《台海惊云》 作品相关 侥幸上榜 《台海惊云》能上六馆推荐,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在网上看书的日子也不短了,如今从看书的人变成了写书的人,深知网上一本武侠的路会多么艰辛。而一本晚清的武侠,扑街的可能比天还大。但是我还是鼓起勇气敲起了键盘。我想看惯了风花雪月,种马后宫的大家,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谢谢编辑大大的垂青,给了我这个难得的机会,让更多的书友看到我的书。谢谢各位书友的垂青,只有你们的支持,才会给我血战前行的动力。 渴望看到大家的点击,渴望看到大家的书评,渴望看到大家的鲜花。但我知道,这都要通过我的努力得到。 为武侠杀出一条血路。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刘铭传及台湾铁路兴筑的结局 刘铭传设计的台湾铁路由基隆至台北,由台北至台南,但修至新竹时便被迫停工了。这其中的原因很多,有经费、技术、地形、人员等多种因素的影响。 台湾西部以山地为主,山高海拔在3000-3500米以上,岩壁峭立,丛林覆盖,间有深谷,水流湍急。尤其在春夏之交,山水涨漫,给铺轨工作带来很大的不便。在这山水相间的地区修筑铁路,只能绕山而行或穿山而过,凿山架桥成了最大的难题。自大稻埕工程开工,中间经过狮球岭,需开凿长18锁的隧道;涉淡水河,需架设长1520英尺的桥梁;越龟仑岭,经桃园、中坜、大湖口,到新竹,需架设长桥3座:红毛田溪750英尺、凤山崎溪680英尺、豆仔埔溪617英尺。正如刘铭传继任邵友濂所言:“台湾土地松浮,田园漫衍,培筑不密,随见崩塌。又或坡陀参差,峦壑倚伏;曲直不定,高下靡常。北穿狮岭,洞隧百寻;南度龟仑,坡逾九折,路工之难如此。又或溪涧纵横,宜临宜束;水流湍急,因势筑防;矗址重渊,构基陡岸;洪波方迅,垒石旋倾;积沙既深,插桩亦陷,桥梁之难,又如彼”[1](p369)。当时架桥筑路的技术很原始,缺乏现代化的工具,架桥时先在河水中钉下木桩,然后塔上钢轨,在建筑中,往往因不符合技术要求,工程修而复拆、拆而复修,严重影响工期。 为了保证工期的顺利进行,刘铭传曾派军队参与筑路工程,如修筑台北至基隆段,自大稻埕开工时,由余得昌带昌字营负责狮球岭隧道的开凿,但很快因抚垦和剿匪的需要,各军纷纷从铁路工地撤出,给铁路的铺设带来很大的影响。此外,“勇于任事、商民信服”的招商大员李彤恩于1888年底去世,杨宗瀚因病假归,委办委员或死或病,以致“商民观望不前”,经费无着。原定招集资本100万两,但认购者70万两,实际收得股金仅30万两。刘铭传借支银20万两。工程上马后,全线铺开,资金已呈捉襟见肘之势。刘铭传感到铁路随时会有停工的可能,问题严重,“不独已费公款,无可归还,且购到铁条、铁桥、木料、火车,弃置尤为可惜”[8](p209),对此,刘铭传及时上《台湾铁路改归官办折》,请求将台湾铁路由商办改为官办,并动用福建省每年协济银44万两中尚余未解的104万两挪作铁路急用。清廷同意了刘铭传所请,但清政府财政状况也日益恶化,光绪年间军费居高不下,对外赔款日增,1885-1894年,每年财政赤字高达200-700万两,根本无法承诺一次拨付福建协济银。刘铭传又于1890年3月上折请从海关赢余中抽费铺路,但已无济于事。 1891年,刘铭传因病辞职离台,新任台湾巡抚邵友濂上任。当邵友濂上任时,原定福建省每年向台湾协饷44万两已5年期满,相当于台湾年财政收入1/5的协饷银停付后,台湾财政更趋紧张,并出现赤字478056两。为此,邵友濂针对台湾财政恶劣的状况,只得对台湾各项产业计划采取了紧缩政策。台湾铁路工程艰巨,费用浩大,至刘铭传离台时基隆至台北的线路才建成,其长度也仅为基隆至新竹的1/3,如果仍要计划修至台南,已难以为继。邵友濂审时度势,不得已向清廷提出了“停办铁路,以节度之”的建议,他认为,“竭官绅之力经营数年,若不妥筹收缩,不特料件购备尚多,工程已致五六成七八成者均属弃置可惜,且所谓利商便民,裨益海防竟成虚语,亦与刘铭传奏办海军衙门议准初衷相乖”。当由基隆至新竹线铁路全部建成后,清廷允准邵友濂所请,下诏曰:“台湾铁路经费不足,拟修至新竹县即行截止”[9](p1012)。虽然台湾铁路未能实现至台南的计划,它恰恰反映了创业之艰难,正如李鸿章所评价的那样,“能有艰难之缔造,方能有以后之继续,刘铭传对台湾铁路之兴造,虽因故而未能竟其全功,但其艰苦缔造之精神,当永为人称道于不衰”。 很多人说是1895年之后日本侵占台湾之后才推动了台湾的近代化。其实不然,台湾铁路的修建,正是中国人靠自己的力量,推动台湾近代化的一个明证。 请大家毋忘国耻,自强不息,看书之余不忘努力学习工作,为祖国的富强作出自己的贡献。 写书时都要查阅很多资料,每每看到这段历史都会唏嘘不已,痛心疾首。所以把自己的一点资料根大家分享一下,大家不要嫌我罗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精彩网评一 〈一〉 初一看书名,我以为是战争小说,恩,当时心中想到的是:应该是类似邓世昌等人在台海打仗之类的书吧;嘿嘿,万万料不到的是,居然是武侠。 从此书中可以看到天龙的痕迹,恩,这点,我是看到武夷派分东宗西宗时才发现的。还有,书中主人公所处的年代是国难当头、外族入侵之际,嘿嘿,所谓乱世出英雄,让我们的英雄诞生在这个时代,是很不错的。 书中情节个个有板有眼,环环紧扣,再加上恰到好处的环境描写,可以说得上是传统武侠小说的经典。虽说现今网络上传统武侠已逐渐被玄幻武侠所取代,但此书却给了人希望。我们相信,传统武侠还是很有前途的,传统武侠小说作家中还是有高手的。 来说说小说结构吧。其中有门派,有纷争,有身世之谜未解处涉江湖的主角,有认贼作父阴险无耻的反派,有江湖血腥,有民族仇恨,恩,很不错。 (其实一直很郁闷,怎么看到的书一本比一本好?倒是想放些毒来着,但作者大大们你们太不给情面了,讨厌!) 恩,又到找茬的部分了,嘿嘿~~~~~~~~ 1、陆云一不过二十多岁年纪,是武夷派弟子,虽然年轻,却是门中新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武夷派分为东西两宗,西宗为本源正朔,在武夷山中,自南宋开山立派几百年来盛名不衰。明末清军入关,有不少武夷派弟子投入郑成功麾下,在东南抗清,后随郑成功自荷兰人手中夺回台湾,屡建奇功。康熙年施琅率军进取台湾,郑氏兵败,台湾收归清廷,郑军中武夷派弟子不愿受制于清军,于是解甲上山,又开立门户,仍自视为武夷一派,奉武夷山为正朔,称自己为支脉。自此江湖上有两支武夷派,因武夷山在西,台湾在东,所以武夷山的本朔称为西宗,而台湾武夷支系称为东宗。东西两宗出自一脉,同气连枝,每五年便互遣弟子,旨在互通声气,以防海峡阻隔日久,两宗离心生变,同时弟子之间也可切磋技艺交流心得,以图共进。 东宗十多年前惨遭剧变,掌门失踪,门人失散,元气大伤,人才凋零,诸多东宗绝技失传,大有后继无人之势。现在只有当年东宗四大弟子之一的贺展阳勉力支撑。陆云一为武夷西宗门中翘楚,此番赴台,身负师命,携西宗剑谱与东宗,与贺展阳共同授徒,以图挽回东宗颓势。 在打斗之时突然加入这些介绍词,难免大煞风景。个人觉得应将它放在前面。 2、那日本浪人向来觉得中国人软弱可欺 他一向对中国武功十分敬惧 那么,当他碰到身怀中国武功的中国人时,他是会觉得软弱可欺,还是十分敬惧呢? 3、一股献血从他口鼻流出,双眼圆睁,向前栽倒 嘿嘿,终于发现错别字了。 4、看在你们不问究竟就拿刀砍我的分上,算是帮我一把 前后两句怎么看也看不明白,不明白呀不明白。词意不明,前文不搭后语。 本来还想说些小说建议的,但,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有可建议的地方,汗,您老就别来俺这凑热闹了。 ************************************** 这是神巢一个号称毒蛇的书评,没想到把我表扬了一番,搞得我不好意思,汗颜的很。希望大家不断提出宝贵意见,山人在此深鞠一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又一次六馆宣言 稀里糊涂的,又上了六馆推荐,不知道是哪位编辑大大的提携。就冲这份关怀,剩下下的日子,山人我吐血更新。不能辜负大家的希望。试一下冲击新书人气榜,为武侠杀出一条血路。为了武侠,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精彩网评二 评《台海惊云》 书名和标签都是历史类的,但书的类型则选择了武侠。这种对立对读者来说,会产生一定的新意和怀疑;对作者来说,则面临着武侠和历史的侧重取舍问题。处理不好的话,书就完了。 简介过长,不是很顺畅的那种。一般读者不会将简介读完。建议缩短简介,将原简介当成序言。 台湾和日本是目前出版界的两大禁忌,有一出版界的编辑明确说,“书只要涉及日本,不管作者的立场如何,一律不出版。”从出版的角度来说,本书没多大希望。中文在线支持下的17k,走的更是出版路线,所以本书的前景不是很妙。 在现代武侠中很多人都提到过武侠三大宗师。大多数人都认同是金庸、古龙和梁羽生三人。但对三人前后排位一直很有争议。有的人认为“金一古二梁三”;也有人认为是“金一梁二古三”;还有的人则认为是“梁一金二古三”。每一种说法都有一定的道理和依据。上世纪九十年代,台湾武侠作家柳残阳的小说风靡大陆,于是有人提出了“不看金古柳,枉在江湖走”的说法。这一说法原本没什么,但有人则认为“梁羽生被剔出了三大宗师,柳残阳代替了他的位置。”所以,当时这一说法也引起过争论。 作为现代武侠的开拓者,梁羽生的武侠宗师地位似乎一直都很尴尬:不时的受到“他人的挑战”。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认为,主要是原因在于金、古、柳等人的武侠小说故事性永远放在第一位,文学性则次要;而梁的武侠则更侧重于文学性,故事性相对要弱一些。读者尤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的读者喜欢读金、古、柳等人的作品居多,而武侠作者、武侠研究者则认同梁羽生的作品文学价值和武侠宗师地位。 这里说了这么一段闲话,则是因为我在读本书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梁羽生的武侠小说。我在本书中找到了梁氏武侠的影子。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切点。 下面,谈谈本书内容。[阅读到第十四章(下)] 本书确实是一本传统武侠,(这里所说的传统武侠是指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的武侠。这与武侠研究界的说法有区别。)不管是在语言、人物性格塑造,还是武侠理念的继承上,本书都属于传统武侠。这样看来,本书的名字确实有点问题。“台海惊云”给读者的第一感觉就是历史,而且没有一丝的武侠味。这里给一个意见:改成“云惊台海”、“云震台海”或“云动台海”都比“台海惊云”来得要有武侠味。当然,只是小小建议而已。 梁羽生武侠小说的风格体现。 本书的人物出场、行为、思考方式,武功、打斗场面都与梁氏武侠相似。我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模仿梁氏风格,但觉得梁氏武侠非常不适合网络快速阅读。(特别声明一点:本人非常喜欢梁羽生先生的武侠!对梁羽生先生的人品极其推崇!~)如果作者今后的作品依然走梁氏风格的话,建议作者尝试实体道路。对于本书,前面也说了,很多社会现实原因,使得本书出版不太可能。当然,这里还要说一句:本书选择在17k发表,选择对了,因为17k追求文笔、对更新速度要求相对低的读者稍微多一些。这类读者应该是本书最需要争取的受众群。 本书虽然在写法、人物塑造以及武侠理念上与梁氏武侠相似。但本书实在缺少新的故事点。换句话说,除了“日本”、“十九世纪末的台湾”这两个元素外,本书实在没有什么新的元素(这里的新是与传统武侠比较!~)可看。目前已有的情节中,群斗武打多过个人武功展示。(梁氏武侠就是这样!~)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主角形象的塑造。本书的主角给我感觉是他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既然提到了故事点,下面我们来看下本书的故事点: 主角陆云一是个孤儿,武夷派西宗弟子,在去东宗传授门派绝技的路中,卷入了台湾天地会与海龙团之间的争斗中。完!~ 这里面,“孤儿”身份可以做文章——作者选择了天地会(如果是我则选择一对来自未来的夫妻。呵呵~~);宗派可以做文章;卷入的方式处理好了也可以做文章;然后就是海龙团的日本背景可以做文章。除了这四点,我找不出来了。同样,我们来看下梁羽生先生的《七剑下天山》(提这本书是因为这本书刚改编成电影、电视剧不久,读者可能有些印象。) 《七剑下天山》开头给了两个故事点:凌未风被误会负气出走(大家会期待误会解除)、杨云骢闹婚、被杀、托孤(孤儿长大后会不会复仇?)。随即随着故事深入,七剑逐一登场。 《七剑下天山》开头设置的两个故事点给读者长久的期待;而本书开头设置的故事点能够延续的似乎只有孤儿身份勉强可以引起期待。(为什么?因为读者已经猜测差不多了。)其他三个点,只有日本背景这一点让人觉得可能会大写特写,但看多了丑化日本的yy小说,大家似乎也习惯了,这一点也就失去了期待感。 总体来说,本书现有章节能够引起读者共鸣的故事点太少。 本书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对当下网络中比较受读者喜爱的元素进行融合。网络同类作品中最常用的“穿越时空”、“灵魂融合”、“修真、魔法元素与武侠结合”等在本书中都没见到。本书只是一本单纯的传统武侠。没有融入yy小说的元素使得本书被网络读者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下面谈谈个人阅读本书时的感觉。 看得很憋屈。 天地会处处受制,不管是在语言上还是计谋和手段上,都受制于海龙团。给人的感觉是天地会似乎一直在忍让海龙团,被人一下子挑了三个堂口竟然还可以心平气和的与对方谈判,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海龙团杀死的兄弟。(这与陆云一误杀天地会一帮众,进行全面围剿有着天壤之别!~)天地会并在谈判过程中还被对方说得理屈词穷,这更让人憋屈。 主角陆云一主动攻击来云龙馆闹事的海龙团的人时,没有一丝的犹豫,即使后来失手杀了天地会的人也不见他有多少愧疚。(主角只是觉得会被天地会误会而懊恼。)但在面对海龙团的帮众时,则表现为优柔寡断,让人费解;在对待对头宁海筝,更是如此。至于后面落水奋力救宁海筝就更让我郁闷了。难道就因为她是美女?书中可能的女主角? 主角这样的性格是传统武侠中的典型人物性格之一。(梁氏武侠作品中常见。)但在当下网络中,也是最让人鄙视的一种性格。我记得玄幻兴起的一个原因就是不满传统武侠中的一些让人憋屈的人物性格塑造。 本书塑造的所有人物中,我到觉得海龙团的人不错,那个自杀的日本浪人不错,至少有个性。相对而言,主角和天地会的一帮人则显得过于虚假。 当然,我必须要赞叹一下作者的文笔,单从文笔的角度来说,本书走实体道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最后说一点:我在前面就提过,本书需要在历史和武侠之间寻找平衡,如何控制和处理两者之间的关系成了很大的问题。作者选择了武侠,但并没有完全放弃历史,这使得本书没有核心思想,具体地说,就是:本书具体的武侠理念是什么? 梁羽生的“以武行侠”?似乎主角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侠义的事情,反而陷入帮派争斗中不能自拔。如果说本书的武侠理念是金庸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似乎主角的思想距此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果本书的武侠理念则是其他,诸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等,那么开头的帮派争斗描写则过于冗长。 最最后一点:注意区分武侠中的武者和黑帮。(也许是一句多余的废话!~) 纯属个人观点,如不同意,无视即可!~ 梧家坛——天文星影影文07.08.15! *************** 毒蛇大人把我说了个狗血淋头。不过我很高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感情的转折 书已经写到了这个阶段。宁海筝与陆云一的关系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在跟朋友谈构思的时候,有人觉得这种变化似乎有些不合情理,按照他们的说法,会有这种变化全是我这个“上帝”的因素,宁海筝已经是主角的内定女朋友了。但是山人我却为这个变化找到了些理论依据,就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虽不完全相同,但是小说不也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么? 书的成绩不是很好,就是点击鲜花收藏之类的,这跟题材和背景有关系,也跟我自己的水平有关系,但还是非常感谢网站的编辑大大能够和我签约,这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与肯定。最重要的还是有一批喜欢这书的侠友,虽然不多,但是我很满足,这是写书的动力。既然签约了,书就要一直写下去,我不是虎头蛇尾的人。只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见证我和我的小说成长的过程。 另外,第一卷“基隆争锋”即将完结,第二卷马上开始,陆云一将走入更大的世界,经历更多的事。 给大家贴个案例,有关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跟小说情节联系不大,权当增长些见识吧 ¥¥¥¥¥¥¥¥¥¥¥¥¥¥¥¥¥¥¥ 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两名有前科的罪犯意图抢劫斯德哥尔摩最大的一家银行失败后,挟持了四名银行职员。这两名可能的抢匪劫持人质达六天的时间,在这期间他们威胁受俘者的性命,但有时也表现出仁慈的一面。 在出人意表的心理错综转变下,这四名人质抗拒政府最终营救他们的努力。这起事件发生后几个月,这四名遭受挟持的银行职员,仍然对绑架他们的人显露出怜悯的情感。他们拒绝在法院指控这些绑匪,甚至还为他们筹措法律辩护的资金。据说,当中一名遭挟持的女性,后来与之前绑架她的一名绑匪,在他服刑期间与他订婚。 这件事激发了社会科学家,他们想要了解在掳人者与遭挟持者之间的这份感情结合,到底是发生在这起斯德哥尔摩银行抢案的一宗特例,还是这种情感结合代表了一种普遍的心理反应。而后来的研究显示,这起研究学者称为「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事件,令人惊讶的普遍。 研究者发现到这种症候群的例子见诸于各种不同的经验中,范围从集中营的囚犯、战争囚犯、乃至于娼妓、受虐妇女与乱伦的受害者。 这项调查的结论是,如果符合某些条件,任何人都有可能遭受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首先,受俘者必须真正感受到绑匪威胁到自己的存活。 其次,在遭挟持的过程中,被绑的人必须辨认出绑匪可能施予一些小恩惠的举动。 第三,除了绑匪的看法之外,受俘者必须与所有其它观点隔离; 最后,受俘者必须相信逃离是不可能的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第一次六馆挂皮 这周五,六馆挂皮,为期一周。别的话不多说,我只会说:我会更加努力的写,努力的更新,低调和勤奋才是王道。大家多多支持吧。 想做个试验,在六馆挂皮的巨大能量下,《台海惊云》能冲到火签榜的第几名。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天地会入堂三十六誓 第一誓: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是我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是我兄弟姊妹,尔妻是我嫂,尔子侄即是我子侄,如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为背誓,五雷诛灭。 第二誓:倘有父母兄弟,百年归寿,无银埋葬,有燐飞到求兄相帮,必要通知各兄弟,有多帮多无钱出力,以完其事,如有诈作不知者,五雷诛灭。 第三誓: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江湖之客到来,必要留其一宿两餐,如有不思亲情,诈作不知,以外人相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四誓:所有洪家兄弟,未相识挂牌号,说起情由,必要相认,如有不认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五誓:洪家内事,父不能传子,子不能传父,兄不得传弟,弟不得传兄,以及六亲四眷,一概皆不得传凡讲说以及私传,衫仔腰平以及本底,私教私授,贪人钱财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六誓:凡我洪家兄弟,不得做线捉拿洪门兄弟,倘有旧仇宿恨,必要传齐众兄弟,判其是非曲直,当众决断,不得记恨在心,倘有不知者,捉错兄弟,须要放他逃走,如有不遵此例者,五雷诛灭。 第七誓:兄弟患难之时,无银走路,必要相帮,银钱水脚,不论多少,如有不念亲情者,五雷诛灭。 第八誓:捏造兄弟有逆伦,以及谋害香主,行刺兄弟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九誓:不得奸淫兄弟妻女,及兄弟姊妹,犯者五雷诛灭。 第十誓:兄弟托寄银钱及什物,必要尽心交妥,带到支还,如有私骗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十一誓:兄弟寄妻托子,或有要事相托,如不做到者,五雷诛灭。 第十二誓:今晚入洪门,年庚八字,须要报真年月日时,如有假报瞒骗五祖者,五雷诛灭。 第十三誓:今晚入洪门后,不得叹息自怨入错,当天解愿,如有此心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十四誓:私劫兄弟财物,或暗帮外人,抢夺兄弟财物者,五雷诛灭。 第十五誓:不得强买兄弟货物,以及骗买争卖,亦不得强为,如有恃强欺弱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十六誓:所借兄弟钱财物件,有借有还,如有欺心不还,不念情义者,五雷诛灭。 第十七誓:或有抢劫取错兄弟财物者,即送回兄弟,如有欺心不送回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十八誓:倘被兵役捉获,此乃天降横祸,不得供出洪门兄弟,亦不得记念旧仇,乱供兄弟,如有乱供兄弟,不念洪门结义之情者,五雷诛灭。 第十九誓:兄弟被官捉去,或出外日久,不得回家,留下妻儿子女无人倚仗,必要留心帮助,使后长大成人,如有诈作不知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誓:遇有兄弟被人打骂,必要向前,有理相帮,无理相劝,其系屡次被人欺压者,即须传知众兄弟商议,若其家贫,必要帮助钱财,代他争气,如无钱者出力,不得诈作不知,如有犯此例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一誓:各省及外洋兄弟,文书以及物件,如有官厅追拿,务须及时通知他逃走,如有故作不知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二十二誓:凡在赌博场中,不得使假吞骗兄弟钱财,及串同外人骗赌,贪图利己以伤兄弟,有此欺心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二十三誓:不得捏造是非,增言灭语,离间兄弟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二十四誓:不得私做香主,入洪门后须三年外为服满,果系忠心义气,有香主传受文章,或前传后教,或有三及第保举,方可做得香主,如有私自为之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五誓:自入洪门之后,遇有前仇旧恨,不得再行记念,前事已过,无容怀恨,如有私怀愤恨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六誓:遇有亲兄弟或洪家兄弟,相打涉讼等事,必要相劝,不得帮助一边,总归以和为是如有不遵此例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七誓:凡属兄弟看守之地方,不得去干犯他,因为各有事业,如有诈作不知,故犯兄弟所守地方,连累兄弟受苦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八誓:遇有兄弟因事得财不得眼红,如有存心妒嫉或图谋分润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九誓:遇有兄弟发财,不得泄漏机关,如有不遵此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誓:不得以外人包押货物,指东话西,庇护外人骗吞洪门兄弟犯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一誓:勿恃我洪家人多,倚势欺人,横行霸道必须安分守己,各安职业,如有恃众欺人者,天也难容,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二誓:不得因借贷不遂生怨,加怀怨恨之心,此乃小人之见,五雷诛灭。 第三十三誓:不得奸淫我洪家兄弟之幼童少女,有此犯者,五雷诛灭。 第三十四誓:不得受买洪家兄弟之妻妾为室,亦不得与兄弟妻妾通奸,如有犯此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五誓:不得对外人乱讲书句,古白宜谨慎,腰平衫仔,不得被外人看破,务宜小心,不得失漏机关,如有犯此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六誓:士农工商,各执一艺,自入洪门,必要以忠心义气为先,交结各省洪家兄弟,如同一体手足之情,不得妄分彼此,遇有兄弟起义,务宜支办军火粮草,同心协力,覆灭满清恢复明室,以报五祖火烧之仇,以表今日结义联盟之情,如有二心不尽其力者,死在万刀之下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作品相关 有关天圣铜人 什么是“天圣铜人”? 天圣铜人,是北宋仁宗天圣年间(公元1023年—1032年),由时任太医署医官的王惟一所创制的一尊全身布满针灸穴位的铜质人体模型。它是一件国宝级文物。因为铸造于天圣年间,故被后人称为天圣铜人。又因为铜人身上布满了针灸穴位,又被人称为天圣针灸铜人。这尊铜人的身高与真人差不多,它身上的每个穴位名称都是用“错金法”镌刻的。在铜人身上除了标注有几百个穴位外,还在每个穴位的准确位置处钻有仅仅能容下一根银针的小孔。在铜人的胸腔和腹腔内,还悬挂、配置着五脏六腑的模型。更为绝妙的是,铜人的表面涂有一层蜡,体腔内灌注有水或水银,当你用针刺入穴位时,就会流出水或水银来。铜人的出现,使当时几乎失传的古针灸术得到了继承和发扬,对推动我国针灸医术的普及和发展起到了划时代的作用。在这尊铜人面世以后,王惟一又铸造了另一尊同样的铜人。 王惟一为什么要造铜人? 王惟一,生于北宋太宗雍熙四年(公元987年)。他自幼学医,渐有名气。后来,成为仁宗朝和英宗朝的御用医官,是宋代著名的针灸学家。天圣初年,他进入太医署后,一边行医,一边还担负着为官办的医学培养人才的任务。在教学实践中,王惟一深感由于人体穴位太多,不好记,也不容易找到准确的位置,就画了一张人体穴位图。他根据古代医书上的记载,结合自己行医的体会,一一核对了人体上的所有穴位,将其准确标出,使学生能直观地了解。这幅图,被他命名为《明堂图》。他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我国古代就有一部专门研究人体经络、穴位和针灸的经典著作——《黄帝明堂经》。只是由于年代久远,这部经典著作已经失传。 恰在这时,宋仁宗下诏,要求对古代医典、特别是针灸类的书籍进行整理、甄别和校订。于是,王惟一便上章奏明了自己的研究结果,并呈献了《明堂图》。后来,王惟一又嫌《明堂图》只能给人一种平面认识,于是便决定制作一尊具有立体感的人体针灸模型。在铜匠艺人的配合下,到了天圣四年(公元1026年),一尊标明人体穴位的针灸铜人终于诞生了。铜人制成的消息传到宫中后,朝廷又决定由王惟一主持,以官方的名义编修《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书编成后,不仅在国内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而且很快就流传到日本、朝鲜等国。 针灸铜人制成后,轰动一时,被宋廷视为国宝。为了防止意外,朝廷决定让王惟一再铸造一尊,陈列在大相国寺的仁济殿,供人参观。 王惟一后来还参与了《黄帝八十一难经》的校正工作,成为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医学家和针灸学家。 天圣针灸铜人失踪之谜 针灸铜人铸成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金人的高度重视,他们千方百计地要得到它。宋廷得到密报后,加强了对针灸铜人的保护,专门派兵值守,使金人一直无法下手。 到了北宋末年,金人再次派遣武功高手潜入东京,他们把目标锁定在大相国寺铜人的身上。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正月,金帅宗望率兵攻打东京,城防吃紧。金国盗宝之人乘机将大相国寺的天圣铜人偷走。但是由于铜人又大又重,一时运不出去,只好暂时把它藏起来。他们鬼鬼祟祟的行动,引起了大相国寺监院法定的注意。法定尾随其后,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于是便和手下人一起,将这尊价值连城的国宝转移到了一间密室内。 当金国盗宝之人再次回到大相国寺时,却发现铜人已经不翼而飞。他们大惊失色,只好与大相国寺的监院法定等协商,准备以重金购回。法定虽是僧人,也有爱国之心,他拒绝了金人的诱惑。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东京城破,法定等人惨遭杀害。从此以后,相国寺的这尊铜人再也没有了下落。 再说皇宫太医署的那尊铜人。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金兵占领了东京外城,逼迫宋廷投降。次年正月,金兵又向宋廷索取文物、珍宝及各类礼、祭重器,其中就包括天圣铜人在内。据说,这些物品运到燕京者共二千五百车。但其中是否有天圣铜人,却不得而知。 但是对于这尊铜人,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有人说,早在金兵攻城之初,便有大臣把它带出了皇宫;然后,踏上了颠沛流离的逃难之路。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康王赵构即皇帝位后,有人在湖北襄阳发现了天圣铜人的踪迹。后来,这尊铜人被章叔恭所得。再后来,铜人归于襄阳知府赵方。 等到局势稳定以后,赵方的儿子赵南仲便把它献给了高宗。国宝终于又回到了宫中。 宋理宗绍定五年(公元1232年),蒙古国派使者到临安,逼要天圣铜人。这样,天圣铜人才归于蒙古国。 公元1260年,忽必烈亲自召见尼泊尔工匠阿尼哥。四年后,修复后的铜人被置于元大都的三皇庙内。在它的身后,是石刻的《铜人腧穴针灸图经》。 明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朱元璋攻入北京,铜人及石刻仍在原地未动。 到了明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栉风沐雨的铜人已显破旧,英宗决定重铸。并重刻了《新铸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石碑。铜人铸好后,置于太医院的药王庙,被人称为“明正统铜人”。至于原来的铜人是否还在原处,史书无载。据说,在瓦剌人攻打北京时,原来的那通石碑却被砸烂后砌入了城墙。 到了清朝,这尊“明正统铜人”还在宫廷里。 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这尊铜人被人抢去。从此以后,在中国,再也没有了天圣铜人的踪迹。 近现代世界各国及国内发现的针灸铜人 1925年,一位老中医在日本发现了一尊针灸铜人。据说,它来自中国。由于后来中日间的战争关系,这件事未能引起人们的注意。30年后,有人又在日本东京的博物馆中看到了它。这件事在中国的中医界引起轰动。 1979年,中国中医针灸研究所派王雪苔先生等赴日进行考察。他们在上野博物馆见到了这尊铜人。从外观上看,高1.62米,身上用黑线画出了经络,在每个穴位处钻有小孔,共有365个。铜人的体内还有木制的腑脏。他们初步确定,它就是天圣铜人。但是,它到底是两尊天圣铜人中的哪一尊?它是怎么来到日本的呢?有国内专家经过考证指出,这尊铜人是在1126年金兵攻入东京开封以后,被金人抢走的。后来,又辗转到了朝鲜、日本。而在日本国内,也有类似的说法。他们说,1590年丰臣秀吉统一日本,两年后,日本人攻占了朝鲜。随后,他们抢走了这尊铜人,并把它带到了日本。但是王雪苔先生在仔细回想以后,提出了可疑之处:这尊铜人的外部特征与宋代的造像不一样。 对此,日本人也产生了怀疑。最后,人们从日本江户时代的一位医官山崎次善的墓志铭中找到了答案:它就是山崎次善亲手制作的。 1958年,有人在前苏联的列宁格勒发现了又一尊针灸铜人。从外形上看,这尊铜人和收藏在中国历史博物馆的“光绪铜人”极其相似。而据说,光绪铜人又是仿照明正统铜人铸造的;那么,这尊铜人很有可能就是天圣铜人。 “光绪铜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明正统铜人被从清太医院抢走,下落不明,太医院正是俄国军队的占领区。后来,清朝御医找俄国人要,没有结果。于是,在光绪三十年(公元1904年)太医院又重新铸造了一尊针灸铜人。这尊铜人身高2.13米,头上无发,有衣带,穴位数是360个。所有这些,和史书上记载的天圣铜人不一样。经查,这尊铜人是根据太医院珍藏的一张铜人图复制的。1958年,这尊铜人为中国历史博物馆所收藏。 中国中医研究所的黄龙祥在翻阅资料时,发现了一篇介绍圣彼得堡(原列宁格勒)博物馆收藏的针灸铜人的文章与照片。经查对,照片上的铜人与光绪铜人完全一样。这使他产生了怀疑:为什么这张照片和目击者的叙述不一样呢? 2003年,黄龙祥等三人赴俄罗斯考察。他们见到的铜人果然和光绪铜人大相径庭。这尊铜人身高1.75米,有头发、有发冠,系有短裙和腰带,呈站立姿势,两手垂下,掌心向前。再仔细观看,它的服饰完全是宋代风格;身上的穴位标注,有的已经消失;并且,在它的颈部,有一道修补过的痕迹。所有这一切,和《清太医院针灸铜人考略》中的记载完全吻合。这充分说明,它就是1900年被抢走的那尊明正统铜人。更能说明问题的是,他们发现在“通天”穴的标注中,那个“通”字,明显地缺了一笔。这是宋人为了避皇家之讳而有意所为。 2004年,在向俄国政府索要明正统铜人未果的情况下,我国决定按照明正统铜人的模样重铸一尊。这尊铜人,不仅在外形上与明正统铜人完全一样,而且,还解决了“针入汞出”这个铸造上的难题。 在此之前,我国国内有两尊针灸铜人:一尊在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一尊在开封大相国寺。在历史博物馆的那一尊,就是光绪铜人。而大相国寺的那一尊,据说是在1956年,按照光绪铜人仿制的。但是,已经对照宋代的针灸图经进行了改进。 中国中医研究所的黄龙祥在翻阅资料时,发现了一篇介绍圣彼得堡(原列宁格勒)博物馆收藏的针灸铜人的文章与照片。经查对,照片上的铜人与光绪铜人完全一样。这使他产生了怀疑:为什么这张照片和目击者的叙述不一样呢? 2003年,黄龙祥等三人赴俄罗斯考察。他们见到的铜人果然和光绪铜人大相径庭。这尊铜人身高1.75米,有头发、有发冠,系有短裙和腰带,呈站立姿势,两手垂下,掌心向前。再仔细观看,它的服饰完全是宋代风格;身上的穴位标注,有的已经消失;并且,在它的颈部,有一道修补过的痕迹。所有这一切,和《清太医院针灸铜人考略》中的记载完全吻合。这充分说明,它就是1900年被抢走的那尊明正统铜人。更能说明问题的是,他们发现在“通天”穴的标注中,那个“通”字,明显地缺了一笔。这是宋人为了避皇家之讳而有意所为。 2004年,在向俄国政府索要明正统铜人未果的情况下,我国决定按照明正统铜人的模样重铸一尊。这尊铜人,不仅在外形上与明正统铜人完全一样,而且,还解决了“针入汞出”这个铸造上的难题。 在此之前,我国国内有两尊针灸铜人:一尊在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一尊在开封大相国寺。在历史博物馆的那一尊,就是光绪铜人。而大相国寺的那一尊,据说是在1956年,按照光绪铜人仿制的。但是,已经对照宋代的针灸图经进行了改进。 几点看法 1979年出版的《辞海》,在“王惟一”这个词条中指出:“天圣四年(1026)官修《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王氏在总结前人针灸医疗实践的基础上,考证了明堂图经络孔穴,并主持设计铸作立体铜人孔穴模型。”有些专家还明确指出,天圣铜人的铸造是在天圣五年(公元1027年)完成的。笔者认为,单从《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这个书目上就能看出,所谓《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只是对铜人针灸穴位的说明,它当然只能是在铜人铸成以后编撰。诚然,它也可能是王惟一在铸造铜人之前的设计说明。但是,我们不要忘记,《铜人腧穴针灸图经》是“官修”。而大多数人包括专家在内,都认为铸造针灸铜人的设想出自于王惟一。他不可能会在铜人铸成之前,就把自己的设计说明提交给朝廷印刷并使之流传。因此看来,铜人的铸成必早于官修《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至于为什么有人、甚至于包括史书,把铜人的铸成年代定为天圣五年?笔者认为,这和第二尊天圣铜人有关。这个年代,应该是第二尊铜人问世的年代。 专家考证,明正统铜人就是依照那尊陈放在大相国寺的铜人铸造的。据此可以得出结论,北宋大臣在东京城破时带走的那尊铜人就是它。但是,在开封,还有另外的说法。有人说它被金兵抢走了,有人说它被宗泽率领的义军得到了。还有人说这尊铜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大相国寺,它就埋在地下。 唯一的希望 真正的天圣铜人还能不能找到?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在开封。 既然专家们认为收藏在俄罗斯的那尊铜人是明正统铜人,而且它的原形极有可能被毁,因此,真正的天圣铜人就只剩下了原存于宋太医署的那一尊。而这尊铜人,虽然史书上记载是金人向徽、钦二帝索要的重要器物,但它是否被金人得到,却一直都没有答案。据宋人邵博的《邵氏闻见后录》记载:“宣和殿聚殷周鼎钟尊爵等数千百种。国破,虏尽取禁中物,其中不禁劳苦,半投之南壁池中。”这其中,极有可能就包括天圣铜人。因为,如果金人已经得到了铜人,那么,在金史中、或后来的著作中是应该有记载的。况且,金被蒙古军队所灭后,如果天圣铜人为蒙古所得,那么,蒙古国也就不必再向南宋索要铜人了。由此可以得知,北宋太医署的那尊铜人,谁也不曾得到,它可能就在开封龙亭湖的水底。这是天圣铜人依然存世的唯一希望,也是世人将来得到天圣铜人的唯一希望。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这尊铜人会被从龙亭湖底发掘出来。那就正好实现了宋人邵博的预言:“后世三代彝器,当出于大梁之墟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一章 日本浪人 大清光绪廿年,六月天气,一艘渡轮缓缓驶入台湾基隆港。此时清廷与日本同时出兵朝鲜,帮其镇压民乱。事平之后,日本却拒不退兵,反而不断添调,处处寻衅,中日对峙朝鲜,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台湾为东南海防门户,基隆乃军港重镇,现下虽然辽东吃紧尚未波及台湾,但日本曾于十几年前吞并琉球,攻入台湾,后虽被赶出,但有前车之鉴,基隆海防这时自然加强。几艘鱼雷快艇在港边巡弋,岸上炮塔森然,祥和之景中平添一股杀伐之气。 陆云一坐在轮渡中,摸出胸前一个铜钱模样的挂坠,细细端详,又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中不禁感叹:“中华孱弱,四方垂涎,连日本弹丸小国也要分一杯羹,兵祸连结,战事一起不知又要有多少生灵涂炭。”陆云一父母当初皆死于兵祸,他自小被师父养大,父母只有这一个挂坠留下,那时他年纪幼小尚不记事,此时只能凭这挂坠追忆父母音容。此时看着挂坠,心想战火一起,又不知又会有多少孩子要像自己一样失去双亲。他自小得师父疼爱,向来乐天,只是少了父母,实在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轮渡靠岸,陆云一把师父所赐宝剑缚在背后,挂坠塞回衣中,拿了行李下船。感觉腹中饥饿,看中了码头边一家小店,还算干净,打算吃些东西,问明方向再赶路。小店中人不多,有几个身着武士服的日本浪人坐在一角喝酒,日语唧唧咕咕不停,甚是扎眼。中日之势剑拔弩张,几个日本人还敢大刺刺在中国地面上喝酒,也算有几分胆量。另有一桌上只坐一人,看他缺了一臂,左袖空空,塞在腰间,未叫饭菜,只要了一壶白酒自斟自饮,也甚是特别。临行前,师父曾嘱咐不许惹事,陆云一不愿张扬,找了一张小桌坐下,要了一荤一素外加一碗白饭,自顾自吃了起来。 那一桌日本浪人喝的醉意渐浓,说话声也大了起来,听语气似乎是向其中一人请求某事。那人起初不大愿意,但经不住众人劝说,哈哈一笑,弯身取出一件事物,其形如棍,三尺上下,由蓝绸布包着。那人小心翼翼解开绸布,动作轻缓,看起来对其甚是珍爱。 “喔呜……”听得众人一片惊叹,绸布解开,露出一炳日本武士刀。刀鞘精致之极,黑底金章,多有镂空花纹,上镶宝石,成金色菊花图案,一看就非凡物。其余几个日本浪人均是懂行者,啧啧称奇。刀主在刀鞘上爱抚不止,面有得色,缓缓把刀抽出,旁人又是一片惊叹之声。 陆云一本来埋头专心吃饭,对几个日本人的吵嚷并未在意。可宝刀出鞘,刀光乍泄,寒波流转,甚是夺目,惹得陆云一也不禁侧头望去,暗道:“好刀!” 那几个日本人轮流把玩那宝刀,切切议论。说着说着似乎又争论起来,那刀主又哈哈大笑,提刀向店外走去。原来其中有人怀疑那刀钢口是否锋利。此刀是那日本浪人家传遗物,对其刀锋之锐甚是自负,容不得他人讥讽怀疑,心中不忿,便要到外边找人试刀证明。日本武士有刀铸成向来以活人试刀,地位较高家中富裕者可以找来死囚试刀,一般武士就在路边随便找一行人试刀。从前在日本,武士手握特权,随便杀人并无大碍。明治维新后,武士身份大跌,不想那日本浪人却把此风带到了中国。那日本人浪人把中国人看得如猪狗一般,毫无顾忌,挑中了一个过路的船工,挥刀便砍。 陆云一不会日语,听不懂他们说话,但见那人面色不善提刀外出,便看出不对。直见那人举刀便往路人身上招呼,不容多想,筷子出手,一支弹开钢刀,一支射向那人手腕。两支筷子力道不一,弹刀那支去势刚猛,封住刀路,意在救人,射向手腕那支只有巧劲,意在让那人撤刀撒手,再防生变。 陆云一不过二十多岁年纪,是武夷派弟子,虽然年轻,却是门中新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武夷派分为东西两宗,西宗为本源正朔,在武夷山中,自南宋开山立派几百年来盛名不衰。明末清军入关,有不少武夷派弟子投入郑成功麾下,在东南抗清,后随郑成功自荷兰人手中夺回台湾,屡建奇功。康熙年施琅率军进取台湾,郑氏兵败,台湾收归清廷,郑军中武夷派弟子不愿受制于清军,于是解甲上山,又开立门户,仍自视为武夷一派,奉武夷山为正朔,称自己为支脉。自此江湖上有两支武夷派,因武夷山在西,台湾在东,所以武夷山的本朔称为西宗,而台湾武夷支系称为东宗。东西两宗出自一脉,同气连枝,每五年便互遣弟子,旨在互通声气,以防海峡阻隔日久,两宗离心生变,同时弟子之间也可切磋技艺交流心得,以图共进。 东宗十多年前惨遭剧变,掌门失踪,门人失散,元气大伤,人才凋零,诸多东宗绝技失传,大有后继无人之势。现在只有当年东宗四大弟子之一的贺展阳勉力支撑。陆云一为武夷西宗门中翘楚,此番赴台,身负师命,携西宗剑谱与东宗,与贺展阳共同授徒,以图挽回东宗颓势。 那日本浪人向来觉得中国人软弱可欺,在中国平时就飞扬跋扈,此时在街头找人试刀,只道别人都会远远避开,以免连累自己,根本没有想到竟会有人相救。一刀挥去,只觉一股巨力撞向刀身,刀路走偏,险些拿捏不住,接着手腕一麻,钢刀脱手而飞,“咄”的一声,直钉在对面墙上。紧接又是“咄咄”两声,两支筷子也钉入墙内寸许。眼见刀身兀自颤动,适才一撞其力之大可想而知。 这几下兔起鹘落,那船工愣了半晌,虽没弄清怎么回事,但也恍然觉悟自己方才是死里逃生,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至于这头是磕给谁的,只怕他自己也不大不清楚。那日本浪人叫了一声“那泥?”,看着宝刀钉在墙上,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暗自惊异,心想这两支筷子当初若不只是意在救人,而是招呼在自己的心口或是脑袋上,只怕此时自己的小命已经不再了。心知附近定有高手,他一向对中国武功十分敬惧,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好……”,路边行人呆了一阵,又顿时哗然,爆出一声叫好。鸦片战争之后,中国尽受列强欺凌,基隆港平时外国人出入甚多,均是蛮横之极,附近港民受尽欺辱,却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有人在自家地面上用祖宗传下来吃饭的家伙,轻轻巧巧的便封住了东洋鬼子的宝刀,看那东洋人仍旧一脸迷茫之色,总算是为中国人扳回了不少面子,众人心中恶气稍出,甚是快意。 那日本浪人立在那里,听着周围人唏嘘议论,由惊转惧,由惧转羞,由羞转怒。觉得在这么多支那猪狗面前被两支小小筷子轻描淡写的击败,甚是丢脸。事来太快,同来的日本浪人没看清事情经过,只知道他手中的刀被两支筷子弹飞,见他呆在街中,脸上阴晴不定,赶紧上前问候,只怕是中了中国人的暗算。那人日本浪人大吼一声“巴嘎”,脸上回复桀骜之情,推开上前的同伴,一脚踢翻还在不住磕头的船工,回身从墙上拔出武士刀,持刀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刚才出手之人。 街边看热闹的本已围了不少人,可被那日本人野兽般目光一扫,围观者均不自觉退后了几步。陆云一看那日本人目光终于还是落定在自己身上,知道此事不会善了,不愿连累他人,站起身来,走出小店,来到对面墙边拔出筷子,这便等于告诉那些日本人:事是他自己做的,与他人无涉。弯身扶起那船工,好言安慰了几句。这时方有人从人群中跑出来扶了那船工回去,似是那船工同伴。陆云一心下一阵叹息:“这时才出来相扶,刚才却只敢躲在人群中看同伴遭人屠戮。”无奈苦笑,转过身对那日本人道:“只怕这位朋友有些话想说吧?” 那日本浪人两眼一刻不离冷冷盯着陆云一,这时听他与自己说话,才开口:“你地,武功很好,管的太宽!”竟是中文,虽短短一句,可生硬干涩之极,日味甚浓,让人听着很不好受。 陆云一淡淡一笑,学着他的语调道:“你地,刀很好,武功差劲。刀地,伸得太长,伸到了我们中国人的地方。这个,是中国人的事情,我地,管的不宽!”周围人听他添油加醋学的十分神似,话中意思大家自然明白,又是一阵会心大笑。 那日本人见陆云一学着自己腔调说话,话中也尽是讥刺自己在中国地面上任意行凶之意,惹得众人一阵讥笑。牙关紧咬,狠狠得挤出了一句:“废话地,不多说,今天拼个你死我活!”他今日失手在先,被人抢白在后,颜面失尽,虽然知道自己武功与陆云一相差太远,但心中觉得日本生来就该强过中国人,这般挑战也只为维护日本武士的所谓尊严。 陆云一道:“朋友中国话说的不错,遣词造句功夫也非一般,你说‘你死我活’,算来算去,似乎总是我吃亏,您这便宜占得未免大了些吧?啧啧啧,我倒忘了,日本人向来爱占人便宜。只不过这中国的便宜似乎的没那么好占吧!”这番话没学日本腔调,不过想必那日本浪人能够听懂。陆云一说完心中不免苦笑:“我嘴上说中国的便宜不好占,可这些年中国被人占的便宜的恐怕远了去。” 那日本人浪人见不管自己说什么,陆云一都能抓住把柄一番讥嘲,索性闭口,大喝一声,双手持刀扑上。日本剑道招数不算精妙,但简单实用,双手持刀,力道沉猛,且宝刀锋锐,陆云一未敢大意,不再言语,凝神对敌。暗暗拍拍肚子,心道:“对不住,饭还没吃饱,又要出力气打架,肚肠两位老兄可莫要生气!” 众人见二人开打,恐伤及自己,均又后退几步。但见陆云一施展小巧步法,只是堪堪避过剑招,并不硬战,在那日本浪人身周游走,来去间甚是轻松。几次那日本浪人收势不住险些冲入人群或是砍坏街边什物,反倒是陆云一施展擒拿之技,阻其去势,把他拉回街心。四周围观者已不下百人,看陆云一拳脚收发成竹在胸,打得甚是自在,料知此战必胜,且自家高手功夫高强,决不会累及自己,心情不免轻松,挤挤攘攘又都向前聚拢了数步,好看清战况。 陆云一初来乍到,不愿多惹事端,每一招留尽情面,只想磨尽对方锐气,好让他知难而退。那日本浪人刀法走的是刚猛一路,每一招又都是赌命决绝之意,甚是耗力,几十个回合连陆云一衣袂都未粘到,已是气喘吁吁。看着地陆云一气定神闲,只是闪避,从不接招,那日本浪人知道自己武功相差太远,人家处处容让,若自己一味逞凶,再斗下去,更丢颜面。收招站定,道:“中国地,武功厉害。你地,功夫很好,我认输!” 陆云一本不是好勇斗狠之人,见对方认输,便道:“阁下刀法颇有可取之处,只要回国苦练,假以时日,定会大有进境,到时你我再来切磋。日本刀术源于中国,今天日本刀术输给中国功夫,不算丢人。”这几句话,既捧他日本刀术颇有可取,又建议他回国苦练莫要再来中国滋事,还道出两国武学渊源,有软有硬,得情得理,不再像适才那般冷嘲热讽,只想息事宁人,让那日本浪人快快滚蛋,好让自给继续吃饭,接着赶路。 日本浪人道:“你地,武功太好,我地一辈子也赶不上。但是,大日本帝国地尊严不能丢,天皇武士地尊严不能丢。我还要跟你比。我地,要跟你比兵器。“ 陆云一心下愕然,觉得这日本浪人好面子好的可以,自己空手,他拿刀已然不是对手,若是再让自己拿了兵器,就更不用比了,还说什么维护日本的尊严。 那日本浪人见陆云一一脸不解之色,知道他会错了意,解释道:“我地,拿刀也打不过你。我要我的刀跟你地的剑比试!”指着陆云一绑在背后的佩剑,道:“你的剑砍我的刀,或是我的刀砍你的剑,比比看,谁锋利些!” 陆云一一阵头大:“什么他的刀砍我的剑我的剑砍他的刀,刚才中国话还说的干硬,怎么这么绕嘴的句子倒说的这么溜。”陆云一所携之剑是他临行前向师父讨来,平时师傅对此剑甚是珍爱,若此时真拿剑与他武士刀比试,虽然他对其剑锋之利向来自负,但若万一剑不及刀,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自己也不用回去了。搪塞道:“在下此剑乃明师所铸,家师所赐,向来锋锐无匹。阁下的刀看来也非凡物,想来定是神品。只是刀剑相争必有一伤,到时爱物受损,你我徒增悲哀。况且武功重在个人修为,兵器好坏只是末节,刀剑之间的比试,我看还是作罢吧。” 那日本浪人道:“我地,说过了,我地,武功不好,打不过你,我认输。你地剑,我地刚才就注意到了。中国地,剑很好,我地很好奇。我地刀跟你地剑比,不关你我的事。若是你地不愿意,就算你认输。”这日本浪人中文不大灵光,勉强词能达意,一下说了这么多,已是极限,累得脑门冒汗,也不知陆云一听懂没有。 陆云一暗骂这日本人难缠,师父向来把这剑看的性命一般,剑的份量在师父心里只怕比他还要重上三分,临行前还叮嘱他要爱护此剑,当真出不得什么意外。可若是还没比试就认输,也确实不甘心。是关中国人颜面,实在是让人踌躇犹豫,左右为难。 那日本人浪人见陆云一不答话,眼神犹豫不定,脸上尽是难以抉择之色,道:“中国人地,胆子小小地,做什么事情都老鼠一样,你地武功虽好,这点,一样地。不愿比就算输,你我地,各赢一次,平手。”同来的几个日本浪人这时也来帮腔,日文中文夹杂一起,大概意思都是说陆云一胆子太小不比就算认输,或是说虽然陆云一身上的剑其实烂铁一条,比不过他们大日本的宝刀之类。 陆云一越听越生气,其实他心中隐隐一份冲动,还真想让自己的剑与日本宝刀比试一下,好让那日本人就此收声。 周围围观之人也为其鼓劲,说中国的宝剑自然强过日本的西瓜刀,要他放心去比,砍断日本的西瓜刀,再砍掉日本人的狗头,长长中国人的威风。平时港边居民受尽外国人欺辱,这时终于遇到一个敢出头之人,为己出气,出了事又不会降到自己头上,实在是机不可失,于是都极力撺掇,显然对陆云一满怀信心。 那群日本人说话越来越难听,虽说日本话听不懂,但其中汉语也词能达意,不乏“他妈的”之类,虽是初学乍练,但看陆云一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发觉这三字经当真威力无穷。而且熟能生巧,越用越是顺嘴。 陆云一被他们骂的心头火起,心下一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试个剑而已,师父不会怪我。再说还没比怎就知道比不过,说不定他妈的日本的武士刀跟日本的武功一样稀松平常,不能先把自己吓着,尽让东洋鬼字看我不起!”于是对那几个日本浪人道:“比就比,等爷爷我拿剑……还有,中国骂术同武功一样博大精深,你们几个初学皮毛,嘴里还是放干净些的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章 唐刀神锋 “且慢,这位小兄弟等一等……”陆云一正要把剑解下,忽听得有人说话,一转身一看,却是刚才在店中喝酒的那位独臂人。陆云一刚进饭馆时便留意到此人,只是饭没吃多久便与那帮日本人夹杂不清,再没有功夫理会。那独臂人站起身,朝街中走来,道:“剑乃兵中君子,中正平和,谦逊礼让。日本刀兵中无赖,嚣张跋扈,处处占便宜抢先,得理不饶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小兄弟的剑还是不要拿了,与这等无赖兵器相争,只会自失身份。要是几位东洋朋友当真想见识见识我们中华兵器,咱们兵对兵,将对将,刀对刀,老夫这里有柄上了年头的破刀,倒能陪几位玩玩。”看那独臂人须发尚黑,年纪并不算大,但脸上一番沧桑之色,且自称老夫,定是历尽世事之人。 众人听那独臂人自顾自说了一番话,一时间还未明白怎么回事。陆云一虽猜不出那独臂人所图,但看得出人家是特意为自己解围,赶忙应道:“前辈既然有意,那就请出宝刀,好让大家长长见识!”众日本浪人心想今天当真是邪门怪事,平时中国人都是唯唯诺诺,甚是可欺,今天却一连遇见两个强自出头之人,也不知那独臂人口中“上了年月的老刀”有什么名堂,甚是好奇,便道“中国地,宝贝向来很多,我们也想见识一下。” 那独臂人“呵呵”一笑,冲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饭馆老板一声招呼:“老刘,把我存在你这的那把刀拿出来。”那老刘转身回店,听得一阵翻动东西之声,便从屋里拿出一件三尺上下长的事物,用粗布包着,众人猜出这便是那独臂人的“破刀”。 独臂人接过刀,抖开粗布,露出一副刀鞘,平淡无奇,多有锈蚀,不时有碎屑剥落掉下,他说刀有些年头看来并非虚谈。独臂人只有一臂,无法拔刀,对陆云一说道:“小兄弟,帮把手。”,陆云一拿住刀鞘,独臂人握着刀把,“锵啷”一声抽出,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晃,甚是刺目,接着寒气侵面,呼吸被逼得一滞。陆云一等人揉过眼睛,见那刀刀身三尺有余,刀把甚长,可容双手,与那日本武士刀形制十分相似,唯一不同就是这刀是刀身挺直,日本刀却刀身略弯。陆云一一时没有看清,脱口而出:“怎么是把日本刀?” 那拿刀地日本浪人却道:“这个地,不是日本刀,是唐刀!” 独臂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年轻见得少,认不得唐刀,不过这个日本人倒是真有几分眼力,这年头知道唐刀的中国人不多了,反倒是先被这个东洋鬼子说破。” 中国铸刀之史久远,不输于剑,铸刀之术盛于唐代,唐刀乃千年来刀之集大成者。唐代中日交流甚密,唐刀随中国刀法东传日本。后来唐刀为适于日本刀法,几经沿革,刀身变弯,成为日本刀。日本刀流传至今,而在中国,唐刀反而不见当年之盛,近乎绝迹。于是后世只知有日本刀,却不知有唐刀。可谓中国兵器之悲哀。 独臂人对那日本浪人说道:“日本刀碰见了唐刀,就如徒弟遇见了师父,但所谓‘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也不知唐刀与日本刀谁厉害些。这师徒之争,怎么样,你先还是我先。” 日本浪人道:“你地,拿好,我先来。”独臂人哈哈一笑,道:“我刚才真是白问,日本刀法就是讲究处处抢先,占得便宜,试刀自然也是如此。好吧,你先来。”说着将刀平平举起。 那日本浪人咽了口口水,双手握刀,举过头了一通,又是对切口,又是讲故事,按照入堂誓词:‘对外人须谨慎言语,不得乱讲洪家书句及内中秘密,免被外人识破,招引是非,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你还是自己了断吧。” 陆云一大吃一惊,此人藏在身旁自己却全然不知,虽然天色渐黑,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可想此人内力修为甚高,远在自己之上。 关虎道:“自然不会对你说,我信任陆兄弟这外人胜过信你。这些年你们领着其它几帮海盗投靠日本,拿着日本给的枪弹军火,侵扰商旅,又上岸与我台湾分堂争利,犯尽会规,已算不得天地会的人,更不配于我谈入堂誓词。” 那人呵呵一声冷笑,道:“我们不算会中之人,难道刘永福投降满清鞑子,做了朝廷的爪牙,便更是天地会的人么。投靠日本人又如何,连国姓爷身上还有一半日本人的血。” 天地会口中的国姓爷,便是郑成功。当年郑成功之父郑芝龙曾为海盗,娶了一个日本女子为妻,生下一子便是郑成功。郑成功当年在沿海抗清,后来撤到台湾,许多留在大陆的余部,便组成了后世的天地会。是以天地会把郑成功尊为开会祖师,言语间提到,均甚是尊敬。 关虎“哼”了一声,道:“被日本人当枪使,还拿国姓爷作说头,懒得跟你争,有事今晚到你们船上再做了断。” 那人道:“给日本人当枪使总好过投靠鞑子。晚上‘多郎丸’号上见吧。到时带上这位小朋友,也让我再见识见识武夷派的武功。”陆云一感觉眼前黑影一闪,那人就已远去。 关虎道:“小兄弟,天色不早,你也莫再赶路,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早再走。可惜我今晚有约,不能一尽地主之谊了。” 陆云一方才听那二人对话,一头雾水,不禁问道:“前辈,刚才那人……” 关虎道:“江湖上的一些俗事,小兄弟就不用多操心了。你身上还有块铜牌,到了城里安心住店,道上的人不敢惹你。本来还担心死了一个日本人,会大是麻烦,不过已经知道了他背后主子,原来是老冤家,梁子架的深了,反而来了感情,这下放心了,他们不会找你麻烦。” 陆云一道:“谢关前辈照顾。可这人……” 关虎枪着道:“好了,咱们就此别过,想通了,到时别忘找我。”说完转身便走,陆云一几声呼喊呼喊也不回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三章 云龙激战 望着关虎走远,陆云一心想定是天地会中有十分要紧凶险之事,关虎不愿把自己拉扯进来,这才一句话不多说,草草告别。虽说自己与天地会大有关系,可毕竟不是天地会中人,刚才又谢绝了他入会邀请,这时不好再问。 陆云一心想刚才一番遭遇,虽说不上离奇,也算得上曲折,觉得每日若都能随关虎这般闯荡江湖,虽然凶险,可日子定然过的十分精彩。其实关虎邀自己入会,陆云一也不禁有点心动,但当下身有要务,肩负师命,只有淡淡一笑,微微叹气,转身朝城中走去。 回到城里,正是晚饭的时间,闻着满街饭香,陆云一觉得腹中咕咕作响,这才想起刚才一顿饭吃的半途而废,暗叫对不起肚子,打算找家好点的饭庄,补上一顿,才能是功德圆满。 看着街边一家“云龙馆”生意不错,陆云一拿定主意,便迈了进去。店小二招呼周到,陆云一要了几个台湾家常名菜,小二冲厨房报了菜名,又道了声“客官稍等”,便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不一会儿,小二端上一小锅三杯鸡,一笼珍珠丸子,一盘菜脯蛋,一钵卤肉饭。台湾天气炎热,菜色菜味偏于清淡,不过用料新鲜,做法精致,甚是诱人,陆云一从筷筒里抽出筷子,准备大块朵颐。 陆云一正吃的兴高采烈,听得饭庄门口响起一阵嘈杂人声,转进一伙人,吆五喝六,大概有十七八个,一看就非善类。几个胆小的客人饭未吃完就赶紧离桌,付钱走人,马上空出了三张桌子,便被那帮人坐满。 陆云一在一旁吃饭,见有人闹事,心下窝火,只觉台湾地界当真不太平,先是外国流氓,又是中国地痞,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而且都让自己吃饭时候撞上。客人虽被吓跑不少,陆云一自然不惧,决心不管闲事,先把饭吃完再说。 看这班人如此跋扈,不待小二迎客,饭庄掌柜马上上前,道:“几位客官,有何吩咐?”那伙人中一个似乎是个头领,先道:“云龙馆的饭菜我们也是听说过,相当不错,迟早要吃。不过我兄弟们今天不吃饭,我们想买那个。”说着用手一指,正是饭庄内堂梁上悬着的“云龙馆”大匾。 掌柜看出来这伙人存心砸场,便不客气道:“客官想买小店的匾,这个小的可做不了主,得问我们东家。看客官也是场面上的人物,万云龙万大哥客官想必认识,那便是我们东家,小店的名字‘云龙馆’也是由此而来,用不用小的为您引荐引荐。” 那头目哈哈一笑,道:“不用拿天地会万云龙的名头吓唬我,正是台湾天地会的店,我才要买。” 两人口中的“万云龙”,是清初天地会中的首领,起事时掌管兵马大权,被后世天地会会众尊为达宗,在天地会门人心中地位尊崇,仅次于郑成功、陈近南。自郑氏兵败,台湾的郑军遗部联络大陆天地会,开立分堂,归福建莲花堂统管。郑军在台湾经营日久,是以天地会在台湾势力极大,这云龙馆便是天地会堂下的饭庄,既能为会中筹措银款,又是会中兄弟聚会联络之所。那头领扬言要买“云龙馆”的大匾,自然是不怀好意。 陆云一低头吃饭,听得两人言语提到天地会,不禁留心,暗自注意,隐隐觉得与关虎及那偷听的“冯老头”有关。 掌柜的道:“如果我未猜错,几位是海上来的朋友吧。虽说两边的兄弟有些间隙,可到底都是洪门门生,对万云龙万大哥不可不敬。” 自郑氏矢台,郑军一支留守台湾,便为天地会的台湾分堂。一支携船远走海上,占据一些岛屿,自号“明海龙团”,寓意不忘明室,追随天地会万云龙大哥,劫杀船只商旅,重作海盗,干起了当年郑芝龙早年的勾当,清廷剿灭不尽。江湖上为了防人耳目,少生枝节,省去了“明”字,称其“海龙团”,另有一支就是郑军中的武夷派弟子,自此上山,与世无争,与以上两派少有来往。 当年郑氏拥台,与日本来往甚密,海龙团与日本关系依旧。近些年日本变法革新,对中国野心日大,起了吞象之志,加上垂涎台湾日久,便加紧扶植海龙团,支援船只军火,吞并台湾沿岸大小海盗,怂恿海龙团上岸与天地会分堂争利,扫除天地会势力,为将来夺取台湾搭桥铺路。而海龙团不忿天地会中刘永福为清廷效力,而日本又许诺帮海龙团驱逐满清,光复台湾,双方一拍即合。海龙团有日本支持,攻势犀利,几年时间与天地会争夺基隆,现在已经占据基隆半壁,势力甚强。放眼基隆能,敢与天地会叫板,除了海龙团再无他人。是以那掌柜的一下就猜出对方是海龙团的人,称其“海上的朋友”。 那海龙团头领道:“万云龙大哥自然要敬,不然我们也不会叫‘明海龙团’。只是天地会投降鞑子,大逆不道,有违当年万大哥遗训,所以我们只好替他老人家把这‘云龙馆’的牌子收去。免得天地会的人拿着万大哥的招牌招摇过市,挂羊头卖狗肉。”即便是天地会,也不敢在大厅广众之下直称满人为鞑子,可见海龙团无所忌惮,嚣张至斯。一时间饭庄中的客人听得这番言语,又被吓走了不少。 陆云一暗道:“是了,的确是关前辈口中的一帮海盗,究竟天地会与他们有什么解不开的梁子。”更加是竖耳细听。 那掌柜的强压怒气,道:“小店用不用得万大哥的招牌,以后自有公论。今日众位要想吃饭,小店自当殷勤招待,若当真想要此匾,待两边龙头大哥今晚开过红花亭,再说不迟。” 海龙团与台湾分堂在基隆争夺激烈,怨仇日深,但两方成对峙之势,谁都无力顷刻间把对方逐出台湾。两边势力犬齿交错,时有冲突火并,各扣了对方上百名兄弟。近日刘永福要赴台协同防务,抵御日本,打算从基隆上岸,顺便巡视海防,台湾分堂理当接应,不愿海龙团在这节骨眼上生事。关虎乃天地会台湾分堂的龙头大哥,与海龙团首脑相约今晚在船上谈判,互换人质,划分地界,求得片刻安宁,以图再战,这便是关虎口中的“多郎丸”号之约。当年天地会首领陈近南曾在红花亭中议事,于是此后天地会中把首脑开会称作开红花亭。那掌柜的这般说,是想提醒那海龙团头目,双方谈判在即,希望他安分些,莫再生事端。 这时从饭庄后边走出十几个人,均是一袭劲装,一看就是会家子的人家,正是天地会留在饭庄压场子的兄弟,刚刚听见大厅有人捣乱,便要出来摆平。其中一人与掌柜低声交谈数句,了解了事情大概,便走到海龙团一伙面前,不客气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其余的天地会兄弟站在身后,气势凛凛,再加上从后边赶过来的伙计厨子,人数已数倍于海龙团一伙。天地会做的买卖向来讲究你情我愿,公道合理,从不仗势欺人。可这次对方既是对头,积怨甚深,又是被欺到了头上,便不用讲什么情面,全然一副若再不走人便要动手送客之势。海龙团一伙与天地会众人目光相对,仍旧坐在当处,一副有恃无恐油盐不进的模样。 饭店中客人见到如此阵势,觉得一间饭店中杀气弥漫,双方眼看就要开打,心知此时不走便是傻子,瞬时逃的干净,只剩下陆云一一人。 海龙团头目道:“早知道天地会人多势众,以多欺少更是看家本领,横行江湖几百年,罕有敌手。若是我们兄弟怕了就不会来了。这匾要是不卖,我们就自己动手了。”说着向手下打了个眼色,几个海龙团弟子便要上梁摘匾。 天地会门人哪能容他这般放肆,几下擒拿手法便把摘匾之人扭住,大骂“臭海盗”踏前一步准备动手。海龙团见自己人吃了亏,都霍的一下站起,每人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枪口直对着天地会众弟子。 海龙团头目道:“呵呵,天地会的朋友少安毋躁。这是日本造,二十六年式手枪,左轮六发。兄弟我也是刚用,初学乍练,万一没玩好走了火,那可就对不起了。” 帮会间冲突火并,都是刀剑相向,拳脚相加,如今海龙团持枪逞凶,实在是开中国帮派之先河,天地会全无准备。当时世界上手枪问世不久,中国少有人见,天地会众人虽没有见识过手枪威力,可就算不如长枪,但距离如此之近,哪有打不中的道理,一时间愣在当处。那几名被扭住的海龙团弟子也乘机脱身,站回己营,心想好在天地会一时间被手枪吓住,一会儿若是回过味来,把自己挡在前边当作人质,岂不糟糕。 掌柜的道:“海龙团枪械犀利,只不过拿手枪夺匾,不合江湖规矩,也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他武功虽然不济,可平时也是天地会中独当一面的人物,如今被海龙团几把手枪制住,一时也是彷徨无策,只好说话敷衍,拖延时间,天地会在基隆耳目众多,只希望他处的兄弟闻讯赶速来相救。 海龙团头目道:“哪里,天地会的英雄们武功精强,人多势众,我们一帮海盗可是怕得厉害,这只算是与时俱进,扬长避短。快些,把匾摘下来,不要当误人家做生意。”几个海龙团弟子应声上前,又要摘匾。 这云龙馆是台湾分堂初立时的八大堂口之一,“云龙馆”之匾更是当年台湾首任龙头大哥亲书,意义重大,海龙团要摘,天地会的弟子哪里肯让。也顾不得什么手枪脚枪,天地会一个身手较好的弟子操起一张桌子,护住周身要害,计较着擒贼先擒王,几步踏前,便要去拿那头目。 陆云一正盘算要不要帮忙,突然听得“砰砰”两声枪响,原来是那海龙团头目见对方来势急猛,不及闪避,便索性开枪,那天地会弟子上身用桌子护住,腿上却中了一枪,跪倒在地。海龙团一伙奉上命深入天地会地盘闹事,面上看着有恃无恐,其实心中也是紧张至极,听得头领开枪,精神一紧,跟着开枪,是“砰砰砰砰”一阵枪响,天地会门人倒下不少。 陆云一坐在海龙团众人之侧,未为手枪所伤。暗叫不好,举掌拍出一只凳子,直飞向那海龙团头目,一为扰敌,二是击伤海那头领于天地会大是有利。 没想到那海龙团头目甚是机警,听得身侧风声,似有一个巨型暗器打来,不进反退,一拧身,把飞来的凳子让过。天地会门人见同伴死伤,一时血性激发,且枪声响过,倒也不再十分畏惧,均是悲吼一声,举桌操凳,直扑过去。其中一人直奔那头目,两人一进一退,那天地会弟子却不巧被陆云一拍来的凳子扫中脑袋。经过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旁人看来不明所以,倒像是陆云一相助海龙团,打退了天地会一名弟子。陆云一当时见情况紧迫,一掌运了十成力道,那被砸弟子顿时口鼻流血,萎顿在地。众人一愣之际,又是一阵枪响,天地会门人倒下大半。 陆云一大叫糟糕,早知如此,刚才还用筷子多好,筷子细小风声便弱,又打得精准,也不会酿此大祸,但此时后悔已迟,天地会一干人目射怒光,都认定他是相助海龙团,大是后悔刚才怎么没注意此人。 饭庄内连连枪响,门外大哗,吓得行人四散惊逃,正撞上天地会赶来赴援之人,你挤我拥,前推后搡,一条街犹如一锅大粥,混乱之极。 饭庄内天地会与海龙团混战,海龙团怕误伤同伴,不敢贸然开枪。又有不少天地会的救兵从人群中挤出,冲入饭庄,如此一来,形势逆转,几个天地会的门人招呼一个海龙团的弟子,海龙团顿时不敌,转眼便有几人受伤。人群中又是“砰砰”一阵枪响,海龙团趁着天地会攻势一滞,一干人聚在大厅一角,枪口对外,拉过几张桌子排成月牙状列在身前,打算负隅顽抗。一阵骚乱,街上避乱的行人总算跑了个干净,天地会的救兵源源赶到,不下百人,已把饭庄大门堵住。新赶到的天地会门人忙于激战,且不知前事,倒没有为难陆云一。陆云一便施展轻功,攀上房梁,觅了个清净所在,静观后变。 援兵领头之人名叫赵振峰,是天地会在基隆的首脑,按天地会的规矩算是一个山主,心知眼前情势,该当速决,官兵平时虽然无能,可出了如此大乱,定会插手,若是拖到官兵来到大是麻烦。但双方对峙在饭庄大厅,海龙团人数为少,但手枪火力凶悍,天地会只拿了刀剑之类兵器,不敢上前,而海龙团子弹有限,不再贸然开枪,竟成僵持之势。赵振峰又看了看中枪倒地的兄弟,便道:“海龙团的朋友,手枪厉害,终究敌不过人多。在下只想清众位交出枪械,到天地会堂口一聚。贵团尚有百余名兄弟在那,好吃好喝绝不亏待,待晚上开完红花亭,两方龙头大哥商议妥当,自会送诸位回去。”天地会与海龙团今晚在“多郎丸”号开红花亭,便有一项是互换人质,赵振峰此时优势占尽,这般说可谓宽大之极,只求速战速决,不愿强攻多折人手。 那头目却道:“请我们吃饭自然好,只是去天地会堂口就不必了。我看云龙馆也是天地会的地方,而且酒菜都是现成的,不如就在这吧,我们吃完就走。天地会向来事务繁忙,此时大洪米行还有三香楼都正忙的热火朝天,赵山主只怕没功夫陪我们,就不叨扰了……” 赵振峰听那头目这般说话,哪能不明白,大洪米行和三香楼此时肯定生了变故,当然也定是海龙团所为。海龙团拖延得起,天地会却托延不起,基隆的天地会会众现在都在城外接应分堂的首脑,基隆城内人手不够,赵振峰平息完此地,还要驰援他处,甚是焦急。心中大骂海龙团太过嚣张,不守江湖规矩,晚上两边就要开红花亭,怎地此时还不忘巡衅滋事,当真是海盗本色,狗改不了吃屎。 赵振峰一时间心念如轮,思索对策,这时一名天地会弟子跑到他身旁,正是报告大洪米行三香楼遇袭之事。 陆云一在梁上,看那海龙团头目东拉西扯,拖延时辰,而目光总是向窗外瞟去,却好像是在观察天色,猛然醒悟,他这是在等待援兵。赵振峰似乎也想通了此处,一边与那头目胡扯,一边暗打了几个眼色,便有几个天地会的弟子偷偷出了门,向房后摸去。 陆云一突然听得头上房顶一阵沙沙碎响,暗道:“晚了,房上有人,救兵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四章 基隆之变 云龙馆外一声大喊“有人……”,话未说完,接着就是“啊,啊啊”一阵惨叫,天地会在外戒哨的几名弟子显然已遭不幸。赵振峰心下大惊,要人出去察看之话尚未出口,只见屋话之人,内功精强,将来要与海龙团争锋,此人甚是扎手。这黑衣人与海龙团定有莫大关系,又怎么会被点倒,要严加讯问。那灰衣人与海龙团似乎不是一路,却又是什么来历,到底是敌是友。”一时疑窦丛生不得要领。云龙馆门窗及破洞处均冒着黑烟,天地会弟子却哀号声渐弱,赵振峰心下更急,只怕毒烟致命,待会解救不及,拿出一个竹哨,指上用力,向天弹去,竹哨发出尖厉破空之音,传递甚远,自是天地会中求救之号。 ######### 那点倒黑衣人、紧追海龙团者正是陆云一。当时他在梁上,厅中情形看得清楚,心知那黑烟来者不善,便趁着黑烟尚未漫来就钻出屋的大义凛然。要杀你早就动手了,我自然是随便。小朋友,你虽有天地会的铜牌,可那是你爹妈的事,明海龙团和天地会的事你少管。”声音从陆云一身后传来。陆云一再一转身,只见一个七尺大汉立在背后房:“既然林军师看出十有八九是海龙团,干嘛不直接向海龙团要人。” 方卓辉微怒道:“自己龙头大哥失踪了,倒要向对方要人,丢不丢人,这红花亭只怕也不用开了,咱也下海跟他们当海盗得了。”那弟子听得这么说,无言以对。 赵振峰道:“这红花亭开的定会十分艰险,不知道林军师有什么对策。” 林远略略叹气:“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走一步看一步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五章 率众劫船 基隆乃东南海运枢纽,到了晚上仍是灯火通明,虽经过海龙团和天地会的一番大闹,市面有些清减,可街市上人来人往仍算川流不息。陆云一走在街上,发觉似乎总是有人在暗处窥测,看的自己周身不自在。陆云一想到今天在基隆可是出够了风头,不但基隆港已有不少人认得自己,肯定也惹上了海龙团和天地会的注意。 街市虽然热闹,处处被人注意却不好受,陆云一只好找了一间客栈赶紧住下。店家收拾了屋子,打来了热水,道了声:“客官请自便,有事您招呼。”便退了出去。 陆云一躺下之后,细想了一天经历,均跟天地会海龙团有关。想着想着,再看自己眼下情境,不禁头大:“天地会我一心想结交也还罢了,可偏偏失手震死了一个他们的门人,海龙团作风处处透着邪气,自己又逼死了一个海龙团的日本人,冯老头有机会却不找我的麻烦,到底什么意思,不会是对武夷派有什么想法吧。东宗现在已经是多事之秋,若是因我再惹上了海龙团的麻烦,那就万死莫赎了。临行前师父就嘱咐我不要惹事,看来过了今晚,明早赶紧走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虽是下定决心不再趟基隆的浑水,可心里却是不住思量,的一会儿想到关虎,缺了一臂,慷慨义气,的确是天地会的豪杰;一会儿想到冯老头,轻功高绝,行事诡奇,让人又敬又惧;一会儿想起云龙馆的一战,不禁又开始猜测那群黑衣人的来历;一会儿琢磨起自己与天地会的渊源,又不禁好奇天地会与海龙团的恩怨。 心烦意乱之下难以入睡,陆云一索性坐起,翻出要带给东宗的剑谱,看了两页,觉得并不是西宗十分高深的剑法,自己十五六岁时就已练熟。贺展阳却点名要用这剑谱授徒,实在是让人费解。合上了剑谱,端坐床上,调匀气息,按着心法用起了功。正当心神渐静物我两忘的时候,听得客栈的伙计走近,敲门道:“客官,外面有位姓关的大爷要见你。” 陆云一收功,暗忖道:“我在基隆识人不多,既然姓关,又能找到这来,大概就是关虎关前辈。他在荒港边不辞而别,这是却来找我,难不成又想拉我如会。”收好了剑谱,对伙计道:“让他进来吧。” 听着脚步渐近,陆云一开门相迎,定眼一看,眼前之人双臂完好,十分面生,哪里是关虎,疑道:“你是?” 那人呵呵一笑:“陆少侠莫要见疑,小的奉我家主人之命,请您去云龙馆喝几杯。我家老爷姓关。”说着掏出了一枚铜钱挂坠。 陆云一看了眼挂坠,跟自己几挂坠很是相像,看来此人定是天地会中人。自从知道自己父母原是天地会中人,陆云一对天地会也多了几分亲近,道:“原来是关前辈请我,您稍等……”话未说完,只觉胸口一闷,腹下一阵劲风袭来。陆云一想都不想,格开来着,虚踢一脚,闪身避敌,惊道:“你做什么。” 那人道:“闪得倒快。陆小贼,你串通海龙团,谋害关大哥,又杀我兄弟,今天不除你,我天地会再难在台湾立足。”说着又有两人持刀破窗而入,三人齐上,招式均向陆云一招呼。 陆云一见招拆招,道:“我是失手打死了贵会一个兄弟,可那是误会,我哪里串通了海龙团,哪里又谋害了关前辈。”那三人也不答话,进逼愈紧,陆云一不敢多说,凝神对敌,念在对方是天地会之人,未下重手,只图自保。可那三人堵住门窗,把陆云一挤在墙角,均是狠辣杀招,只为除之而后快。 一人力短,三人力长,渐渐陆云一被逼的捉襟见肘,取剑都抽不出身,一时险境连连。陆云一暗道:“不知关前辈出了什么事,天地会却误会到我头上,话都不让说清楚,劈头就开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不得,只能如此了。” 只听陆云一冲着窗外大喊:“关前辈,是你啊,快叫手下的兄弟住手。”那三人听得微微愣神,陆云一趁着这一愣之机,从三人身间穿过,顺手把一人胳膊卸脱,抄起宝剑,刺中了又一人大腿,挡回第三人来招,剑锋一转,划破了那人手腕,屋中局势立转。心想基隆已不宜久留,其中跟天地会的误会只有再找机会说清了,抓起行李,纵身从窗户越下。环顾四周看了看再无伏兵,倒也不担心那三人追来,便沿着大路朝城外走去。 陆云一眼看将要出城,却被身后一人叫住:“前边的可是陆云一陆少侠。” 陆云一转身,不远处十几个汉子正向自己走来,答道:“是又怎样。”又听得身后脚步声起,想必是前后两伙人把自己夹在了中间。陆云一苦笑道:“看来我陆云一在这基隆城炙手可热,奇货可居,不知这回又是谁要找我。” 陆云一身前居中一人道:“没想到陆少侠这么急着要出城。我们天地会于长老只想请您去堂口聊聊,向少侠打听几个事。” 陆云一心道:“又是天地会的人。”哈哈一笑:“天地会跟海龙团火并,我在云龙馆失手伤了一个天地会的门人,关虎又不知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怀疑是我串通海龙团陷害了关前辈,要来找我是吧。刚才偷袭不成,这次就是明劫了,还是那套说辞,当我是傻子么。” 那人:“陆少侠是明白人,说的大概不差,有些事是要向少侠要问清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陆少侠若是问心无愧,自然不用着慌。可这偷袭一事却又从何说起,天地会行事虽不敢说光明正大,可这在人背后下手的勾当还是不怎么做的。” 陆云一道:“我跟关前辈是有过一面之交,你也说了,清者自清,你们跟海龙团的恩怨怎么也赖不到我的头上。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那人道:“陆少侠想走,只怕不是很容易。”前后两伙人均踏前一步,把陆云一围在了垓心。 陆云一生性随和,本不是强横之人,可天地会偷袭在先,围堵在后,言语如此不客气,便激起了他少年倔强之气。看着天地会众人逼紧,冷笑一声,宝剑出鞘,虚招一晃,在街边矮墙稍一借力,飞上了路旁屋顶,在房顶上纵越之间,向城外跑去。 天地会领头那人喊道:“那小子事败心虚,要逃了,大家快追。” 陆云一听身后那人话音未落,就觉得一排暗器紧接着脚后跟向自己打来。陆云一脚步一慢,天地会众人四散开来,有的跃上房顶直追,有的沿着街巷包抄,丝毫不乱。陆云一暗叹:“天地会驰骋江湖百年,果然有非常之处。不过我们武夷派的轻功也不差,今天就比比看。”脚下不停,飞奔依旧。 陆云一本来打算南去入山,就此投向武夷东宗所在,不想将要走出基隆时又被天地会的人截住。天地会人多,散开来四面合围,进退有度,丝毫不乱,就如一面大网,打算把陆云一一把兜住。而陆云一就如一条泥鳅,矫捷异常,看出天地会要打探关虎下落,不会伤了自己性命,看准空隙,来回穿插,每次都能堪堪避过。 陆云一今天为冯天宇诡异之极的轻功所镇,觉得即使再练一辈子轻功只怕也赶不上那“冯老头”,难免有些丧气。其实武夷派轻功独树一帜,此时与眼前天地会会众周旋,又渐渐恢复了自信。天地会的轻功良莠不齐,时间一久,被陆云一左突右奔上蹿下跳甩掉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轻功较好的紧追不舍。只是陆云一只求避开天地会追兵,一时未辨方向,此时发觉,反而离出城之路越来越远。 陆云一脚程虽快,江湖经验却远不上天地会的老江湖,身后之人,似乎总能算出陆云一下一步会朝哪去,脚步赶不上陆云一,却总是死死咬住,轻功不济者虽给甩在了远处,可仍紧紧跟上,以求把出城之路堵死。陆云一觉得眼下被天地会围堵,出城已是不大可能,既然一时半会儿甩不脱,那就只好在整个基隆城溜达溜达。抽剑出手逼退了两个紧逼上来的追兵,便催动脚步,折而向北。城北多是海龙团的势力,天地会会众见陆云一向北而去,心中先入为主,觉得陆云一定是投海龙团而去,只怕更不方便行事,而且在“多郎丸”开的红花亭,也要从城北的码头上船,此事牵扯甚巨,更不让陆云一蹿到城北,追的更急。 陆云一对城中地形所知不多,轻功虽好却不能全力施展,天地会轻功虽无一人赶得上陆云一,却是熟稔基隆街市布置,所以跑将开来倒也旗鼓相当,偶尔一两人堪堪能抓住陆云一衣角,却都被陆云一回手一招所滞。 时辰已晚,街面商家均已收市,平常百姓更是早已入睡,今晚有些人家却能看到窗外不断有人影闪过,或是被几声呼喝或是兵刃相交之声惊醒后,发现自家的房顶被莫名其妙踏出一个窟窿。 陆云一念及自己父母曾是天地会中人物,不愿与其硬拚,只是一路逃窜。又跳过了几家民宅小院,听得海涛声传来,接着眼前一阔,原来已经到了港边。天地会众人跟着陆云一跑到了海龙团的地盘,略一犹豫,还是跟了上来,早看出了前方无路,于是长舒口气,好整以暇的把大网收紧,越逼越近。陆云一听得身后脚步更近,又有人包抄到了自己左右两翼,大大后悔,怎么慌不择路的跑进了死路,虽然天地会不会取己性命,却也不能这般被他们抓住。只好硬着头皮往海边跑,心想要把自己逼急了就投海水遁,要是当真能带着一帮天地会的好汉跳海,场面倒是蔚为壮观,就算是被抓也无憾了。 “呜……呜……”的一长串闷响,远处灯语闪烁,一艘海轮的烟囱映着火光黑烟吞吐,正缓缓离岸。陆云一看身后天地会众人直追上来,心中正犹豫要不要跳上那船避敌。突然听到一声“什么人”,面前冲出一个黑影,抄刀便朝自己脑袋砍来,陆云一举剑架开来刀,又过了两招,觉得眼前此人并不很强,可从暗处又冲出一伙人,都手持兵刃,挡住了陆云一去路。陆云一一时摸不清这群人来路,身后天地会已经追来,自己却是耽误不得。两下重手,打伤了两人开路,可那船却是渐行渐远,恐怕一越之力已不能及。情急生智,随手抓起一人,问道:“会不会水?” 那人一招被擒,惊恐之下,颤声答道:“会。” 陆云一抓着那人跑到水边,坏坏一笑,道:“会就好。”说着就把那人扔进了海里。那人尚未搞清状况,就被丢进海里,大惊之下,赶紧蹬水上浮,谁知刚把脑袋露出海面,气还未换,感觉头顶一重,又给压进了水中。 原来陆云一把那人扔进海中,待他浮出海面,便纵力前跃,力之将尽时正好在那人头上借力再跃,攀上了海船。回头看正在海中凫水,正迷茫不止的那位,陆云一暗道:“老兄对不住,我是泥菩萨过海自身难保,看在你们不问究竟就拿刀砍我的分上,算是帮我一把。” 此时追上来的天地会众人却与刚才港边的一伙人乒乒乓乓战成了一团。先听天地会的大叫:“是海龙团,中了埋伏。”接着又听那港边一伙人喊道:“天地会劫船来了,大家准备。”接着又是一阵丁丁当当兵刃相交之声,打的不亦乐乎。 陆云一爬上了甲板,听见身后如此喊声,环顾四周,心中大惊:“海龙团,难不成这是海龙团的船。完了,刚脱虎口,又入狼窝,这下当真是上了贼船。” 海龙团一方人数为少,而追拿陆云一的却都是天地会的好手,混战之下反而占了上风。天地会只想到中了埋伏,都铁了心把陆云一归入海龙团一伙,可眼下捉拿陆云一仍是第一要紧,见陆云一跳上了船,便有样学样,也抓起海龙团的人扔进海里当作浮桥。这下苦了最先被陆云一丢下的海龙团弟子,加上陆云一先后被四个人踩着脑袋跳上了船,呛水不止。 陆云一见天地会竟然追到了船上,赶忙顺着甲板向船头跑去,船上人听到岸边喧哗之声,出舱察看,一眼就看到最先跳上船来的陆云一,接着发现天地会不断有人爬上船,大惊之下抄起家伙就要迎敌。甲板不算宽大,容不下多人混战,陆云一腹背受敌,左支右绌,好在海龙团在船上害怕误伤,不敢放枪,陆云一仗着兵刃锋利,勉强撑的过去。 岸边的海龙团,已被天地会要么打要么扔进海做浮桥的给杀散,船上的海龙团不能再船上开枪,却能站在甲板之上冲着岸上天地会放枪。船已行远,即便再有人肉浮桥也跳不上去,可仍在长枪的射程之内,一阵枪响,岸上的天地会中便有人被放倒。天地会也用长枪,只是数量不多,再说此行是要拿陆云一,长枪携带不便且枪声太响,所以并未带来。船上天地会的人一听枪响,马上回身博杀放枪之人,把枪抢来,没什么顾及,便在船上与海龙团对射。 海龙团的人很是纳闷,这船装了一些扣押的天地会门人和海龙团的伤员回岛休整,却不知天地会从哪得到的消息前来劫船。不过纳闷归纳闷,冤家都杀到自己船上来了,不能不战。船上天地会这边,今天被海龙团连踢三个场子,龙头老大又不见了,来追查陆云一却又中了埋伏,心中窝火至极,而现在船越开越远,这样被困在海上,只能背水一战,一时间战力陡增。说海龙团海盗出身,更擅长甲板搏击,却也只是与追上船天地会的七八个人在船尾战成了对峙之局。 天地会追兵一去,陆云一这边压力骤解,刚收拾了眼前海龙团两人,便有一发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吃惊不小,看了下方位,便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陆云一心知不能让船这般越开越远,不然只能去海龙团做客了。趁着天地会与海龙团在船尾对峙,没人注意自己,陆云一四下寻找,想要胁迫海龙团的人把船开回去,至少得把船停下。可陆云一只有来台时坐过一次船,且那船与此船也大不相同,哪里会知道这操船之处在哪。看着船尾的天地会会众在越战越少,而海龙团的人源源从舱中钻出,陆云一心中愈急,若是此时跳海逃走也未尝不可,可又怎能把那几个天地会的留在船上任其自生自灭,但要是自己上前帮忙,只怕他们又不领情。 陆云一冒险钻入船舱,迎面就撞见日间在云龙馆闹事的一个海龙团团众,看他白布吊着胳膊,显然受伤,可能是要随船回海龙团老巢休整。不待那人出声,陆云一边一把卡住那人脖子,抵在墙上,要逼他说出操船之处的所在。没想到那人也是相当硬气,不但不说,反而拿后脑撞击墙壁,,“咚咚”作响想要把同伴引来。陆云一赶紧一掌将其打昏,继续向深处走去。 又走的更深些,虽说甲板上闹得天翻地覆,却见有两人守在一间舱外不为所动。陆云一心想如此混乱此处还有人把守,必是十分要紧之地,那两人听见脚步还未转头,便被陆云一快剑结果。看着躺倒的尸体,陆云一暗暗感叹,虽说练武就要杀人,可今天一登台岛,算上那个日本武士,死在自己手下的已不下五个,不禁唏嘘。踢开舱门,发现并非自己想象的是操控船只之处,一间大仓,倒是有十几个衣裳褴褛之人蜷在一角。舱内无光,陆云一开门之后,舱中人被舱外灯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听得一人问道:“是会中兄弟来救我们了么。” 陆云一一愕:“原来的天地会的俘虏,天地会与我为难,我反而帮他们救了人,多了这些人上去帮忙,上边应该能多支撑一会儿。”当下也不想辩解,道:“是,兄弟来救你们了,大家快上甲板,上面还有自家兄弟,快去帮忙,我再向下看看。” 舱中之人久失自由,听到有人来解救后欢欣鼓舞,一拥而出,奔向甲板。陆云一正要继续向下察看,却有一人拉住了他道:“兄弟,快下去救关爷,他也在船上。海龙团不知用什么阴险法子把关爷也弄了回来,本来我们在今晚红花亭上是要被换回去的,就是因为我们见到了关爷,海龙团就又要把我们送走。” 陆云一奇道:“关爷,关虎关前辈?” 那人道:“自然是,一个天地会还能有几个关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六章 虎陷龙潭 此船为铁皮木骨,即木质制船身外裹以铁皮,所以船舱之中隔音不佳,陆云一一路寻过,走到最深处,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声音似是是关虎:“上面这么热闹,只怕是我会里的兄弟来了。和尚你不上去看看,若是真让我兄弟打到了这来,你寡不敌众让他们把我救走了,到时那姓宁的小丫头只怕会怪你。反正我被这链子锁着,逃也逃不走。”只听另有一个声音道:“关施主倒为别人着想,只不过链子是死的,施主却是活的,到底还是不放心。贫僧不是海龙团的人,只要看好关施主,上面怎么闹不干贫僧的事。不过好像有人找了过来,却不能不管了。”一番话说的语气干硬,倒与日间的日本浪人相似。 船舱间只以木板隔开,陆云一早也料到会被听到脚步,本也不打算隐藏,既然行迹已露,当下只有推门而入。只见关虎腿脚被粗大铁链缚住,铁链上坠了一个巨锁,少说也有千斤。看见陆云一近来,挥了挥手,算作招呼,带得铁链叮当作响。另有一个黄衣僧人,坐在舱室另一边,陆云一全身运力,防那僧人暴起,可那僧人只是淡淡的望着陆云一,并不出手。 陆云一一边注意那僧人动作,一边问关虎道:“关前辈,你怎样?” 关虎道:“好的很,海龙团这有酒有肉,一条胳膊两条腿一个没少。就是酒喝多了,想要小便。可被这铁链绑着不能走动,这死和尚又一直盯着我,急死我了。” 那黄衣僧人缓缓站起,做了个请的动作,接着一步滑出,左手一探便要取陆云一宝剑,。陆云一自然不肯,一掌推出,侧身避过。可避过了一次却没避过第二次,那僧人早算好了后招,,只待陆云一一避,右手变式,仍是把陆云一的宝剑拿到了手上,对陆云一道:“你是武夷派弟子?” 陆云一暗道:“这和尚功夫好怪,又好像能看透我的招数。”答道:“是。” 那僧人又道:“施主是来救关虎的?” 陆云一想了想,道:“也算是吧。” 那僧人道:“很好。” 关虎见陆云一一招便给夺去了兵器,道:“陆兄弟,不要慌,这日本和尚当年是你们武夷派手下败将,这十几年什么事不做,整天琢磨你们武夷派的武功,被他一招得手实在平常不过,你小心应付。” 没想到那僧人不怒,道:“贫僧法号寻空,当年的确是凌掌门手下败将,施主既然是来救关虎的,还请指教。” 陆云一心中一惊,到:“师父曾说过,十五年前,日军侵台,有一个寻空和尚随军前来,挑战台湾武林,连折了台湾各派十三名好手。还放出狂言,说若是台湾再无人应战,他便要从福建一路挑战到河南少林寺,再杀到北京。最后却被东宗的凌师叔在百招之内打败,左腿经脉又被内力震碎。原来他就是寻空,能一招之下夺我佩剑也没什么了。这十五年后卷土重来,只怕会不利于我武夷派,最要命的他挡在前面,又如何救出关前辈。” 关虎道:“陆兄弟你不是这和尚的对手,带着天地会的兄弟走吧。‘多郎丸’那边会有麻烦,告诉林远,红花亭不要去了。” 陆云一心道:“天地会的人若是能听我的话就好了。”惨然道:“关前辈有所不知,如今除了救你外无路可走。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看着寻空手中的剑,暗自可惜,若是宝剑不被夺走,只要能用剑斩断关虎身上铁链,二人合力定能制住着日本和尚。 见陆云一眼光落在了剑上,不再出手,那日本和尚也立在二人中间,把剑扔在了一边。道:“施主若是在打这剑的主意,来拿便是。”又是一个请的姿势。寻空钻研武夷派武功十几年,自信身手已不输于武夷派任一高手,只是没人交手缺少验证。如今碰上陆云一这武夷弟子,正是一个机会小试牛刀。 陆云一听寻空说话一句一个施主,却全是挑衅之词,不禁暗怒,觉得这日本和尚太过嚣张。脚步一错,气沉丹田,两掌蓄力,一步踏出便去抢剑。 那日本和尚轻轻巧巧的一手便把陆云一拦住,三两招的把陆云一逼开,接着招招放虚,有心逗着陆云一施展全力,把武夷派的功夫一招招使将出来。 寻空从那一败之后,光钻研武夷派武功就有十几年,跟陆云一自小学武的年头差不多,虽然左腿经脉被震断,但修为仍高出陆云一许多,若不是处处容让,陆云一早已死过几次了。关虎在一边看着暗暗心焦,只见一灰一黄两团影子纠缠在一起,招式收法格挡都是熟极而流,这哪里像是初次交手,简直是同门师兄弟拆解武功。 寻空知道武夷派有东西宗之分,他十几年尽是研究东宗武功,看着陆云一招式之间许多与东宗不同,猜出陆云一是西宗的人物,一边暗赞西宗招式的精妙之处,一边觉得自己当初以为十几年就能把武夷派功夫吃透的想法也太过天真。与陆云一交手,心中感叹,如此年纪,功夫已经练到了这种境界,实在不易。假以时日,能赶上当年的凌开道也不一定。 陆云一越斗越是心惊,自己每招都在寻空算计之下,倾其全力仍是奈何他不得,而且自己的招数就在寻空有意逗引之下倾泻而出,难以自已。长久之下,就算寻空不伤自己,自己也会脱力晕倒。 剧斗之下,激发陆云一潜力,看出寻空左脚不灵,心中一动,把一套平时练熟的拳法化用到了腿上,俨然一套新的脚法。寻空没想到陆云一会自创新招,猝不及防,再加上脚法不便,被陆云一搅得阵脚大乱。寻空左腿十五年前被凌开道震碎了经脉,虽说平时行走无异于常人,但高手相争之时,左脚变成了致命弱点。 陆云一瞅准机会,趁着寻空的一刻迷茫,就地打滚,拾起宝剑。有剑在手,气势一振,抢前出招。 寻空看他拿起了兵刃,不以为意,心想正好再看看武夷派的剑法。仍是不紧不慢的与陆云一拆招,等把剑法看尽,最后下手不迟。陆云一故技重施,把剑招左则右之,上则下之,乱使一气,占的不少先机。 寻空临敌经验之丰,非陆云一可比,吃了点小亏便回过味来,看出了蹊跷,再不上当。待把陆云一的剑法又看了个七七八八,觉得不会再有新招,心中升起杀机。虽说陆云一现在修为尚浅,但师出名门,天赋不低,只要多加历练,再自己上进,前途不可限量。虽然生起爱材之心,但想收陆云一作徒弟绝无可能,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现在把他杀了。 陆云一发觉寻空来招陡然变快变猛,已不拘武夷派一家,既有中国功夫,又有日本的怪异招式,招架起来甚是吃力。寻空所学甚杂,既有日本的柔道,唐手,合气道,朝鲜的跆拳道,还有精研十几年的武夷派功夫,此外于中国传入日本的少林、武当、峨嵋等派均有涉猎。各家功夫层出不穷,陆云一败迹已露,汗如雨下,又挡开寻空两招,觉得腿脚酸软,力不能支。 陆云一一剑又被寻空封住,只见寻空一手成爪,直向自己喉咙袭来,救闪不及,只有闭目等死。 生死关头,只听旁边关虎一声大喝:“乱石银波。”正是武夷派的剑招。 陆云一命悬一发,听到一声“乱石银波”,这也是平时练的熟透的招式,不及多想,就使了出来,身形扭转,剑光泼洒,恰恰避过寻空一爪,剑长于手,所以后发先至,直取寻空要害,果真就将其逼退。 陆云一捡回一命,侥幸之至,脑子中尚有几分恍惚,又生疑云:“关前辈怎么会知道我们武夷派的招式。” 寻空夺命一击不成,大是诧异,听到关虎出口相助,也是纳闷。却不愿多想,对着陆云一又是连施杀手。陆云一刚才死里逃生受惊不小,现在勉励支撑,又哪里是寻空的对手。 关虎又连喊出“灵蛇恋根”、“三仰莲花”、“敲石问天”等招,有时连剑招都不及喊,只是大叫“踢下盘”“削左肩”“快滚倒”之类,陆云一不假思索施将出来,都紧要关头又救回了小命。关虎一边注视战局,一边出口相助陆云一,心中大急,自己喊出招式相助陆云一,看上去与寻空还是有攻有守,可都说救急不就穷,陆云一跟寻空比功力相差太远,能救得了一时,可要想凭此胜过寻空就太难了。一时之间也别无他法,只有这样撑得一时是一时。 寻空听着关虎在旁大喊大叫已是心烦意乱,招招杀手,招招落空,心中怒甚。出招越来越快,好让关虎叫喊不及。侧身正好挡住了关虎视线,挥掌打掉了陆云一手中宝剑,反手扣住他脉门,心想:“你临死之前,再让我试试武夷派的内功。” 陆云一被寻空拿住,只觉手腕一阵热辣,便有巨力沿着经脉传来,胸口一滞,知道这是寻空在用内力相侵,急忙运功抵挡,剩下一手刚想把寻空格开,却又被寻空拿住。两手被擒,只能运功与寻空相抗。 关虎看着陆云一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十分难看,寻空脸色虽说不如陆云一难看,可光头上也渗出了豆大汗珠,知道二人在比拼内力。心道:“寻空这时想杀陆云一易如反掌,却偏偏要跟他拼内力。好在这贼和尚旁门左道,会的虽多,内力却不行,陆小子名门正派,内功根底扎实,尚能支撑,可时候一久,只怕也抵挡不住。” 陆云一与寻空静静的站在一起,就如凝注一般,其实两人这时气海汹涌,五脏沸腾,凶险异常。内力相交只如两军相争,初时争夺于四肢经脉,犹如两军野战,铁骑奔驰,夺旗斩帅;之后陆云一渐渐不支,收敛功力,只能护住周身大穴,就如困守城池,寻空内力虽然一波波攻来,却如巨浪拍打在礁石之上,终要散开;可水滴尚能穿石,纵是城池固若金汤,仍是会被攻破,陆云一手臂诸穴一阵痛麻,便逐个失去了知觉,被寻空直逼到檀中气海,就如交战一方失城失地,最后困守京师,京师一破,全局皆休。陆云一眼前渐渐发黑,身上力气一点点逝去,只怕已经支持不住。寻空心中暗叹,一个年轻的弟子就能拼到如此境地,看来武夷派内功的确非同小可,当年被凌开道一掌震废了左腿也并非意外。只是这小子的命是不能留了。 关虎看出陆云一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心下一横,喊道:“寻空,海龙团让你看好我,可若是我死了,你又该怎么办。反正来救我的人也要给你打死了,被你们抓着生不如死,不如现在我就自己了断。”说完,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只听“嘭”的一声,关虎就喷出了一口鲜血,又道:“我死了,天地会自然有人接我的班,可你和海龙团想要的东西可拿不到了。哈哈……”又是一掌拍向胸口,口喷鲜血,接着大喝一声,举掌便向自己天顶盖拍落。 寻空听见关虎如此说,一时虽辨不出真假,心中仍是大惊,欲回手制止,却被陆云一粘住,心想不能因小失大,不得已强运内力把陆云一震退。出手就把关虎拍向天顶盖的一掌拦住。没想到刚刚抓住关虎手腕,却被他斜而滑过,接着迎面几出要穴被关虎逐个点中,四肢发软,动弹不得。 寻空大叫上当,后悔欲死,怒喝道:“你!” 关虎笑吟吟看着寻空,道:“你什么你?你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又不是和尚,骗骗你怎么了。这是你关心则乱,所以上当,怨不得我。” 当时寻空救人心切,未来得及致命一击,陆云一虽被震倒,却没受伤,略一运气,内力流转自如,除了周身有些酸软,并无大碍。坐起问道:“关前辈,你没是吧。是我无能,让关前辈使出这先伤己再伤人的法子。” 关虎擦了擦嘴边鲜血,道:“只是咬破舌头出了点血,有什么关系。你歇歇,快回过劲儿来,帮我把这铁链斩断。我真是想撒尿,实在是迫不及待了。” 陆云一端坐用功恢复体力,可心中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关前辈,你怎么会被海龙团抓到这来?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武夷派的功夫?”陆云一此时又想起关虎危急关头喊出了武夷派的剑招,招数名字源自武夷名胜典故,知道并不怪,可关虎每喊一招就能让陆云一化险为夷,恰到好处,武夷派中也没有天地会的人物,这就不能不让人称奇。 关虎苦笑一声,道:“哎,说出来丢人现眼,而且说来话长,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不提也罢。海龙团这次擒我计划周密,你怎么能看透机关,带着天地会的兄弟来救我?” 陆云一也是苦笑一声,学着关虎腔调,道:“哎,这事说出来丢人现眼,而且说来话长,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不提也罢。” 听着甲板上声响渐弱,陆云一不禁担心,道:“只怕上边的兄弟快要撑不住了。关前辈,怎么办?” 关虎道:“那你还废话连篇,赶紧运功。” 关虎那几指出手如电,寻空根本来不及躲避,大穴被封,血脉不通,动弹不得。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陆云一渐渐回复气力,斩断了关虎身上铁链,自己却束手无策,觉得自己栽的实在冤枉。暗叹口气,开始猜测关虎会怎么处置自己。 关虎把寻空放倒在地,又在他身上补了几指,道:“寻空,我跟你没什么梁子,自然不会杀你。不过请你到天地会的堂口做客是免不了的,到时我也有事要问你。好好想想吧。” 寻空听关虎说不愿杀自己,心中略松,双目一闭,不再答话,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在念经。关虎一声冷笑,带着陆云一锁紧了舱门,奔上了甲板。 天地会这次“劫船”,先是打了海龙团一个出其不意,接着背水一战士气高昂,后来逐渐被海龙团压住,可被陆云一解救出来的天地会众俘虏成了一支生力军又突然杀出,海龙团船上人手本就不多,一时间斗志大减,连连败退。待关虎与陆云一上了甲板,搏斗已接近尾声,甲板上躺着不少尸体,可见刚才一战之惨烈。天地会死伤甚众,可海龙团只剩下几人在负隅顽抗。 两大高手出击,海龙团瞬时不敌,或受伤或穴道被点,躺在船上不能动弹,战力损失殆尽。海龙团的人收拾完,陆云一站定,看天地会这边,个个带伤,而当时追着自己上船的,只剩下了三个,自己救出的天地会众,也折损不少。 看见了关虎,那三人又惊又喜,喊了声:“关大哥。”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关虎。一看清陆云一面庞,心下恼怒,仍是觉得自己身现绝境,全是陆云一有意陷害,口中大骂,便要上前动手。 看了眼陆云一,从陆云一刚才不肯说是如何找到船上时,关虎虽想不出到底怎么回事,却也能看出其中必有疙瘩,忙喝止了手下,道:“陆少侠是自己人。其中误会回去再讲清楚。先把眼前的事收拾了。现在下去两个兄弟,把那寻空和尚看好。” 此时基隆港的灯火已在远处,关虎又招呼了两个会开船的兄弟把船开回去,基隆天地会中多有水手港民出身,这活难得住陆云一,却难不住他们。关虎又看了看甲板上哼哼唧唧躺倒的几个海龙团弟子,道:“这恶人还是我来做吧。”检起一把短刀,给那几个海龙团弟子一人补了一刀。 陆云一看着这番情景,心中微微不忍,道:“关前辈,您这是?” 关虎道:“我也不愿这样,只是现在船上我们这边,加上你我,也不过十多个人。一会儿靠了岸乱起来,谁也顾不上照看这些人,挡不住他们跑去向海龙团报信。” 陆云一道:“船上热闹了这么久,从我跳上船到找着您,这信要报早就报了,这时咱们再灭口,晚了些吧。” 关虎道:“那时报信,海龙团只知道这船上出了事,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时他们心有顾忌,林远他们在“多郎丸”上反而安全些。” 陆云一道:“关前辈的意思是……” 关虎道:“基隆到底是天地会势力大些,如果换作你是海龙团,不算那个寻空,你要调派多少人马押运我。” 陆云一笑道:“关前辈可是重犯,自然要多派人手为您保驾护航。”说到此处,猛然醒悟,“您是说……” 关虎道:“船上人之所以这么少,因为海龙团把人手都放在了‘多郎丸’附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七章 多郎丸号 “多郎丸”是日本名字,却是艘中国商船。其时中国轮船航运起步不久,可遭官府盘剥,洋商排挤,经营颇为艰难。所以华商往往把自家轮船起个外国名字,登记在外国商行,挂牌营运,以求避过官府课税,免去一层压榨。“多郎丸”的生意,辗转于福建、台湾、日本、硫球各地,与天地会和海龙团多有牵扯,八面玲珑,两边讨好,所以被天地会和海龙团挑中,成为开红花亭的地点。 林远与方卓辉赵振峰来到,见附近再无其他船只,港边也没人走动,海面平静,只有“多郎丸”随着波涛上下微微起伏。方卓辉对身边人道:“派几个有眼力的兄弟在四周看看,有没有海龙团的埋伏,快些。”几个人应声而去。 “多郎丸”的船主看到林远一行人走近,下船迎去,道:“林军师,您来啦,海龙团的冯爷他们早就到了,正在船上。可怎么没见关爷?”林远只是微微点头,并不搭话,直到那几个放出去的人回来,递了个眼色,意思是状况正常,才道:“我们也进去吧。有劳您带路。” 天地会与海龙团虽然争斗不止,却都承认自己是洪门一脉。此时“多郎丸”的一间大舱被布置成了洪门中香堂模样,两边拜过洪门前后五祖及郑成功陈近南万云龙等先辈的牌位,齐声读完洪门的香堂誓词,分别坐定。 两边约定开红花亭时所携人手不能超过十个,所以来的都是各自的头面人物。天地会和海龙团这两年打的不可开交,海龙团来的人,赵振峰大都认得,只有冯天宇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现在也见了真面目。另有一个年轻女子,坐在海龙团当中,不时与旁边的冯天宇低声说话,众人对她态度很是恭敬,赵振峰略略猜到,这年轻姑娘便是宁锋的女儿,现在海龙团的第一把交椅。 林远早也注意到冯天宇身边的那年轻女子,细细观察,除了觉得她面貌姣好之外,言行举止中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至于武功智计,更是无从谈起。觉得那女孩如此年轻,就算是海龙团的头把交椅,也只是个儿皇帝,分量远也不及驰骋东海几十年的冯天宇,之是不知他是要做周公旦还是曹操。于是收敛心神,把心思放回到冯天宇身上。 待两边渐渐静下,“多郎丸”的船主趋身向前,道:“洪门众位英雄莅临此船,蓬荜生辉。小号生意不大,到处都要仰仗洪门相助,近年天地会和明海龙团的有了点误会,鄙人也是不愿看到。既然两边英雄都能挑上“多郎丸”号来开这红花亭,释清误会,止息干戈,鄙人荣幸之至。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我先道个歉,众位见谅。林军师,宁船主,请便。” 林远起身道:“江湖上的俗事,反倒耽误您生意,过意不去,过意不去啊。” 海龙团那边,那女子也道:“哪里哪里,您是船主,我也是船主,大家都是在海上谋吃食,以后还要多仰仗您才是。” 那船主道:“宁船主羞杀我了,我这船主怎么能与您这海龙团的船主相比。众位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鄙人有些小事,先行告退,静候各位佳音。”说着退了出去。 那“多郎丸”号的船主,黑白两道游刃有余,对海龙团和天地会的一干首脑甚是熟悉,说话滴水不漏,左右逢源。天地会与海龙团挑上他的船开红花会,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可又得罪不起,实在是头痛之极,老大不愿意却又不能推托。所以应付一下,赶仅抽身逃离这是非之地。 待那“多郎丸”的船主退下。海龙团与天地会目目相对,几年来两边各有杀伤,积怨不少,海龙团今天又连连招惹天地会,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是头一次坐在一起,都一言不发,心里琢磨对方心事。 那女子款款站起,对着天地会众人微微一笑,道:“小女宁海筝,见过各位叔父了。家父过世,却把海龙团的重担交到了海筝的肩上,海筝年幼识浅,什么都不懂,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天地会的众位叔父莫要怪罪。”声音如清泉流淌,十分动听,一番干巴客套的说辞被她道出,船舱中紧张杀伐之气便缓和了不少。 林远只是抱拳一揖,淡淡的道:“好说好说。” 宁海筝又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只怕这位就是林远林军师了。家父当年就说林军师智勇双全,是天地会拔尖的人物。海筝小时候就听了不少林军师的故事,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远看宁海筝神态大方,举止得体,隐隐透出一丝英武之气,暗道一声:“宁锋生的好女儿。”自己被宁海筝一眼认出,想得出是她下面作了不少功课,也不奇怪,道:“宁船主缪赞,林某河德何能,惭愧的紧。” 宁海筝道:“林军师过谦了,天地会的英雄哪个不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小女自然认得,这位是台湾份堂的方卓辉方执堂,这位是基隆的赵振峰赵山主……”按着顺序一一道出了天地会一方的姓名职务,半个不错。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关虎关堂主没来,下午还听说,关堂主在码头替我教训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奴。本来该向他老人家当面道歉,可惜海筝我分量不够,关堂主自重身份,看不上我这小辈,连红花亭都不屑于来。到时还请林军师转达。” 林远与方卓辉听宁海筝提到关虎,互望一眼,暗道了一句心想:“该来的终究要来,贼喊捉贼。”林远道:“宁船主哪里话,关老大没到,实在是失礼,林某在这先行赔罪。可关老大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肯定是有人别有居心,不想看到我天地会与海龙团的争端就此平息,拖住了关老大,让他不能赴约。素来知道海龙团的朋友神通广大,所以本来还想向宁船主打听一下。既然海龙团的朋友也不知道,那只能请宁船主不要挂怀了。”说完又看了看冯天宇,只见他双目虚阖,正襟危坐,神游天外,好似眼前谈话不关己事。 林远正自疑惑:“不知海龙团打的什么算盘,冯天宇干嘛只让姓宁的丫头一人冲锋陷阵,自己却缩在后边。” 两边略一沉没,终于听到冯天宇开口:“关虎不在,却不知林军师在这红花亭上做不做得主。” 林远道:“即便关老大在,有什么大事也不是关老大一人说了算,要会中兄弟们商量之后才能定夺。所以冯二当家不必担心,最后结果大家自然都会满意。”林远把冯天宇叫作“冯二当家”,是讥嘲他当年跟着宁锋出生入死,可现在一大把年纪却还要给一个小姑娘作手下。 冯天宇振峰针锋相对,说道:“在下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刘永福刘大人这几天便到,林军师不急么,咱们还是赶仅把基隆的事定下,谈些正事吧。”冯天宇把“刘大人”三个字说的很重,意思是笑话他天地会的门人,又怎么能当满清朝廷的官。 方卓辉道:“冯二当家要说正事,就不妨说些正事。这几天我天地会约束兄弟,自问没有招惹海龙团的地方。可今天一天之内,海龙团连踢了我们云龙馆、三香楼、大洪米行三个场子,打死打伤会中兄弟甚多,却不知这是何用意?” 宁海筝道:“手下兄弟在海上骄横惯了,海筝管教不严,让他们惹出了这么大祸事,给天地会添了麻烦,在这给各位淑伯赔罪了。那些惹事的兄弟,我在下面定会重重的惩戒。但话说回来,都说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天地会的朋友刚不久却劫了我们一艘要离港的货船,天地会不会因为我手下兄弟在自己地盘上捣了会儿乱,就要劫我们的船来报复吧。” 陆云一引着天地会一干会众误打误撞杀上海龙团轮船一事,海龙团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海龙团本来计划擒住关虎之后,若是天地会仍来赴约,便在“多郎丸”号埋伏奇兵,把天地会首脑一网打尽。进图基隆,再而整个台湾。但那报信之人说的太过简单,而那船上正装着关虎,虽说有寻空看着,可又有谁知是不是天地会看透了自己计策,有了破解方法,到时就算有寻空也是看不住。宁海筝和冯天宇一时拿捏不准局势,不敢轻举妄动。反正眼前一干人的性命尚在自己手上,索性和天地会在这“多郎丸”号谈上一谈,静待其变。 天地会众人一听,均是一惊,切切私语。谁也没想到海龙团会有如此一问,更是想不到没有上边的命令,天地会的人怎么会劫杀海龙团的船只。林远微微一怔,说道:“这其间必有误会,我和方执堂从未下令要手下兄弟劫杀海龙团的船只。宁船主只怕也是刚刚的到消息,再说,到底是不是我天地会干的还有待查证,说不定是另有其人的有意挑拨,欲不利于我天地会。”林远心念一动:“难道是于长老在海龙团的船上找到了关老大,可于长老不是冲动之人,走之前还交待过,就算找到了关老大也只须看住,少安毋躁。可又有谁能调动会里的兄弟呢?莫非是我以前想错了,是关老大并未受人陷害,而是另有打算,自己带着兄弟劫了海龙团的船,想来应该不会啊。总不会是那姓宁的丫头为乱我心神,胡乱编造的说辞吧。” 宁海筝道:“试问这基隆,除了天地会的英雄,还有谁敢劫我们海龙团的船。我们做海盗的向来散漫惯了,不听号令寻衅滋事在所难免,可天地会的兄弟向来是令行禁止,规矩严禁。这般大的动静,没有林军师和方执堂的意思,只怕是闹不出来的吧。我们这边开着红花亭,天地会那边却要劫我们的船,诚意何在,让人好不心冷啊。” 方卓辉本来是要对海龙团就白天的事兴师问罪,没想到被宁海筝反咬一口,扯到了天地会劫了海龙团的船,气不打一处来愤然,说道:“那请问宁船主,纵看整个台湾,敢对关老大下手的除了海龙团,还会有谁,红花亭在即,海龙团却陷害我天地会的堂主关老大,诚意何在,实在是让人心冷。” 宁海筝道:“关堂主无故失踪,不来赴约,方执堂无凭无据,怎么能说是我海龙团谋害了关堂主呢。” 方卓辉道:“你海龙团的船被劫,宁船主你无凭无据有怎就能说就是我天地会的人干的呢。” 宁海筝道:“怎能说无凭无据,难道那跑回报信的兄弟就不是证据。还请方执堂自重身份,不要在这胡搅蛮缠。” 方卓辉却道:“若是我也找来一个兄弟证明是海龙团谋害了关老大,那也算是证据了。海龙团连砸我们三个场子,这宁船主也是承认的……”话未说完,却被林远止住:“老方,跟一个小姑娘争嘴斗气,成何体统,不怕人家笑话,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少安毋躁。”林远是天地会中的通城么满,也就是龙头老大的继承人,这时关虎不在,方卓辉虽然与林远私交甚好,却也得听其号令,况且方卓辉这会儿也却是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失态,不再说话,转头看向一边。 宁海筝却是倚小卖小,道:“我懂了,天地会的众位果然还是欺辱海筝我年级幼小,阅历欠缺。这边在“多郎丸”上开着红花亭拖住了我和冯叔叔,关堂主却带着天地会的好汉们劫了我们的货船,又在这边说是我们谋害了关堂主。” 宁海筝正说着,一个天地会的弟子跑到了林远身边,低声耳语,说是追查陆云一的十几个兄弟被他引到了港边,谁知被陆云一带进了海龙团的埋伏,在船边干了一仗,仍有几个跳上了船的兄弟被裹走了。林远听完,微微点头,心道:“陆云一,又是陆云一。” 那弟子声音虽小,可在场的都是身负武功之人,哪里会听不到。宁海筝又对着方卓辉道:“方执堂,天地会和我们的船干了一仗,这可是天地会自己人说的,有凭有据。开红花亭,我们要表示诚意,看船的兄弟安排的都不如以前多,这回遇上了天地会的好汉们,只怕凶多吉少啊。那个陆云一我知道,可是跟关堂主在一起过,看来是天地会和武夷派的人合力对付我海龙团,这红花亭只怕也不用开了。” 林远道:“事发突然,其中必有误会,宁船主莫要着急。不如两边现在赶紧派人把事情弄清楚,以免再有损伤。之后我们也好继续,这要谈的事情还多着呢。”冯天宇端起身边一杯茶,啜了一口,道:“也好,都累了。”林远暗叹,这姓冯的丫头嘴巴倒也算厉害。又狠狠看了冯天宇一眼,冯天宇自始至终只说过两句话,一个宁海筝尖牙利齿的已经让人受不了,若是冯天宇上阵又是如何。不禁心想,要是关老大在就好了。 天地会与海龙团的人个占了一个大仓,天地会那边更为热闹些,进进出出都是传递消息之人,想赶紧把事情弄清楚。 另一边海龙团就要清静的多。冯天宇说道:“戏都唱完了吧,该动手了,免得夜长梦多。那帮小子在下边憋得太久,只怕会出问题。这的事解决了,还得回去收拾船上的问题,,虽说有寻空在,还是担心。” 宁海筝道:“又是姓陆的小子,怎么咱的事老扯上他。还挺想见见这个武夷派的小子。一会儿就动手,冯叔叔安排吧。” 冯天宇:“咱跟武夷派的事情还没开始呢,有的是机会见那姓陆的小子,有趣的紧,武功还不错。”说完拿起一个花瓶,扔在了脚下。船外海面上浮出十几个人头,沿着船舷,缓缓攀上了“多郎丸”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八章 关虎归来 基隆港甚大,关虎与陆云一那边一番吵嚷,倒也没有惊动“多郎丸”号。现在关虎与陆云一十万火急的赶向“多郎丸”号,距离尚远,船上辉煌灯火渐渐出现在眼前。陆云一道:“关前辈你看。”隐隐看见几个黑影,由水里钻出,沿着船舷正向船上攀爬。关虎道:“来的好巧,刚刚要动手。林远好糊涂,事情闹到这份田地,还开什么红花亭。咱们快去。” 这群黑衣人是由日本派来,相助海龙团消灭天地会的吧。”转头冯天宇说到,“冯叔叔,交给你把。”对宁海筝当真没有想到关虎会使出向清军“借兵”这一招,海龙团此时虽不落下风,可出港海面眼看就要被清军炮舰封锁,而海龙团的的大队船队尚在几海里之外,时候久了必然不利。此时只想快刀斩乱麻,顷刻间制服关虎,灭了天地会,快快出港与自己船队会合。之后事宜一时就想不了许多了。 众日本忍者和海龙团弟子听宁海筝说完,一同挥刀向前,正是将天地会众人一举杀尽的架势。 关虎说道:“上吧。”冷哼一声,避过两个日本忍者,独臂挡开了冯天宇一招,却不恋战,直取正在后退的宁海筝。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九章 人质相持 冯天宇看出关虎用意,暗叫不好。冯天宇轻功卓绝,手上功夫也很是了得。步法一变,手臂暴长,直抓关虎肩头。却忘记关虎缺了一臂,这一抓虽然既准且狠,但只是扯住了关虎袖子。“哧”的一声衣袖碎裂,关虎身形只是一滞,擒拿宁海筝的一招威势仍是不减。 宁海筝发觉关虎身形由小变大,直朝自己袭来,一支独臂抓向自己,自然是擒贼擒王的法子。好在关虎被冯天宇微微一拦,只是那一滞的空当,急忙纵身后越,躲开了关虎一招。宁海筝深知虽自己说功夫不弱,却万万不是关虎的对手,调兵遣将、攻城略地上或许可与关虎一拼,但要实实在在的与其交手,就是不智了。 事发突然,宁海筝忌惮关虎武功,后跃虽避开了关虎锋芒,可脚步慌乱,后跃太急,还未站稳,就感觉撞在了身后一人身上。紧接着手腕一痛,就被人拿住,脉门被扣,半身酸麻。宁海筝心中不甘,身形拧动挣扎,又觉得颈上一凉,一柄长剑架在了眼前,一个声音说到:“宁船主,刀剑无眼,不要乱动。”听声音正是陆云一。 这擒贼擒王之计陆云一和关虎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宁海筝身旁一直有冯天宇护驾,而且宁海筝武功深浅也无从知晓,再加上之前变故迭出,所以未曾动手。方才一番巨变,众人眼光都被关虎引走,冯天宇当时只想拦住关虎,一时没再注意陆云一。陆云一领会了关虎意思,趁着宁海筝慌乱之际,将其擒住,宁海筝身边虽还有几个日本忍者,却又哪里能挡得住自己。陆云一拿住宁海筝,为防再有人偷袭,慢慢靠向身后一面舱门,好挡住身后空当。 冯天宇此时正与关虎纠缠在一起,心中狂喊失策,手上加紧,暗暗计较,只要甩脱关虎,眼前陆云一远不是自己对手,定就能救回宁海筝。情势逆转,方才是关虎一心想摆脱冯天宇,此时又变成了一心将冯天宇缠住,让他不能分手解救宁海筝。两人功夫在伯仲之间,冯天宇想顷刻摆脱关虎纠缠,又哪有那么容易。如此奇变,海龙团与天地会的人一时傻在原地,只是呆呆的看着。 陆云一一手拿着宁海筝手腕,一手把佩剑架在她颈上。看关虎与冯天宇斗的甚是激烈,而关虎只有独臂,似乎占下风。反手还剑入鞘,从宁海筝手上夺回了那把唐刀,道:“关前辈,接刀。”把唐刀飞掷而出。 冯天宇自然不愿关虎拿刀,张臂来抢。关虎哪里肯让,用尽全力一掌拍出,掌风扫中正飞在空中的唐刀,唐刀前飞之势用尽,急急坠下,冯天宇一个抓空,关虎略退了一步,稳稳接住了唐刀,说道:“冯老头,抓烂我衣服也就算了,连刀也跟我抢,欺负我少你一只胳膊是吧。”冯天宇攻势不减,关虎却是有刀在手,缓缓靠向陆云一,守住了阵脚,以拙待巧,任你冯天宇轻功高强,也突不破我三尺刀锋。 看着关冯二人相斗,两边人终于回过味来。转眼又成了海龙团围攻天地会十几人之势。好在海龙团这边忍者居多,忍者只善偷袭暗杀,正面交锋占不多大便宜,天地会且战且退,围绕在关虎身周,勉强御敌。而此时清军虽说没有看到所谓的日本军艇,但眼前海龙团以少敌多,如此凶顽,也是大吃一惊,攻势加猛,与外围的海龙团刀来抢往,甚是激烈。海龙团一时间内外开花,很是热闹,却不慌乱。 陆云一和宁海筝背靠舱门,被天地会众人围成半圈,裹在了核心。宁海筝双手被陆云一拿住,看着眼前一片大乱,也是无可奈何,道:“天地会的人好英雄,抓着我一个小女子挡在前面做人质,羞不羞人。”陆云一道:“刚才说了,对付你这非常之人,只有用这非常之法。得罪了。” 此时一个海龙团的忍者趁天地会一人受伤,闪开了一处空隙,直穿进来,直取陆云一,解救宁海筝。陆云一手臂加劲,紧紧扣住宁海筝,把她向后一带,另一只手拍开那忍者飞来一招,又是一掌,又把那忍者震出圈外。 宁海筝被陆云一一紧一带,张口叫道:“臭小贼,哎呀……你手轻点,箍得我好疼。我又没说要跑。”陆云一看着圈外天地会渐渐不支,心念一动:“再这般下去,迟早撑不住。得想办法。”便对宁海筝道:“想让我手放轻点可以,让你手底下的人停下。” 宁海筝回头看了陆云一一眼,狠狠说道:“哼,这点小事也拿来威胁我,我偏不。手腕爱抓你就抓好了,想怎样就怎样,有本事你杀了我,到时看我手下兄弟不把你撕碎吃了。” 陆云一擒拿宁海筝时扣住她手腕,别无他想,可听宁海筝一说,此时觉得手中柔软温腻,柔若无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手上微微松劲,随即点住了宁海筝后背几处穴道,叫她不能脱出自己掌握。 宁海筝方才只图一时快意,说道“手腕爱抓你就抓”,此时手上略松,虽说仍被陆云一箍住,已不是十分疼痛。宁海筝此时感觉到陆云一手心温热,又细细想想,觉的刚才那话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妥。还未来得及脸红,背上几处大穴被点,知道还是陆云一,俏脸一冷,“臭小贼,烂小贼”又骂了几遍。 虽说陆云一心中,持强威胁一个娇滴滴女孩子家实在非己所愿,可这危急关头,既然打定了“挟海盗头子以令海盗”的主意,当下硬起心肠,又抽出宝剑,搁在了宁海筝脸边,道:“哦,原来宁船主不怕死,既然这样我就更懒得动手了。只不过宁船主既然不怕死,却不知怕不怕丑。从现在开始,天地会再有一个兄弟受伤,我就在你脸上划一下。怎么样?” 原来陆云一看见又有天地会的门人受伤,便把剑贴近了宁海筝面庞,说道:“哎呀,你的人又打了天地会的兄弟一拳。来来,第一下。” 宁海筝啐道:“亏你还是武夷名门正派,自诩侠义,只会拿剑比划吓唬人,丢不丢人……啊!”宁海筝一声尖叫,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她本来不信陆云一会下手,可那剑锋利异常,寒气侵人,贴在了宁海筝脸上,,虽并未割下,可漂亮女子通常爱惜容貌,只是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大惊失色。 冯天宇眼看宁海筝被擒,投鼠忌器,不敢再贸然出手,而关虎护得周严,自己一时也救不回宁海筝,突然又听到宁海筝一声尖叫,心中一紧,停手喝道:“关虎,你什么意思?” 关虎道:“明知故问。大敌当前,只想借宁船主一用,好让大家同仇敌忾,先把清军赶走再说。”其实这话关虎早就想说,可海龙团逼得甚紧,只有凝神对敌,一时没找到机会。关虎也听到宁海筝一声尖叫,侧头看去,见陆云一把剑贴在了宁海筝脸上,宁海筝双目紧闭,小脸吓得惨白。关虎猜出了大概,对着陆云一点头示意,心中暗笑:“纵然你狠辣诡诈,机变百出,可到底是个年轻姑娘,爱惜脸蛋,还不都是一样。” 冯天宇看到宁海筝没事,说道:“狗屁同仇敌忾,官军不就是你自己引来的,这时却拿我们当枪使。”对着手下又道,“快,把小姐救下来。”又要上前动手。冯天宇知道关虎定会拿宁海筝做人质,可自己若是因此束手束脚,岂不正合他意。深信关虎不是冲动之人,虽说现在身陷险地,宁海筝对他大有用处,决计不会伤了她,于是催促手下,加紧攻势。 没想此时,却听宁海筝道:“冯叔叔停手,先带兄弟们打退清军,待会儿再来救我。天地会侠义为怀,我想不会为难我的。”宁海筝受惊之余,发现自己面庞安然无损,大松一口气。可明晃晃的长剑就搁在眼前,万一陆云一被自己的人逼急了,当真给自己来上一剑,那就当真万劫不复了。寻思天地会一时不会动自己,而且海龙团此时当真是内外交困。还不如让冯天宇停手,赶去击退清军。既保住了海龙团,又保住了自己脸蛋。 冯天宇听得宁海筝如此说,只好退开,可心中极不情愿:明知天地会不会怎样宁海筝,可是那小姑娘在乎自己容貌,不敢冒险一试,自己虽是宁海筝的叔伯辈,却只是二当家,也是没有办法。 冯天宇阴狠狠看着关虎,咬牙道:“好,关虎,你有种。”眼中寒光一闪,一个回身,左臂一探,只是一瞬,抓回了天地会一个人物,抠住脖子,挡在胸前道:“关虎,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人会抓人质。放了我们船主,不然……”手上加劲,指甲刺破皮肤,那人轻轻一哼,不断有鲜血渗出,顺着冯天宇手臂流下。 被冯天宇擒住之人乃天地会内八堂中的“礼堂”魏仁书。礼堂,又称为“东阁”,负责缮写文书,制定礼仪规章,魏仁书在天地会众高手中武功最弱,在船舱中已吸入了不少毒气,一番剧斗又挂了彩。没想到冯天宇突然发难,是以魏仁书不及躲闪,被冯天宇一把抢过。 关虎道心中暗骂:“早该想到冯老头不会束手就擒。”说道:“冯老头,把我那兄弟放开,我来替他。我们天地会拿住你们的船主,你看住我这龙头大哥。两边先把各自的心结放下,只要能让你手下的兄弟赶快把官军赶走。” 冯天宇“呸”了一口,道:“关虎,你少在这装好人,官军就是你叫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你跟清狗有什么串通。没的商量,想让你这兄弟没事,就快把我们船主放了。” 魏仁书平时不善言谈,却写的一手好文章,会中有什么文书礼仪之事全出自他手,追随关虎十几年,劳苦功高。关虎看着魏仁书被冯天宇所制,颈中鲜血不断渗出,甚是不忍。暗叹口气,对陆云一道:“陆兄弟,把宁船主带过来。” 关虎话未说完,只见魏仁书脸上一阵焦急之色,想要说话,可他喉头被抠,只能发出“呼呼”之声,又哪里说得出话来。关虎自然了解他的意思:不用管他,只要看住宁海筝便是。可关虎知道冯天宇向来说到做到,哪里能放着自己兄弟落在冯天宇手里。看了魏仁书一眼,道:“老魏放心,我自有办法。” 突然之间,魏仁书一声悲呼,血水由口汩汩流出,犹如涌泉。双眼翻白,四肢委软。冯天宇没想到会有如此变化,也是一惊,提起魏仁书一看,鲜血仍是不住涌出,见他眼神涣散,伸手探过鼻息,竟是一丝弱过一丝,眼看就是不活了。 关虎大喝道:“冯天宇,你做什么!” 冯天宇把魏仁书丢在一边,在他身上抹干手上血迹,道:“是他自己不愿拖累你们,咬舌自尽,不干我事。哼,天地会倒还有几条汉子。” 原来魏仁书被冯天宇一招抢过,已是羞愤交加,又看着关虎先说自己来替他,之后又依冯天宇言要把宁海筝放了,大好局势就此将失。即便放了宁海筝,海龙团也不会善罢甘休,这十几号兄弟福祸无着,全怪自己拖累了众人。别看他平时不善言谈,斯斯文文,在会中人眼中只是个书生,可性子刚烈执拗,更胜绿林好汉。想到此处,觉得唯有自尽,断了冯天宇念想,才能救得众人,索性咬舌,以图了断。 看到魏仁书自尽,天地会众人无不悲痛,方卓辉愤然道:“冯天宇,你逼死了魏兄弟,这笔帐我们天地会会永远记着。我知道你轻功高强,自然还可以再抓我们一人作人质。但我告诉你,你抓我们一个,我们就自尽一个,抓我们一对,我们就自尽一双。只怕我们还没全死光,你那小丫头老大也别想活了。大不了咱们今天在这同归于尽。”说完抢过魏仁书的尸首,冯天宇并不拦他。 关虎看着魏仁书满脸是血,胸口一闷,悲然道:“老魏,这又是何苦?”抬头,缓缓的对冯天宇道:“你还想怎样。”说完又恶狠狠的看了宁海筝一眼。宁海筝被关虎如此一看,不禁脚底生寒,她知道关虎喜怒向来不形于色,即便是当初被自己设计擒住时,也无如此反应。而此时关虎眼中凶光毕现,显然已是怒极。说到底,关虎早先被擒,接着痛失兄弟,全拜自己所赐,若不是现在还要拿自己威胁冯天宇,只怕早已把自己杀了。 冯天宇没想到魏仁书会如此硬气,而且方卓辉已经放话,再抓天地会一个人质也是无益,天地会的人能自杀,总不能让宁海筝也自杀。只怕天地会真会死抗,到最后会鱼死网破先杀了宁海筝再舍命突围。冷哼一声,道:“好,关虎,我们的事待会儿再算,”又对陆云一说道,“若是我们小姐有什么损伤,你就等死吧。”转身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刚才拥上“多郎丸”号的海龙团退下了一半,转而加入对清军的战团。 冯天宇站在“多郎丸”船边,一边传下号令,指挥海龙团迎战清军,一边监视天地会众人,以防生变。关虎众人被一干忍者团团围住,突围不易,况且船下还有海龙团和官军正在交战,除了跳海,即便甩脱了忍者,也决计冲不出码头。 海龙团外围正与清军交锋,有了冯天宇号令,调度得力,士气大振。起初两边是放枪对射,可后来渐渐靠近,就变成了白刃贴身肉搏。海龙团在“多郎丸”前排成了半弧,犹如一道大堤,尽管清军如浩浩潮水般不断涌来,可都被海龙团顶回。清军尝到了海龙团厉害,不再贸前,只是把海龙团围住,只求把其困死,两方又变成了对峙之局。 冯天宇看了更是心急,海龙团战力虽强,也要想办法赶紧打开缺口,全力突围。不然自己退路全无,而清军越来越多,迟早会把海龙团淹没,可关虎却挟持了宁海筝,待在自己内腹之侧,随时可能生变,大是掣肘。冯天宇又调度人手,突围几次,均未成功。 关虎虽然心中悲痛,仍不忘审时度势。看着海龙团渐渐不支,外围的大堤越缩越小,不时有子弹飞射到“多郎丸”号上,心知战局若是再无转机,海龙团战力虽强,终究挡不住清军,清军转眼就要杀到“多郎丸”号上,对陆云一说道:“陆兄弟,你不是天地会的人,今天拉着你趟了我们这趟浑水,实在对不住。只想请陆兄弟再最后帮我们一个忙。” 陆云一既然知道自己父母出自天地会,其实早已把自己当作了半个天地会的人,听到关虎如此说,也道:“只要晚辈帮的上,一定办到。” 关虎看了眼陆云一手上的宁海筝,道:“一会儿要是有了什么变化,你自己只管脱身突围。不用顾念我们。我要跟自己会中兄弟一起。这姓宁的丫头,你临走前给她做了,若是下不了手,现在把她交给老方。”陆云一实在没有想到关虎会让自己先杀了这女孩,然后自己逃命,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宁海筝听见此话,又惊又怒,道:“关虎,你……”宁海筝一句话没有骂完,突然“砰,砰,砰”一阵枪响。“多郎丸”号上众人赶忙伏地躲避。 海龙团与天地会刚刚只是注意岸上的情形,没想到那几艘台湾水师的炮舰慢慢靠近,欺到了“多郎丸”号之侧。清军舰上管带未见日军,在港边不敢随便开炮,却是号令手下对着“多郎丸”上一阵乱枪。船上传来声音道:“一众反贼,这里是大清水师,还不赶快乖乖束手就擒。”那清舰管带没看到日军,心头大松,见眼前只是一撮“毛贼”,便大胆的前来剿灭。 如此一来海龙团腹背受敌,冯天宇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要是能束手就擒,还叫什么反贼。”抓过一柄长枪,上膛之后瞄准那清军将官,就是一枪。冯天宇武功枪法具臻一流,本来瞄准那人眉心,没想到那管带恰巧低头,帽子被冯天宇打飞,惊出一身冷汗。冯天宇一声令下,“多郎丸”号上所有长枪均向那炮舰招呼,众忍者的各种暗器同时发动,清舰上顿时有不少士卒中枪中镖倒地。那管带死里逃生,没想到这帮反贼如此凶顽剽悍,大喝一声:“放枪,给我杀。” 清军也不接舷近战,只是不停放枪。清军火器虽不及海龙团犀利,数量却众,打得“多郎丸”号上众人不敢抬头,陆上与清军接仗的海龙团弟子也时有被从海上飞来的子弹射中。 “多郎丸”上不时出枪反击,那清军管带不知眼前就是横行东海近百年的“明海龙团”,见一个小小商船也久攻不下,不禁恼怒,头脑一热,叫道:“大炮,准备。”清军舰上射来子弹仍旧密集如雨,关虎与陆云一各自寻找掩护,躲避弹雨,被远远隔开。关虎冲陆云一大喊道:“陆兄弟,你走吧。不要管我们。” 陆云一一声苦笑,又缓缓抽出长剑,心道:“就算要跑,冯天宇暂且不说,手上抓着个大活人,要跑也要跑的脱啊。难道当真要杀了她么?”其实此时二人为躲避子弹,缩在那扇舱门之后,宁海筝正靠在自己胸前,陆云一不用自己动手,只需将她向前一推,便会被清军的子弹射死。宁海筝是海龙团首领,可说到底陆云一与她却是没有什么冤仇,要杀了她,又哪里下得去手。 宁海筝听到陆云一拔剑,只道他当真要杀自己,哪能不惧,拼命挣扎,赶忙大叫:“你,你别乱来。冯叔叔……” 冯天宇听见宁海筝呼救,再不多想。弹起直扑宁海筝,伸手就要救人。 “轰隆……”两声炮响,清军炮舰之侧激起一个丈余水柱。 又是“轰隆……,轰隆……”两声,两团火球在“多郎丸”船身上爆裂开来,陆云一和宁海筝脚下的甲板“喀嚓啦”断裂。 又是“轰隆……”一声炮响,发炮击中“多郎丸”的那艘清舰顿时中弹起火。四声炮响,在场众人头脑嗡嗡不绝,脚下站立不稳,均想:“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台湾水师炮准备炮击“多郎丸”,正在装填弹药之时,海龙团安排在远海接应的的战船看到了宁海筝所放的烟火讯号,正好赶来。发现了清军炮舰,二话不说,一炮打去,只是隔的太远,没有命中,只是激起一团水柱。这便是那第一声炮响。 而那清军炮舰当时已是炮在膛上,不得不发,所以连放两炮,击中“多郎丸”号之后,便要掉头迎战海龙团的战船。这便是第二、第三声炮响。 而那时海龙团赶来的战船已调好炮位,照准清舰又是一炮,恰好命中,这便是那第四声炮响。 两船起火,一片大乱。清军炮艇吃了一炮,可装甲坚厚,仍能抗住,掉头就与海龙团的战船炮战。“轰隆,轰隆……”之声不绝。“多郎丸”只是一艘商船,哪里经得住如此之近的一炮。陆云一和宁海筝感觉脚下甲板猛然下陷,两人随之跌落。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章 落海惊逃 “多郎丸”号被清军炮舰一炮击中,从中断裂,正缓缓沉没,船上似乎又载了油脂之类的货物,大火猛窜,船上众人再难待下,不得不弃船登岸。好在清军那艘炮舰被海龙团来援的战船引远,不再向“多郎丸”方向射击。海龙团检点人手,损失了几名团众,冯天宇转头看向天地会那边,只不见了陆云一和被挟持的宁海筝,叫道:“关虎,我们船主呢!” 关虎也正自焦急,方才那枚炮弹正中陆云一脚下船身,船身剧震,众人一阵眩晕之后,接着甲板碎裂,船头起火,待众人跃上码头,已不见了陆云一身影。 冯天宇见关虎不答,冲了过去,直抓关虎胸口,道:“我问你呢,我们船主呢!” 关虎格开冯天宇,回头看去,只见“多郎丸”船身已裂为两截,大火不止,黑烟冲天,正各自缓缓沉没,关虎心中一凉:“难道……”冯天宇看着海面,远处海龙团两艘战船与清军的炮舰激战正酣,炮声不绝,船边不时有水柱冲起,而近处“多郎丸”残船上大火把海面映的通红,却哪里有宁海筝与陆云一的影子。冯天宇两眼发红,怒视着关虎,正要发难,突然听见一阵喊杀之声。原来港口外围的清军看见水师前来助阵,“多郎丸”号沉没,此时士气大振,呐喊之下猛攻,海龙团终于抵挡不住,被清军冲散,战线崩溃,清军如潮水般涌来,转眼欺到了冯天宇与关虎众人身边。 冯天宇看了看眼前杀到的清军,又看了眼海面,怒喝一声:“关虎,你等着。”说完丢下了关虎,带着身边数十人冲杀而去,接应一处处被清军打散的团众。眼前形势,宁海筝生死不明,关虎虽然近在眼前,可三两招之下不可能了结。只有暂且放下,先去救援各处被困兄弟,奋力突围,以求再战。 混战一起,清军手中枪支虽多,却也不能任意施为,反而不占优势,贴身肉搏大大吃亏。海龙团被清军冲散,均是三五人一堆,背靠背迎敌,力图自保。冯天宇带着一干忍者及海龙团人手四处接应,左突右杀,身边的人就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海龙团团众本各自为战,此时渐渐又合成了一股,在冯天宇带领之下缓缓向外涌动,以求突围。 天地会十数人也被清军挤住,也正在力战。关虎本来只是想引来清军好搅乱海龙团的计划,却没想到会把台湾水师招来,因此情势急转直下。他与陆云一相识不过一天,却把他扯进了天地会们与海龙团的恩怨,现在又累得他遭此大难,不知生死,心中全是愧疚之情。天地会剧斗半日,此时又被清军围困,自保已是不易,确实寸步不能前移,转眼天地会又有两人受伤,关虎心中又是一痛,手上不停,砍倒一个清军。突然听到林远对自己说道:“关老大,你看,似乎是咱们的兄弟。” 远处又有无数火把涌来,急急冲到港边,犹如一股大浪打向外围清军,清军大乱后退,阵脚顿时松动。海龙团不可能再有援兵,而此时能够出现且与清军为敌者,只有关虎派人唤来的天地会援兵。 听得远处那片火把中一人呼喊:“堂主……堂主,你可在此处?兄弟们可安好?”声音正是于观龄。 关虎听到了于观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自己一番计较总算没有白费,天地会援兵一到,自己和眼前十多位兄弟便脱身有望,高声回答道:“于长老,我们在这。告诉兄弟们,只杀官军,莫动海龙团。”关虎中气十足,声音远远送出,不但要天地会的自己人听见,也要让海龙团听见,关虎不愿天地会与海龙团眼下再起什么龃龉,只有与海龙团携手抗敌,方能击退清军,否则只会让官军坐收渔翁之利。 冯天宇也看到了天地会援兵赶到,心中喜愁参半,官军势大,单凭海龙团只怕难以杀出重围,有了天地会里应外合,官军必定支持不久;可天地会与海龙团实为世仇,是否能共抗清军,着实让人担心,而且当下就算能够勉强合力却敌,但危机过后,海龙团如今实力大损,天地会难保不会趁火打劫。听到了关虎如此说,也只是稍微放心。 陆云一先是听到一声炮响,甲板剧颤,身形不稳,脑中嗡嗡然一片。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感觉被一股巨力猛推一下,颓然侧倒,手上还拿着宁海筝,来不及抽手,一拉之下没有吃住力,立足不稳,脚下一空,向下跌落。陆云一只听“扑通,扑通”两声,从船上大头朝下,直坠入海,接着被海水激出一个机灵。陆云一赶忙踩水上浮,把头露出海面,拂去脸上海水,这才明白到底放生了何事,“多郎丸”被清军两炮击中,自己首当其冲,被大炮爆炸之力冲击,脚下落空,掉进了海里。陆云一被炮力冲击再加上由高处落水,胸口气血翻涌,颇不好受,检查一番,四肢具全,零件都在,看了看断成两截的“多郎丸”号,海面上漂的也尽是船上被被轰碎的船身、货物,大叫好险,若是两枚炮弹再偏上一点,自己此时岂不七零八碎成了烤鱼。 炮声隆隆,基隆港中乱作一团,海龙团正与官军在岸上厮杀,“多郎丸”上众人正纷纷弃船跃上码头,一时间哪里有人顾得上陆云一,陆云一浮在海上一时间也寻不见关虎诸人,无奈之下划水向前游去。隐隐间似乎有件极要紧的事情萦绕心头,陆云一细细想来,猛然发现手中长剑不知在何时已经失落,暗骂一声:“肯定是摔下来时掉的,这是只怕已经沉入了海底。可眼前情景,相要找回来不大可能,也只能刻舟求剑,来日再寻了。”可转念再想,心中那极紧要之事似乎并不是那柄要命的长剑,猛然一惊:自己手里拿的人哪里去了。陆云一坠海,宁海筝之前被他扣住,此时十有八九跟着他一同跌下,这才想起,骇然四顾,“多郎丸”残船火光之下海面上,哪里有宁海筝影子。 宁海筝是海龙团匪首,关虎也说过让他将其杀掉,陆云一大可以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可心中似乎又有个声音,一直告诫他不可如此。陆云一一声叫苦,深吸口气,重潜入水,睁开眼睛,四处寻找。此时海面上虽然火光熊熊,可光亮只能映到水下三两丈处,陆云一四处一晃,没见宁海筝身影。又仔细一望,只见远处有一人形摸样事物正缓缓沉向海底,只怕就是宁海筝。宁海筝上身穴道被陆云一封住,现在虽然脱得陆云一掌握,可落水后挣扎了几下,四肢酸软,难以划动,连呛几大口水,胸中气息耗尽,渐渐无力,没了知觉。 陆云一稍稍游近,定眼一看,正是宁海筝,赶忙上上前救人,可相距太远,陆云一水性又只是平平,只觉得宁海筝越沉越快,渐渐就要没入海底一片黑暗之中。而自己始终赶不上,此时却胸中憋闷,已是气息将尽。陆云一知道若是此时自己浮上换气,再潜下救人定然再来不及。一咬牙,急划数下,又向前猛窜几丈,已经可以看清宁海筝面容,只见她双目紧闭,显然被水呛晕了,一头长发在水中随着水流娑婆舞动,口鼻中不时有细小水泡钻出,身后还竟隐隐漂出几缕血丝,陆云一暗惊道:“难道她还受了伤?” 陆云一眼前此时金星乱冒,双耳发疼,知道已到极限,奋起力气,急游过去,离宁海筝只有一臂之距,张臂一捞,差了半寸,竟然捞了个空。 见宁海筝缓缓沉下,陆云一双腿蹬水,手臂暴长,伸向宁海筝,终于指尖碰到了宁海筝发稍,一把扯住了宁海筝那一头乌黑长发,阻住了她下沉之势,暗道一声:“万幸。” 陆云一此时觉得胸口憋得就要炸开一般,手往上一提,海中浮力甚大,宁海筝微微上浮,陆云一架住她胳膊,便拼命向上游去。 陆云一浮上海面,深吸口气,吐故纳新,胸怀大肠,看了看架在怀里的宁海筝,已经不省人事,面无血色,嘴唇发白,探她鼻息,全然停止,摸过脉搏,也是似有似无。陆云一心中暗叫:“不会就这么完了吧。”知道她身上另外有伤,只不过现在身处海中也不好察看。一臂抱住宁海筝,一臂划水,两脚踩水,向岸边靠去。 陆云一把宁海筝湿淋淋拖上岸,这时海龙团防线崩溃,正与官军混战得如火如荼,一时没人注意二人。陆云一也不顾不上旁的,眼下把宁海筝弄醒最是要紧,看上不远处有个阴暗角落,把宁海筝拦腰抱起,快步走去。 “谁……”陆云一刚迈进一步,听得一声颤音说道,接着眼前火光一闪,砰然一声。陆云一心中一惊:“有人,还有枪!”怕宁海筝被枪弹误伤,来不及躲闪,一个转身,背朝火光方向,把晕厥的宁海筝护到怀中。后肩一烫,子弹斜擦肩头飞走,挂走一块皮肉。陆云一痛的瓷牙咧嘴,黑暗中来不及多想,弹起一步,回旋一踢,正中那人胸口,那人未来及再有什么动作,闷哼一声,委软倒地。陆云一肩头火辣辣疼痛,加上刚才夺命一脚,手未抱稳,臂中宁海筝翻落在地。接着听到宁海筝一阵咳嗽之声。想来是她溺水多时,晕厥了过去,这是一番震动把她激醒,几下咳嗽正好把呛进肺中的海水吐了出来。 陆云一听到了宁海筝咳嗽,稍稍放心,回身察看那开枪之人,一身清军服色,只怕是个溜号的清兵,没撞到海龙团枪口上,却死在了陆云一脚下。陆云一顾不上照看自己肩上伤口,把宁海筝抱起放到一边,再探鼻息,虽然微弱但已经是有出有进,可看她仍是双目紧闭,,显然神志尚未恢复,陆云一伸手轻轻拍她面庞,也是毫无反映。陆云一把手放在她背上,要帮她推拿,好活血顺气,可一摸之下,触手一片温热粘腻的液体,陆云一拿到近处一看,自己竟然满手是血,心道:“果真受了伤,伤口只怕就在背上。”扶着宁海筝,让她微微向前,亮出后背,陆云一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宁海筝背上一道尺长伤口赫然在目。只怕是从“多郎丸”上跌落时,被残船上什么尖锐之物划伤。陆云一一番察看,尽管轻手轻脚,却也牵动了宁海筝伤处,只听她轻轻呻吟之声,甚是痛苦。 不远处有个海龙团弟子,听到了陆云一这边一声枪响,看明了情形,道了声“是船主”,便要过来。陆云一浑身一紧,未受伤的一手运力,拟将那人一击而毙。可那人一步尚未踏出,便被身后一名官兵砍倒,好在那官兵并未发现陆宁二人,转而走向他处。陆云一心中一番计较:“我伤了一臂,再要来人,只怕抵挡不住。手上这丫头不能让落进官军手里,更不能让海龙团抢回去,我辛辛苦苦把她捞上来,更不能把她就在这杀了。等风波一过,还是把她交到关前辈手中最为稳妥。她眼下受了伤,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陆云一自己随身药物瓶子还在,可里边全是海水,脱下身边边被踢死的官兵衣衫,撕出几缕宽大布条,面对面拉过宁海筝,让她伏在自己胸前,脑袋靠在自己肩头,环过双臂,扯破了她背后衣服,一道尺长伤口血肉外翻,海水浸泡之下微微涨白,尚在殷殷渗血,其余之处肌肤晶莹光洁,犹如羊脂。陆云一非礼勿视,不敢多看她脊背,只是紧紧盯着伤口,擦干了周围血迹和海水,拿着布条胡乱裹好,帮她止血。 陆云一刚刚收拾好,突然听到肩头宁海筝一声嗔喝:“臭小子,你干什么!” 陆云一帮宁海筝裹伤,又触动她伤处,疼痛之下,宁海筝终于悠悠转醒。恍惚之中,发觉自己似乎正伏在陆云一怀里,背后疼痛之下又感到一阵凉风,似乎是没了衣物遮盖,而陆云一正在自己背上一阵捣鼓,又羞又怒,才有那一声怒喝。挣扎起身,一个耳光想向陆云一甩去。 宁海筝昏迷已久,陆云一本来正非礼勿视收敛心神的认真帮宁海筝包扎伤口,冷不丁听她一叫,吓了一跳。见宁海筝一只玉掌扑面而来,起身避过。宁海筝溺水又受伤,这个耳光本就打得不甚干净利落,一击不中,陆云一起身,她又缺了扶持之处,重心一偏,迎面扑倒在地上,可怜一位年轻漂亮姑娘摆了一个狗啃泥之形。 陆云一说道:“不识好歹,你背上有伤,别乱动。”心下计较已定:“关前辈本领高强,定能在这乱阵中保得周全,我去了反而添乱。海龙团与官军的火拼自己管不了,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个地方先避一下。风波过后再去寻找关前辈。”抓起宁海筝,扛在肩上,避开码头上乱兵,朝安静之处潜去。 宁海筝趴在陆云一背上大叫:“臭小子……姓陆的……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你听见没有!”陆云一未封宁海筝穴道,怕她刚刚溺水恢复,又受伤体虚,封了她穴道会阻断她血息流动。宁海筝身子挣扎,拳头不住打倒陆云一身上,可她现在周身虚软,背上疼痛异常,力气不及平时一成,被陆云一扛在肩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使不出什么精妙招式,一番反抗陆云一倒还拿得住。只是偶尔被宁海筝捶到肩上枪伤,陆云一仍是不免呲牙咧嘴一番:“刚才只顾着给她裹伤,自己的伤口倒是没有照看。” 陆云一刚才从海里爬出,衣服还是湿腻腻贴着身子,很不好受,正思索躲到何处才是安全,好为自己处理伤口,同时找些干净衣服。觉得肩上宁海筝突然不再挣扎,一个硬物地在自己腰间,只听宁海筝低声道:“不许再动,放我下来,这是手枪,你见过的。” 陆云一身子凝注,冷汗呼的冒起,心中暗骂:“完了,刚才只顾着救她,没去搜搜她身子,哪知道她身上还藏着枪。这可怎么办。在船上怎么没见她用枪。是了,双手一直给我抓着,没用的机会,这时候倒又想起来了。”陆云一先前擒拿宁海筝,一击得手,对她难免起了轻视之心,可她毕竟是堂堂海龙团的首脑,自然没有那么简单,陆云一暗悔自己太过大意。一边思索着应对之计,随口敷衍道:“这话说得可笑,又叫我别动,又叫我把你放下来。你说我该不动呢,还是把你放下来。如果不动,就不能放你下来,如果放你下来,就不得不动。”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一章 列车避险 陆云一感到我不要脸,你一个姑娘家家,骂骂咧咧的更不要脸。早知道当初就该不管你,淹死你喂鱼得了。” “呜……呜……”的一串汽笛之声,声音较为尖锐,不似轮船。陆云一四面一晃,只见远处地上一只庞然大物,伏在地上,身体犹如一条长龙,缓缓移动,越来越快,头顶冲出一股巨烟,声势逼人。陆云一从未见过如此事物,不禁有些发呆,自言道:“这什么东西?” 只听宁海筝仍不时抽泣,又“嗤”的一声冷笑道:“土包子,连火车都没见过。” 当年中法之战,淮军将领刘铭传率台湾军民抵御法军,死守台湾,挡法人于岛外,建功甚伟。之后光绪十一年,台湾建省,清廷选刘铭传为首任台湾巡抚。刘铭传思想开明,深知台湾为东南海防锁钥,且物产丰饶,于是一方面巩固台防,一方面加紧开发。铁路既利于兵旅调动,又能促赀货流通,作用甚巨,刘铭传力促之下,台湾铁路由此而生,光绪十九年已经修通了基隆向南至新竹之铁路。基隆车站距港口不远,陆云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基隆车站。闽地多山,此时尚未修通铁路,所以陆云一至今是第一次见到火车。日本明治维新后,便大力铺设铁路,海龙团与日本相交甚密,宁海筝曾到日本游历,对火车很是熟悉。看到陆云一见到火车后一副傻愣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自然要抓住机会嘲笑一番。 陆云一好奇之心塞满胸膛,并不理会宁海筝的讥嘲之语。火车从前只是听说,并为见过,此前常常幻想,这是眼前出现了一列火车,不禁道:“原来这就是火车!”正兴奋间,突然听到背后有人一声大喝:“陆小子,你站住!”陆云一听到此声,面容一凉,心头大惊,再也顾不上什么火车,撒腿狂奔。宁海筝听到此声,哭声立止,眼角还挂着泪珠,面露喜色,对陆云一说道:“哼,别白费力气了,你跑不掉的。”发声之人正是海龙团的二当家冯天宇。 当初冯天宇望向海面之时,陆云一正潜下水去寻找海筝。之后海龙团与官军混战,冯天宇在人群中穿插来去杀发了性,陆云一与宁海筝湿淋淋上岸也没有注意。天地会援兵赶到,官军阵脚松动,颓势显现,海龙团压力顿减,这时冯天宇才在人缝中看到陆云一扛着一个宁海筝模样女子从远处逃走,只是之间隔着大群官兵,冯天宇心中虽急,却不能马上追赶。可他轻功卓绝,陆云一与宁海筝路上又闹出那段小风波,脚步一慢,只是片刻,冯天宇丢下众人,尾随而至。 陆云一轻功在冯天宇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此时肩头还扛着个大活人,想要甩开冯天宇无疑痴人说梦。可依陆云一性格,虽然料得结果,也要垂死挣扎一番,两脚微微发软,可仍是催动内力,脚步不停。 冯天宇发现陆云一时距离尚远,身形如离弦之箭,眨眼之间,此时距陆云一已不过一丈之距。陆云一只觉冯天宇越迫越近,心中明白,只要被他追到,二人武功相错太多,肩膀上宁海筝定难保住,自己也大是不妙。正在犹豫,是不是要扔下宁海筝好分开冯天宇心神,好让自己逃命。突然脚下一绊,一个跟头险些栽到。陆云一慌不择路,只顾逃命,跑向那火车,绊脚之物,正是铁路的一段铁轨。 陆云一只是一绊,身形一慢,冯天宇已经赶上,只剩一步之遥。宁海筝还在陆云一肩上,冯天宇不敢硬夺,得意大喝:“小子跑你不了了,还不乖乖把人放下。” “呜呜……”的又是一串汽笛之音,陆云一赶到时刚刚启动的火车,此时越开越快,沿着铁轨向这边驶来。 冯天宇怕陆云一跑过铁轨,疾驰而来的火车便会把铁轨两边隔开,挡住自己不能追击。不再多想,正要出手,突然在火车由远而近隆隆声中分辨出一阵兵刃破风之声,直袭后脑。冯天宇应变奇速,一弯身,避过锋芒,右手向后一抄,截住了飞来的兵器,只听远处一人大喊:“陆兄弟,快走。”喊话之人正是关虎,他见冯天宇丢下尚在苦战的海龙团团众,急匆匆远去,能让冯天宇如此揪心的只有那生死未明的宁海筝,关虎猜出了大概,他关心陆云一安危,也不愿冯天宇夺回宁海筝,向林远于观龄交代了几句,紧随其后赶来。关虎轻功不弱,可终究逊了冯天宇一筹,他看到冯天宇已经能够摸着陆云一衣角,可相距太远,脚下再快也解救不及,情急之下把手中唐刀运力飞掷而出,不求伤敌,只求能滞缓冯天宇脚步,拖延片刻。 冯天宇暗骂一句:“他妈的,来得倒快。”再看陆云一已经跨过铁轨又跑出了两步。一侧脸灯光晃眼,那列火车夹着黑烟,已汹汹然驰到了眼前。冯天宇跨出一脚,想抢在火车前越过铁轨,可那火车说来便来,冯天宇下一步再也不能迈出,不及多想,急忙后跃,避开疾驶而来的庞然大物。时间紧急,冯天宇退了一步,离铁轨仍是太近,没想到那火车疾驰之下,带起强风,生出一股极强之力把冯天宇他向内吸拉,冯天宇一个千斤马步立稳,定住身子,与那强力相抗,险些被卷到火车铁轮之下。 车头越行越快,拖着一节节车厢轰隆隆从冯天宇面前疾驶而过,冯天宇夹在劲风中不敢稍动,只怕一个不留神即被卷去。火车终于从面前走尽,冯天宇暗松口气,可目光越过铁轨一扫,前方哪里再有陆云一身影。冯天宇二话不说,迈开大步,直追那列远去火车。陆云一跑得再快也不能在这片刻时间就没了踪影,除非扒上那列火车。冯天宇知道若是被他就此跑掉,想再难追上,且火车一路向南,基隆以南尽是天地会地盘,海龙团不能深入。 是时火车行驶之速不如今日之快,轻功高强如冯天宇者,想在短时内追赶上火车并非难事。陆云一的确情急生智,跳上了火车,满以为就此可以甩脱冯天宇纠缠,却没想到他紧紧赶来,越追越近,一个箭步,飞身跃上最后一节车厢。陆云一大惊,心中暗暗感叹冯天宇轻功厉害,脚下却是不停,沿着车身,向车头跑去,此时只觉得离冯天宇越远越是安稳。 此车车头所携均是无盖车厢,内装货物,乃是一列货车。冯天宇爬上车尾,手脚并用,攀到上面,见到陆云一与自己隔着三四节车厢,正小心翼翼跑向车头,叫道“小子,跑不掉的。”起身就追。在这疾驰火车之上,最是考较轻功。别说陆云一身上负了一人,就算是空身也不是冯天宇对手。冯天宇只是几个起落,与陆云一之间距离由三节车厢变为一节。陆云一心念一动:“火车再长,终究有个头,再往前跑,也不过是多挨些时刻。比起脚下功夫,我哪里是冯天宇对手。”索性停步转身,把宁海筝放下立在了地上。陆云一一路上窜下跳的奔命,宁海筝被颠得七荤八素,早已安静。身子酸软,被陆云一扶着,正难受间不知他突然停下是何用意,看着陆云一,美目中露出疑问之色:“他是明知逃不过,要乖乖束手就擒。这家伙臭硬之至,应该不会啊。”陆云一看懂了她眼中语气,泛起苦苦笑意,说道:“哼,你那冯叔叔还真是难缠。”冯天宇此时已经跳到两人所在车顶。陆云一一手扣住了宁海筝脖子,一手从怀里掏出宁海筝的手枪,指向冯天宇,说道:“冯先生,别动!想让你们船主没事,还请就此下车。您要不愿意,晚辈只有用这手枪送送你了。这上边地方不大,您轻功再高,好象也没什么地方可躲吧。” 宁海筝心中暗骂:“臭小贼,这枪不能用。竟然敢学我的办法。你聪明,冯叔叔也不笨,当他识不破么。”突然间看到火车之侧一个黑影闪过,暗叫不好。想要出声提醒冯天宇,可喉咙被陆云一捏住,发不出声,只能连打眼色。 冯天宇见陆云一突然掏枪威胁自己,也是一愣,接着浑身一紧,随时躲避射来枪弹,思考应对之策。见宁海筝眼神闪烁,冯天宇河等心智,也看出不对,猜出了陆云一诡计。冯天宇哈哈一笑,说道:“陆小子,你功夫不错。不过我倒是想问,你会用枪么?只管开枪啊,看我避过避不过。”说完踏前一步,陆云一手中之枪已经不用再管,只须防备他扣在宁海筝脖子上的那只力爪。 陆云一道:“哦,倒是忘了,晚辈的确不会用枪。不过……”海龙团与天地会已经折腾了一夜,此时天空已经微微放明。晨曦之下,冯天宇突然从陆云一眼中读出了一丝狡黠之色,心念一动:“不对,没那么简单。”突然觉得脚腕一紧,被人钳住,传来一股巨力,便要把自己拉倒。 冯天宇马上想到了是谁,喝道:“关虎,又偷袭我。” 关虎道:“你也不见得光明正大。下来吧!” 关虎紧随冯天宇之后跳上了火车,只是并未攀上车顶,而是从侧面缓缓靠近。只是关虎只有一臂,攀爬之时不太方便,落在了冯天宇后边。陆云一回头之时,发现关虎还在远处,正悄无声息爬近,于是就拿怀里手枪拖延了几刻,等关虎靠近。宁海筝看到的那个黑影,正是关虎。冯天宇武功修为较高,可火车上呼啸之声甚大,也听不出关虎声息,再加上心神却为陆云一及他手中短枪所扯,反而没有发觉。 关虎仅有的一手抓住了冯天宇脚腕,浑身重量就挂在了关虎身上。他知道要在火车之上制住冯天宇自己只有五成把握,且不是片刻之功。冯天宇轻功高绝,但正是因此下盘就难免显得轻飘不稳,只有自己突施偷袭,拿他脚腕,拼着两人一同坠下火车,才能救得陆云一。 冯天宇全然无备,那里防得住关虎全力一抓,脚上经脉被关虎铁钳一般的大手扣住,再也凝不住力,站立不稳,一阵摇晃,便要随关虎跌落下车。 关虎喊道:“陆兄弟你走远些,乘着火车一直到新竹,到那里找到天地会的兄弟,自然会有人照顾你。” 冯天宇大骂一句,心中实在不甘,使力争脱,却那里能够。陆云一听清了关虎说话,只敢拿着宁海筝远远站在一边,他对冯天宇也是甚是忌惮,只怕走近之后被他粘上,反而会越帮越乱。 冯天宇亮出手中唐刀,便要向关虎手臂砍落,废去关虎仅剩的一臂,以解己困。可唐刀还未落下,只听关虎一又是一声大叫:“下来吧……”关虎又猛然发力,冯天宇在也支撑不住,脚下一空,跟着关虎落下。冯天宇这一刀自然没有砍中,可凌空之际,看准时机,奋力把手中唐刀甩出。 关虎最后不忘一脚踢在车厢之上,借着反弹之力,好让自己着地之处离火车远些。两人护住头脸,只觉天旋地转,滚落在地。惯力太大,向前连滚了五六丈远,才止住翻滚之势。 冯天宇最后那奋力一刀,本意是直取陆云一。没想到他身在空中,准头稍偏,再加上疾驰火车之上,运力之法不同于在地上,那唐刀夹着风声飞来,却是偏了数寸,朝宁海筝而来 ¥¥¥¥¥¥¥¥¥¥¥¥ 周末了,还有40多个精华。希望大家多留书评。为我的精华找个好归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二章 与尔同乘(上) 关虎与冯天宇终于滚落车下,火车风驰电掣飞驰,呼啸而走,转眼就将二人抛下,二人躺在铁轨之侧,身形越来越小,哪里还能追上这列火车。 朝阳从天地之交缓缓升起,带出温和晨光,射在疾飞唐刀之上,映出一抹绚烂光晕,夹着尖啸风声直向宁海筝咽喉飞去。宁海筝此时穴道被封,身子被制,动弹不得,根本无处躲避,转眼唐刀距喉间已不到半尺,不愿再看,凄然闭眼。 陆云一看的真切,却没想到冯天宇凌空的奋力一掷,会不小心招呼到宁海筝身上。唐刀之锋犀利异常,来势甚急,自然不能用手去抓,不然定会五指齐断。电光火石之间,陆云一拉着宁海筝向后一扯,二人同时仰倒,唐刀擦着宁海筝面皮飞过,只差了半寸,去势不竭,斜钉在远处车值得不少钱,可大侠要了只怕也……也这个不好携带。还有就是我们七八个开车看车的兄弟,车上货物大侠自然可以让众位好汉兄弟搬走,还想请大侠和夫人网开一面,饶我们不死。”说完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不住向陆云一宁海筝磕头,那添煤的工人同样也是跪在地上,咚咚磕头。 陆云一觉得既可气又可笑,自问自己长得不像坏人,怎么会被误会成劫掠火车的强盗,还把宁海筝当成了自己压寨夫人。心中暗乐:“是了,肯定是姓宁丫头这海盗头子身上,贼气太重,一进车头,就把两人震住了。不知是把她当成了顾大嫂了呢,还是当成了扈二娘。”两眼带笑,望向宁海筝,说道:“宁船主,不知这地上火车的生意你们做不做?” 宁海筝杏眼含怒,瞪着陆云一,目光冷冷,瞧的陆云一一阵心寒。伸掌打开了陆云一揽在自己腰身之手,便对跪在地上两人道:“我们不要钱也不要命,就是借你们地方坐一会儿,起来干活吧。”说完撇下陆云一,径自走到炉火一侧,坐了下来。 刚才陆云一揽着宁海筝跳进车头,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宁海筝虽感吃亏,倒也没有多说。可落下之后,两个工人的一番表演,陆云一看的竟忘了抽手。宁海筝本来对男女之防也不甚在意,可陆云一如此,在她看来便是得寸进尺,有意使坏,仍旧把手放在自己腰边,还让两个工人我自己当成了他压寨夫人,当真难堪。 陆云一随即明白,暗骂不知自己得意什么,怎么忘了把手收回。接了宁海筝一个白眼,讪讪一笑,便对那阿财说道:“实在冒昧,让两位师傅受惊了。不知这火车是开向何处?” 那阿财隐隐觉得似乎没有如此客气的强盗,胆子大了一些,说道:“大侠,这铁路只有一条,当然是开到新竹啦。” 陆云一掏出一小锭银子,交到那阿财手中,道:“这位师傅,我们没别的队意思,借个地方坐坐,到了新竹就下车。给你添乱了,银子收好。” 那阿财微微发楞,疑心重重的接过银子。当时台湾铁路也有客运,台北至基隆票价四角四分,至新竹八角八分,陆云一给的银钱,远远多于票价。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财虽没见过要给人银子的强盗,可陆云一出手阔绰,难道只为坐一下这火车头,也不知是另有什么企图。银子拿在手里,很是烫手,唯唯诺诺的收好。和那加煤工人回转过身,各司其职,操纵火车。 陆云一头一次乘火车,满眼都是新鲜之处,很是好奇,不愿开口请教宁海筝,不住出口询问那阿财和添煤工人,两人起初很是拘谨,时间长了,发现陆云一很是诚恳,不像坏人,就渐渐放得开些。宁海筝见陆云一竟然还给那阿财银子,又乡下人进城般瞧这问那,又白了他一眼,心中冷笑道:“哼,跟那种人客气什么,还给他银子。当真是土包子一个,什么都不懂,连火车都没见过,在我面前神气什么。” 那阿财口才不错,火车司机也有不少见识,一旦放开,滔滔不绝。这时又跟陆云一说道:“当年国姓爷从红毛鬼手中夺回了台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功业可算是彪炳千古。可大侠你不像本地人,有所不知,这刘铭传刘大人不但带着咱们台湾父老打退了法国鬼子,这些年还开煤矿,种樟脑,铺电线,修铁路,把咱们台湾经营的好生兴旺。特别是这铁路,早上在基隆,晚上就到新竹了,方便的很。只可惜,铁路只修到了新竹,银钱不济,刘大人也因病还乡,在也修不下去,就此停了工。不然要把铁路修通了整个台湾,又会是另一番景象。刘大人走得太早啊……”那阿财谈起刘铭传刘大人,神色间甚是感佩,不禁陷入沉思。 火车仍在路上风驰电掣行驶,陆云一问得差不多了,也不再说话,坐到一边,借着炉膛中炉火,合身烘烤衣服。侧头看向宁海筝,只见她抱膝坐在锅炉之侧,火光熊熊,映在她如玉面庞上,泛起温和柔光,更显娇艳,睫毛甚长,妙目半虚,映着火光,透出一份慵懒之意。刚才在车顶风大,几丝秀发被吹得挂在嘴角,被她伸手捋到耳后。陆云一不禁心想:“若是不说话,单论人才,的确漂亮的紧,可惜她却是海龙团的首脑,心机深沉,老于世故,实在是不太可爱。” 宁海筝发现他正看向自己,冷脸啐道:“臭小子,老看着我干什么,不许看!” 陆云一没想到看她却被她瞧见,面上一窘,说道:“当然要看着你,怕你耍花样,再暗算害我。少那么凶巴巴,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陷在我的手上。觉得自己长的很美么,有什么稀罕的。” 宁海筝呸了一声,又道:“别得意,被你抓住怎么了,很了不起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陷泥潭被虾戏。” 陆云一笑道:“对对对,真是母老虎落平阳,四脚蛇陷泥坑,凶顽的紧。我就是小狗怎么了,我就是虾兵蟹将怎么了,你这堂堂海龙团的船主还是乖些好,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站起身,捏动指节,故作姿态,便向宁海筝走去。 宁海筝现在浑身酸痛无力,看着陆云一一幅邪恶嘴脸,喝道:“姓陆的,你……你混蛋。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做什么,脓包一个。不许过来。” 陆云一道:“倒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我两次救你不说,又帮你包扎伤口,还扛着你跑了那么远。” 宁海筝道:“你竟然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抓我当人质,我怎能如此之惨,难不成我还要谢你。谁稀罕让你救,谁稀罕让你扛,说稀罕让你裹伤……”转念一想,脸色一红,又道:“我背上的伤是你包的。那岂不是,陆云一,你混蛋,你混蛋……”宁海筝当初恍恍惚惚,只知道陆云一在自己后边一阵捣鼓,以为他对自己无礼,打他耳光未遂,没感到身上有伤。后来逐渐清醒,背后疼痛策彻骨,觉出是自己受了伤,不过好像已经被包好,当时就怀疑是陆云一,可之后波折不断,一直没有机会不能求证。现在来陆云一亲口说出,自己背后岂不已被他看遍,他那脏爪子肯定还摸到了自己肌肤,那还得了。“混蛋”骂得最熟,脱口而出,连来两声,一时还没想好再有什么别的词好用。 宁海筝竟然为此生气,当真是不可理喻,陆云一微怒道:“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什么要紧地方,你身子是金子做的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是什么要紧地方”,宁海筝没想到陆云一连这话都说得出口,那还要看什么要紧地方,实在是太不要脸。心中怒极,奋起力气,抬腿踢了陆云一一脚。 这脚不偏不倚,正中陆云一下身要害之处,陆云一闷哼一声,身子前探,两腿夹紧,表情痛苦异常,难以言喻。宁海筝这一脚并不是什么高妙招式,只是出其不意,一脚命中,人身此处最为脆弱,陆云一又全无防备,实在是痛入骨髓。陆云一心中也是恼怒异常,喝道:“你!”两眼发红一手扶腰,一手拿住唐刀,高举过顶,便要朝宁海筝头上招呼。 阿财二人见这“强盗夫妇”先是吵嘴,之后竟然有动起手来,宁海筝一脚之下,陆云一顿时气短,当真尽显江湖中母大虫本色。都大气不敢出,只在远处看着而人相争。 武功中向来有“正反撩阴腿”之类的招数,宁海筝方才想都没想使将出来,就重创陆云一,不禁小小得意。可看着陆云一目露凶光,举刀就要砍来,心中害怕,适才一脚耗尽了好不容易积聚的力气,现在周身仍是酸软无力,背上疼痛不减,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这车头狭小,又有哪里去躲。 陆云一两腿间疼痛渐渐下去,不禁担心:“也不知踢坏了没有?”看着宁海筝目光之中尽是害怕之色,狠狠的叹了口气,心中暗念“好男不跟女斗。”“咄”的一声,把刀刺进宁海筝身边车板,吓得宁海筝差点跳将起来,又恶狠狠瞪了眼一脸惊恐的宁海筝,恶狠狠地把刀拔出,转身走向一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二章 与尔同乘(下) 陆云一最后悬崖勒马,并没有怎样,吓唬了宁海筝一下,又气哼哼的坐到一边。心中不解,怎么对这女孩总是提不起防范之心,两次都着了道。 停了半晌,宁海筝侧眼偷偷看向陆云一,见他仍不住倒抽凉气,眼中竟还噙着薄泪,并非伤心,只是太过疼痛,难以自抑。知道刚才那一脚雷霆万钧,踢中了他全身最要紧之处。没有报复自己,这是勉强压住了怒火,看他一脸煞气,不免有些担心,只怕他再突然暴起发难,而此时自己又哪里是他对手,还是要赶紧稳住他。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轻声问道:“那个,对不起。是不是很疼啊?” 陆云一没好气的反问一句:“你说呢?” 宁海筝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心中道了句:“你活该。”又道:“那……你不要紧吧?” 陆云一沉着嗓子狠狠哼了一声,心中也不禁嘀咕:“我也想知道要不要紧,这可是有关我陆家子孙万代。”厉色说道:“你说呢?”顿了一顿,又道:“过来,帮我看看伤。” 宁海筝眼睛大睁看着陆云一,面色一红,心中一阵慌乱:“当真是不要脸,这种话也说得出口。那种地方的伤怎么能让我看。”摇着头,忙不迭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踢伤了你,你直接杀了我算了……那种地方哪里能看!” 陆云一看她满脸都是窘迫之意,知道是她想错了自己的意思,心中暗笑,又道:“这会儿慌了,你看不得,那就踢得了美死你,瞎想什么,不是看这个,是看这个伤。”转过了身躯,露出肩膀。陆云一下边疼痛渐消,肩上枪伤的痛意就又涌了上来。可那地方太过蹊跷,目手都不能及,不知伤成了什么样,实在是担心。不得以,让宁海筝给帮忙瞧一下。 宁海筝发觉自己会错了意,暗骂“该死”,脸色更红,好在陆云一转过了脸,没有看到。既然是这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伤就看伤,宁海筝老大不情愿起身走了过去,脚上酸软,仍是没什么力气,又听陆云一道:“别再想玩什么花样,再敢有一次,就算我伤了条胳膊,照样不耽误在你脸上划上十七八道。” 宁海筝嘟囔一句:“切,你很厉害么,只会吓唬我。”摸上陆云一肩膀,细细端详。陆云一受伤之时,宁海筝尚在昏迷。此时看着他肩膀,当初子弹炙热,擦过衣服皮肉,焦糊了不少,之后又有海水鲜血,而且没有及时照看,眼下伤口跟衣服一塌糊涂粘在了一起,结成了一块血痂,怪不得陆云一会觉得难受。 宁海筝瞧得微微皱眉,又冷笑一声,手上用力,便要把他烂进去的衣服从伤口中剥开。陆云一伤口剧痛,“啊”叫了一声,不愿在宁海筝面前露怯,随即忍住,只是丝丝的吸气。宁海筝不忘冷嘲热讽道:“这点小伤都受不了,还装什么英勇。” 海龙团征战不断,自然会有人受伤,宁海筝于此道也不陌生,手法干净利落就清干净了伤口。撕下了陆云一一条袖子,抓了一把烧白了的煤灰,敷在他伤口,用那撕下的袖子小心包好。手指温润如玉,触到陆云一肩头肌肤,只是动作故意不甚温柔,扯动伤口,弄得陆云一闷哼不止。 这一番动作不算费力,可宁海筝如今身子虚弱,弄完后额上也渗出细细汗珠。陆云一尚觉余痛,可现在伤口上爽利干净,比刚才好受了许多,心情大好,想起宁海筝背上也有伤,当时自己包的十分马虎,不禁问道:“你后背也有伤,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 宁海筝正清理手上粘上的血迹,听到陆云一如此说道,俏脸一沉,自己背上伤口先前是陆云一所包,当时什么都被他瞧过了,已经没有办法。可现在这臭小贼竟然还想使坏……宁愿背后龌龊一团,哪里还能再让他动坏脑筋。冷然道:“你想干什么……不,不用了!” 陆云一本来好心问她,却被她冷冷拒绝,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愿再说话,心想:“你爱怎样就怎样。”别过脸去,看向一旁。 两人再不说话,阿财二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只是闷头干活。火车穿山过林,越桥跨谷,一路向前。陆云一听到一侧宁海筝渐渐气息悠长,似乎是睡着了。想她一夜未睡,受惊受伤,身子虚弱疲累,此时再也撑不下去,竟然静静睡去。只见她斜斜靠着车板,两手抱膝,长长睫毛覆着眼帘,鼻翼轻轻一张一合,睡得甚甜。 陆云一看着她安详睡态,不禁出神。突然又见她睫毛又隐隐抖动,呼吸渐急,秀眉微蹙,眼珠在眼皮下不住转动。陆云一看得有趣,轻笑一下,心想:“她这是做了什么噩梦么,还是在想用什么计策来对付我。看她睡觉时,似乎也是满腹心事。这么年纪轻轻的姑娘,当个什么海龙团的头子有什么好,劳心劳力,还危险的紧。” 陆云一眼皮也渐渐发沉。他也一夜未睡,奔波打斗,累得不轻,起初心神紧张还无所谓,现在一时不用担心海龙团追来,定了下来,一阵倦意袭来。困意紧紧压到,两眼已经睁不开了,抬起手,想要点住宁海筝穴道自己再睡,可看她睡得实在香甜,心中一软,叹了口气,手缓缓垂下。头一歪,也沉沉睡去。 睡梦中,陆云一先是见到了自己师父,还没来及向他陈说自己一天来经历,又碰到了关虎,一会儿又看到了宁海筝如花笑靥,却又有轻功犹如鬼魅的冯天宇站在身后。接着又觉得自己身处乱兵之中,肆意砍杀,不时有海龙团及天地会中的人物死在自己剑下,一会儿又仿佛回到了武夷山中自己练武的小坪上,溪水淙淙,鸟语花香。总之是光怪陆离,不可思议。 陆云一正梦见自己扛着宁海筝拼命奔跑,突然脚下一空,跌下了山崖,浑身一震,恍恍惚惚醒来。接着觉得浑身燥热,口渴难当,朦胧中听到宁海筝声音:“停车!”似是对那阿财所说,口气中尽是威胁之意。猛然清醒,睁眼一看,只见宁海筝站在车门口,手里拿了他本来放在手边的唐刀,正要向外扔去。陆云一暗叫不好,大喝一声:“你做什么?” 宁海筝本来蹑手蹑脚,突然听到陆云一大喊,惊出一个机灵。不去管他,手臂用力,便把唐刀丢了出去。此时活车行速减缓,可仍是极快,回头看了眼正颤巍巍站起的陆云一,咬了咬嘴唇,心下一横,纵身跳了下车。 陆云一看此情景大吃一惊,此时头痛欲裂,脑中还不清楚到底何事。两步跟上,站在车门,看倒宁海筝已经被甩出了好远,滚落倒地上,正挣扎着爬起。不容多想,也飞身跳下了尚在飞驰的火车。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火车惯力极大,虽然落地,身子不听使唤,仍被带出了好远。陆云一感觉浑身骨头就要散架,脑中一片空白,歪歪斜斜站起,摇了摇头,总算看清了周遭事物。 火车不顾二人,头也不回轰隆隆开远。 陆云一勉强站稳,看到了宁海筝就在不远处,一瘸一瘸,正向铁道边的小树林跑去,二话不说,紧跟上去。 适才一跃,两人摔得七荤八素,此时都是浑身酸痛,两腿虚浮,脚步不灵,左高右低犹如踩在棉絮之上。一前一后,陆云一却是越追越近。只见宁海筝脚下一绊,又再摔倒,怕在地上,便不再动弹。 陆云一好不容易挪到了宁海筝身旁,看她面朝下爬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是自知逃跑无望,便就此作罢。啐了一口,吐出口中泥土草根,一屁股坐倒,大喘粗气。刚刚坐下,气息尚未歇匀,突然眼前一黑,胸前一痛,仰天而倒。 原来宁海筝发觉陆云一阴魂不散,也跟着自己跳了下车,身后脚步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他粗重呼吸之声。心中一慌,脚步一乱,反而摔倒。便索性不再站起,借此积聚力量,待陆云一走近,陡然暴起,又是一脚,正中陆云一胸口,之后撒腿便奔。 陆云一胸口气血翻涌,一阵憋闷,摇摇晃晃坐起,连走带爬,追了上去。 宁海筝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脚步不快。被陆云一三两步追上,肩头一沉,已经被捉住,心中不甘,用力挣脱,她背上衣物,裹伤时就曾被陆云一撕开,哪里还经得住如此折腾,陆云一一抓之下,只听“哧”的一声,后背衣服被扯下了大半。 陆云一脚上无力,奔的又急,勉强一抓,只扯下了宁海筝半片衣服,重心顿失,向前栽倒。身子前倾之时,伸手拉住了宁海筝小腿。宁海筝被他一拉之下,脚步一滞,娇呼一声,也跟着跌倒。 宁海筝挣扎起身,仍不忘再一脚踢向陆云一肩头,手脚并用,还要向前爬动。陆云一暗骂一声,奋起最后力气,把宁海筝一把掀翻,捉住了她双手,按在了地上。 宁海筝双手被制,身子却是不住扭动,膝盖一顶,撞在了陆云一肋上。陆云一喉头一甜,几欲作呕。不敢松懈,腰上用劲,卡住宁海筝身子,大腿一横,压住她不断踢腾的双腿。倾尽全力,把宁海筝压在身下,总算将其制服。 陆云一怒道:“跑啊,怎么不跑啦。我以前说过,再耍花样,我就再你脸上划出个十七八道。”心中却极是懊恼,暗骂自己不争气,一时妇人之仁,大意之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吃宁海筝的亏了。 两人僵持许久,宁海筝一直挣扎,可始终脱不出陆云一掌握。宁海筝逃跑失败,不紧丧气,被陆云一如此压着,恼怒之余,心中又升起一股莫名紧张,面色通红,气急叫道:“被抓当然要想方设法的跑,我干吗不跑,凭什么乖乖跟你到新竹。姓陆的,你混蛋……你起来,放开我,不能这样,压疼我了。放开我,你起来,你起来……” 陆云一心中不忿老是着她道,有意吓她,凶性大发道:“紧张什么。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抱也抱了,再压一会儿又能怎么样,还装什么金贵!” 宁海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叫道:“姓陆的,你……”又急剧挣扎,猛然探头,发狠一击,前脑正砸在陆云一脸上。 陆云一眼前一黑,头脑中嗡嗡作响,仍然紧紧制住宁海筝,不敢怠慢。鼻子酸痛,一股热流顺着鼻管流下,不用说,定是被撞出了血,厉然道:“还不老实,以前都是我心太软,接二连三吃你的亏,以后,哼,没那么便宜了……说了不许动,你再动,我就不客气了!”吸了一下鼻子,自言道:“妈妈的,肯定出血了。” 此时两人一上一下,面面相对,陆云一鼻血长流,不及擦拭,滴滴答答正溅到宁海筝脸上,额上青筋暴起,两眼圆睁,射出凶光,神情甚是恐怖。呼吸粗重,带着男子的阳刚之气,喷在宁海筝脸上。宁海筝既怒又羞,看着陆云一这幅模样,心中更是慌乱害怕,反而安静下来,不敢再乱动。他对自己拳打脚踢倒也不惧,可如此荒郊野岭,除了火车再也无人路过,只怕激起他什么别的不轨之意,会当真对自己“不客气”,实在太过怕人。 陆云一也感到宁海筝渐渐软下,不再挣扎。自己现在虽是周身酸痛僵硬,却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大意,只怕她又会临阵反击,不敢松懈。过了许久,听得宁海筝戚戚然道:“你……你把鼻血擦擦好不好,都滴到我脸上,脏也脏死了。” 陆云一看她皎洁如玉面庞上,眼皮、鼻尖、额角、面颊到处都是自己的点点血迹。心想:“想得美,我擦鼻血,少了一手按住你,谁知你会怎么样。”道:“凭什么擦,流血也是你害的,你就受着吧。还嫌脏,你很干净么。” 宁海筝看着陆云一,一双美目中尽是幽怨之色,轻咬柔唇,别过头去,任凭陆云一鼻血滴在自己脸上,不再说话。陆云一心中叹气,歪头把鼻子在肩头衣服上蹭了两下,马马虎虎算是擦过。 宁海筝虽然是海龙团的首脑,智计丰富,各种大阵仗见得不少,平时见人不是怕她就是敬她。可终究是是个年轻姑娘,在她看来,自己一天受尽了陆云一欺辱,此时又被他压在身下任意欺凌,实在是奇耻大辱。闻着陆云一身上散发的男子阳刚血气,又感觉到他身上阵阵热意,心头烦乱,却又有一丝快意,实在是气煞人,羞煞人。委屈之至,眼泪又不争气滑落。 陆云一正值壮年,血气方刚,刚才有意威胁吓唬宁海筝,故作凶态。不觉得什么,可此时感到身下温软,不时有少女清新体味钻入鼻中,心头微热,一阵烦躁。想到虽说周遭无人看到,可两人这幅模样定然不雅。而且一个大男人,老这么压着人家一个年轻女子,到底还是不妥,可自己这时浑身僵硬酸痛,也不敢贸然松开她。又听到宁海筝轻轻抽泣之声,硬声道:“哭什么,不许哭。很委屈么,踢我的时候怎么那么理直气壮。” 宁海筝只是抽泣,也不答话。两眼泛红,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楚楚可怜。过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轻声道:“你起来……好不好?我……不跑了,我背上很疼。”她背上本来就有伤,一番折腾,肯定牵动伤口,此时又被陆云一压在地上,疼痛难忍,不然也不会向陆云一服软。 陆云一气息调匀,力气恢复了不少,暗忖对付的了眼前的宁海筝,就此起身,坐到一边,留下一只手,紧紧箍住宁海筝手腕。宁海筝倒真的没有再挣扎逃脱,仍是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不去望陆云一。 陆云一道:“你不是背疼么?还不起来,想在地上躺一辈子么?” 宁海筝俏脸一红,露出了少见的忸怩之色,细声道:“我……衣服破了。” 陆云一道:“好吧,你的衣服也算是我扯破的。我的这件给你。”说着就要把上身衣服脱下。 宁海筝赶忙道:“不行,你只那一件衣服。给了我,你岂不是,岂不是……不行,你还是穿着吧。”她知道陆云一只有一件贴身薄褂,脱下之后,上身便再没衣服蔽体,他一个青年男子,在自己面前赤身露体的,哪里能行。 陆云一道:“这附近也没人家,上哪给你找衣服。反正咱们两个,要么你露着,要么我露着,总要有一个人,你自己选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三章 溪畔时光(上) 看宁海筝闭着眼,踌躇半天也不答话,陆云一把怀里东西拿了出来,脱下上衣,扔在宁海筝身上,道:“害羞个什么?我就不信,你在海龙团里就没见过光着上身的男人。” 宁海筝睁开了眼,不声不响拿起了衣服,看了眼陆云一,道:“你不把我手松开,叫我怎么穿?还有,把头转过去,不许看。”宁海筝现在躺在地上,背后的衣服破烂不堪,只要起身,就会亮出大片肌肤,定然会给陆云一看到。 陆云一不屑道:“看都看过了,再看一次有什么打紧,很稀罕么。”说完用脚踢中了她腿上几处穴道,松开了手,把脸转向了一边。 宁海筝慌里慌张把陆云一的褂子套在了外边,气味似乎不甚好闻,微微皱眉。衣服虽然少了一袖,不过好在宽大,能把自己衣服的破露之处全部遮住。 陆云一听见身后声响似乎差不多了,便把头转了回去,见宁海筝正系着扣子,道:“你快些!”说着便去解自己裤带。 宁海筝惊叫一声:“你,你做什么?” 几次吃亏,陆云一也不敢大意,也不理她,解下腰带,捆住她双手,踢开她腿上穴道,一把将她提起身来,道:“一惊一乍,真不知道你都担心些什么。放心吧,你想,我也不会想。走吧。”拉着宁海筝便向前走去。 宁海筝被他一拉之下差点跌倒,问道:“去哪?” 陆云一道:“把刀寻回来,不然拿什么在你脸上划上十七八道。”那唐刀是关虎的至爱,陆云一自然要把它找回来,眼下借用,到时物归原主。 宁海筝心中一惊,心想他怎么还没忘掉此事,琢磨着就算自己脸上多了几道口子,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半天相处,觉得陆云一虽说处处欺辱自己,大不要脸,歪心思不断,却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不会如此残忍,再看他一脸游戏之色,似乎不是当真,心中暗松一口气。 沿着铁路,找到了被宁海筝丢下的唐刀。路上宁海筝看陆云一没了裤带,要经常提提裤子,以防掉下,好笑之余,不免担心:“可别当真掉下来。”又频频皱眉,神色很是痛苦,陆云一淡淡的问道:“背上痛是不是?”宁海筝只是紧咬嘴唇,默默点头。 接着陆云一拉着宁海筝转到铁路边的小树林中,寻到了一条小溪。陆云一伏在岸边,洗净了脸,捧起几口溪水喝下,山泉清冽,精神为之一爽。 宁海筝看他洗得爽快,心中直痒,道:“我也要洗,你鼻血粘在脸上,难受死了。” 陆云一撩起溪水,就要上来帮她洗脸,吓得宁海大叫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不跑。” 陆云一暗道一声:“还真难伺候。”点上了她腿上穴道,解开她双手,让她自己动手。 宁海筝洗起脸来自然文气的多,与陆云一恨不得把头放到水里不同,一丝一毫马虎不得,纤纤素手捧起水来,细细洗过,溪水顺着她面庞淌下,涤去风尘血迹,又露出了如玉肌肤。最后拘起水喝了几口,用袖子轻轻抹去了嘴角脸边的水珠,把打湿的头发捋到耳后。转脸看到陆云一正在直勾勾盯着自己,张嘴刚要说话,只见陆云一做了个噤声手势,缓缓站起身,一伸手从她身后提起一条三尺多长的大蛇,说道:“哈哈,自己送上门来,正好省了力气去抓。这么大,味道应该不错。怎么样,敢不敢吃蛇肉?” 宁海筝白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不敢,你敢吃,我也敢吃。”其实刚才陆云一冷不丁拎出条蛇,蛇尾巴光溜凉冰,正好滑过她脖颈,还是着实吓了一跳,至今心儿乱跳。 那蛇被抓着七寸,身子蜷曲,盘住了陆云一胳膊,丝丝吐着红信。陆云一把那蛇一把捋直,拿着尾巴一抖,向着溪边的石头狠命摔去,那蛇顿时软成一条。 陆云一把腰带一剖为二,分别捆住宁海筝腿脚,在溪边寻了个干净所在,把她放好。自己去寻了些枯枝干草。拿着一个石块,在唐刀上用力蹭了一下,划出火花,溅在干草上,生起了火。把蛇头钉一个树枝上,用刀环割一圈,手指一抠,向后一扯,便把蛇皮全然剥下,干净利落,手法熟练之极。 武夷山多蛇,闻名天下,山民向来爱食蛇肉,各种菜色菜样名目繁多。陆云一在武夷山长大,自小吃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扒蛇皮的手段,便是从小练成,实在是驾轻就熟。 只见陆云一剖开蛇腔,就着开口,把蛇血喝了个干净。一抹嘴,掏出内脏,拿着血淋淋的蛇胆,问宁海筝道:“要不要?给你吃。” 宁海筝看着恶心,又闻道一阵苦腥味,连连摇头。陆云一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一仰头,把蛇胆囫囵吞下,笑道:“什么我敢吃,你就敢吃。有什么话掂量好再说。就算你是海龙团的首领,山珍海味,大小海盗没少给你上贡,可这烤蛇只怕也没吃过。”削了几根木签,把死蛇剥洗干净,剁成了几段穿好,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蛇肉在火上“呲呲”作响,渗出不少蛇油,渐渐飘出了香味。陆云一把木签支好,站起身来,说道:“要熟还要等等,正好趁着这会儿,再把你背上伤口收拾一下,待会儿好吃饭。” 宁海筝背上伤得厉害,刚才有一番折腾,伤口越来越疼,身子也越来越不适。可听陆云一这么一说,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叫道:“我不要紧,没,没事的,不要你看。” 陆云一道:“什么要不要的,你现在落在我手里,我说了算,你做不了主。看你脸色越来越不妙,要是你死了,我这一宿就白忙活了,到时怎么跟关前辈交待。小命重要,溃起脓来,更不好治,别的哪管得了那么多。你最好老实点,不然非要我用起强来,只怕就没那么舒服了。”把方才顺道采来的几味草药塞进嘴里嚼了起来,便朝宁海筝走去。 宁海筝手足被缚,除了大叫“我没事”“不要你看”“陆云一,你混蛋”之类的话外,别无他法。两眼蓄满泪水,看陆云一越来越近,马上就要伸手解自己胸前扣子,心中一急,张口就向他手臂咬去。 陆云一似乎料得先机,赶紧缩手,躲了过去,嘴里满是草药,含含糊糊道:“幸亏我有防备,早就知道你没这么乖!”宁海筝咬了个空,震得牙关生疼。接着上身大穴被封,胸前扣子便被解开,那件薄褂已经被顺着手臂退下不少,一阵凉风,感觉得到自己后背已经暴露在陆云一目光之下。泪水再也把持不住,滚滚落下,嘤嘤抽泣。宁海筝被陆云一如此不顾自己意思,强行看伤,羞怒难当,再加上此时身子虚弱到抽了一口气,竟然晕死过去。 待宁海筝缓缓醒来,几缕肉香钻入鼻中,背后感觉一片清凉,想来是陆云一已经理清了伤口,又敷上了药。微微睁开眼睛,双目中眼泪未干,尚有湿意。见陆云一正蹲在火堆旁,操弄着手中蛇肉。时值夏季,虽还未到酷暑,又光着膀子,但靠着火边,也是让陆云一大汗淋漓。抹了把汗,从木签上扯下一片肉,尝了一下,目露陶醉之态,看来蛇肉定然味道不赖。抬头见宁海筝醒了过来,说道:“醒啦,正好能吃。”拿起一串蛇肉,送了过来。 宁海筝虽然知道陆云一也是为自己好,可恨他持强给自己治伤,冷冷看了他一眼,将脸别向一边,理都不理。眼前之人总是欺辱自己,而自己在他面前却总是束手束脚,一肚子的办法偏偏施展不开。宁海筝自打生下来,一向高高在上,何曾受过如此委屈,三分气恼,七分悲切,眼泪又不争气滑落。和陆云一在一起这半天来真可谓是以泪洗面,这是第几次流眼泪,只怕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陆云一看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一边,默默流泪,知道这全拜自己所赐,心中歉然,自觉刚才的做法的确有些过分。想她本来是海龙团的首领,现在被自己抓来,又受了伤,被自己如此对待,女孩子自尊受损,换作了自己,也定然伤心。解开了宁海筝手上束缚,把一串蛇肉塞进她手里,说道:“吃吧,刚才算是我不好,你跟我过不去,不要跟自己肚子过不去。”宁海筝拿着烤好的蛇肉,丝毫不为所动,话不多说,甩手就扔到了地上。 陆云一看她把自己辛苦弄出来的烤蛇随随便便丢掉,心中气恼,可他知道,吃饭这东西不比治伤,治伤能强来,吃饭却全是自己的事,总不能掰开她嘴来硬塞吧。僵持了许久,叹了口气,又拿来一串蛇肉,塞进宁海筝手里。宁海筝看都不看,又把蛇肉扔掉。好在陆云一有了准备,抄手就把蛇串抢了回来。拿着蛇串,凑到宁海筝嘴边,轻轻碰了他一下嘴唇,又放进了她手里,道:“身子是自己的,多吃一点,才能好的快些。只有两串大的,剩下的那串太小了,你要是再扔了就太可惜了。总不能让我喂你,自己拿着吃了吧。” 宁海筝接着蛇肉,转回头,死死盯着陆云一,狠狠挤出了一句道:“姓陆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倒没再扔掉,小小咬了一口。入口流油,肉质细嫩香甜,虽然没有佐料,反而更突出了本味的清新之意。宁海筝是饿的久了,也没想到会如此好吃,一口咽下,齿颊留香,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 陆云一看她肯吃,略略宽心,道:“吃了就好,我是混蛋,恨我就恨我,没人让你喜欢我。过了这两天,想见也见不着我了,还不赶紧再多恨几下。”把宁海筝扔到地上的一串捡了起来,弹去了灰土草屑,自己也吃了起来。 宁海筝折腾一夜,哭闹一夜,着实饿了。而陆云一烤得蛇又实在好吃。吃相虽比陆云一雅观,可速度不慢,只是几口便把手里的那份吃完了。陆云一把剩下的那份小的也递给了她。宁海筝一边嚼着,舔了舔沾在手指上的油沫,又看了看陆云一,听他说道:“我喝了蛇血,又吃了蛇胆,不算很饿,这个也给你吃吧。”便不再客气,接过去又吃了起来。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好吃,刚才真不该把那份丢到地下。 宁海筝此时已经填了半饱,更加顾及吃相,渐渐慢了下来。见一直凶巴巴的无赖陆云一突然变善,扔他的蛇肉,非但没有发火,还自己把那份脏的吃了,又把剩下的小份也让给了自己,心中尚有些接受不来。趁着陆云一专心吃肉,偷偷看他。目光落到了他胸前的那枚天地会的挂坠上。 ¥¥¥¥¥¥¥¥¥¥¥¥¥¥¥¥¥¥¥ 这两章陆云一和宁海筝很多暧昧情节,既不能太过,又不能太淡,尺度不好把握,写的我是满头冒汗。但大概还算满意,自己看来不禁yy起来。 如今故事已经大致展开,新人物新故事会不断出现,大家尽请期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三章 溪畔时光(下) 宁海筝道:“你是武夷派的徒弟,不是天地会的人。只因为有那个天地会的铜牌,便被关虎当刀使,处处跟我作对。我问你,把我抓到新竹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陆云一咽下一口蛇肉,道:“这铜牌是我家里人留下的,我跟天地会有些渊源。把你带到新竹,算是帮关堂主的忙,还要什么好处。” 宁海筝冷笑道:“你跟关虎刚认识一天,能算什么朋友。分明是个愣头青,彪呼呼的替关虎冲峰陷阵,坏我的好事。有些渊源?渊源又怎么样,哼,要论渊源,只怕海龙团跟天地会的渊源深的多了,不照样要争个你死我活。” 陆云一道:“当然不光是为了这个。你们与天地会相争,没胆量真刀真枪的干仗,只会耍手段,玩阴谋,算什么英雄。海龙团投靠日本,滋扰台湾,无恶不作,今天那个日本浪人,若不是被我跟关堂主撞见,海龙团帐上又多了一条无辜百姓之命。” 宁海筝道:“真是迂腐的可以,还讲什么真刀真枪,你以为是江湖上两个人切磋武功么?兵不厌诈,是关虎他自己不小心,自持武功了得,恁的托大,被我们得了手,他自己都心服口服,又有什么不英雄的?先不说那个日本武士,我们海龙团和天地会的梁子,你武夷派的人又瞎掺乎什么劲。” 陆云一微怒道:“刚开始我不明白,现在想想,这不单是海龙团和天地会的梁子。海龙团也是要反清复明是吧,那应该都是中国人吧,郑成功把红毛鬼赶走了,你们却要把日本人带进来。拿着日本人的枪打自己人,比汉奸还可恶。领着日本人欺负自己兄弟姐妹,还算是中国人么?也是老天不愿你们为恶,好事碰巧坏在我手上,要我把你送到天地会手里,也是报应不爽。” 宁海筝稍稍一怔,黯然道:“我爹爹是中国人,我妈妈是日本人,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中国人。”只是一瞬,马上回复桀骜之色,反唇相讥道:“是啊,我们不是好人,你们武夷派自诩侠义,难道就是好人么?东宗武夷十年前连全门覆没,掌门人都不见了,总不是因为行侠仗义吧。要不是有人……”宁海筝话未说完,就被陆云一打断道:“不说反倒没想起来,海龙团擒住关前辈去武都山做什么?东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让你们海龙团好惦记的?”东宗十年前那场大难,消息传到西宗,已是三个月之后,贺展阳继任长门之位时的事。陆云一那时年纪仍小,尚不懂事,只是后来听师父大概提过。似乎就如当年南少林一般,因为收留了反清义士,所以遭清廷绞杀,掌门失踪,门人失散,几乎全门覆没。陆云一没想到宁海筝和郑成功一样,都有日本血统。也想知道东宗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虽然好奇,可那都是十年前之事了,眼下最为要紧的是,海龙团为何擒关虎去武都山,又跟寻空那日本和尚有什么关系。 宁海筝不屑笑道:“东宗还有什么东西,你这个武夷派自己人不知道,反而要问我这个外人。是了,定是你们武夷派长了记性,多了心眼。外人惦记上了其实没什么,就怕自己人惦记上,事情就要糟。其实说给你知道也不打紧,不过我凭什么跟你说。除非……除非你放了我。” 陆云一道:“自作聪明,想的美。你少拿这个跟我谈条件。想让我放了你没,门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你现在在我手里,海龙团一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等把你送到新竹后,见了关前辈,我问问便知。” 宁海筝道:“我年纪这么小,很多事还是冯叔叔拿的主意,海龙团有我没我都一样。那你就问吧,到时你看关虎说不说。”其实宁海筝早也料到陆云一不会为此就把自己放了。只不过被他擒住,老是受他欺负,眼下用这个事逗逗他,弄得他心神不宁,给自己出气也是好的。 陆云一又问道:“你刚才说十年前……”话未说完,突然头话不算数,要拿刀往自己脸上划道不是。” 说话人正是陆云一。他去追赶那乌鸦,可纵然是天底下轻功最高之人,也不是长着翅膀的鸟儿的对手,只是越跟越远,那巨鸦在空中成了一个黑点,突然想起宁海筝,虽然那绳结是自己独门秘技,她一时半会儿奈何不得,可自己又把唐刀留在了溪边,大叫不好,急忙折返。正好看见宁海筝小兔般一跳一跳蹦向唐刀。 宁海筝做贼心虚,被陆云一一吓,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倒。逃跑不成,叹了口气,向天翻了个白眼,讪讪的道:“我……我没想跑……那个……嘿嘿,你东西追回来没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四章 巨鸦怪客(上) 十四、巨鸦怪客 陆云一走到宁海筝跟前,拿起了唐刀,对她道:“问问你那冯叔叔,轻功要练到什么境界,才能追上天上的鸟。” 宁海筝轻笑道:“这下好了,没了那铜牌,看你怎么把我交给新竹的天地会。他们干吗相信你。” 陆云一道:“人不大,心操的不少,这个用不着你操心。只要乖乖的跟我去新竹就行了。”心知宁海筝身陷己手,一心一意想要逃跑,这也无可厚非,不再想追究。捡起裤带,要把宁海筝双手绑上,好继续赶路。 宁海筝见他又要给自己上绑,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抿了抿嘴唇,似乎下了莫大决心,才道:“先别忙绑,要不待会儿又要松开。那个……那个,人有三急,你知不知道?”说完脸泛红霞,怯怯的看了陆云一一眼,不知他有没有听懂。 陆云一微微不耐烦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刚才的的事我没追究了,给你几分好脸色,你这又是想玩什么花样。想借机尿遁是不是?” 宁海筝被陆云一冒冒失失的说破,俏脸更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再作声,又赶紧看向别处。人要吃饭喝水,自然就有轮回之时。陆云一刚才捡柴时已经自行解决,此时一身轻松。可宁海筝自昨夜一直没机会单独一人,刚才又是一顿吃吃喝喝,此时实在已经是箭在弦上,刻不容缓,倒没想到要借此逃跑。心中虽是万分不情愿,却是迫不得已,实在不得不说,低声道:“我不跑,你相信我,我真的……我不跑,真的很急。”说完羞不可抑,脸红的似乎要渗出血来。 陆云一虽说不再追究她接二连三逃跑之事,可也想小小惩治她一下,问道:“小的?”见宁海筝默默点头,笑道:“不行!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是小的就忍忍,到了新竹再说。” 宁海筝一听大急,脸色一变,这关乎到自己生死存亡之事,怎么能一路忍到新竹,再也顾不得害羞,娇喝道:“为什么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这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这能忍的到新竹么。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连这个都要管!陆云一,你也太不讲理了。你,你混蛋!” 陆云一故作正色道:“说的好,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可你这既不是拉屎,也不是放屁,我自然管得。小心使得万年船,说不行就不行,你说什么都没用……” 宁海筝哪里还顾得上跟他争论拉屎放屁,又急又怒,叫道:“不行,我不管,我受不了了。我要是被憋死了,你就白忙活了。” 陆云一看她一脸迫不及待之色,更是好笑,觉得玩笑也差不多了,道:“好了好了,活人不能被尿憋死。”解开了宁海筝腿上束缚,用自己独门绳节系住她一只手,宁海筝用剩下那手根本拆解不开。一指身边一处小树丛,又道:“就那,看到没有,你快点啊。” 宁海筝看了眼那小树丛,虽然茂密,可只到腰处,面露难色:“就那里啊,那么近。你还在,这,这怎么可以……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陆云一道:“一会儿这一会儿那,到底去不去,我问你最后一遍。” 宁海筝看看那树丛,又看看陆云一,眼中全是不忿之色,一咬嘴唇,皱了皱眉,不吭不响的走了过去,脸上尽是不放心的神色。 ************************* “喂,还在不在啊?” “捣什么乱,你,你别过来啊,我没跑。” “你好没有?快点” “不许说话,急什么!” “我再数十下。” “你……” 两人之间隔着树丛,一条绳子连着。女子不同于男子,手续繁多,时候难免要长些。陆云一等的不耐烦,又怕她趁机逃跑,总要不时扯拉一下绳子,问上一句,看她是否仍在,搅的宁海筝烦不胜烦,却又不好发作。 好不容易,宁海筝终于缓缓站起,轻轻出了口气,一脸释然之色,神态可爱之极。陆云一看着不禁好笑,微微笑出了声。宁海筝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陆云一看她面带忸怩之态,微红未退,又是神色轻松,望着自己的眼神更是古怪,笑不可抑,哈哈笑了几声。 宁海筝见他一脸不怀好意的阴笑,稍稍见怒,嗔道:“笑什么笑,不许笑,不许笑。你还笑……”提腿就要踢来。 好在陆云一吃过一次亏,早有防备,一把格开,道:“又想踢我,还真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二话不说,把宁海筝双手又再绑上。 突然听到头进就进。万一有什么凶险怎么办?” 陆云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还怕个屁,还有什么比你这海龙团船主还凶险的。我要拿我的东西。”一拉宁海筝就跨了进去。 小寺只有一进,却打扫得十分干净。那乌鸦立在小院中一个石案上,琢着一碗中的米饭。石案半跪着一个小沙弥,正拿着碗中米饭逗弄那巨鸦。石案另一旁,旁盘膝坐着一个老僧,双目微合,神态庄严,似乎已经入定。手里正拿着陆云一的那个天地会铜牌。那小沙弥看到两人进来,指了指身边的老僧,做了嘘声的手势,叫两人不要出声。 除了昨晚的寻空和尚,陆云一向来敬重出家人,看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好像并无恶意。不敢打扰,扯着宁海筝在院子一旁寻了个地方坐下,等那老僧回神。 过了好久,那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陆、宁两人已在眼前,只是对他们微微一笑。看到宁海筝缚着双手,被陆云一牵着,目露不解之色,又随即释然,没有多问,转头对那小和尚说道:“愚印,来了客人,怎么不去沏茶。” 宁海筝没想到那老僧对两人这般架势视而不见,想在那老僧面前大喊救命,制造事端,寻机脱困。可她心性多疑,一时吃不准那老僧是什么来路,又不敢贸然开口。 陆云一乐得那老僧不问,看那小和尚嘟着嘴,放下手中半碗米饭,起身就要给陆、宁二人沏茶。微笑道:“不碍事的。这位大师,我们是被这乌鸦带来的。” 那老僧道:“两位施主说的不错,是贫僧让它把你们领来的。这鸟儿别的都好,就有一个毛病,喜欢收集些闪烁发光之物,叼到寺里。刚才我看它拿回这个铜牌,光亮如新,不像是掉落在外的无主之物。知道附近肯定有人被它抢了东西。就让它把人领来,贫僧好吧东西送还失主。” 陆云一寻回了铜牌,心中欢喜,道:“那多谢大师了,这铜牌的失主,正是区区在下。”接着把两人吃蛇,引来了那巨鸦,之后被它抢走铜牌之事说了一遍。那老和尚听得两人在溪边杀生吃蛇的一段,连喊“罪过”。陆云一讲完,最后又道:“被这鸟儿抢了东西,实在是有一些丢人,能寻回来,还要多谢大师。” 那老僧道:“这鸟儿受过异人调教,极具智慧,深谙扑击躲闪之术。施主不备之下着了道,也是寻常。那这铜牌施主拿回去吧。”把铜牌递回了陆云一手中。 宁海筝生性多疑,却总觉的古怪,见那小沙弥端了茶回来,心想小孩子不会说谎,问道:“小师父,我看这乌鸦很有些门道,是你养的么?”神情轻松自然,全然不像他人手中俘虏。 那小和尚见这个年轻漂亮的姐姐问自己,昂然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老黑很厉害吧。”神态间很是骄傲。 那老僧道:“愚印,出家人不打诳语。这鸟儿是别人所养,你怎么能在两位师主面前把它据为己有。” 宁海筝笑问道:“大师,这乌鸦既非你所养,那又怎么能这么听你的话,把我们领来呢?” 那老僧也淡淡一笑,道:“女施主原来是信不过贫僧我啊。九年前,这鸟儿突然飞进佛堂,吃起了桌上献给佛祖的贡品。从那之后,每日都来,决不落空。可供品不是天天都有,当时我还没收愚印作徒儿,一人甚是寂寞,就把食物分给了这鸟儿一些,每日相见,算是一个伙伴。九年下来,积累些香火之情。女施主,这鸟儿愿意听我的话,就不难解释了吧?” 陆云一看了眼宁海筝,用眼神说道:“让你喜欢胡乱怀疑人!”宁海筝报以白眼,似是在说:“不要你管。”又问道:“大师您别着恼,我只是好奇而已。您说这曾鸟儿受过异人调教,不知又是谁,就是这乌鸦的主人么?” 老僧道:“哪里哪里,我与两位施主因这鸟儿萍水相逢。女施主有些怀疑也是应该的……” 那乌鸦突然扑啦啦的展翅,向远处飞去。那老僧又道:“这鸟儿主人来啦,两位施主若是愿意,待会儿便能见见他。” 那老僧说这是巨鸦感知到主人讯息,前去迎接。 陆云一虽然极想看看到底什么人养出了如此神异的鸟儿,可他现在只想尽快把宁海筝押到新竹,交与天地会,路上不敢再生事端。强压好奇,讨了根绳子把铜钱挂坠重新穿好戴上,到了告辞而去。 宁海筝一来想看看那个驯养巨鸦的异人,二来不愿被陆云一带到新竹,极不情愿离去。被陆云一连拉带扯,拽出了庙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跟着向前,陆云一步子甚大,刚慌慌张张刚赶上两步,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身上。 宁海筝心中正嘀咕怎么刚要走又突然停下,突然胳膊一紧,就又被陆云一拉回了寺门。 ¥¥¥¥¥¥¥¥¥¥¥¥¥¥¥¥¥ 一个星期了,六馆推荐马上就下榜了,感慨很多。刚刚跟编辑大大谈好了签约事宜。我会更加努力,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不辜负编辑大大的期望,大家尽情期待。为了武侠。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四章 巨鸦怪客(下) 陆云一挡在前面,宁海筝被他遮住了视线,探出身子,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座小山,立在寺门前,几乎遮没了头话……” 那怪客正逗弄着巨鸦玩耍,没等门外那人说完,便道:“一群狗皮膏药臭苍蝇,烦不胜烦。大师不必理他们,我待会儿自能解决。”一人一鸦许久未见,分外亲热。 那年轻人却不着恼,道:“霍先生何必如此不客气?我家大人顾念同门之情,连前日之事都不愿再追究。我们奔行百里,只为大人十几年不见先生,想请您回去,一叙旧事。” 陆云一听那年轻人口中吐出“大人”二字,心头暗惊,却听那怪客哈哈一笑道:“我去杀他,事败而走,他反而要请我过去叙旧,当真是以德报怨,气度宽大,让我霍某好生惭愧啊。你们一伙人一路杀气腾腾的跟着我,只是要请我过去么?” 那年轻人哪里听不出这话中的讽刺之意,讪讪一笑,道:“大人一片盛情,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想霍先生能体谅我们下人的难处。” 那姓霍的道:“你们主子都不体谅你们难处,我还干嘛体谅你们的难处?对你们我已算仁至义尽。我问你,若是我路上不买米买菜,不来这小寺,你们又有几个人能赶得上我?追到此处,已经算你们运气,乖乖回去交差吧。要请我,让你家大人自己来。” 此时树林中又跑出一人,到那年轻人身边,一阵低语。那年轻人听完神情一暗,接着对那姓霍的怪人道:“霍先生在此稍候,我家大人不久便到。” 那霍先生不耐烦道:“他爱来便来,我等着就是。”不再理会门外之人,对那老僧道:“大师,我们殿里去吧。” 那老僧淡淡一笑,对陆、宁二人说道:“两位施主也一起进来吧。” 陆云一看那姓霍之人对自己眼神颇含敌意,嗫嚅道:“这只怕不太方便吧。” 那老僧道:“只是讲些读经时的粗陋心得,哪里会有什么不方便。我早看出二位身上有伤,正好借此歇息一下,用过斋饭,待霍先生打发了门外之人,再赶路不迟。” 陆云一还为答话,宁海筝抢先答道:“盛情难却,那就先谢谢大师赏经赏饭了。” 那老僧淡淡一笑,转身先入了寺中小殿。陆、宁回身看了门外一眼,抬步正走过那姓霍的身边,却听那人对陆云一道:“关虎是你师兄还是你师父?” 陆云一微微一谔,他早看出眼前此人是江湖中人,只怕还与正官府某位大人作对,只怕是自己手上唐刀和胸前挂坠引起了他误会自己是天地会门人。便道:“关前辈武功人品我都仰慕的紧,可与我只能算是朋友。” 那姓霍的怪人道:“只是朋友,只怕不会把这唐刀借你。我平生最恨不敬师门之人。”说完重重一哼,转身进殿。 陆云一看他显然不信自己,也不愿再多辩解,只是不解,自己不承认是关虎门人,为何他就如此生气。正迷茫间,却听到宁海筝在身后偷偷轻笑。扭身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宁海筝两眼看天,道:“没什么,就是笑某些名门正派的丑事。” 宁海筝两眼看天,道:“没什么,就是笑某些名门正派的丑事。”不待陆云一再问,抢先入殿。 陆云一尾随而入,看着宁海筝一脸不怀好意坏笑,心中一阵发寒,只怕她这又是在算计怎么跑掉。 小殿较外边阴凉不少,正中一座泥塑佛像,佛香缭绕,古朴肃穆,武夷山古刹颇多,可门派有别,陆云一也认不得这是西天哪位菩萨。殿中只有三个蒲团,那老僧和姓霍的怪人各坐了一个,陆云一看了眼最后一个蒲团,拉过宁海筝,道:“给你坐吧。” 宁海筝浅浅一笑,道:“乖孩子真懂事。”也不客气,坐了下来。陆云一立在一边,欲言又止,一脸无可奈何。 几人坐定,那老僧开始道:“昨日我读《法华经》: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 陆云一耳朵听着经文,心中却仍思索着门外一伙人的来路。看着那老僧,心想被一帮陌生人围了家门口,还能一脸淡定,毫不在意,心中也暗暗佩服。怪不得刚刚见了自己绑着宁海筝,也只是淡淡一笑。 那老僧缓缓道来,那姓霍怪人在一边默默听着,神情谦恭虔诚至极,不时提出问题请那老僧讲解。宁海筝在一边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会心点头。转过身来抬头轻声对陆云一道:“这大师有点门道。” 陆云一微微惊奇,蹲下小声问道:“你还听得懂?” 宁海筝不屑一笑,细声道:“自然挺得懂,不过以前只听过日本僧人讲经。” 那老僧讲的正自入神,那姓霍的怪人听得也十分专注,一时都没在意陆、宁在一边说话。 陆云一这时脑中却浮出一人面孔,正是昨晚交过手的寻空,轻声道:“日本僧人会讲什么经,都和那寻空和尚一般,哪里有个僧人样子。” 宁海筝仍旧小声道:“孤陋寡闻,鉴真东渡不知道么?空海和尚不知道么?亏你还长在佛门圣地武夷山。” 陆云一深感与这女子争论,十分不智,索性不再张口。宁海筝看他不再说话,又道:“你想不想知道这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那门外的追兵又是什么来头?” 陆云一自然好奇,一脸不信问道:“你知道?” 宁海筝小声笑道:“我自然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双手一举,露出手腕的绳子,意思再明显不过:想知道,就把这绳子解开。 陆云一顿时明白宁海筝这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就算她真的知道,自己也不能解开绳子。站起身来不再理她,开始认真听那老僧讲解经文。宁海筝扁嘴斜了他一眼,也回转过头听经。 只听那老僧道:“前几日我在经书中看到一个故事,讲来给霍先生听听。 拘萨罗国是仅次于摩揭陀国的强国,都城舍卫城也是当时最繁华的都城之一。拘萨罗国的太子袛陀布施园林,富商须达多金砖铺地,把袛园供佛陀说法使用。 拘萨罗国的国王知道佛陀来到了舍卫城。但是近来舍卫城接连发生杀人命案,令国王头痛,因此无暇顾及拜访佛陀。 原来这个杀人魔鬼,名叫鸯掘摩。他自幼丧父,由母亲含辛茹苦养大,拜一个武师为师。武师告诉他说,杀一百个人取手指,编成头环即可升天国,于是鸯掘摩开始了杀人生涯。不久前,他已杀了九十九个人,只要再杀一人便可像武师所说的那样成功了。这一天,他伏在树丛里,静等第一百个人出现。 日已西沉,终于路边走来一位老妇人。鸯掘摩手举屠刀,猛然跃出,扑向行人。行人大叫救命,昏倒在地。而鸯掘摩却被这声惊叫给震住了。那是他母亲的声音。 屠刀在空中闪着寒光,鸯掘摩望着母亲犹豫不决。正要落刀,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是个比丘走过。鸯掘摩大喜,拔脚便追。说来奇怪,鸯掘摩武功高强,疾逾奔马,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个比丘。 原来是佛陀前来点化鸯掘摩。佛陀说道:‘鸯掘摩,你停下!’佛陀的话如金鼓雷鸣,杀人魔鬼大刀落地…… 鸯掘摩皈依了佛陀,悔过自新。据佛经记载,他经历了悔过和磨难,后来也修成了罗汉。国王听说了这件事感叹道:‘我动用了舍卫城全城的武力也没有降伏这个杀人魔鬼,佛陀却不用武力而降伏了他。奇妙啊奇妙!’” 那姓霍怪人一声叹息,道:“大师讲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 那老僧点头道:“不错。” 那姓霍官人道:“可一人成佛,之前却累及百人性命。只怕是修行十世,也于心不安。此佛如何作得” 那老僧摇头道:“霍先生,你还是没大听懂啊。我还有一个故事讲给你听。 一个商人行走与沙漠中,干渴异常,几欲昏厥。眼前迷象纷呈,时而是碧天大湖,时而是玉果琼浆,时而是家乡妻儿,时而是宝器珠缎。终于,一路苦捱,走到沙漠当中一条大河边。那商人埋头痛饮,之后却又在河边抱头痛哭。 此时河神显灵,问他为何痛哭。那商人说:‘河水汤汤,浩无边淼,我渴了这么久,却如何喝得完呢?所以痛哭。’ 那河神听完大笑说道:‘河水无尽,你干渴之极,可你只要饮够自己所需即可。哪里用得着自己全喝光呢?’ 那商人恍然顿悟,于是饮够所需,便有起身前行。” 老僧又一个故事讲完,道:“霍先生,河水虽多,又何必全要自己喝完呢。河水虽多,也不必执着于以前亏欠,只要饮下自己那份,起身前行就好。” 那姓霍怪人默然点头,道:“我懂了。”嘴里不断重复念叨“只要饮下自己那份,起身前行”一句。若有所思。 突然听到陆云一旁边“嘿嘿”一声傻笑。诡异异常,于殿中气氛十分不谐。 宁海筝回身惊讶问道:“傻子,你没事傻笑什么?” 陆云一被问得一脸茫然,道:“我哪里有傻笑。”说完又是“嘿嘿”一声傻笑。 此时只听殿外“嘎嘎”一阵怪叫,正是那巨鸦的声音。 接着又听愚印尖声叫道:“老黑!”语气极为关切。 四人冲出殿外,看到眼前景象,均是一惊。 $$$$$$$$$$$$$$$$$$$ 不好意思啊,这更字数有点少。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写东西有点勉强,存稿又用完了。山人我很阴险的把本来的上下拆成了上中下。以后一定补上。接近10万,都说这是个瓶颈期,希望大家支持我好好走下去。另外提醒大家注意身体健康,不要像我一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五章 故人陌路 四人听见愚印叫声,奔出小殿,看到眼前景象,均是一惊。那巨鸦落在了小院当中,身下一片血迹,歪歪斜斜站立不稳,使劲扑打翅膀,虽激尘土纷飞,却再不能飞起。见到主人,“嘎嘎”悲鸣,痛苦异常,气力却比先前弱了许多。愚印蹲在一边,看着那巨鸦惨状,两眼噙泪,口中不住唤着老黑。伸手欲将它抱起。 院子一边站了一人,面胖体宽,衣饰华贵,不似江湖人士。正拿着一条丝绢专心擦手,对地上挣扎扑腾的巨鸦睬也不睬,看到那姓霍怪人,笑道:“师兄,别来无恙啊。” 那姓霍怪人一脸冰冷,并不答话,蹲下身子察看巨鸦伤势。抬头冷然道:“是你打伤的?” 那胖子微微叹气,道:“这扁毛畜牲太也不讲情份,十多年未见,我刚刚进院,上来就要啄我。不得已才伤了它。” 那姓霍怪人起身把巨鸦交到愚印手中,吩咐为它裹扎伤势,看着那胖子愠道:“不讲情面怎样?畜牲怎样?畜牲不讲情面,总胜过卖师求荣的衣冠禽兽。郑千城,你还配和我讲情面?” 陆云一已经猜出,此人便是门外众人口中的“郑”大人。陆云一深知那巨鸦精谙扑击躲避之法,却被那郑大人三两下打伤,看他不像江湖人士,手上功夫却也十分了得。多了个小心,拉过宁海筝退开了几步。 郑千城仍旧面上带笑道:“那时我也是受人胁迫,情非得以。归根到底,也只怪师父交友不慎,勾结叛匪,反抗朝廷,才招致十余年前惨祸。” 陆云一听他口中说到“师父”,全无半点尊敬之意,一嘴官腔,那姓霍怪人说他“卖师求荣”,看来不假。 那姓霍的恨然道:“师父哪里是交友不慎,分明是择徒不慎,怎么收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做徒弟。” 郑千城脸皮厚的异常,依然笑道:“自打我入门,师兄你就看我不顺眼,几十年了,也丝毫未变。当年我狼心狗肺,引着官兵上山捉拿反贼。你作为师父首徒,为何那晚危机之时,却不见身影,为何之后也没有为师门重整旗鼓,反而销声匿迹,藏了十余年。” 那姓霍怪人拂袖重重一哼,并不作答。 郑千城接着道:“师兄不愿答话,只怕是因为问心有愧吧?你说师父择徒不慎,只怕也是把自己说了进去。” 那姓霍怪人面色一沉,一时无语,眼神闪烁,似乎在回忆某事。可突然间,脸上绽出怪异笑容,轻轻的“嘿嘿”一声傻笑。面目又回复了方才阴沉,道:“郑千城,我刺杀你不成,你却从台北几百里外赶到此处,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 那笑声与方才陆云一在殿中的傻笑如出一辙。宁海筝耳尖,听这笑声,心中古怪,一时眉头紧锁。 郑千城道:“眼下,确实有件事要师兄帮忙。我想请师兄陪我到武都山取些东西。” 陆云一听到“武都山”三字,心头一紧,面露疑色,海龙团设计擒拿关虎,所图便是武都山。而眼前两人言语中也提到武都山,不知这武都山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想到海龙团,侧头去看宁海筝,也在凝神听那两人对答。陆云一心道:“是了,海龙团惦记武都山的东西,她在这听到,自然关心。”宁海筝似乎觉察到陆云一正看着自己,侧头看来,用眼神指了指正说话两人,一脸嘲笑之色。接着又是眉头紧锁,凝神听那两人说话。 突然间,陆云一脑中灵光闪现,想起早先在溪边宁海筝所说的话: “……东宗武夷十年前全门覆没,掌门人都不见了,总不是因为行侠仗义吧……” “……外人惦记上了其实没什么,就怕自己人惦记上,事情就要糟……” “武都山”、“十年前”、“反贼”、“卖师求荣”、“门人失散”这些字眼渐渐在陆云一脑中连成一串,忖道:“十年前,东宗因为收留反清义士,惨遭清廷绞杀,掌门师叔凌开道失踪,门人失散,“天、地、风、雷”四大弟子,只剩其二,才会元气大伤。这霍、郑二人所言十年前惨祸,难道便是此事么?师父曾说过,当年东宗四大弟子中似乎的确有一人姓霍一人姓郑,他俩人师兄弟相称,难道就是失踪十余年的“天、地”两位师兄么?十年前东宗险遭灭门,难道就是因为这郑千城卖师求荣么?已经失踪了十多年,他们这时又要去武都山做什么?……”陆云一似乎想通了关节,可脑中疑问又一个个不住涌来。 武夷派东西两宗相隔日久,东宗虽遭巨变,却自顾颜面,对此事讳莫如深,西宗也只知大概。陆云一更是临行前,才听师父跟自己谈起此事,让他多加留意。想到了此节,陆云一更是留意听二人说话。 那姓霍怪人冷笑道:“莫要说我不会陪你去武都山,就算我随你去了,你也拿不到东西。” 郑千城笑道:“鬼神先生留下的机关,并非只有他一人可破。” 姓霍怪人眼中露出一丝疑问之色,道:“据我所知,鬼神先生好像只有关虎一个传人。但关虎如今是台湾天地会的龙头大哥。你想让他帮忙,无疑痴人说梦。” 陆云一顿时明白,海龙团怪不得千方百计擒拿关虎,不光因为他是台湾天地会的龙头大哥,还因为关虎知晓武都山上那什么鬼神先生留下机关的破解方法。但那武都山中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让人如此着迷。 郑千城得意道:“鬼神先生的传人自然不会帮忙。可我在大陆辗转为官十多年,其间却让我意外寻到了鬼神道人的同门,愿与我同赴武都山。” 姓霍怪客道:“这么说来,你就差一个识路向导了?” 郑千城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事成之后,师兄该得的实惠自然不会少。” 姓霍怪客哈哈笑道:“当年我铸下大错,如今又怎会一错再错?这件事,你就痴心妄想吧。十多年了,什么实惠,早就看得淡了。为虎作伥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郑千城道:“师兄是当真不答允?只是取出藏功洞中的东西,又怎来为虎作伥?” 那姓霍怪人骂道;“你少在这里一口一个师兄,我霍翔哪里能做你郑大人的师兄。我杀不了你,不能为死去的同门报仇,只能怪我武功不济。可藏功洞既有东宗的秘密,又有鬼神先生的东西,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带你去。告辞了。” 听郑千城道:“你真的要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霍翔更是仰天狂笑:“拳脚上霍某我杀不得你,可若是施展轻功,你再加上门外的一群喽啰,又有谁能赶得上我?” 郑千城脸上笑容仍是不减,道:“不错,当今台湾,除了海龙团的冯天宇,只怕没人追得上你。可是,你就没听见方才自己的几声傻笑么?” 霍翔一怔,看着郑千城,一时没能明白他所言何意。 郑千城笑容之中已带着阴冷寒意,道:“我只是想问问师兄,以我郑千城的为人,会不会毫无把握的就来请你?” 霍翔刚欲说话,突然间又是听到“嘿嘿”一声傻笑,而那发笑之人正是自己。这笑声来的某名奇妙,全然不是发自内心,诡异非常,让人一阵泛寒。郑千城素来诡诈,霍翔也十分忌惮。他能有如此一问,定然是事先已经有了安排,只怕正与这笑声有关。 霍翔凝气敛神,道:“你又用了什么诡计,不妨明说。” 郑千城道:“师兄轻功通神,神出鬼没,我只怕师兄与我言语不合,一时冲动便一走了之。台湾虽然不大,一个人却也不大好找。所以使了些手段,让师兄的轻功没那么容易施展。” 此言一出,霍翔、陆云一心中一沉,大为吃惊,暗自运气,都觉内息阴阳失衡,运转滞涩,刚一运功,就已满头大汗,粗气大喘,若要发力奔走,更是不能。 霍翔江湖经验颇丰,此时心中已经通透。如今自己内息混乱,轻功不得施为,正是郑千城针对自己,早有预谋设下的圈套,破口大骂:“卑鄙小人!”刚才一直小心防范郑千城,未见他有什么异动,仍旧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 郑千城道:“郑某我有心挽留师兄,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陆云一却在一边心中大喊倒霉,面露苦色。刚登台岛,就赶上了海龙团与天地会的火并,这还未上武都山,便目睹了东宗内斗。如今身陷此处,郑千城一介武夷东宗叛徒,虽然现在只是旁若无人的与霍翔对答,却不知会怎样对待其余几人。 宁海筝看着那两人惊骇神情,心中一阵纳闷,方才自己也试着运功,却不见有什么异状。 突然之间,小寺殿中传出一人声音,说道:“郑千城,说起话来这般罗罗嗦嗦,好不厌烦。我的事完了,先走一步,你最好快快了事。” 除了郑千城,院中几人心底一寒,殿中分明没人,又怎会有人说话。听那语气,似乎已在殿中待了许久,可刚才却又无一人发觉,可见那人修为之高,让人惊叹。 霍翔恍然大悟:“论武功郑千城与我只在伯仲之间,他能这样信心满满的前来寻我,原来是另外埋伏了高手。可即便是绝世高手,呼吸舒缓,总也该带着气息,那佛殿如此狭小,藏身其间,又怎能丝毫不为人知觉?” 惊疑回首,只见一个低矮人影缓缓走近,殿中阴暗看不真切,待那人影走到阳光之下,原来是一个弓背老妪,粗布衣衫。满面深刻皱纹,一双浑眼,惨惨淡淡不见一丝生气,却又分明带着一股戾气。 那老妪仿佛读透了他人心思,知道别人一脸惊意所为何来,鼻子出气,冷冷一哼道了句:“少见多怪。”陆云一只觉眼前灰影一闪,还没来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啪啪啪啪”四声脆响,左右脸颊竟然各吃了两记耳光。 耳光正是那老妪所打,陆云一双颊火辣辣生疼,嘴角也渗出血丝,晕头转向,心中迷茫道“她打我做甚?” 那老妪一双浑眼看着陆云一道:“关虎那小子现在在哪?” 陆云一被这一打一问,弄得不着头脑,只是一愣。 那老妪看他不答,又道:“哼,天地会的人,个个该死。” 郑千城在一边却对霍翔道:“没来及介绍,这位是孟前辈,鬼神先生的师妹……” 不待他说完,那老妪喝道:“你说我便说我,你提他作什么?”眼神落在陆云一手中唐刀上,道:“拿来给我。”不待陆云一应答,劈手便夺。 陆云一被她一番举动弄的莫名其妙,见她几句话便来夺自己兵刃,自然不肯,应对之招自然而发。虽然不知中了什么邪法,内功不能发动,可这方寸间的腾挪辗转的身法,倒无大碍。眼前情况不明,内功自己受制,不敢妄动,只是一格一退,几招谦让有度,保住唐刀,未再进招。 那老妪一招被陆云一架开,竟未得手,脸上皱纹一绷,神情更加不善,出手又夺。发招一半,又突然之间停下,问道:“你是武夷派的?” 陆云一道:“不错。”这老妪一招之内便认出了自己师承,实在不凡。想道:“鬼神先生是关前辈的师父,那不成她就是关前辈的师叔?”又偷眼看像霍翔和郑千城,只见这俩人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上下下打量,很是惊异。 那老妪仍旧面无表情道:“这刀是关虎的?” 陆云一答道:“不错。”心想关前辈这宝刀太也有名,怎么到了哪里都有许多人认得。 那老妪对那似乎突然失了兴趣,懒得再看一眼,冷然道:“哼,武夷派的,也没什么好人。”不屑的看了霍、郑二人一眼,看见霍翔正满头大汗,闭眼运功,又道:“不用白费力气,洛阳孟家的千里辟尸香,乱的就是你的阴阳二气,用内功是逼不出来的。倒是要小心强行运功,颠倒经脉而死,你现在的小命可值钱的紧。”说完一声冷笑,转身而去,出了小院。 郑千城走到陆云一身边,呼的一声,便是一拳,陆云一看他来招突然,不及思考,以仰身,掌力外拨,化解郑千城来招。可这一拨不自觉用上了内功,只觉气海翻涌,一阵眩晕。 郑千城一招过后又是一招,绵绵不绝,陆云一不能运功,他知道对方根本未用全力,自己抵挡的已经十分吃力。宁海筝还被他牵在手里,一阵提心吊胆,生怕殃及池鱼,直到郑千城停下。 郑千城满脸笑意,看了看陆云一,道:“不错,可惜。”又对霍翔说道:“师兄,孟前辈走了。我们也动身去武都山吧。” 霍翔道:“我说要跟你去了么?” 郑千城更是一笑道:“师兄去不去这时也由不得你了。” 霍翔道:“去了又如何,我闭嘴什么都不说,找得到洞口么,就算找得到敢进去么?” 郑千城一脸自信道:“我有办法让师兄跟我走,我就有办法让师兄带路。” 霍翔目射怒光,却不再说话。郑千城呵呵一笑,又看了眼陆云一、宁海筝、老僧,愚印四人,有道了声:“可惜。”又对门外一众跟班喊道:“小林,过来。都收拾干净。”一人应声进院,正是方才那群人里的年轻头领 陆云一心叫不好。郑千城刚才眼中飘过一丝阴云,暗藏杀机,自己瞧的真切。他这时要杀人灭口。怪不得他与霍翔对答,涉及机密,毫不顾忌身边有人,只因他压根就没打算让这几人活着。更何况他看出了自己是武夷门人,他自己当年背叛师门,此时又怎能不顾忌武夷门人。 霍翔此时内功不能运用,郑千城便不再忌惮他的武功,一把掺起霍翔,假惺惺道:“师兄,你行动不便,我扶着你,咱走吧。”而那年轻人抽出腰刀,便朝陆云一走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六章 人为刀俎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陆云一知道已经死到临头,却也没有引颈就戮的道理。此时内功不得施展,抵抗也是徒劳,可仍然强打气力,横刀在前,只图最后一搏。那年轻人露出一丝无奈神色,道:“何苦?” 宁海筝看了眼那明晃晃的腰刀,突然间冲正要出院的郑千城喊道:“郑大人不用去了,武都山藏功洞的东西,其实早已被人取走了。” 郑千城听言转身,唤住了那年轻手下,让他先不忙动手,上下仔细打量起宁海筝。 宁海筝又道:“武都山中的东西,早在半年前,就被人取出来了。郑大人一番处心积虑,只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郑千城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姑娘既然早已知道此事,为何不在刚才说出来啊?” 宁海筝也绽出笑脸,道:“刚才郑大人也没说要杀我们啊。”宁海筝不知何故,并未被那“千里辟尸香”所侵,可一来双手被缚,二来身上有伤,对方人手众多,自己想要逃跑也不可得。刚才生死关头,宁海筝脑中灵光一闪,贸贸然就说出这么一句话,只是想拖延时刻,哪怕多活一会儿也是好的。而此时脸上平静,心思却运转如轮,已经开始思索该如何对答了。海龙团对藏功洞的宝藏也是垂涎三尺,要想个法子,当下既能保全自己性命,又能搅乱郑千城武都山取宝之计。 郑千城目光闪烁,将信将疑,自是在判断这话真假,道:“还请姑娘说的明白些。” 宁海筝道:“郑大人十年未回台湾,久居庙堂,不涉江湖,消息闭塞,也是应该的。刚刚提到关虎,他不肯为别人到武都山去,可若是为了他自己,他还不肯么?” 郑千城目光一凝,道:“你是说是天地会干的?可是藏功洞是东宗秘地,贺展阳怎么会愿意?” 宁海筝嘴角上扬,笑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藏功洞里本身就有人家天地会的东西。再者说,就是天地会与武夷派联手,才起出的藏功洞里的东西。否则,关虎即便想要打开鬼神先生的机关,也得先知道这藏功洞该怎么走啊!” 郑千城仍旧是半信半疑,看了眼身边的霍翔,却依旧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倒想问问,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却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宁海筝看了看陆云一,道:“我?我是海龙团的人,一不小心做了他们天地会的俘虏。武夷派和天地会现在亲密的穿一条裤子,实力大张,我们海龙团可不好混了。” 海龙团和天地会、武夷东宗的渊源颇深。而海龙团和天地会失和多年也是人所共知。陆云一颈挂天地会吊坠,手拿唐刀,使得却是武夷派功夫,宁海筝自己始终被陆云一绑着。所以宁海筝言语之中,暗示陆云一作为武夷派弟子已经投身天地会,而说自己是海龙团的人,却没说自己是海龙团的第一把交椅。其中有真有假,有虚有实,好叫人一时不能分辨。 郑千城却是一声冷笑道:“小妮子骗人不打草稿。这小子分明是西宗的人,又关藏功洞什么事。” 宁海筝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接着道:“西宗又如何?郑大人别忘了,凌开道凌掌门,也就是两位的师父,当年也是西宗的人。是后来才来到台湾,又当上了东宗的掌门。没有凌掌门,没有鬼神先生,又哪里会有藏功洞和‘天地风雷’四大弟子。” 武夷东宗前任掌门凌开道,本是西宗弟子。少年豪侠,满腔救民为国之志,年轻时投入太平天国义军,立功甚著。后来天京城破,太平天国事败,凌开道心灰意冷,又遭官府通缉,渡海逃至东宗避难。东西两宗本属一脉,凌开道武功高强,为人重义,极有才干,不久之后就接任了东宗掌门之位,从此潜心武学。 太平天国起事之初,洪门颇多响应,不少人加入太平军。鬼神先生本名骆开山,正是洪门中人,同时也是凌开道在太平军中的袍泽挚友。不久之后,也来到台湾。 凌开道心灰意冷,安心做起了东宗掌门,骆开山却回到洪门,继续反清大业。十多年前,天地会在台湾起事又败,骆开山为其中首脑,被朝廷追缉,受伤逃至武都山东宗避难。不料郑千城被高官厚禄所诱,向官府告秘,引官兵上山。东宗门人猝不及防,几乎尽皆屠戮,凌开道和骆开山却在乱兵之中失踪,再无下落。 而那骆开山不但是一位武学大家,还是一位盗墓的大行家。他盗墓只是爱好,不为钱财。想到生平所掘巨宝流落民间只会引来更多血泪风雨,所以大多不曾出手,把众多宝物存放在武都山的东宗藏功洞中。那藏功洞蜿蜒曲折,岔路交织,犹如巨大迷宫,乃东宗禁地。骆开山精于盗墓,对机关暗器之道浸淫极深,于是又在洞中加装了机关巨门,以防宝物流失。 郑千城在内地十年仕途辗转,并不十分得意。升官之心渐渐淡下,发财之意就慢慢涌了上来。对鬼神先生放在藏功洞中的珍宝十分牵挂,可他既不懂如何破解鬼神先生留下的机关,也不知道那迷宫一样的藏功洞是如何走法。几年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巧找到了骆开山的同门师妹,便是那孟姓老妪,两人一拍即合。又重金贿上,回到台湾为官,只求能方便行事,好尽数起出洞中宝藏。听宁海筝说武都山洞中的宝藏已经被人取走,又怎能不关心。可郑千城不是三岁小儿,宁海筝一番鬼扯,漏洞甚多,他不能轻信,又不能不信。只是想套出她更多话来,再作计较。 郑千城问道:“既然洞中东西已经被人取走,那姑娘好心提醒我,又是图的什么呢。” 宁海筝左右看了看,道:“郑大人明知故问。东西从山中取了出来,不照样要找地方存放。” 郑千城刚欲说话,突然感觉身侧有异,来不及侧身,只听“砰”的一声大响,腰间一震,排山倒海的一股大力把整个人冲的直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狂咳几口鲜血,道:“霍翔?你,你不是……”刚才他只顾与宁海筝说话,一时大意,竟没想到霍翔内功被制之时仍能施手偷袭。好在郑千城危机之中,仍是堪堪一避,护住了要害,此时虽然身受重伤,却还不伤性命。 霍翔手按胸口,双眼血红,大喝一声,抢向郑千城。郑千城顿时明白,霍翔这是强运内力,豁着性命不要,欲把自己置于死地。纵然受伤,也要拼死顽抗,双手力撑,挡住了霍翔一招。 霍翔恨他入骨,几天前就曾行刺,这才露了行藏,被自己找上门来,利诱威逼,邀他共去武都山取宝。怪只怪郑千城太过聪明,以为别人也都不会蠢到以命换命。没想到霍翔一直隐忍,只盼他精力稍分,就要和他同归于尽。 郑千城看霍翔状若疯虎,不能硬敌,连连退却,只求保全自己性命。那小林看郑千城危急,大叫一声“大人”,丢下陆云一,急忙冲上拦住霍翔。 突生变故,郑千城门外的一干手下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慌忙涌了进来,几人护在郑千城身前,把霍翔隔开,另外几个扶住了郑千城,急忙退在一边。郑千城内伤颇重,一时间气息难以调匀,口喘大气,手臂虚抬,指向陆云一几人,道:“看……看……看住他们,莫让跑……跑了。”几个手下应声而去。 宁海筝心中暗骂,她本来没有中那“千里辟尸香”,只想趁此大乱逃跑,却没想到郑千城如此关心自己。 那小林身手十分不弱,带着几人以多敌一,困住了霍翔。霍翔此时强行内功,内脏经脉痛楚非常,功夫发挥不出平时五成。看着郑千城就在不远处,自己却不能突破包围,手刃叛徒。 那小林深知霍翔此时其实已经是强路之末,内力是用一分少一分,迟早会经脉具损而死。只要守住,他再难近半步。 “阿弥陀佛”,突然间只听有人口宣佛号,霍翔只觉肩上一紧,自己竟然被拉出了战团。转眼一看,拉自己出来之人,竟是那老僧。大为惊异,咳出一口血沫,问道:“大师,你竟然会武功?” 那老僧一拂袖,挡开两人来招,道:“阿弥陀佛,先生莫怪,贫僧并非有意隐瞒。霍先生,你强行运功,只怕命不长已。虽然生死由命,可你仍有一件要事未办。这里就交给贫僧好了。” 霍翔道:“我怎能?……” 那老生淡淡一笑:“河水虽多,又何必全要自己喝完呢。不必执着于以前,只要饮下自己那份,起身前行就好。” 小林见那老和尚救人退敌,表情轻松,内息流畅自然,丝毫没有滞息之象,并非强行运力,诧然道:“怎么你没有中‘千里辟尸香’?” 老僧道:“那女施主用极高明身法潜入佛堂,燃起毒香。我虽不知道殿中有人,可各色佛香贫僧闻了五十多年,还是分辨得出的。霍先生,你快去吧。”转头对陆云一说道:“施主,待你见了天地会关施主,说我彭和尚欠天地会的人情,如今总算能还上一还了。” 霍翔满脸决绝之意,一叩首,道:“谢大师成全。您多保重。”说完抢向陆云一,三两招间,踢翻郑千城两个手下。电光火石只见,一手提了陆云一,揽过愚印小和尚,放在背上,叫他抓牢,又一手提了宁海筝。大喝一声,踩上石桌,越过围墙,奔向了寺外树林。 郑千城眼见不好,大喝一声:“快追!”说完又是大口喘气。 那彭和尚不等一干人动身,抢先跃上墙头,道:“几位施主何苦逼人太甚。贫僧二十年未与人动手,得罪了。” ¥¥¥¥¥¥¥¥¥¥¥人民币做的分割线¥¥¥¥¥¥¥¥ 武夷东宗“天地风雷”四大弟子中,“天”路霍翔轻功最高,堪比海龙团的冯天宇。而霍翔此时奋起最后力气,不要命的踏步狂奔,喉头不时涌上腥甜血水,均被他强行咽下。他从未见过那彭和尚显露武功,不知道彭和尚能将郑千城的一干手下拦得多久。只知道多跑出一里,自己拚死救出的这三人就多一份安全。 陆云一被他面朝外夹在肋下,眼前景物飞快掠过,耳边只剩下呼呼风声和霍翔渐渐粗重的喘息声。颊边一热,正是霍翔口中带出的血沫溅在了自己脸上。另外两人也知道此时霍翔这是在用命为他们换时间,心中感激,都不敢多说多动。 急行了小半个时辰,霍翔终于越行越慢,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滞,“扑通”一声软倒,几人顿时滚落在地。 陆云一三人还没来得及爬起,却听霍翔闷哼一声,竟然抢先起了身,扳起宁海筝问道:“你说武……武都山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不是,不是真的吧。” 宁海筝还没回答,霍翔一阵咳嗽之后,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俩在这等着,不要跟来。” 霍翔拉起愚印又向前走出了十几步。寻了一棵树干,依靠着缓缓坐下,恻眼看宁海筝陆云一没有跟来,对愚印道:“乖愚印,我快不行了,想请你帮,帮个忙,好不好?” 愚印此时怀中还抱着那巨鸦,刚刚受了一通惊吓,看着霍翔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眼中又是噙满了泪水,道:“霍先生,师父说身子只是臭皮囊,生于死没什么分别。可是霍先生你不要死。你死了老黑会伤心,老黑不懂这些的。呜呜,霍先生你不要死,等我师父来了,我们还一起听他讲经,和老黑一起玩,呜呜……” 霍翔只是咧嘴微微一笑,道:“愚印,我真的,真的是不行了。你记经文很快是不是,我现在说段经文给你听,你一定要记下来。将来找到天地会的关虎,你就把这段经文说给他听。千万,千万不要对别人讲。本来这说给你听,对你也是危险的紧,可实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愚印含泪默默点头,只听霍翔道:“西出三十里,过屏风谷,沿河东转五里……上走二十五步,左转,下直走,……前有铁门,左转斜上……” ***************** 大家看在我洗心革面,摒弃2k,厚道写书的份上,大家多多支持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七章 山雨欲来 霍翔一字一句低声说着,愚印默默记诵。洋洋千多字,霍翔说一句,愚印就记一句,偶尔霍翔气力不济,还会停下歇息喘气。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停下。 霍翔咽了下口水,气虚道:“说完了,愚印你可记住了?”凄然望着愚印,又喃喃道:“我这么做实在是害你,可也没办法,本来除我之外还有老四,可老四他又成了那个样子,实在是……” 愚印不懂他之后两句是什么意思,只是轻轻点头,道“我都记住了。” 霍翔道:“好孩子,你背一遍给我听。小,小声些,别让那两人听到。” 愚印略加思索,闭起眼,张口背道:“西出三十里,过屏风谷,沿河东转五里……上走二十五步,左转,下直走,……前有铁门,左转斜上……”竟然只字不差。 两人都刻意压低声音,陆云一和宁海筝坐在远处,透过树木,只能隐约看到两人身形,却听不到说话。 陆云一望了望远处的霍翔和愚印,又回头望了望刚才跑来的方向。只见宁海筝也正望着那二人所在树丛,眉头紧缩,若有所思,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宁海筝目光倏的一亮,转头见陆云一正看着自己,便对他道:“你说,霍翔这是在做什么?” 陆云一道:“我哪里知道?” 宁海筝笑道:“我说,他这是自觉命不长已,临死之前向那小和尚交代武都山藏功洞的秘密。不用装糊涂,你早就该想到了。” 陆云一道:“既然你也想到了,又干嘛问我?” 宁海筝道:“我只是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放着你这个武夷派的同门师弟不理,却要用那个小和尚带话。不过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说完起身就要走开。 陆云一大惊,一把将她抓住,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宁海筝道:“还能做什么,武都山的惊天秘密,不去听听岂不可惜。” 陆云一刚要说话,突然从远处传来愚印“哇”的一声凄厉哭声:“呜呜,霍先生,霍先生,不要死……呜呜,你醒醒?” 宁海筝道:“得了,大秘密听不到了,你师兄不行了,还不过去。”一把挣开陆云一的手,走了过去。陆云一目光闪过一丝疑虑,又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过去。 愚印方才按着霍翔吩咐,把那“经文”重新背过。闭目而颂,甚是顺畅,物我两忘,一遍背完,待再睁开眼来,发现眼前霍翔脸上带着满意笑容,却早已气绝多时了。 宁、陆二人赶到,只见愚印扶着霍翔尸身,涕泗横流,嚎啕大哭,极是伤心。那巨鸦被放在了地上,此时也挣扎的靠向霍翔身边,巨喙啄扯着霍翔衣衫,“呀呀”不住悲啼。 陆云一和宁海筝所想不差,霍翔教给愚印背记的“经文”,正是武都山藏功洞的大秘密。 藏功洞深处山中,极难寻找,而洞中也是岔路交织,错纵复杂,犹若迷宫。霍翔幼时家中是武都山中猎户,与父亲靠采药打猎为生。当年追赶野兽,误打误撞进入藏功洞而迷路,摸索了三天三夜,越走越深,始终不得出口。霍翔父亲把随身干粮留给了他,自己却生生饿死。又过的几日,霍翔才被恰巧进洞的凌开道发现,救了出来。此后拜凌开道为师,成为了东宗弟子。 藏功洞乃武夷东宗秘地,洞中存放着门中的紧要事物,被视为禁地。门中规矩,只有东宗掌门,才能知晓藏功洞的在山中位置和洞中走法。凌开道当年有“天地风雷”四大弟子,但并未指认掌门继任之人。但霍翔因为幼时际遇,虽不是掌门,却了解那东宗秘地的路线。后来东宗惨遭官军屠戮,凌开道失踪,当时并未指认下任掌门。郑千城背叛师门,霍翔失踪,东宗四大弟子去其二,之后贺展阳虽自立掌门,却并不知晓那藏功洞的方位和路线。 霍翔当初抱着必死决心,强用内力,偷袭郑千城。后经彭和尚提点,才明白自己一死,只怕会把这秘密永远带入地下。于是拼死把三人救出。宁海筝是海龙团的人,别有用心,自然不行。陆云一虽是武夷派弟子,虽然勉强信得过,但那藏功洞的路线极为繁复,自己命不长久,一时难以交代清楚。霍翔深知愚印天赋禀异,脑力惊人,所见经文往往能过目成诵。所以把藏功洞的走法详详细细说给愚印听,让他硬生生的记住。而且愚印一个小孩,不易遭人怀疑,更为稳妥安全。纵然宁海筝和陆云一看得出他用意,只要愚印紧咬牙关不说,就不会有人伤他性命。 此时的霍翔斜靠在树边,衣襟上存着血迹,嘴角带血,带着淡淡笑意,任凭愚印如何摇晃哭喊,却再也不会醒来了。 愚印自小在那寺中生长,少见生人。霍翔这十年来常到寺中听彭和尚讲经,为人平易,常与愚印玩耍,又把那巨鸦交给了愚印照看。他在这世上最亲近之人,只怕除了彭和尚,就是霍翔。霍翔一去,师父又不知去向,既感到伤心,又觉得无助害怕。哭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陆云一站在一边,看着愚印哭得伤心,想说几句话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宁海筝走了过去,她双手被缚,就环着双臂蹲下搂着愚印,温言软语安慰,过了一阵,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宁海筝没怎么跟小孩打过交道,可她洞悉人心,小孩子也不例外,愚印又是最为恐惧无助之时,所以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愚印就对宁海筝产出淡淡依赖之感,眼中尚噙着眼泪,仍旧不住抽泣道:“姐,姐姐,霍,霍,霍先生他死,死了……师父在,在那里?” 宁海筝纤纤素手,给愚印抹去了眼泪,道:“乖愚印,啊,不哭了。霍先生没有死,霍先生从恶人手里救了我们三个,做了大大的好事,菩萨会保佑他去西方极乐世界的。师父有事,现在不能过来接你,你就跟着姐姐,姐姐会照顾你的。” 愚印看了看宁海筝和陆云一,又看了看霍翔的尸身,小嘴抿了抿,跑到一边又抱起了那巨鸦,道:“霍先生不在了,老黑比我还要伤心,我要替他照顾好老黑。让老黑把伤养好。”说完,自己用胖胖的小手又擦了擦眼睛,一张小脸写满了坚定。 宁海筝笑了笑,道:“这就对了。霍先生交代了很重要的事让你做,对不对?你也一定要帮他干好,不能辜负了他。” 愚印道:“嗯!霍先生让我去找天地会的关施主,让我背段经文给他听。姐姐,你知道哪里去找关施主么?” 宁海筝指着陆云一道:“我跟这位哥哥跟关虎关施主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可关施主是天地会的龙头大哥,忙得很,不会随便见一个小孩子的。你要给他背什么经文,不如先说给我们听听,看看是不是真的很要紧,才知道关施主会不会见你。” 陆云一听到此处,心中一怒:“我还道她是什么好心,原来还是惦记武都山的事。”见愚印张口欲讲,赶忙截住,抢先道:“愚印,有什么经文,到时你只要被给关前辈就好。不用说给我们听。我自然能让你见到关堂主。”瞪了眼宁海筝,低声道:“你什么意思?” 宁海筝还以白眼,同样低声道:“你说我什么意思?” 愚印不懂两人说话什么意思,道:“我不能讲,霍先生说过,这段经文我只能背给关施主听,不能跟别人讲的。不是我不愿讲,实在是不能讲。不然霍先生会不高兴。”愚印年纪虽小,毫无心机,宁海筝有什么话一套就中。但是他自小受彭和尚教诲,诚信重诺,心地单纯,只知道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宁海筝早就料到霍翔会对愚印有这种交代,套话只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心怀侥幸,还是忍不住试着问了一下。结果不出所料。 陆云一把愚印拉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思索了半晌,突然对宁海筝道:“你走吧。” 宁海筝听到这话,只是一愣,睁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突然间,一阵劲风掠过,树叶哗哗作响,乌云涌至,天色猛地转阴,天边一串“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台岛夏季多雷雨,天色说变就变,此时此景,不用说又是一场大雨将至。 雷声过后,宁海筝目光放平,仍旧不解的望着陆云一。她才不信陆云一会如此轻轻巧巧的放过自己。 陆云一又道:“愣什么,我是说你走吧。我已经留不住你了。” 宁海着仍旧是一脸不信的神色,问道:“你会放我走?那还辛辛苦的抓我干什么。你怎么跟关虎交代?” 陆云一轻声苦笑,道:“你倒是会替我着想!若是可以,我当然不会放你走。可我现在中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千里辟尸香’,功力受损,想留也留不住你了。”陆云一此从中了‘千里辟尸香’,起初只是内功不得施展,之后却感觉越来越不适,现在已经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发闷。只怕一会儿就会支撑不住。接着说道:“若我没看错,你应该没中那什么香吧。郑千城的人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赶来,能走掉一个是一个,你走吧。”一句说完,胸口更闷,恶心欲呕,赶紧强行忍住。 宁海筝看出陆云一不适,笑道:“不会是你毒发在即,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吧。要放掉我,陆大侠也得表示些诚意才好啊。”说完伸出手,意思是让他给自己解开手上绳子。陆云一手中的唐刀在霍翔抢人的时候就掉了,不然倒是可以直接用刀割断绳子。 陆云一道:“绳子不能给你解,你走吧,远处找个石头把绳子磨断好了。”陆云一心中计较已定,宁海筝此时虽然有伤,但是武功尚在,又歇息了这么长时间。一路上她对自己恨得不轻,若是为他解开了绳子,只怕会马上对自己不利。有绳子绑着,有个缓冲余地。 天色越来越暗,林中的风也越来越大,已经裹挟了几丝雨水,打在了人脸上。 宁海筝马上明白了陆云一的心思,又看了眼愚印,问道:“那他呢?你都自顾不暇了,怎么照顾他?” 陆云一抓住愚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愚印若是被你带走,你会干什么?留在我身边反而好些,至少郑千城至少不知道霍翔把武都山的秘密告诉了他。” 宁海筝又是一笑道:“陆大侠只怕是没又弄清眼下状态,现在可是你弱我强。我只要耐心等着你毒发,之后我既能恢复自由,又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哪里用得着你在这里冒充好人的放我走。” 陆云一此时脸色越来越坏,胸口血气翻涌,眼前阵阵发黑,仍自强打力气道:“那就只有不客气,拼个鱼死网破了。” 宁海筝道:“哎呀呀,陆大侠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小女子我好怕啊!”假意拍了拍胸口,故作害怕状。 狂风大作,陆云一已经几乎站不住了,一手扶着愚印,因为强忍浑身静脉剧痛,手上用力,把愚印抓的生疼。忍不住哭叫。 “轰隆隆“的一阵闷雷在头顶滚过,大雨终于倾盆而下。陆云一最后问道:“你到底……走不走?”说完眼前一黑,双膝一软,瘫倒在地,不醒人世。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宁海筝看自己满是戏谑的笑脸。 ¥¥¥¥¥¥¥¥¥¥¥¥¥ 建了个书群,有兴趣的书友可以来。书群号:45971790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八章 身不由己 陆云一适才毒发,一时间天旋地转,如同掉入了万丈深渊,却始终不见落地,只觉得时而血气沸腾,燥热难当,时而周身冰冷,寒意彻骨,最后周身剧痛,进而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来,神志却仍然迷糊,只是隐约听到了人说话声音和哗哗雨声,但四肢余痛未消,仍是周身无力,困顿异常,又昏睡了过去。 终于神志渐清,微微睁眼,呻吟一声,支撑着坐起。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石洞之内,身边一堆火哔哔啵啵的烧着,小和尚愚印正光着膀子坐在火边烤衣服,看见陆云一醒来,高兴道:“女施主姐姐出去找吃的,让我们在这等着。你好些了么?”小和尚此时心境渐渐恢复,想起自己是出家人,逢人要喊施主,于是又在宁海筝“姐姐”之前添上了“女施主”两字。 陆云一此时头脑仍是发晕,揉了揉太阳穴,微微笑道道:“本来以为要死了,谁知道又醒过来了。这是什么地方?我昏了多久?”勉强着要站起,可现在四肢酸痛,使不上力,不自觉的想动用内力,又突然一阵钻心剧痛,险些跌倒,愚印赶紧上去扶着他,答道:“你突然昏过去,雨就下了起来。女施主姐姐和我拖着你就找到了这个山洞避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以前没来过的。” 陆云一在愚印搀扶下,走到洞口,大雨已歇,地上只留片片水洼,山林如洗,一片清新,远处林中传出蛩音蛙鸣。陆云一看着天色转暗,即将入夜,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过去了半天的时间,只是站了一会儿,就觉得体力不支,转回洞内重新坐下,注意到洞中有一些枯枝干草之类事物,而那巨鸦正卧在一堆干草中养神,陆云一心想幸亏有了这些,不然他们也没办法在这雨天找到干柴生火。 陆云一问起自己昏去之后的事情,愚印一边拿起衣服继续烤着,一边道:“你跟施主姐姐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架。我猜你那时身上很疼是不是?你看,我的肩膀都让你捏青了,骨头都要断了。”说完指着自己肩上的几道青印给陆云一看。 陆云一心中歉仄,笑着给他赔礼。愚印却是大人般大度一笑,接着道:“之后你一声大叫,就昏倒了下去,雨也落了下来。女施主姐姐摸了摸你胸口,试了试鼻息,说你还没死。先是找了块石头蹭断了手上的绳子。之后咬牙切齿的看着你,拿了石头冲这你的头,只想砸下去。我在一边看的心惊,只怕她会杀了你。好在她手里拿着的石头举起又放下了好多次,脸虽绷得紧紧地,却似乎始终下不了决心砸下去,最后长叹了口气,把石头扔到了一边。只是在你身上狠狠踢了一脚,拉着我就走了。你以前得罪过女施主姐姐是不是?不然她怎么恨得想杀你?” 陆云一听得愚印这么说,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哼哈点头,蒙混而过。用手摸摸腰间,才发觉隐隐作痛,原来是宁海筝踢得。心中却是透出寒意,道了声万幸,幸亏只是被踢了一脚,若当真被她砸了个脑花四溅,岂不糟糕。一阵后怕,又赶紧向愚印询问后事。 愚印又接着道:“之后女施主姐姐拉着我走了,把你留在了原地。出家人慈悲为怀,我觉得不妥,可看她脸色不善,也不敢说出来。你不知道,她想用石头砸你的时候,露出目光可怕人了。阴着脸走出了好远,她又突然停了下来,定在那里,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抿嘴轻笑,之后眉毛拧在了一起,似乎是为什么事犯难。最后又是轻轻叹了口气,一顿脚,折返回来找到了你。最后我们两个拖着你,才找到了这个山洞避雨。看来女施主姐姐虽然想杀你,却还是不忍心让你死的……” 愚印天资聪明,伶牙俐齿,把当时情景说的清楚生动。陆云一听着他描述情形,心中暗暗纳罕道:“我毒发晕倒,按理说她该杀了我,或是好心些任我在那里自生自灭,自己再领着愚印避开郑千城的人远走,与海龙团会合最为稳妥。可听愚印说的意思,虽说她心里颇为挣扎,但到底没有杀我,也没有把我扔下,反而冒着被郑千城追上的风险,回来救了我到这山洞之中。为的是什么?” 陆云一正思索间,只听一阵细碎脚步由远及近,从洞外闪进一个人影,抬头望去,婷婷婀娜,正是宁海筝。她手里提着一截树枝,树枝上正串了两条肥鱼,怀里抱了些野果,看到陆云一已经醒来,美眸中射出几分欣喜的光彩,一闪即逝,只是笑道:“你醒了?陆大侠现在还要不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啊?” 陆云一道:“多谢宁船主相救,还有不杀之恩。” 宁海筝用眼角斜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唤来愚印,让他把野果拿到不远一处水洼边洗洗。自己则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在洞口收拾起鱼来。愚印看了眼那鱼,道了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便颠颠的跑远。 陆云一一个人干坐着实在无聊,扶着洞壁站立起来,也跟着走到洞口,宁海筝正蹲在那刮着鱼鳞,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听得此话,宁海筝停下手,反问道:“那我为什么要杀你?” 陆云一把自己猜想的理由说了,宁海筝盯着他问道:“就这些么?”陆云一点点头。宁海筝咬了咬柔唇,并未答话,静了半天,突然幽幽的道:“没错,我原本是该杀了你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又不愿看见你死。你救过我,虽说救我也是因为你害的,但终究是救了我。你都能救我,我就一定要杀你么?” 陆云一实在没想到宁海筝会说出如此话来,一时间震惊不已,张着嘴不知再说什么才好,心中好似有一股暖流涌过,却又觉得不妥,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滋味。 宁海筝看着陆云一满脸茫然表情,叹了口气,自嘲道:“你认准了我是恶人,救你也不会领情。这件事若是让冯叔叔他们知道了,准要笑话我迂腐。” 陆云一心头一热,道:“其实,今天,我当真想不到,我,我……谢谢你” 宁海筝闭目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突然一冷,站站了起来,手拿匕首,目射凶光,朝着陆云一走了过来。 陆云一大吃一惊,不自主后退,想要提气,却哪里能够,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宁海筝恨然道:“你抓了我,那么欺负我,救我也是为了把我交到天地会的人手上。我突然觉得自己傻的可以,我干嘛要救你,干嘛不杀了你?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杀你么?想杀你还不容易。我现在不想救你了,你也不用活了。”目光中带着怨愤之色,匕首一举,逼到了陆云一颈间。 陆云一没想到她心情就像这山中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大违本性良心发现的救了自己,这会儿就要杀了人。奈何现在用不得内力,又四肢酸软,只怕浑身力气还不及愚印大。刚想反抗,就被宁海筝制住,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心一横,心中发苦,闭目待死。 过了半晌,只觉得刀刃放在自己颈上,等了半天却不曾割下,心里纳闷,眼睛睁开一个小缝,偷偷看向宁海筝。见她脸上表情古怪,似笑非笑,抿着嘴强行忍住,满脸通红,终于再也憋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放下刀,松开了陆云一,看他傻乎乎的一脸迷惑,更是笑不可抑。 见陆云一仍旧张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道:“这就把你骗到了,真是天真的可以。教你个乖,我可是坏人,别忘了坏人最会演戏。 陆云一恍然大悟,宁海筝一番做作,全是为了捉弄他,不屑道:“你……嘁!” 宁海筝一面收拾着鱼,一面道:“你觉得我该把你杀了,可是留着你用处更大,你是武夷派的人,又跟天地会混在一起,关虎这人很讲义气,有你在手里,正好可以用来要挟关虎和武夷派。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现在的小命很值钱呢。”说着笑盈盈的望着他又道:“我可是坏人,坏人可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听了宁海筝如此解释,陆云一觉得入情入理,反而更为让人信服。可心底里,似乎更愿相信她此前的一番表演也是真的。 愚印洗完了果子回来。宁海筝手里的鱼也收拾停当,用树枝穿了,给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烤了起来。宁海筝自幼长在海岛,捕鱼烤鱼的本事跟陆云一抓蛇吃蛇一样轻车熟路,虽没有什么油盐调料,可山溪里的鱼本就肥嫩,不一会儿香气就飘满了山洞。陆云一和愚印在一边看着宁海筝忙活,一时无话。 不一会儿鱼熟透了,陆、宁两人各分了一条,愚印年龄虽小,却也是出家人,那些野果便是给他准备的。陆云一拿了烤鱼,吹了吹,咬了一口,火候恰到好处,宁海筝刚才挤了些野果汁液上去,不但有肉香,还有一股香甜芬芳。 那巨鸦闻到香味,呀呀直叫,眼神里尽是渴望,陆云一和宁海筝想起了上午被它抢去蛇肉之事,相对一笑。各自都撕了些鱼肉给它。巨鸦嘎嘎欢呼,吃的甚是香甜。 愚印在一边吃着野果,鼻子里却全事肉香,看着他们两个和那乌鸦吃着烤鱼,连咽口水,咬一口野果,又咽好几下口水。眼中尽是馋意。 宁海筝又撕下了一块鱼肉,道:“吃些吧,你师父现在不在,没关系的。再说酒肉穿尝过,佛祖心中留,佛祖不会怪你的。吃吧。” 愚印伸手欲接,又生生忍住,绝然摇了摇头,吞下口水,埋头吃起了自己的果子。 陆云一看着小和尚能抵住诱惑,心里赞了一个,心想霍翔这带话之人还真是没有找错。他吃的甚快,风卷残云的就只剩下一堆鱼骨,赞了几声好吃。宁海筝手里的鱼还未吃完,听他夸赞,也很得意,道:“那是当然,烤鱼我可是行家里手。可惜这鱼是河鱼,肉质不如海鱼有嚼劲,这地方家伙佐料也不齐全,不然的话……哎,小时候总想快些长大,好像爹爹那样驰骋海疆。可现在想象,还是小时候好,不用管那么多的事,天天在海边检捡贝壳,抓鱼烤鱼,多自由自在,那时候,妈妈还在。现在想想,已经很久没有自己烤过鱼吃了……”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陆云一不愿打扰,也没再说话。过了好长一会儿,宁海筝才叹了口气,笑道:“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陆云一却道:“你若想过回以前的生活,却也不难,只要能放开海龙团的事即可。虽说麻烦些,却也不是不可以的。” 宁海筝一声苦笑,道:“有些事,是没得选择的。就像愚印,若他不是自小便被那彭和尚收养,又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和尚,酒肉不沾。我爹爹是东海大名鼎鼎的海盗王宁锋,我母亲也是因为日本人要拉拢我爹爹,才嫁给我他的,于是我生来也就是海盗,再怎么样还是海盗。还有你,本来是武夷系宗的一个弟子,每天练剑读书,可一来台湾,卷进了我们海龙团和天地会的纷争里,不也是毫无办法么。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陆云一心想那可不一定,可是又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想与她争辩。沉默了一阵,看到了宁海筝身边的那把匕首,突然之间,想起一事,问道:“你这匕首哪里来的?” 宁海筝道:“当然是从霍翔身上摸出来的,在靴筒里。怎么了?” 陆云一一拍头,暗暗骂道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又问道:“那他,现在在那里?你该不会还把还留在那了吧。”下了半天的的雨,尸体定然会泡发,这荒山野岭,虫吃兽嚼,不知会把尸首糟蹋成什么样子?虽说人死如灯灭,可他拼死把三人救出,对他的尸体决不能如此不敬。 宁海筝自然看得出陆云一是什么想法,道:“当然是原来在哪现在还在哪。现在哪有功夫为他挖坑下葬?” 陆云一微微发怒,道:“那也不能这么放在荒山野岭里啊。” 宁海筝撇嘴道:“那又怎么样,总不能把他拖回来,在自己身边摆个死人吧。臭起来怎么办。” 陆云一道:“好歹人家救过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现在就去把尸体搬回来!” 宁海筝也脸上变色道:“你当你是谁?这么跟我说话。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我说不去便不去,有本事你自己去。”别过头,气哼哼看着一边。 陆云一心想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好像自己当初也这么对她说过。却不再理他,支撑着站起,便向洞外走去,叫了愚印让他帮忙,这就要去寻回霍翔的尸身。可他现在身子虚弱异常,刚走出洞口,就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愚印要去扶他,可陆云一走得急摔得猛,他又年小力弱,哪里扶得住。 还是宁海筝一把把他搀住,道:“你想怎么样。” 陆云一道:“明知故问,有良心的话,就跟我一起去。” 宁海筝无奈叹了口气道:“跟我这个恶人讲良心,你是第一个。算了,你现在废人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我去吧。”吩咐愚印扶他回去,意味深长的看了陆云一一眼,转身走近了漆黑夜色之中。 不过一会儿,宁海筝就提着霍翔的尸身回转。冲进洞里,神色焦急,道:“快走,我们马上走。有帮人正举着火把在搜山,看衣服正是官军,只怕是郑千城派来的人。” ¥¥¥¥¥¥¥¥¥¥¥¥¥¥¥¥¥ 书群号:45971790,大家有兴趣可以过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十九章 月夜追踪 前边的章节开始陆续进入修改。《台海》不会太监,山人我会坚持写下去。希望大家支持。 ****************** 十九、林溪夜涨 宁海筝出洞去寻霍翔尸首,却发现此时正有人持火把在山中搜索。她不敢靠的太近,远远望去,火光晃动之间,只能看到那群人均是身着官军服色,手操兵刃。而此时此地,能调动官军上山的,除了郑千城,又还会有谁? 火把在林中星星点点散开,虽谈不上漫山遍野,却也足有百十个人,很快就会找到三人藏身的山洞。宁海筝虽然身上有伤,此时想要独自脱身却并不难,但若要同时照看陆云一和愚印,实在是有些头疼。不敢再多瞧,提了霍翔的尸身,急忙赶回山洞。 陆云一听得她的话,心中一沉,郑千城到底还是找上来了。也不知道那彭和尚现在怎样。 此时却顾不得想这些,首要的是设法自救,赶紧脱身。宁海筝赶回来时,心中计较已定,方才她外出找食,捕鱼的那条小河就在往南不远处。本来山地中河水就甚急,刚刚又下过暴雨,一时间河水大涨,水面变阔,水势更是急湍。宁海筝自幼生于海岛,凫水蹈浪的能耐非一般人可比,渡河并非难事,而那一干官军只怕会有大半被水势挡住。有她带着,趁着夜色在被人发现之前,三人只要能渡过河,就能借着水势阻隔官军,而河对岸又是一大片高山林海,就大有回旋余地,极易脱身了。 宁海筝一边督促着陆云一、愚印快些动身,一边扯过霍翔尸身,一番摆弄,让他背对着洞口坐好,从洞外看去,就好似一个活人正朝火坐着一般。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争取时间,官军一会儿必将寻到这个山洞,发现洞中有人,或多或少都要耽搁些功夫,如此故布疑阵的设计,只是为了用霍翔的尸体再唱出一台“死孔明吓退活仲达”的好戏。 宁海筝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禾,跟陆云一大概说了自己想法,陆云一看看霍翔尸身被宁海筝摆好了姿势,皮肤浮白,死气阴森,枯坐火边,心想只怕被官军发现后,这尸体又少不得受凌辱。那巨鸦见到了主人,不住“呀呀”鸣叫,从草堆上站起,扑打着翅膀向其靠去。愚印心中一阵难过,抱了巨鸦,抚着它毛羽,以示安慰。 陆云一叹了口气,他也不愿如此,却又无可奈何。三人出洞,往林子深处望了一眼,已经可以隐约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二话不说,便拔腿便向那小河奔去。 陆云一身中那“千里辟尸香”,毒性发作,此时不光内力不得运用,就是寻常走路,没几步就已经双足发软,气喘如牛了。宁海筝与愚印只得一人扶着他一边,急急赶路。 宁海筝虽然内力未失,可是她身上带伤,一天来又辛苦奔波,体力远不如平日,愚印人小力弱,难堪大用,不一会儿也气息不匀,出现了疲意。陆云一虽被两人掺着,却是越走越是无力,一阵气短,心口突突乱跳,眼前逐渐有金星飞舞,胸前又开始发闷。 林中漆黑,却不敢用火把照明,三人这么相互搀扶着摸着黑穿林赶路,走的极慢,甚是辛苦。 身后又传来一阵人声呼喝,显然是搜山的官军慢慢逼近,虽还未发现他们,却已找到了适才藏身的山洞,正在呼唤人手。陆云一心中一阵发苦,三人只能算是一帮老弱病残,如此走法,只怕还未到河边,官军就已经追来,而自己毒性侵体,似乎越来越深,只要所中之毒不解,即便躲过了搜捕,也,这般不死不活的只会成了宁海筝与愚印的累赘。低声道:“我只怕是不行了,你们自己先走吧,不能连累你们。” 宁海筝对他理也不理,只是扶着他向前急赶。突然“啪啦啦”一阵飞鸟扑翅之声,一群鸟从头上呼啦一阵飞起,唧唧喳喳一阵叫闹,飞入了夜色之中。 原来是陆云一三人走过一棵树下,惊醒了一群憩于之上的鸟儿,鸟儿生来警觉,有了什么变故,就一飞而起。可这一飞不要紧,本来聚于那山洞的搜山的官军发现密林深处另藏有人,赶忙分兵来寻。 事发突然,陆云一心中更急,道:“还不快快放下我。我在这跟他们纠缠一阵,你们好赶紧脱身。再晚就来不及了。”一句话说完,只感觉胸口气血翻涌,那种欲呕之感又涌了上来。 宁海筝拉过愚印,指了个方向,让他扶着陆云一继续向前,走到河边之后就找个地方先藏起来,说完一转身便要折返回去,陆云一见状,一把拉住袖子,道:“你要回去引开他们是不是?不能去,太危险。” 宁海筝道:“比这还危险的场面我都遇到过。”陆云一手上无力,她一挣而脱,又道:“你们快走,我一会儿就去寻你们。”目光中晶晶闪亮,一个微笑,转身而去。 宁海筝一去,官军的追赶呼喝之声便渐渐远去。陆云一、愚印颇为担心,却也无能为力,只有照着她的吩咐,一路向前,觉得身边树木渐稀,来到一处开阔之地,没了树木遮蔽,月光洒下,眼前便是宁海筝口中的小河,水声滔滔,白浪翻滚,显然水势颇急。 河边一块大石,刚好可以遮住两人,愚印扶着陆运走过去躺下藏好,静候宁海筝回转。 愚印站起身,身子躲在那大石后边,探头望了望远处,道:“女施主姐姐会回来的,对吧?”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陆云一。他一天遭遇之多,连受惊吓,内心中已经把陆、宁二人仰为依赖。 陆云一能支撑这来到此地,已是极限,此时气息散乱,四肢发酸,困顿异常,躺在一边听到愚印说话,只是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眼前情形渐渐模糊,神志迷失。愚印在一边摇晃呼唤,除了哼哼唧唧外,再也没了没答应。 恍恍惚惚不知昏迷了多久,其间又是如先前一般,觉得忽冷忽热,周身痛楚,十分难熬。此时正感觉浑身燥热难耐,好似身处大漠,烈日高照,口干舌燥,极想喝水。突然只觉有一股清流顺着口舌淌入,清凉甘甜,极是受用。陆云一渴的急了,不及多想,舔舔嘴唇,贪婪吮吸。 清水下肚,陆云一燥热之感降下,神志渐清,可感觉疲累之极,感觉嘴边的水仍旧源源送到,仍是不愿睁眼,只是喝水。突然听得身边一人“嘻”的一声轻笑,心头一惊,赶忙睁眼。 陆云一只见月亮当头,淡淡光芒洒下,眼前一人秀眉蛾首,明眸挺鼻,正是宁海筝。她正用手拘了水,放在自己嘴边,一点点喂给自己。刚才一阵又是舔又是吸,弄得她手心一阵发痒,是以轻笑。 见他醒了,宁海筝脸上透出喜意,却不好意思再那么用手捧水给他喝,柔声道:“你感觉怎样?” 陆云一只是望着蹲在身边的宁海筝,洁白月光之下,见她几丝秀发被汗水粘在额角,如玉面庞被月光映出淡淡光华,心中一宽:“她终归是安全回来了。” 陆云一微微侧头,发现自己仍是躺在那大石之后,想要说话,舔了舔嘴唇,不知是还想喝水,还是在回味刚刚碰到宁海筝手心的感觉,道:“你快些带着愚印过河去。官军迟早还是会找找过来的。” 宁海筝问道:“让我们先走。那你呢?你怎么办?你就不为自己想想么?” 陆云一气虚答道:“你愿意救我,我很感激你。不过河水如此急,你身上有伤,就算你水性再好,连着带两人渡河,终究是吃力。我如今这个模样,一条命去了大半,就算过了河去也是拖累。你还在这啰嗦什么,郑千城的人来了,就走也走不掉了。”支撑着坐起,四下一望,心头猛地收紧,急忙问道:“愚印哪里去了?” 陆云一眼里没了愚印,正自焦急,颤巍巍便要站起来,宁海筝扶着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陆云一刚刚站稳,便感觉有异,眼前宁海筝美眸之中竟然映出点点火光,回头望去,猛地一惊。 他眼前,一群官兵正毫无声息举着火把站在那大石后边,目无表情的看着二人。陆云一顿时心底犯寒:“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心神大乱,周身冰冷,胸腔内气血难平,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顿时不醒人事。 官军中走出一人,帮着宁海筝接住软倒的陆云一,道:“船主,我们回去吧。” ¥¥¥¥¥¥¥¥¥¥¥¥¥¥¥¥¥¥¥¥¥¥¥¥ 陆云一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床之上。床身上下摇曳,又隐约听到海声,勉强支起头,周遭陈设似乎是间船舱,回忆前事,只记得那晚自己在那河边吐血晕倒,此时又怎么会在船上。 舱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大汉走进,见陆云一睁大了眼睛已经醒来,过去摸了摸他额头,又抓住他手腕,探了探脉,眉头微皱,转身对这舱外道:“快去告诉船主,那个武夷派的小子醒了。再叫厨房送碗粥过来。”接着又狠狠的看了陆云一一眼,神色很是不善。 陆云一听得他说道“船主“,心中疑惑:“船主?不该是官军么。怎么会是船主,难道是海龙团?”心中一急,欲要坐起,可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心中无奈:“昏倒前尚能行走,此时连做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毒性深入一份,身体便虚弱一分。如此下去,不知这命还剩下多久。” 不一会儿,宁海筝闪进舱来,快步走到陆云一床前,那大汉赶紧让开位置,态度极是恭谨。 宁海筝也去摸了摸陆云一额头,道:“还好,不发烧了,他现在怎么样?” 那大汉道:“热度虽然退下,但是脉象乱得很,是内息的问题。可又不是内伤,定是受了药物的作用,只要能把那药力拔出,内息就能恢复正常。” 宁海筝俏脸一冷,道:“说了等于没说。我是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治?” 那大汉一阵嗫嚅,道:“如果能知道那药物的配方,倒还可以试一下……” 宁海筝没好气道:“问药物配方?你还不如直接问洛阳孟家要解药,更是方便快捷。算了,先下去吧。”那大汉刚刚默默点头,躬身退出房去,同时厨房的粥就送了过来。 宁海筝接过粥来,见陆云一开口刚要说话,就把他截住,道:“我知道你现在奇怪的紧,有好多话要问,不过你要先把东西吃了,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你自己能行么?还是……”想起那晚喂他喝水,突然有些异样感觉,便住嘴不再往下说。 陆云一看出她尴尬,微微点头,道:“我自己来。”他昏迷两天,连发高烧,用了猛药,才把热力压住,两天来只能被人掰开嘴灌些米浆,维持性命。这会儿转醒,腹中饿意强烈,闻到粥香,也不再多说。被宁海筝扶着坐起,自己端了碗吃粥。 宁海筝把舱门关上,坐在一边看着他吃。那粥显然早已备好,吃起来毫不烫嘴,却又热乎乎的甚是舒服。里边混了肉沫菜沫,还有些滋补之物,香喷喷味道不错,陆云一又是饿得很了,吃的甚是香甜。起初还是用汤匙一点点往嘴里送,后来索性用嘴就着碗直接往嘴里扒。吃的太急,一不小心呛进气管,连连咳嗽。 宁海筝起身给他拍了拍脊背,笑道:“没出息的家伙,吃那么急做什么,有没人跟你抢。” 不一会儿一碗粥便被吃了个干净,陆云一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碗,却又不好开口。宁海筝看出他渴望的眼神,微微笑道:“不是不给你吃,是你身子太弱,怕一次吃的太多,身体受不了。”陆云一微微丧气,躺了回去,宁海筝便跟他讲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此时正在海龙团的船上,这点陆云一也已经猜到。自从冯天宇被关虎打火车上拉下、宁海筝被陆云一挟持走后,海龙团便调集了一切力量寻找。海龙团虽然嚣张,可深入台湾岛内,也不得不小心谨慎行事。而陆云一他们那晚在山中遭遇的搜山官军,便是海龙团扮成官军掩人耳目,沿着铁路排查的一路人马。 宁海筝虽然是海龙团的头领,却不见的每个人都认得,那晚远远的望见自己的手下穿着官军衣服在山中搜寻,她先入为主,只想到郑千城的人会进山搜索,一时之间又怎么能够认出。直到后来她折返引开追兵之时,才发现追击自己之人,正是自己团中兄弟,只是假扮成了官兵而已。之后,才有了陆云一在河边见到“官军”吐血晕倒的一幕。 陆云一恍然大悟,心想事情也真是凑巧,幸好没有落到郑千城那奸贼手里。心中又不住叫苦,刚脱狼穴,又入虎口,如今自己在海龙团手中,宁海筝说过要用自己要挟关虎,又将是怎样的毒计?张嘴欲问愚印的下落,可突然一阵敲门之声,打断谈话。 宁海筝道了声进来,一人闪入舱中,道:“船主……”看了眼床上的陆云一,便又住口。显然是事关海龙团机密,有着外人在场,不能直言。 宁海筝自然会意,起身随那人外出,走到了门边,回身对陆云一道:“你好生静养,我待会儿再来。”关门而去。 陆云一叹了口气,闭目养神。念头此起彼伏,天地会、东宗、愚印、彭和尚,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时而叹息,时而担心。不一会儿,那“千里辟尸香”毒性发作,周身痛楚,忽冷忽热,陆云一不禁暗骂:“我还担心别人会如何,只怕自己能不能活着就是第一大悬念。” 正难受间,突然肩头被人推了一推,陆云一睁眼一望,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了一个小孩儿。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章 铜钱挂坠 这是第一卷的最后一章。 ¥¥¥¥¥¥¥¥¥¥ 二十 陆云一皱了皱眉,忍住苦楚,问道:“你是……”心中犯疑,这海盗船上怎么会带着小孩? 那小童大概八九岁年纪,站在床边,一双大眼瞬也不瞬盯着陆云一,并不答他的话,却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陆云一张口道:“我……”微微迟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小童接着道:“我知道,你是坏人,对不对?” 陆云一一阵好笑,心想这孩子八成是海龙团的人,海龙团他们杀人越货,坏事做绝,却在这里说我是坏人,自己一身白毛,还说别人是妖精。笑问道:“为什么说我是坏人?” 那小童认真道:“大家说你坏了我们的大事,可恶的紧。而且,你欺负我姐姐。欺负我姐姐的人,就是坏人。” 陆云一问道“你姐姐?你姓宁?” 那小童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陆云一心想:“一个孩子尚且如此,整个海龙团的人对我只怕都不怀好意。刚才那汉子的眼神颇为不善,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海龙团的人这么恨我,却又不杀我泄愤,还给我治伤看病。那姓宁的丫头也说我还另有大用,真不知她会拿我再做什么文章?” 陆云一又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坏人,还干嘛问我是什么人?” 那小童道:“我不明白,所以问。” 陆云一奇道:“不明白什么?” 那小童又接着道:“以前只要姐姐有空,就会过来陪我。可她这次回来,就不怎么去看我了,反而是常常来这里。即便是陪着我时,也常常一个人怔怔发呆,唉声叹气。以前姐姐不管多忙都会来看我,也没有那么多气好叹,可现在却不同了。你坏了我们的事,还让她受了伤,可她非但不恼你,还这么照顾你。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人,让我姐姐变成了这样?” 这小童正是宁锋的小儿子,宁海筝的弟弟。宁海筝母亲去世早,她平时便对这弟弟关爱有加,经常带在身边。小童现在正处在对人情世故似懂非懂的年纪,最近看到宁海筝举止有异,对陆云一才有如此疑问。 陆云一也正迷惑,却被那小童一把抓住了领子,微惊道:“你做什么?” 那小童瞪着眼睛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现在也管不了。只不过我不想让我姐一直这样,这不是我原来的姐姐。哼,你跟我们海龙团作对,又伤了我姐,我真想……” 陆云一道:“你真想怎样?想杀了我?你这么小,杀过人么?”话刚说完,胸口那股浊气又再涌上,一阵闷痛之感。 那小童却没发现他面色渐渐有异,接着道:“现在没有,将来肯定是要的。将来我要替我姐姐成为震海疆的大海盗,到时少不了要杀人。” 陆云一道:“替你姐姐?” 那小童答道:“对啊。虽说姐姐现在带着我们海龙团横行无忌,威风的很,可是我知道,她心里并不是很情愿,但有些事事不得不做。” 陆云一感觉眼前这个小孩,既有掩不住的稚气,却又有一丝不符年纪的老成,同时还喜怒无常带着一股暴戾之气,只觉得他这么对待自己只是因为觉得是自己分去了宁海筝原本对他的关注,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陆云一刚才勉强支撑跟他说了阵话,此时“千里辟尸香”的毒性发作一阵强过一阵,真气乱走,全身经脉疼痛难当,又有了昏厥之兆。 最后只听到那小童说道:“你记住,我叫宁海箜,有朝一日……”之后两眼一黑,便又不省人事。 ¥¥¥¥¥¥¥¥¥¥¥¥¥¥ 陆云一再次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之人却换成了宁海筝。忍不住问道:“刚才……” 宁海筝道:“刚才那是我弟弟。” 陆云一微微笑笑,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他每晕去一次,就感觉身体又虚弱一份。眼下已经连张嘴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两人相对沉默一阵,又同时开口。陆云一说的是:“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宁海筝说的是:“你要不要喝水?” 宁海筝听到陆云一的话,摇了摇头,叹气道:“本来呢,你是大有用处的。可是你现在身子越来越差,指不定哪天就会小命不在,我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陆云一听了点了点头,这点他也是心知肚明。可那该如何?自己现在一个废物,难不成让就让他躺在海龙团的船上慢慢等死? 宁海筝似乎看透了陆云一的心思,道:“虽然是废物一个了,却还有可用之处。” 陆云一身上无力不想说话,眼中却流露出好奇之色。 宁海筝继续道:“我跟冯叔叔商量过了,打算把你送回天地会关虎那里。” 陆云一终忍不住于问道:“为什么?” 宁海筝笑道:“拿你跟关虎换个人回来。日本的寻空和尚,你应该认识吧?” 当初陆云一误打误撞的跳上海龙团押运关虎的海船,与那寻空一场大战,救出了关虎,才有了后来赶到“多郎丸”号解救被困的天地会群雄。而那寻空和尚却被关虎派人送到了天地会本部堂口,关押至今。 寻空是日本方面派来为海龙团助阵的一员大将,左右牵连颇巨,海龙团不得不顾。而此时正好手头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陆云一,这才计较欲与天地会做个交换,用陆云一换回这个日本的寻空高僧。 陆云一心想道理不错,自己如今性命朝不保夕,最好是能快快处理掉,否则假若自己死了,对海龙团来说那岂不是白养活自己这么几天,可是大大赔本。 如此算来,又大是后悔当初为了找回挂坠,进了那座小庙,才生出后边一连串波折。否则的话此时宁海筝已经被自己平安带到了新竹,天地会手里捏着宁海筝与寻空两大人质。虽说先前吃了不少亏,可有着两大人质在手,也足够扳回局面,甚至会是大占上风。 可眼下海龙团拿自己换回寻空,使两边重回了平手对峙之势,天地会甚至更是吃了些亏。 宁海筝道:“我们已经把这个意思找人带给了关虎。你现在就要赌一赌,看天地会愿不愿意拿那个事关重大的寻空,来换你这个没什么用处的陆云一了。好在他们现在不知道你现在这个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然的话,换作是我是关虎,我才不会来换,最好就是等着你在我们手里一命呜呼之后,再拿着寻空这个大筹码跟我们讲价钱。”说完笑望着陆云一,观察他的反应。 陆云一心中暗忖:“倒是不用担心关前辈不愿意拿寻空来换我。只不过是我到底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算能等到被关前辈接回去的那一天。我身上的怪毒不解,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个问题。”此时想到自己的生死,陆云一又不禁黯然。 宁海筝看着他脸上表情时明时暗,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道:“陆云一,你答应我件事。” “啊?”陆云一微微愕然:“我能答应你什么事?” 宁海筝轻咬下唇,道:“你若是不死,以后不要再卷到海龙团和天地会中间的纷争里来了。这对你没好处的,就像这次。” 陆云一惨淡一笑,道“你们正是觉得我死定了,才会拿我去换寻空。跟一个要死的人说将来的事,没什么必要吧?” 宁海筝道:“不会的,你中的是洛阳孟家的毒,而关虎是鬼神先生罗开山的弟子,也就是洛阳孟家的传人。我们治不好你,他却可以。所以,我想你应该会没事。” 陆云一听了此话,心中又不禁燃起希望,可转念一想,又道:“你应该知道的,我是……” 宁海筝叹气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跟天地会渊源极深,而且又是武夷派弟子,海龙团野心不小,很难说自己将来不会跟海龙团发生冲突’之类的话是吧?” 陆云一只是点头。 宁海筝苦笑道:“你是武夷派弟子不假,可你跟天地会渊源极深这件事,谁又真真切切的告诉过你,只是因为那个铜钱挂坠么?那好,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挂坠我们海龙团其实也有呢?说不定你跟海龙团其实也渊源颇深呢?你还会不会这么说?”说着从怀中拿出了跟陆云一颈上类似的铜钱挂坠,放在了他眼前。 陆云一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也有?” 宁海筝道:“哼,这种挂坠,洪门的各堂各山的龙头,又有谁没有?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有这个挂坠,只能说明你跟洪门渊源极深,至于是海龙团还是天地会,就只能问你故去的父母了。所以,如果你没死,就好好活着,不要再卷进海龙团和天地会之间的事情来。你功夫虽然不错,脑筋也还好,却有些呆气。江湖上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但等你明白了,也许你会后悔的。现在世上好人不多了,你虽然坏了我们的事,却也勉强算一个。所以,我不想看你死,也不想看你后悔。” 宁海筝这番话说的简直如一个老江湖教训后生小辈一样。看陆云一渐渐陷入思索,便不再言语,转身欲要离去。却听陆云一在后边叫住自己,道:“你不想看我后悔,那你有没有做过会让你后悔的事?当上海龙团的龙头,你后悔么?” 宁海筝回身道:“有些事即便会后悔,也要去做。” ******************* 三天后,陆云一再次从昏迷中朦胧醒来,身边一个声音道:“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陆兄弟,你现在感觉可好?”声音正是关虎。 (第一卷“基隆争锋”完,尽请期待第二卷精彩内容。) ******************* 三天后,陆云一再次从昏迷中朦胧醒来,身边一个声音道:“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陆兄弟,你现在感觉可好?”声音正是关虎。 (第一卷“基隆争锋”完,尽请期待第二卷精彩内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写在第一卷结束的话 《台海惊云》是我的第一本书,思路成型于高三复习最紧张的日子我发呆的时候。我发现人越紧张忙碌,反而越喜欢思考。可是当时的条件不允许我把我的灵感付诸纸笔或者是键盘。直到高考之后,这部小说才真正开始。 从去年夏天到现在,大概一年,小说写写停停,辗转了两个网站,才写了12万字,这跟网上那些日产万余字的大神相比,我的更新速度简直像是微生物的在行进。不过这十二万字,第一卷的结束,也算是我的一个小里程碑了。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尽管现在还没有完成。 我一年的时间,对陆云一来说却不过几日。虽说小说与网站签了约,但是因为我个人水平、小说题材背景和网文大环境的问题,成绩很惨淡。 几次想放弃,但是我现在还是决定继续。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很多完本的作者说过:“不完本,永远不知道完整的写完一本小说会是什么感觉。” 因为成绩有点打击人,再加上正在思考下一卷的发展,思维有点短路,所以更新停了很久,变成了月刊。有读者甚至怀疑小说太监了,是在是汗颜。但是说实话,看到了玉泉的留言我还是很感动的说。因为我一直再怀疑是否有人真正的看过我的小说。读者真的是一个作者码字的的动力,特别是很多写书没有利益可言的作者。也正式这个留言,让我鼓起了把《台海》故事进行下去的勇气,我想只要还有一个读者在看,我就会继续。因为写身就是娱己同时娱人的事情。 ,第一卷结束了,12万字,有些大家喜欢的地方我就不多说了。同时也存在很多问题,比如重点不突出,剧情的不合理,硬伤bug,人物塑造的失败很多很多。很高兴有朋友们为我提出来。作为一个写书的人,也许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些善意的建议。一本小说,一个作者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而大家正在见证这个过程。 第一卷写的是只几天内发生的事情。陆云一有了些成长,有了些见识,有了些人缘,有了些奇遇。我跟陆云一在一起成长。我相信接下来的文字卷将会比第一卷好看,我将来的书会比这一本会好看。 下一卷,陆云一会来到他台湾之行的真正目的地,东宗武都山。同时更加接近藏功洞的秘密,接近武都山十年前巨变的真相。 海龙团、天地会、郑千城、东宗的博弈会更加复杂精彩。 同时清军朝鲜甲午战败,台湾即将割让,江湖之人不再单单关注江湖之事,毕竟,那是一个中华民族饱受欺凌却奋勇抗争的时代。每个中国人都要有一份担当又一份责任。 啰嗦了不少,只是一句话,谢谢你们这些真正在关注《台海惊云》、关注我的朋友们,希望继续支持我,鼓励我,给我力量。 而故事,将更加精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一章 小院长谈(上) 二十一 三天后,陆云一再次从昏迷中朦胧醒来,身边一个声音道:“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陆兄弟,你现在感觉怎样?”声音正是关虎。 陆云一躺在床上,眼前只见关虎满脸笑容看着自己,神色很是欣慰,道:“很好很好,醒了就好。你现在运气,瞧瞧可还有什么异状?” 宁海筝先前说过,这“千里辟尸香”天地会唯有关虎可解。陆云一依言运气,果然恢复,此时真气虽然微弱,却已经顺畅之极,再无滞涩混乱之状。怪毒已解,心中大快,感激道:“我好些了。多谢关前辈相救。” 关虎微笑道:“陆兄弟这话羞煞我了。你帮了我们天地会大忙,且若不是因为我,又怎么会受如此折磨?真是既该道歉又该道谢,老夫我实在是不知怎么说才好啊。” 陆云一讪讪一笑,这才察觉处身于一间斗室,自己躺在软榻上,满屋药味,床边桌子上摆满了药石之具,问道:“这里是?” 关虎道:“这里是会中的一处据点,安全的很,陆兄弟尽可放心。你刚刚恢复,不可多耗心神,以免毒性更有反复,你再静养几日,一切以后慢慢再说。有什么需要,尽可招呼。” 过了五六日,关虎每日都来为他施针用药,陆云一的身体也是一日好过一日,已能坐起,自用饮食,甚而能自己运功治伤了。 几天来,陆云一点滴听说,海龙团与天地会在基隆的一场大闹,弄得鸡飞狗跳,官府大是头疼帮会作乱,生怕重演乾隆年间林爽文天地会台湾起义旧事。一时侦骑四出,全岛大索,道上风头甚紧,海龙团与天地会不约而同蛰伏,重回对峙之势,以图伺机再动。可是谁都知道,台岛一隅,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仍旧暗流涌动,随时都会再掀起滔天巨浪。 一日,关虎从陆云一身上收完金针,看了看窗外说道:“外边天气不错,陆兄弟到外边散散步吧,对身体大是有益。咱俩正好再聊聊天。” 陆云一在屋子里憋了许久,早就想外出走动,关虎有此提议,欣然答应。穿好了衣衫,便随着他走出斗室。 一到室外,阳光耀眼,眼前一个小院,当中一个石桌,花草满庭,清新芬芳,竟如进入了另一个天地,精神为之一爽。他移步之际,双腿仍旧有些酸软,只得由关虎扶了慢慢行走。 这小院是天地会特意辟出来给陆云一疗伤之用,此时除了他俩再无别人。沿着园中小径走了一会儿,关虎与陆云一指点花草,不时谈笑,看似不经意间,关虎又问道:“陆兄弟,自你带着宁海筝跳上火车之后,这些天来都经历了些什么事?又怎么会中了这‘千里辟尸香’的?” 陆云一平时饮食均有天地会的兄弟照顾,关虎虽然每天都来为他治疗,可都是来去匆匆,并没太多时间与他说话。二人心中一直都存了不少疑问,借此机会正好互相聊个明白。 陆云一把这几天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当然其中略去了一些自己与宁海筝的细节便不谈。 陆云一口才不错,一番讲述,关虎已经清楚知道了大概。其中有关霍翔,郑千城,彭和尚、武都山藏功洞、孟姓老妪的地方,关虎均又让陆云一把相关部分说的更清楚些。 关虎微笑道:“看来陆兄弟那一天来经历颇为曲折啊。” 陆云一笑笑,猛然惊悟,急道:“关前辈,彭和尚大师有一小徒弟名叫愚印。霍翔拼死把我们带出小庙后,曾把愈印单独找去,教他背了一段经文,要他将来背给天地会关虎听。我猜这段所谓‘经文’必定与藏功洞有关。可是自我晕倒在那河边之后,几次醒来,均再未见过愈印。我想宁海筝也明白愚印脑中这段‘经文’事关藏功洞秘密,只怕是海龙团已把愚印拘禁,试图套出这段‘经文’内容。” 关虎道:“武夷东宗‘天、地、风、雷’四大弟子中,老大霍翔是知道藏功洞走法的,按说老四徐旷也该知道,可惜据说得了疯病一直没有治好,暂且忽略。如此说来,霍翔临终前告诉那个愚印小和尚的‘经文’,只能是藏功洞的路途门径了。” 抬头望了望天,接着道:“天地会有我关虎,郑千城却请来了我孟师叔,海龙团拿了个小和尚,东宗贺展阳手里有一个疯疯傻傻的四师弟徐旷。对那藏功洞,这四家似乎都有些门路,却又都不得要领。哼哼,看来,血雨腥风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啊。这藏功洞,既是宝贝,又是祸害啊!” 陆云一问道:“关前辈,这藏功洞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怎么能让如此多人牵肠挂肚?” 关虎望着陆云一一笑,早猜到他会有此一问,道:“陆兄弟,咱两个相识其实不久,但是你救了我,已经同生共死过,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记得在基隆初次见你,你就是满肚子问题。现在,恐怕也是如此。反正眼下外边风平浪静,左右无事,咱们再到那边坐坐,喝杯茶来,我给你好好说几个故事,可好?” 陆云一正是满脑子疑窦,恨不得一股脑问出来,听关虎这么说,又怎么会不愿意。两人走到小院中间的石桌旁,关虎安顿陆云一坐下,道了声稍等,转身出院,不一会儿端回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个小壶,几盏茶具,还有两碟点心。 陆云一正帮着关虎把托盘上的东西摆到石桌之上,关虎在一边摆弄茶具说道:“这冻‘楚人遗弓,楚人得之’,这把唐刀虽丢了,反正是给中国人捡到,之后砍柴也好,杀人也罢,只要不是被海龙团姓宁的丫头送给日本的那个什么北白川,就不打紧。再者说,丢了把唐刀,却认识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这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啊。” 关虎虽然如此说,陆云一心中愧意却难以消去,依旧道:“关前辈,把我这个后生小辈当作朋友,可是哪里又有把朋友的东西弄丢的道理?” 关虎赶忙把陆云一打住,道:“哎,不说这个了。话说回来,你一口一个‘关前辈’,我却一口一个‘陆兄弟’,先前我一直没说,现在可是要告诉你,一定要改回来,我比你虚长几岁,叫我一声大哥就好。不然这叫差了辈,岂不让人笑话。” 陆云一道:“这则么成,您是前辈高人,我只是武夷派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 关虎却道:“这江湖之上,哪有那么多前辈?而且当真算起来,你也只能叫我生大哥,不然就是对你师门不敬。” 陆云一奇道:“对我师门不敬?这又从何说起?” 关虎看陆云一一脸不解之色,显然还没明白,道:“你是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当初我在海龙团的船上,能够叫出武夷派武功的招式指点你跟寻空对战?” 陆云一道:“不错,我正想问前辈此事。另外就是关前辈与武夷派还有藏功洞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海龙团谋图藏功洞,却要千方百计抓前辈你,又为什么霍翔和郑千城谈及武都山藏功洞都必谈前辈?那姓孟的老妪又是什么人?那彭和尚跟前辈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关键之时相助于我?” 关虎看陆云一同时蹦出这么多问题,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答道:“看看看,还叫我前辈。问题这么多,我却只能一样一样答。先从为什么你不能叫我前辈说起。东宗的上任掌门凌开道本来是西宗弟子,你可知道?” 陆云一想起当日在那小寺里,宁海筝的确曾提到凌开道是西宗的人,点了点头。 关虎又为陆云一斟满茶,继续道:“鬼神先生骆开山,想来你也该听过吧?” 陆云一道:“只是听霍翔和郑千城隐约提到。鬼神先生不正是关前……关大哥的师父么?” 关虎道:“不错。凌开道是你是你师叔,鬼神先生是我师父,你算算你该叫我什么?” 陆云一讪讪一笑,恍然大悟。 关虎自己也品了口冻顶乌龙,道:“有关家师鬼神先生,你还知道些什么?” 看陆云一只是摇头,关虎接着道:“家师年轻时入天地会,之后投身太平军,与同在军中的凌掌门成为挚友。之后太平天国事败,这才和凌掌门一同辗转来到台湾。而我恩师一身本事便,源自洛阳孟家。洛阳孟家名头响彻武林,靠得不单是武功,主要是靠一手家传的盗墓本事。师父武功上天分极高,博采众长,所修不单单局限于孟家一门,不过这盗墓的本事,却学了个十足十,是当年孟家老掌门的得意弟子。” 陆云一接口道:“关大哥曾说,那唐刀便是你从一座晚唐墓中盗来,看来也是颇得鬼神先生真传啊。” 关虎叹口气,摇头笑道:“那唐刀是我第一次单独盗墓得手后的纪念之物,不足挂齿。比起本事,我与师父差得远。师父不但盗墓,与盗墓有关的堪舆风水、品宝鉴宝、土木建造、机关暗器均是十分精专。当年师父曾在一月间连盗七处大墓,取尽宝物为太平军筹措军费。也正是为此,孟家老掌门本就不满师父参与天地会杀官造反,更怒师父不按道上每次只取一宝的规矩办事,一气之下,便把师父逐出了孟家师门。” 陆云一道:“这么说,那日我所见的在寺中见到的老太太,便是鬼神先生当年的同门了。她见了我颈间的挂坠,不问三七二十一便打了我几个耳光,看到了那唐刀,又是不分青红皂白一通大骂,脾气古怪的很。” 关虎道:“其中隐情,我所知也不多,只知道师父当年亏欠她实多,她对师父和天地会颇有怨怼,看到那挂坠与我的刀,有些怒气也是情理之中。陆兄弟为我们天地会出生入死不算,还替我师徒挨了孟师叔没几个耳光,当真委屈你了啊。” 陆云一摆手道:“不要紧,不要紧。几个耳光,而且是前辈高人所打,挨了也就挨了。那孟老前辈武功诡异的很,她潜入寺中施放‘千里辟尸香’,当场竟无一人知觉。而那‘千里辟尸香’也邪门的很,中毒之后,内功不得施展,当真能让武林中人闻之变色。” 关虎道:“孟师叔的功夫与师父走的不是一路。以轻灵诡异见长,用于在墓中不惊动墓中暗器机关,不惊动墓主取宝所用。而那‘千里辟尸香’却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我们盗墓时的必备之物。”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一章 小院长谈(中) 陆云一奇道:“盗墓必备之物?我还以为是孟家的秘制毒药 关虎摇头笑道:“盗墓盗墓,偷得都是死人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极易惊动墓主,惊起尸变,再加上有些墓葬本身就风水不佳,墓主不得安息,更是容易变成僵尸、尸煞之类,大是危险。这种情况,盗墓各门各派都有各自的应对之法。而洛阳孟家,则是先点起那‘千里辟尸香’,把墓室熏个通透,才真正下墓。这香料配制奇特,既驱墓穴中散尸气阴气,又能压制盗墓人的阳气,不致引起激烈尸变,才好取了明器,全身而退。” 陆云一依旧不解道:“当真如此么?可闻了那‘千里辟尸香’之后,不是会内力不得运用,浑身乏力酸痛么?如此一来,还谈何盗墓?下了墓去,还能不能爬上来就是问题。” 关虎道:“这香料确实只是盗墓之用,协调节阴阳二气,为盗墓人保驾护航,并不能当作毒药迷烟来使。,一来是‘千里辟尸香‘本身有些奇怪味道,并非无色无味,容易被人发觉;二来是这种香料扩散极快,放在开阔之处,药力不及作用就已经散了个一干二净,除非是类似墓室的封闭之处,否则极难使用。而据你所说,当时孟师叔是凭借高超身法潜入那间区区小殿,又借着殿中佛香的掩护,才施放的‘辟尸香’。 而你中的‘千里辟尸香’,只怕是被孟师叔改了配料的,不但让你你阴阳失衡,还引得真气在经脉中乱走,才会使你不得使用内力。平常的‘辟尸香‘并无此等威力。” 陆云一点头,似懂非懂,心想原来盗墓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可有担心道:“关前……大哥,并非我信不过你的本事。只是那被改过配料的‘辟尸香’,如此霸道。当时我内息澎湃,难以抑制,剧痛下真气不受节制在体内乱走,练武之人都知道,如此一来,很是毁伤身体,如今虽已无恙,却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遗患?” 关虎微笑道:“陆兄弟大可放心。当时也真是凶险,若是海龙团晚把你送来一两日,就算能医好这辟尸之毒,也许会中毒太深,余毒未净,疑祸无穷。可幸好还不算晚,我不眠不休收拾了三天,若是这毒还拔不干净,我关虎这几十年的‘辟尸香’也算是白配了。至于经脉受损之事,也不必担心。其实话说回来,被辟尸香在你周身经脉这一番折腾,于你金浩练武反而大大有益。” 陆云一更是奇道:“中了这‘千里辟尸香’的滋味太过难忘,我只求他不留祸患才好,怎么还会对我习武大大有益?” 关虎抿了口茶,面露笑容道:“‘受‘辟尸香’所激,你体内真气失了阴阳制衡,在经脉穴道间横冲直撞,伤了经脉,这就如天下大乱,诸侯混战,把江山打的残破不堪,哀鸿遍野。而天下大乱,同时也是去糟取精,荡涤天下的过程,最终总要出现一方英雄,带领劲旅剪平群雄,将海内重收一统。而你体内经脉大乱,几股乱气一番征战,也正好冲去了冗余之气,打通了也许你苦练几十年也打不通的关节。待我医治之时,正如收拾旧山河,去旧立新,为你拔去了毒瘴,理顺了经脉。如今你身体虽弱,就像一个国家初立,虽然百废待兴,可是一片新气象,定是蓬勃向上之势。‘大乱之后,方有大治’这话,不知陆兄弟可曾听过?” 陆云一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死里逃生遭了一桩罪,最后还得了如此好处。如此说来,难不成关大哥你们洛阳孟家的弟子们,都是像我这般先身受‘辟尸香‘的毒害,再由同门师友援手相救,如此大破大立之后,方可神功大成么?” 关虎听到此话口中一口茶险些喷到陆云一脸上,勉强咽下道:“陆兄弟年轻人,脑子活泛,能想到如此妙招。可陆兄弟有所不知,你能得出了这样喜人的结果,也是诸多凑巧而已。这中毒的深度,中毒后的一番遭遇,以及医治的时机,都差不得一分一毫。可远非先让自己中毒,受上几日的罪,治好后便可武功速成这么轻巧。一个拿捏不好,就是性命之忧。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好事?陆兄弟这只是因祸得福而已。我也是那天把真气度入你体内疗伤时,才发现你奇经八脉面目清新,通畅异常,实在是修炼内功的绝佳之境。” 陆云一也觉得刚才自己太过异想天开,不禁好笑。同时听到关虎说自己经脉经此大难之后,反而更宜练武,也是兴奋莫名。 关虎又说道:“不过须谨记,如今你大伤初愈,经脉还脆弱的很,再经不起折腾,至少一个月不得与人动武。该当休养生息,勤加调理。 武夷派的内功根基功夫‘洗尘九诀’,平实质朴,能助你疗伤,定要勤加练习。而且这一番易经洗髓之后,你练起功来必定事半功倍,进境极快,该当抓住机会让功夫在上一层楼。” 陆云一道:“谨听关大哥教诲。”转念一想接着道:“关大哥对武夷派的功夫信手拈来,也是鬼神先生与本派的凌师叔相交的缘故么?”此节困扰陆云一已久,但既然关虎言道其师鬼神先生与本门的凌师叔相交甚深,那他熟稔武夷功也就不难想通了。 关虎道:“不错。说起你们武夷派的武功,自成一家,恩师也是推崇备至。只是你知不知道,现在武夷东宗的功夫中,还有不少我师父的手笔?” 陆云一道:“东西两宗但是分搁日久,各自的功夫都有了不少变化,如今虽说是同门,我们西宗对东宗的如今的功夫也是不大了然。既然知道我好奇,还是请关大哥别卖关子,细细说给我听吧。” 关虎道:“如今武夷东宗除了古上从武夷山带过来的功夫外,主要分为‘天、地、风、雷’四路武功,正是凌先生入台后,潜心武学,与我恩师互相启发之下,去糟取精,博采众长,融合百家,两人花了十三年时间所创。说起来,单论功夫优劣,东宗是要强过西宗的。” 陆云一听到关虎的话,脸上显出几分不服气之色,张口想说话,却又忍住。关虎哪里会看不出来,哈哈一笑道:“陆兄弟不高兴?我的错,我的错,在一个武夷派中还要强分优劣。只不过凌先生把这‘天地风雷’四路功夫分别传给他四个大弟子。可如今四大弟子中,大徒弟霍翔已故,二徒弟郑千城卖师求荣,门中败类,四徒弟徐旷,据说自十年前巨变之后就得了疯病,只剩下一个‘破风剑’贺展阳硕果仅存。武夷东宗人才凋零,绝技失传,让人扼腕啊。” 陆云一深以为然道:“的确如此,否则贺师兄也不会让我携剑谱来台湾……” 关虎问道:“剑谱,什么剑谱?” 陆云一“嗯?”了一声,道:“自然是《换山剑谱》啊。那天我被寻逼到死地,还是关大哥喊出了‘换山剑’中的‘三仰莲花’、‘乱石音波’这几招才救得我命,转危为安的。其实我觉得这剑谱也没什么特异之处,说起绝技,我们西宗有好几样功夫都要胜过这‘换山剑法’。况且单单一本剑谱也不见得就能挽回当今东宗颓势。” 关虎道:“你可知道这‘换山剑法’正是凌先生所创。只不过后来送回了西宗,而东宗各弟子中并无人修习。但是这‘换山剑法’我也会使。这剑法本不合我功夫的路数,可当年师父让我务必练成牢记。”顿了一顿,才缓缓得到道:“只因为这套剑法关系到那武都山藏功洞。” 陆云一问道:“只是一套剑法,又怎么会关藏功洞的事?” 关乎摇头道:“我也不知,师父只让我把这剑法练熟,至于怎么会跟藏功洞搭上关系,却没有明白告诉我。贺展阳请你带这剑法回来台湾,所求只怕不单单是一套剑法而已。” 陆云一:“关大哥的意思是,贺师兄也对那藏功洞有企图?只不过他现在身为东宗掌门,如此做法,合情合理,无可厚非啊。” 关虎对陆云一这话不置可否,道:“当年若是我没看错,凌掌门定下的继任掌门应该是老四徐旷,而非贺展阳。” 陆云一虽然是武夷弟子,可是西宗对这些东宗旧事并不知晓,知道的反而不如关虎多。自己不日就要起身赴武都山,对东宗情形尤为关心,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关虎道:“因为藏功洞。东宗四大弟子中,只有老四徐旷去过藏功洞。” 陆云一更奇道:“可郑千城之所以要找霍翔,不正是他知晓藏功洞的走法么?” 关虎道:“霍翔本为武都山上猎户,只是幼时误入藏功洞,才碰巧知道洞中走法而已。至于真正见识过藏功洞的什么模样的,除了恩师及凌先生之外,只有这小徒弟徐旷,此事整个东宗的人都知道。至于贺展阳的掌门,是因为十年前那场巨变,恰巧徐旷痴呆才捡来的。所以这掌门党的就有些不怎么名正言顺。所以才会从西宗要了那部‘换山剑谱’,打起了藏功洞的主意,想把这掌门的位置坐牢靠。” 陆云一道若有所悟,又问道:“只是这藏功洞里到底有什么名堂,能让让如此多人为此奔走着迷?” 关虎道:“我只道你已经知道藏功洞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才会跟我拉拉杂杂说了这么久。原来还只是只知其名不知其实。 说起这藏功洞为什么让这么多人垂涎,一为武夷东宗发祥之地,地位神圣,二为武功,洞中刻了凌先生为东宗新创的‘天地风雷’四大奇功,三为我师父存从万千古墓中掏出来的各色明器,金玉古董,虽说价值连城,还不算稀奇,而最吸引人的,就是其中的一件无价之宝。” ¥¥¥¥¥¥¥¥¥¥¥¥¥¥¥¥¥¥¥ 这一章近万字全是陆云一和关虎喝茶聊天,几乎陷入对话流,写的我叫那一个汗啊。只不过这部分承上启下,起揭盖子的功能,必不可少,不得不写,许多头绪又不得不交代清楚。我尽量写的有条理不啰嗦。 从下一章起,“武都迷云”才算是真正开始。陆云一将开始新的经历。 我好不容易管血酬大大要了个推荐机会,能够让更多的人看到小说,机会难得。但是又要求我在推荐期间要不间断更新。山人本就是个码字不快的fc,这样一来我一天写2000+,两天攒到4000左右一更的“细水长流”计划被打乱。现在正在吐血攒稿。 虽然作品属性变成了vip,不过这本书的水平和长度肯定是上不了架的。大家看在我没有回报还写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多点击撒花收藏吧。让我知道大家都在看我的小说,就已经足够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一章 小院长谈(下) 陆云一道:“无价之宝?古墓里的东西再贵重也不过是古董而已,又有什么无价之宝,能引得如此多人牵肠挂肚?” 关虎道:“谈及武功,则必谈内功,谈及内功,则必谈经脉穴位,谈及经脉穴道,则必谈‘天圣铜人’。而藏功洞中的无价之宝,便是这大名鼎鼎的‘天圣铜人’。” 陆云一惊道:“‘天圣铜人’,莫非就是宋代御医王惟一所造的‘天圣铜人’?这铜人早已失踪上百年,难不成是鬼神先生又把他从古墓中找了出来?。” 两人口中的“天圣铜人”,便是北宋仁宗朝,由时任太医署医官的王惟一所创制的一尊全身布满针灸穴位的铜质人像,因为铸造于天圣年间,故被后人称为“天圣铜人”。又因为铜人身上布满了针灸穴位,所以又被人称为天圣针灸铜人。这铜人乃王惟一总结前世针灸经络经典,供医官学认记穴道,施针练手之用。 铜人与真人一般大小,身上标注有人体几百个穴位,还在每个穴位标有错金文字。而铜人的胸腹内,还悬挂配置有五脏六腑的模型,极是精巧。更为绝妙的是,铜人的表面涂有一层蜡,体腔内灌注有水或水银,针刺穴位,就会涌出水或水银来,医官们才好借此认穴练针。 天圣铜人铜人共有两具,一尊在皇宫御医监,一尊在大相国寺。两尊铜人于“靖康之难’后失踪,不久后南宋小朝廷曾寻回其中一尊,之后无奈献给了蒙古,存于大都。直至明英宗时,铜人破损之重无法修复,遂重铸铜人,是谓“明正统铜人”。而原来的‘天圣铜人’却再也不见典籍。 关虎道:“铜人共有两尊,于‘靖康之难‘后不明下落。其中一尊不久后重现人世,直到大明英宗朝时,才复不存于史书。 而另一尊铜人,销声匿迹了近千年后,却恰巧被我师父于关外的一处金墓中盗出。当年金军围困汴梁城时,曾向宋廷索取文物、珍宝及各类礼、祭重器,其中就包括“天圣铜人”在内,据说这些物品运到燕京者共二千五百车,只怕其中正有这‘天圣铜人’。 师父当年为了为太平军筹措军费,犯禁掘宝,被孟家老掌门逐出师门。为此痛苦欲绝,从此之后入墓谨守只取一物的规矩,而且盗出的明器只是自己收藏把玩,不再出手转卖。之后赴台避乱,便把手中的无数宝物统统存放在了武都山藏功洞内。世人都知道天圣铜人失踪早已几百年,殊不知,两尊铜人中的一尊,正存在台湾武都山的藏功洞中。” 陆运一不解道:“只是一处金墓中掘出的铜人,只能说年代相近,鬼神先生能肯定那就是真正的‘天圣铜人’么?” 关虎道:“师父曾拿那金墓中的铜人和如今太医院中的‘明正统铜人’比照,二者极为相似。而那‘正统铜人’正是仿‘天圣铜人’而制。所以金墓中的十有八九就是另外一尊失踪的铜人。” 陆云一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尊针灸用的铜人而已。虽说‘天圣铜人’名头极大,可到底只是一件古物,后代也多有仿制,如今看来也并非十分难得。用得着海龙团,郑千城如此处心积虑么,非要得之而后快么?” 关虎呵呵笑道:“陆兄弟还是不太懂这里边的行情啊。若是人人都能如你这般想,天下不就太平了么。你说这墓中明器为什么宝贵?大概有四条:一是这镶金嵌玉,材料昂贵,二是工艺精湛,难能可贵,三是年代久远,存世不多,四就是背景深厚,说法丰富。而这铜人除了因为是黄铜所铸,材料平常外,其他三条占了个十足十,而且普天之下只此一件,别无分号,又怎能不珍贵?再加上这藏功洞除了这铜人外,本身就是个宝窟,又怎能不让人觊觎? 我猜,郑千城之所以要寻找藏功洞,主要在于图财。而且清廷鞑子西太后六十大寿将至,他若是能找到‘天圣铜人’,当作寿礼献上,指不定西太后高兴时一道懿旨,便可让他从此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至于海龙团,一群海盗,狗屁不通,绝不会想来找这‘天圣铜人’,他们如此用命,多半是因为日本人的指使。东洋鬼子对我们中国的好东西可是十分眼红。鬼神先生十年前在武都山失踪,我关虎便成了这藏功洞的关键之一,同时又是台湾天地会的龙头,这既能得好处,又能打击我天地会势力的好事,海龙团又何乐而不为呢。其实海龙团当真傻的要命。日本人小气的要命,替他们出力,能得什么好处?再说就算真的抓到了我,就算我真能解开师父留下的机关,可不知道藏功洞的位置和走法,也是白搭。” 陆云一听完关虎一番剖析,眼前情势渐渐明朗,对那藏功洞的旧闻也有了了解,可依旧担心道:“虽说海龙团奸计没有得逞,但如今彭大师的小徒弟愚印落在海龙团的手里,而郑千城从内地找来了孟老前辈,诸多变数,实在是让人担心啊。” 关虎道:“郑千城那里我倒不怕。孟师叔处事虽然偏激些,但那只是对我师父的怨恨之意。其实她心中自有分寸,为虎作伥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我担心的是彭和尚的那个小徒弟。虽然你说这个小和尚诚信重诺,可是他再如何诚信重诺,也毕竟是个孩子。海龙团或是威逼利诱,或是严刑拷打,或是连哄带骗,终归会把那段‘经文’从他嘴里套出来。” 陆云一不语,更是担心。不光担心藏功洞的安危,也担心愚印会受海龙团迫害。 关虎见陆云一一满脸愁色,又安慰道:“虽说如此,却也不必太过伤心。海龙团就算套出了‘经文’,却斗不过我师父留下的机关门径,郑千城虽然有孟师叔刻意帮忙打开启机关,却不知道那茫茫大山中藏功洞所在何处,也不知道迷宫般的洞口如何走法。” 陆云一道:“若是这双方联手,岂不麻烦?” 关虎道:“这个更不用担心。海龙团是贼,对官府深恶痛绝,断不会与郑千城合作。而郑千城是官,自然也不会和一伙海盗联手。两条狗都想吃肉,可两只狗若是在一起,只怕肉还没吃到,就自己先咬起来了。” 陆云一寻思这关虎的话,稍稍放心。 两人在小院中喝茶聊天,时间过的极快,不知不觉间就已日头西沉,天近黄昏了。 此时小院又进来一人,见了陆云一,微笑点头。对关虎道:“关老大好快活,躲在这里喝茶聊天。”正是台湾天地会的执堂方卓辉,与陆云一在“多郎丸”上曾有一面之缘。 关虎拿起茶壶,道:“你来的还真巧,一壶上好冻,刚欲开口,却又听关虎道:“陆兄弟身体初愈,说了这许多话,也该累了。待会儿还是老规矩,会有兄弟把晚饭送过来。我和小方这就去了,今天就早些歇了吧,明天有些琐事要请陆兄弟帮忙。” 陆云一道:“帮忙?什么事?” 关虎面色转冷,缓缓道出三个字:“开香堂。”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二章 天地父母(一) 二十二 陆云一问道:“开香堂,天地会又有了什么大事?”想起当时关虎邀自己入伙,若是如今关虎旧事重提,还真不知该怎样回答。 关虎扶着陆云一回到屋里,道:“也不算是么大事。只不过明天有件事,要让陆兄弟出来作证。” 陆云一道:“好说好说。只不过我不懂什么规矩,天地会香堂何其庄重,到时莫要出丑,坏了关大哥的事才好。要不要做些什么准备?” 关虎道:“陆兄弟现在还算不上天地会的人,上不得香堂。只是需要时,请陆兄弟上场做个证人就好。到时只要实话实说即可,用不着什么准备。我们走了,你歇息吧,明天小方早上来接你。”说完两人出门。 天色渐黑,陆云一用过了晚饭,闲来无事。便坐在床上,按着关虎的吩咐,练起了本门的‘洗尘九诀’。 ‘洗尘九诀’是武夷派的内功根基,平实质朴,中正平和。一番大小周天运转,陆云一只感觉手足轻健,精神饱满,病倦之感消去不少。心中暗暗惊奇:“关大哥说我现在周身穴道经络劫后重生,万象更新,练起功来能够事半功倍,如此看果然不假。” 回想刚才练功经过。只感觉一股清流在体内流淌,轻快异常,意之所想,气之所至,随心所欲,毫无滞涩之感。身体时而火热,时而清凉,几番轮转,真气便充沛起来。 虽说陆云一内功根底不错,可如此境界,也是第一次体会。不禁兴奋,以致整晚运功不辍。直至睡眠,仍能能感觉体内真气尚在不停不休的流转,直如江河之水,不舍昼夜,只是静静流淌。 第二日,陆云一一觉醒来,只感觉精神奕奕,心想:“照着如此练法,只怕半个月就能恢复旧观,之后内功精进,更是不可限量。关大哥嘱咐我一月之内不能与人动武,只怕还是多说了几日。 不久,方卓辉就乘了一辆大车过来接他。方卓辉是台湾天地会执堂,地位只在关虎和极为长老之下,能让他亲自来接陆云一,可见天地会对陆云一极是看重。 关虎曾嘱咐陆云一养伤期间,不要出院走动,所以这是陆云一几天来头次上街。他现在身处新竹县城,那养伤小院在一处僻静小巷尽头。大车转到县城大路上,陆云一透过车窗观察街上风景,沿街店铺林立,虽是早上,可街市已经热闹,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方卓辉在一边道:“新竹在凤山溪下游,附近盛产茶叶、大米和水果。自从铁路修到了新竹,货物南来北往,县内工商更为发达,百姓日子相较他处,还算殷实,每日才有如此热闹。” 陆云一道:“我在火车上曾遇到两位工人,他们与我谈到这刘铭传修建铁路,也是很是感戴,言辞间极为尊崇。” 方卓辉道:“刘铭传虽做的是朝廷的官,却还算为台湾百姓做了些好事。”顿了顿又道:“陆兄弟,听说你见过彭大师了?” 陆云一称是道:“恩。彭大师佛法精湛,而且可以说于我有救命之恩。当时他只身一人挡住了郑千城追兵,才让我们逃出了生天。怎么,方执堂与彭大师有旧?”随即道:“也对,他曾让我告诉关大哥,说他欠天地会的人情总算刻意还一还了。” 方卓辉笑道:“彭大师是我们天地会的朋友。彭大师曾在琉球救过我命。可是不久后,关老大又救了次他的性命。彭大师虽是出家人,这些却还算计的这么清楚,却总觉得欠了我们个人情。其实真正算起来,是我们欠了他个大大的人情才对。” 陆云一道:“琉球?彭大师是琉球人?” 方卓辉道:“不错,彭大师是琉球的高僧。而琉球自古是中国的藩属,咱们台湾在那里也有设有山头。可十几年前被日本派兵强占。琉球王族向清廷求援,杳无音讯。而日本人在琉球大肆屠戮中国人和敢反抗的琉球人。我带着山头上的兄弟与日本人接了一仗,不幸受伤,之后全蒙彭大师掩护救治才捡回一条性命。当时彭大师不忍看故国被日军蹂躏,愤而还俗。拉起一支几百人的义军在靠南的几座小岛上与日军周旋。虽得了几场胜仗,却最终不是日军的对手。被日军围困在一座岛上,死守十日。日军攻上岛后,由于日军在岛上山林中周旋了半个月。是关老大带着十名身手高强的兄弟,偷偷潜入小岛把他接应了出来。” 车声粼粼,陆云一听方卓辉讲着十几年前的那场血战,问道:“后来怎样,彭大师既已还俗,可为什么如今又成了和尚?反而隐居在一座山野小寺中?” 方卓辉道:“你有所不知,关老大在岛上找到彭大师时,他身边只剩下了三个人,均是身受重伤,三人均没有支撑到台湾就死去了。等于一支义军几百人,最后只活下来彭大师一个。这让彭大师如何能不伤心。” 陆云一道:“想不到彭大师看起来平静和善,却还有这么一段血腥辛酸的往事。” 方卓辉道:“其实当时关老大和我当时一心想让彭大师入会,可是他自言故国被占,又误了几百兄弟性命。实在再无心尘世,心灰意冷,再次落发为僧。而那小寺中之后的林中,却撒着彭大师那几百兄弟的骨灰。” 陆云一道:“却不知彭大师现在身在何处,是凶是吉?” 方卓辉道:“这点倒不用担心,当年彭大师能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本事也不是盖的。只是这些日子会中兄弟四处打听寻找,却没有丝毫消息。我只想从陆兄弟这里得些线索,看看能否有些转机。” 陆云一细细思索,当时情势紧迫,哪里会有什么线索,无奈摇头。 方卓辉颓然一叹,不再说话。他曾受过彭大师大恩,是以对其极为关心,可如今自己救命恩人下落不明,焦急之下,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车声一息,大车停在了城中一家首饰店的门口,方卓辉道:“就是这里,到了,我们下车吧。” ¥¥¥¥¥¥¥¥¥¥¥¥¥¥¥¥ 凌晨奉送下半章。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二章 天地父母(二) 周末书评精华大放送,大家多多留评吧。。 ¥¥¥¥¥¥¥¥¥¥ 陆云一被方卓辉带着穿过首饰店前边门面,也不知转过几道门廊,才走进一处大厅。厅中当中一个香案,红烛高燃,青烟缭绕,除了关公外,还供着远有郑成功、陈近南,近有林爽文等的天地会一系列先人牌位。香案以下,两边沿着墙摆着许多椅子,少说也有二十多个,只座了三两个人。其中关虎坐在尽头为首的一张椅子上,见陆云一进来,起身迎来道:“陆兄弟来了。身体感觉可好?” 陆云一道:“按着关大哥吩咐,昨晚练了通功,感觉精神好得多了。”环顾四周心想这小小门面,里边竟然还有如此大的排场。 关虎道:“一会儿各堂各排的兄弟来齐后,香堂便开始。陆兄弟虽于天地会有大恩,但现在还不是会中兄弟,只能是算个外人。待会儿只能请你先到那边的偏房坐一会儿,到时后会有人叫你出席做个证人。其实说来这是有些过意不去,但这香堂不便外人参加,规矩放在那,谁也不能违背。” 陆云一道:“不碍事,不碍事的。关大哥太也客气。我这就过去吧。”对方卓辉一个点头,方卓辉会意,一摆手:“请”。 陆云一随方卓辉来到旁边一间偏屋,方卓辉叫人端来了茶水点心,招呼陆云一坐下后道:“陆兄弟在此稍等片刻,我过去了。到时会有会中执掌刑讯的长老对你一番盘问,只需照实作答就好。” 陆云一隐约听到大屋那边人声逐渐嘈杂,之后又渐渐安静。过了片刻,只听一人高声念道: “……自入洪门之后,兄弟之父母即是我父母……接着往下听,如有不念此情者,五雷诛灭” 陆云一心下好奇,静静听着,突然听到一句:“洪家兄弟,虽不相识,遇有挂外牌号,说起投机,而不相认,死在万刀之下。”心中一动,怎么这句听着如此熟悉。 接着听下去,又有:“……谋害堂主,行刺兄弟者,死于万刀之下……遇有兄弟起义,务必支持军火粮草,同心协力,消灭满清恢复明室,以报五祖火烧之仇,以表结义兄弟之情,若有二心不尽者,死于万刀之下……” 突然又是又听到:“对外人须谨慎言语,不得乱讲洪家书句及内中秘密,免被外人识破,招引是非,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恍然明了,心想:“我说听着为何这般熟悉,原来是那天在荒港边,曾听关大哥和冯天宇说起过这两句。他们现在年的就是洪门的入堂誓词么?” 那人不疾不徐,一条条向下念,最终只听屋中人齐声念起一首诗道: “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 忠心义气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终。” 这洋洋千余字的誓词才算念完。之后有隐约听到人声,诸如“一叩首,再叩首”之类,只是只是两间屋子隔了些距离,声音不如先前那般洪亮,往下便听得不大清楚了。 陆云一感叹,天地会以“天地父母“为尊,几百年积淀,底蕴深厚,非寻常帮派能比,有不禁疑惑为什么这“反清复明”的大业总是不成。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屋中转进一个年轻人,对陆云一道:“陆少侠,该您去了,请随我来。” 陆云一来到方才那个大屋,微微一愣,眼前直跪了三个人,其中三人正是当初在客栈偷袭自己的天地会门人。他们脸上带着伤痕,身上捆着绳索,精神委顿,抬头看了眼进来的陆云一,脑袋又无精打采的耷拉下去。 陆云一心中疑惑,关虎让他来香堂作证,却并没有说所为何事,可此时看来,似乎是在追究眼前几人在客栈偷袭自己一事。可疑惑归疑惑,在这场合之下,也不能直接出口想问。 刚才那年轻人搬来一张板凳给陆云一坐下。陆云一又环顾四周,那两排椅子上如今坐满了人,有些曾在“多郎丸”号上有过一面之缘,有些则不认得。 只听一个坐在关虎身边的一位老者道:“请座下之人报上姓名。” 陆云一揖手回答:“姓陆名云一。” 那老者又道:“籍贯、门派、来台湾所谓何事?”陆云一也逐一回答。 最终那老者让他把起他陈述被跪在地上的其中三人偷袭的经过。陆云一也不急不噪详详细细的说了。 你老者又问道:“你确定那晚正是眼前之人?” 陆云一有看了一眼,确定道:“不错,正是眼前这三人。” 那老者有对地上跪着的几人道:“你们有什么要辩解的么?” 几人哼了一声,均不言语。 那老者和身边几人互换了眼色,道:“可以了,陆少侠可以退下了。” 陆云一起身一揖,转身又回了那偏间。 过了大半个时辰,听得香堂方向人声再次吵嚷起来,显然已经结束。不一会儿,关虎一推门而入,道:“今天的事情,谢谢陆兄弟了。” 陆云一说出了自己心中疑问:“不知那几个人到底犯了什么事,要来开香堂审讯?”陆云一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想到,若是单单的因为曾在客店冒着龙头大哥的名号刺杀自己,绝不至于全会开香堂如此劳师动众。 关乎一叹气道:“揪出了几个海龙团安排的内鬼,实在是家丑耻于外扬啊。不过陆兄弟不算外人,又与此事相关,才正好请你出来作证。” 陆云一吃惊道:“海龙团安插进来的奸细?天地会怎么还会有这种……” 关虎道:“天地会干的是杀官造反,刀口舔血的营生,入门的规矩再严,兄弟间再怎么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讲义气,却也挡不住层出不穷的叛徒?当年符四和田七便是有名的大叛徒,险些葬送了天地会偌大基业。这四个人中,两个是海龙团十几年前就安插进来的奸细,两个是前些日子被收买的叛徒。 但这几人只是会里的外围,接触不到多少会务。经海龙团在基隆一闹,天地会除了几个大纰漏,几个人便觉得天地会大势已去,又立功心切。看你是武夷派的人,那天与我走的又是甚近,便以为与武都山藏功洞有关,便自作主张的去客栈偷袭,想擒了你交与冯天宇领功。可惜事没有做成,又暴露了行藏,想要逃跑却被小方抓住。三人问话之后,又牵出了一个已经做到了折扇的内奸。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只不过会里除了内奸,非同小可,才会召集首脑开香堂议事,取证问话,以显郑重,之后再判处刑罚。” 陆云一道:“出卖兄弟,会判到什么刑罚?” 关虎冷哼一声道:“入堂誓词里有句:‘谋害堂主,行刺兄弟,背叛同门者,死于万刀之下。’万刀之下,便是凌迟。” 陆云一听到凌迟,心头一跳,不再说话。 关虎摆摆手,似乎要挥散心头烦闷之气,接着道:“不说这些了。外边有几个兄弟很想认识你,让我引荐。怎么样,陆兄弟可有兴趣结交我们这一帮反贼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二章 天地父母(三) 陆云一随着关虎走出房间,天井下立着几个汉子,看见两人出来,迎了上去。 眼前几人,陆云一那晚大多都在‘多郎丸’号上见过,当时话虽未多说,但是患难与共,如今相见也是极为亲近。 关虎在一边一一引见,陆云一含笑点头,一一见过。直到最后一人,关虎道:“这位是徐驰徐兄弟,是会中的‘巡凤’,与陆兄弟也是熟人了。” 陆云一微微诧异,在那徐驰脸上多看了两眼,面露难色,欲要说话,却又不好开口。 那徐驰看陆云一见到别人,都是满脸会意的笑容,可看见之极只是摇头,显然是认不出自己,哈哈一笑道:“陆兄弟认不得我也属正常。陆兄弟轻功高强,基隆城上一路飞奔,全是我们再看陆兄弟的后脑勺,陆兄弟却没工夫看我们。” 陆云一一愣,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徐大哥,那晚你们可是把我追的好苦啊。” 徐驰接着笑道:“惭愧惭愧。陆兄弟那晚见了我们,言辞颇不客气,直说我们天地会先前偷袭你。之后跳上墙就跑,实在让我们不得不追啊。如今真正偷袭陆兄弟的叛徒已经伏诛,真相大白,其中误会解开,当初实在多有得罪,还请陆兄弟多多包涵。” 陆云一道:“当初我也有冲动之处,既然只是误会,我又怎会因此记恨。再者说,若不是徐大哥把我逼到港口,我又怎会跳上海龙团的押俘船,又怎么能无意发现被擒的关大哥。这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不让海龙团做坏事,才有着一番巧合啊。” 眼前这徐驰,乃天地会外八堂中的“巡风”,平时主要负责侦察会众的行为有无违法会规。那晚正是他带领人手在基隆城内围追堵截陆云一。本来是奉林远之命去摸清陆运一的底细,谁知道一番误会,反而逼着陆云一跳上了海龙团的押俘船。之后他紧随陆云一跳上了船,之后一直与海龙团在甲板上顽斗,直到关虎和陆云一出来船舱。 只是当时船上灯光昏暗,徐驰脸上又都是伤痕血迹,陆云一一直没有看清过他的面目,所以才会认不出他。 林远抬头望天在一旁道:“眼看要到中午,陆兄弟就不用回去了,留在这和一起用饭吧,大家可都是很想跟你亲近亲近。” 陆云一自然欣然答允。 关虎道:“陆兄弟身体将愈,不宜久站,这天井里地方又小,我们换个地方坐着说话,等着用饭,走吧。”说着抬手做了个“请”,道:“陆兄弟这边走。” 陆云一抬步向前,身边的徐驰只走了一步,便重心不稳,向陆云一一边倒去。陆云一赶忙扶住他,眉头紧皱,额上渗出了一层细细冷汗,低眼一瞧,他大腿处竟然渗出了不少血迹,忙道:“徐大哥身上有伤?” 徐驰站直身子,应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让陆兄弟笑话了。” 陆云一关切道:“可是那晚留下的伤口么?怎么至今未愈,尚在出血?” 徐驰苦笑一下,摇头道:“若是那晚我能多受几处伤,我反而更好受些。实不相瞒,这伤口是我自己用刀扎的。”看陆云一一脸迷惑赭色,接着道:“我是会中的‘巡风’,专管侦查叛徒及违反会规之事,可是会里出了叛徒我却一无所知。不但险些误了关老大的性命,还让会中受了大损失,又误了百十号兄弟的性命。我有负会中兄弟信任,没能做好分内之事,罪责深重,本想以死谢罪,可是众位兄弟不肯,只让我‘三刀六眼,自办自罚’。留下这小小伤口,算是是对我的惩处,好让我戴罪立功。” 陆云一心中一震,以前只是听说过“三刀六眼”一词,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从未亲见,奇道:“不知这‘三刀六眼’,‘自办自罚’又是……?”话刚出口,却又住嘴。心想自己跟天地会虽然交好,但终归不是天地会的人,若是这事关天地会机密,自己贸然而问,只会让关虎几人犯难。” 关虎扶过徐驰,对陆云一道:“三刀六眼是我们天地会一种刑罚,犯了会规的兄弟,只要罪不致死,只要当众用刀在自己大腿上戳三刀,露出六个眼来,算是责罚,所谓‘好汉犯法,自办自杀’。小徐见会中出了叛徒,自责之深,只想抹脖子。可是这里许多事情,只怕我们都有责任,又能哪里全怪他。不过这职责之内出了事,又不能不罚,罚得轻了又怕小徐于心不安,又去自杀,这才判了他个‘三刀六眼’,戴罪立功。” 方卓辉道:“当时情形陆兄弟未见。徐巡风在众兄弟面前,拿了把尺长匕首,在大腿上连刺了三个透明窟窿,鲜血直淌,哼都不哼一声,这才是我们天地会汉子。于长老感佩他义气,亲自给敷的药。本来让他在屋里好生歇着,可他听说陆兄弟要来,支撑要来见你。说是不打不相识。” 陆云一心下也是一阵感叹,虽说天地会出了叛徒,可只要还有如此强硬的会规和如此义气的兄弟,就依旧会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会。 几人落座,尚未开饭,陆云一突然站起,道:“天地会的几位大哥在此,有件事,我知道关大哥和几位大哥顾及我颜面,始终不曾提起。可这件事始终压在心头,让我寝食难安,不说不快。” 林远道:“陆兄弟说的可是云龙馆的那件事?“ 陆云一道:“不错。那日天地会的兄弟与海龙团的人在云龙馆混战,我失手打伤了一名天地会的兄弟。虽说出于好心,但终归是伤了人。之后天地会的兄弟对我有些误会,只怕也是根源于此。失手伤人,这件事始终堵在我心口,愧疚的很。若是几位兄长对我横眉冷目,反而能让我心里好受些。可天地会中兄弟对我仍是如此客气,让我更为惭愧。虽然算是帮过天地会的忙,但与伤人一码是一码。别人不提此事,我自己却不能装糊涂。我只想问,不知那位被我伤了的兄弟现下如何?我还能做些什么,以为补救。还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二章 天地父母(四) 关虎几人都微微叹气,面露难色,均不言语。最终还是关虎道:“本来不想跟你提及此事,可是是不相瞒,那天海龙团的人在云龙馆施放毒烟,那个兄弟受伤之后,又吸入毒烟太多,已经……不在了。” 关虎话落,陆云一愣在当处,站了许久,才缓缓坐下,喃喃道:“不在了?不在了?” 关虎在一边拍着陆云一肩膀,一边道:“陆兄弟,这件事怪只怪海龙团,并不怪你。你不要太过自责。江湖上冲突,哪里有没有流血死人的。” 陆云一垂着头,默不做声,若有所思。若是说自己没杀过人,那是假的,但所杀之人均是你不杀他他便杀你,没得选择。但那天失手误伤了一个天地会的门人,还因此连累了他性命,实在是让人懊恼悔恨。 众人一阵默然,关虎才道:“陆兄弟不必如此,入会的兄弟均有盟誓,若是人故去,剩下的人自然会照顾他身后事及家人父母。那位兄弟去的虽早,可去的无牵无挂,没有后顾之忧。倒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不但要痛苦缅怀,还该有些作为才是。” 陆云一听出关虎话后有话,转头看关虎,只听他道:“陆兄弟,我们都等着你的一句话呢!”话音一落,方卓辉、林远、徐驰均望着向他,眼中都是期待之色。 陆云一心中明白,关虎是在重提邀他入伙天地会之事。他并非不愿意,可那天在海龙团船上宁海筝的一番话始终萦绕在脑际: “……你跟天地会渊源极深这件事,谁又真真切切的告诉过你,只是因为那个铜钱挂坠么?” “……那好,如果我告诉你,那个挂坠我们海龙团其实也有呢……” “……你功夫虽然不错,脑筋也还好,却有些呆气。江湖上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但等你明白了,也许你会后悔的……” “……现在世上好人不多了,你虽然坏了我们的事,却也勉强算一个。所以,我不想看你死,也不想看你后悔……” 陆云一这些天亲眼所见,天地会纪律严明,行事光明磊落,除恶扶弱,兄弟间慷慨重义。天地会邀请自己入会,没什么不愿意。只是此时有太多迷惑,让自己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宁海筝到底什么意思?我真正想跟我说的是什么?这铜钱挂坠跟天地会和海龙团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陆云一道:“众位兄长这么看得起我,陆某我受宠若惊。天地会行事为人,我几天所见,甚是佩服向往,只是入会一事应当谨慎,我来台当务之急要完成师门托付之事,再回去就入会之事请求师父允可,不能擅自做主。所以,所以……” 听到陆云一仍旧是这般说,关虎虽然遗憾,可仍旧笑道:“就如当年武夷东宗的凌掌门一样,陆兄弟如今就算不入会,我相信你仍旧是我们天地会的好朋友、好兄弟。呵呵,还是我们太过心急了。只想把天下间有才干讲义气的年轻人都拉近我们会中来。陆兄弟若是有为难之处,千万不要勉强。不说这个了,我们准备开饭。陆兄弟这几天养伤,每天只是吃稀饭,一遍把。” 那门人点头道:“外围的兄弟报上来消息,今天早上有个人找上他们,让他们托人带话给陆少侠,说海龙团宁船主有几样东西要送给他,叫陆少侠来取。还有些的他还要当面跟陆少侠讲。” 不光是陆云一,几人一听都迷惑不止,两边刚刚经历一场火并,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时候。这个时候海龙团还敢派人来新竹,而且指名道姓要找陆云一,不知这宁海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虎问道:“现在人在哪里?” 那来报之人答道:“兄弟们一听是海龙团的人,二话不说就把人抓了,如今人正在我们一处暗点押着,听候堂主怎么发落。” 方卓辉道:“新竹不比基隆,这里全是我们天地会的地方。他就不怕陆兄弟还没见到,就先被我们的人一刀砍了脑袋。再说,陆兄弟是什么人,他说要见便让他见着么。” 那通报之人道:“他说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天地会的人都规矩的很,不会随便杀人,他自己性命自然无虞。另外他又说,陆少侠如果不见,之后只怕会懊恼很久。” 方卓辉哼了一声道:“海龙团真是没人了,一个小丫头做首领,只知道神神秘秘,装神弄鬼,调人胃口,都是些小女人的把戏。 关虎一声叹气道:“别忘了,海龙团靠着这些小女人的把戏,一个小丫头差点让我们在基隆跌一个大跟头。”又问陆云一道:“陆兄弟,你跟宁海筝可有什么恩怨还没算清么?” 陆云一思索半天,心道:“要说恩怨,多的数不胜数,又哪里算的清。”摇了摇头。 关虎夹了口菜,道:“叫下边的兄弟照顾好他,不要打骂什么的。我们先把饭吃完再说。吃完了饭,再去会会他。” ******************** 下周开始,努力做到每天两千,4000+一更的溪水长流计划重新开始。大家多多支持。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三章 失而复得(上) 二十三 今天陆云一随关虎去“会一会”那海龙团找上门来的使者。那人被囚在一个小屋之中,四条铁链分别锁住他四肢,屋内一床一桌,桌上还放着未收的饭菜。看来天地会的人的确照着关虎的吩咐,对这死敌对头的人看管虽紧,却也没有施刑虐待。 没想到,那人见到了关虎等一班天地会的首脑,只字不吐,只说要和陆云一陆少侠单独说话。 关虎几人无奈苦笑,退了出去,只留陆云一和那海龙团的人在屋中。那人一拱手,道:“陆少侠好。” 陆云一也拱手回礼。 那人接着道:“看陆少侠气色不错,我家船主听说你身体康复如初,心下甚慰。” 陆云一道:“这还要谢谢你们船主。”陆云一这话并非作伪,虽说宁海筝把他送还给天地会,自有其目的,但是此举的确救了他命,想到此节,他对宁海筝倒是有几分感激。 那人接着说道:“船主只想让我转告陆少侠,先前跟你说的话,还请你不要当作耳边风,认真想想的好。” 陆云一心中微微一震,心道:“我回绝了关大哥的入会之请,其中是不是有几分她劝我不要再卷进两边的纷争这个原因?”不再往下深想,接着问道:“你单独留下我,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么” 那人道:“自然不是。我家船主有些东西托我交给你,我留在了新竹城东五十里的观音村,要劳烦陆少侠亲自跑一趟了。” 陆云一记起刚才在饭桌上的确听到海龙团的人要交给他几样东西,点头道:“到底什么东西,要我过去去取?” 那人道:“是什么东西你到时见了便知道。这新竹县城都是天地会的势力,我若是把东西带在身边,只怕会出什么以外。船主把如此重任交于我,我不得不谨慎对待。所以才把东西寄存了起来。并没什么阴谋,陆少侠大可放心去取。” 陆云一刚才真有些担心这是海龙团安排的什么诡计,但既然那人这么说,若是再问,反而显得自己小心过头,道:“好吧,东西我自然回去拿。但我想问一句,当初有个小和尚,被你们海龙团掠去了,他现在在何处,你们怎么对待他的?” 那人一笑道:“陆少侠问我也是白问。海龙团几千号人,我只是船主手底下做事的手下,船主用不着把什么事都告诉我说。那什么小和尚的事,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我只知道把船主交给我的事做好便是。” 陆云一早以猜到会是如此,刚才一问,只是抱着万一的设想。既然如此,只有问道:“阁下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那人摇摇头笑道:“只想请陆少侠不要辜负我们船主的一番心意。” 陆云一心知宁海筝知道自己此时每天与天地会的人混在一起,无法接近,才会派人用这种法子带话。只是如此一来,两边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都是见面分外眼红的时候,这‘带话’的使者被天地会扣住,就万万没有了再放掉的道理了。陆不再多说,走了出去。关虎几人迎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陆云一简单讲了,他们也是一脸迷惑之意。 方卓辉道:“这海龙团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宁海筝舍掉一个手下,也要送到陆兄弟手中呢?” 林远道:“海龙团行事越来越诡诈,只怕这次不会又是什么阴谋才好。陆兄弟若是要出城取东西,等咱们调派人手随行,好有备无患。” 关虎却道:“是什么东西用不着在这瞎猜,取来就知道了。这新竹与基隆不同,这附近都是我们天地会的地方,再说这些天风头正紧,海龙团不该有什么动作才对。刚才陆兄弟也说那人曾挑明了这里没什么机关。若是我们大张旗鼓的派出大队人马,只是去取几样东西,反而让人笑话。” 方卓辉道:“本来陆兄弟一身功夫,就算有什么意外也是不惧,但是他身体初愈,不能与人动手。观音村离县城五十多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若真有什么事,照应过来还是有些耽搁。不如这样,我带两个身手好的东西随陆兄弟一起去。无事最好,有事的话,四个人有个照应,进退也灵活方便些。” 关虎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小方愿意,就随陆兄弟一起吧。” ¥¥¥¥¥¥¥¥¥¥¥¥¥¥¥¥ 有方卓辉带路,私人车行了小半日来到那小村。村里只有几户人家,找到村尾的一间小屋。一个年老村妇正守在门口,看到陆云一几个过来,还未等他们说话,便从屋里拿出了一个蓝布包裹三尺长短的物件另有一个小包袱,交给了陆云一等人。 陆云一接过定眼一看,不禁一愣,那蓝布中包裹的竟是一具剑鞘。那剑鞘黑底银纹,成山川丘壑图案,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算华贵,却自有一番朴实大气。这分明就是自己佩剑的剑鞘。 陆云一当初下山,从师父哪里辛苦讨来了这柄宝剑。那日在港边,日本浪人欲与陆云一比试刀剑,他都没舍得取出来。后来跟海龙团一番激战,“多郎丸”号被军舰击沉时,陆云一掉入海中,才在乱中遗失。宝剑遗失,只怕再无找回之日了,事后痛心之极。 没想倒今日这剑鞘竟然被海龙团的人送了回来,可剑鞘在此,那剑又在何处?若是海龙团连那剑也一起找到了,又为什单单把只剑鞘送还了回来? 再打开那小包袱,陆云一更是吃惊,包袱里装的竟然是那天自己脱给宁海筝的上衣褂子。抖开一看,那褂子当初被宁海筝撕下了一边袖子为他包扎伤口,可如今缺了的衣袖已被补上,衣服也洗的干干净净。不复当初又脏又破又臭,宁海筝要捏着鼻子才能穿上的情形。 陆云一对这手里的两样东西端详半晌,不得要领,心想:“她这是跟我打得什么哑谜?”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三章 失而复得(下) 方卓辉在一边盘问那老妇半天,可那老妇只是摇头,最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摇了摇头,原来是个哑巴。大概是那人早就做好了准备,特意找了个哑妇,一字不吐,就不会吐露他海龙团的机密。又房前屋后的一番搜寻,也没看出么异常,叹了口气,道:“陆兄弟,这里没什么事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新竹县城,与方卓辉在巷尾作别,陆云一回到了他养伤的小院。坐在床前,取出拿回来的那件上衣,展开来看,补上的袖子与衣服原来的料子极为相似,修补之处针脚细密,乍看上去,根本看不出破绽。 心中暗自嘀咕:“这袖子不会是宁海筝她自己缝上去的吧?应该不会,她是海龙团的头领,带着帮海盗打打杀杀,又怎么会做这些针线活。”不禁一笑,摇了摇头:“我想这些干什么?” 抖开蓝布,又拿出那剑鞘细细端详。以前只是在意那宝剑锋利,钢质奇特,此时才发现这剑鞘做的也是相当精致。包银的剑鞘上,雕着云纹,云中又隐约透出了峰峦叠嶂,山川沟壑。赞叹之余,又不禁叹息:“再好的剑鞘,里边没装宝剑,也是一块废物。宁海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破褂子都能补好了送来,剑若是也在他们手里,为什么只把剑鞘送了过来?” 看来看去,仍旧是没个头绪,却因此不自觉想起了和宁海筝在一起的时光,宁海筝嗔笑喜怒、举手投足、言谈话语、流盼妙目的情形都在眼前清晰起来,觉得似乎有股暖流从心头轻轻淌过一般。 出神半晌,陆云一只觉得心绪不宁,难以抑止,心想如此下去可是不行。为了平静心绪,索性练功,收好了东西,长出口气,端坐床上,运起了“洗尘九决”。 大概一个时辰,陆云一缓缓睁开双眼,只感觉一天疲顿一扫而空。此时浑身劲力又增长了几分,心想自己多日静养,不曾舒展筋骨,手痒之下,只想打套拳练套剑活动一番。 心中一动,不再多想,跳下床来,先打了一套“九曲长拳”。这拳法出自武夷山名胜九曲溪,取其共分九趟十八路,是武夷派基础入门的拳法,在于易经锻骨,打牢根基之用。自古游人游玩九曲溪,有顺流而下和逆流而上两种游法,而这“九曲长拳”也有正走和反走两套打法,情趣意境大不相同。正走明快流畅,行云流水,反走,则显得大开大合,招数奇绝。 陆云一把“九曲长拳”正反各走一趟,只觉得四肢发热,浑身舒泰。打完拳便想练剑,眼下没有兵刃可用,便抄起那剑鞘当作剑使,拉开架势,心中默念:“一剑横空星斗寒,甫随平虏复征蛮。他年觅取封侯印,愿向君王换此山。”接着目光一凝,大步前踏,手控游龙,一套剑法泼洒而出。 剑鞘破风,嗤嗤作响,自起式到收式,一气呵成,整套剑法练毕,陆云一抹了把额头热汗,只听身后一人说道:“好剑法,换山剑法!” 陆云一转身望去,见是关虎来到,便笑道:“献丑献丑,关大哥不要笑话才好。” 陆云一方才所练,正是凌开道当年所创的换山剑法。凌开道戎马半生,最敬佩的人,便是明代在沿海抗倭后又赴边征胡的名将戚继光,剑法起式前默念的四句,正是当年戚继光留在武夷山的诗作。 只可惜凌开道生不逢时,太平天国轰轰烈烈十几年却挡不住的覆灭,只好把一腔热情付诸武功,契合戚将军的诗句意境,开阖大气,步法纵横,壮怀激烈,施展之间便会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连剑法名字也取自诗中最后一句,名作“换山”。 关虎道笑道:“呵呵,这剑法我也是会的,不过陆兄弟用出来就比我好看多了。凌掌门不愧是武学上的大宗匠,不光招式精妙,而且极具意蕴,剑法中不光有快意恩仇的豪气,还有战场上杀伐决断的豪气啊。陆兄弟,你一套功夫打下来,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陆云一知道关虎这是关注自己身体,怕他身体初愈,运力过度,忙道:“没有,照着关大哥的吩咐,运功疗伤,感觉极好,现在一番运动,只觉得浑身发热,精神焕发。”接着把自己昨天运功时的感受说给关虎听。 关虎听完点头道道:“看来那‘辟尸香’误打误撞之下,作用还正是让人惊奇。照这个进度,只怕不用十天就能恢复旧观了,我昨天还是多说了呢。” 陆云一笑笑,道:“武功精进只是惊喜,真正要谢的还是关大哥的救命之恩啊。” 关虎道:“好了好了,咱两个一见面就是你谢我、我谢你的,累也累死了。恩?这个就是你和小方今天拿回来的东西?能否让我看看啊?” 陆云一笑道:“关大哥太客气?”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剑鞘交给了关虎,又道:“真不知道海龙团把这剑鞘送回来到底什么企图?” 关虎放在手里打量许久,道:“这剑便是你那天背在身上的那把吧?此时剑虽不在,不过光看着剑鞘就不是凡品。可有什么来历讲头?”关虎浸淫盗墓识宝,只是看剑鞘,就觉得这把宝剑大有来历,才有此问。 陆运一稍稍思索道:“我只知道这是我武夷派祖传的宝剑,我师父很是珍视。而此剑当年曾是凌师叔的佩剑,凌师叔赴台又升为东宗掌门之后,就又把这剑连着‘换山剑法’的剑谱一起送回了武夷山。” 关虎把剑鞘还回了陆云一手里,道:“下午的事,小方都给我说了。你是不是一直在想,虽说这剑是你的,可海龙团干嘛把这剑鞘交回你的手上?” 看陆云一点头,关虎一笑,接着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海龙团干嘛把你的那件破衣服又还到了你手上?” 陆云一笑道:“好像……呵呵,我若是说这是要物归原主,关大哥肯定又要笑我了。” 关虎一笑道:“把剑鞘送回来,或许里边有文章,可只是一件破衣服,还能做什么文章。咱们一直觉得这里有蹊跷,但我现在想想,这里边其实简单的很。” 陆云一似乎没有听懂,只是“嗯?”了一声,等待关虎下文。 关虎道:“陆兄弟,你觉得宁海筝这个小姑娘是个什么人?” 陆云一迟疑一下,道:“这个,她是海龙团的首领……但似乎……唔……这个” 关虎道:“你是不是觉得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若是让你单单只说她是个恶人,却是不行的?” 陆云一点头称是。关虎拍了拍陆云一肩膀道:“其实我想宁海筝对你的感觉大概也是如此。听你叙述,你们两个那几天的经历颇为曲折,说得上是同生共死了一遭,人非草木,两人之间生出些不寻常的情谊,也是再正常不过。” 陆云一没有大话,脸上却没来由热了一阵。 关虎笑道:“我说说而已,你用不着如此不好意思吧。我这么说,只是因为那天我们用寻空和尚换你回来,由我和宁海筝出面交接。你当时躺在软榻上正自昏迷,而宁海筝看你时的眼神可是和看我们的眼神大不一样,其中的关切在意,一目了然。” 陆云一道:“关大哥,关大哥何出此言啊?” 关虎哈哈一笑道:“陆兄弟,别忘了,谁都年轻过,这点眼力我关虎还是有的。不过宁海筝这个小丫头为什么要只把这剑鞘和破上衣送果来,就是小女儿的心思,不是我们大老爷们猜得出的啦。”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四章 古道长亭(上) 关虎看着陆云一面皮发红,神情窘迫,十分有趣,又道:“这姓宁的姑娘脸蛋漂亮,人见人爱,跟你又有些不寻常的经历,两人之间有些特别的感觉再正常不过。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大丈夫该当分得清是非,不能因情乱事。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义所在,我想陆兄弟应该能想明白吧?” 陆云一神情一黯,叹了口气,默默点头,心想:“我还没有深思到那一层,关大哥就开始担心我跟她会如何如何了。男女之间的事,就真的如此敏感复杂么?” 关虎看到陆云一脸色变化,接着笑道:“我又没有责怪你,那么垂头丧气干嘛?宁锋的这个女儿,美艳漂亮,为人嘛,说的好听些是聪明机警,说的难听些就是诡计多端,再加上伶牙俐齿,洞悉人心,当真是灵气逼人,妖气冲天,是个妖精一样的女孩子。可即便如此,据我生平阅历,似乎男人好像总是喜欢妖女。陆兄弟你说,这是为什么?” 陆云一没料到关虎会由此一问,顿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讪道:“这个,我可没说过我……她……那……” 关虎哈哈大笑,拍拍陆云一肩膀,道:“玩笑玩笑,这是咱爷们间的话题,聊聊就算了,你到时可别随处乱讲,哈哈哈哈。” 玩笑过后,关虎面色转为凝重道:“陆兄弟的武都山之行,颇多变数,你要要好好保重。” 陆云一面色终于恢复正常,听得出关虎是指武都山中那份宝藏,说道:“其实,既然如此多人打这藏功洞的主意,关大哥为何不随我同去武都山,与贺师兄商议,天地会与东宗合力取出鬼神先生的遗物,以免宝藏被奸人所得,岂不正好。” 关虎摇头道:“我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可是,道理不通啊,这事做不得。” 陆云一不解问道:“藏功洞是东宗的禁地,洞中宝物是天地会的东西,两边合力取宝,名正言顺,何以道理不通呢?” 关虎笑道:“十年前你们武夷东宗惨遭变故,虽说是因为郑千城向朝廷告密之故。其实归根到底,是因为家师上山投奔武夷派躲避朝廷追捕。本来武夷东宗与世无争,却被我天地会连累,偌大基业毁于兵火,门人失散,绝技失传,连凌先生也在那晚失踪。简直是莆田南少林寺的翻版。我乃会中台湾分堂的堂主,每想起此事,均是愧疚异常,没脸再上武都山。” 陆云一皱眉道:“这……关大哥是不是太过自责了?” 关虎道:“若是单单为此,我关虎也太小家子气了。这只是我不愿去武都山的因由之一。” 关虎抬头望着窗外夜空,说道:“我师父常说,盗墓掘宝其实是件极损阴德之事,不光挖人祖坟使死者不得安息,而且盗出的宝物价值连城,世间贪婪之人汲汲追逐,欲得之而后快,以致无所不用其极,难免搅起血雨腥风,连累许多无辜之人丧命。罪责之大,难于估计。这也是为什么家师要把盗来之物藏于武都山的缘故。 珍宝藏于山中,尚且能惹得郑千城、日本人、海龙团的垂涎,若是被天地会和武夷东宗合力取出,岂不正如打开了魔瓶,多少是非恩怨又会因此而起,谁也说不准。 再者,如此大的一笔宝藏,取出后如何安置?各方争夺之下,我们又能否把宝藏守住不被奸人所得?即便我们守得住,但我们天地会与武夷派的人也是些凡夫俗子,谁没有些私欲,监守自盗的事又怎么防范?哎,师父的宝物藏在山中是件麻烦,取出来后,只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总之,那洞中的宝贝,不取,绝对要比取出来好一万倍。” 关虎一席话意味深长,陆云一微微沉吟,道:“关大哥的话极具道理,我以前的确没想到过这一层。但是如今几方人马已经在一旁虎视眈眈了,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关虎道:“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不许那几路人得逞,好让宝藏长埋于深山,为江湖上多争得几分宁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去动那洞里的东西的。其实,话说回来,别人都以为我是鬼神先生的徒弟,就一定能打开他留在洞中的机关。可我到底学到了师父的几成本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能说,要打开那些机关,绝不会是件容易的事。而郑千城、海龙团想要拿武都山的宝藏,也绝对轻松不了。我们天地会这边,只需扯住他们后腿便是。倒是陆兄弟你,上了武都山,反而要多多注意。” 陆云一道:“关大哥放心,我到了武都山,定会同贺师兄一起多加小心,处处提防,不让郑千城和海龙团得逞。” 关虎摆了摆手,说道:“陆兄弟会错了意,我不是指郑千城与海龙团,他们人多势大,非武夷东宗区区几人可以抗衡。我说你该多多注意的,正是如今东宗掌门贺展阳。” 陆云一不解问道:“关大哥为何这般说?贺师兄是东总掌门,难不成会自己偷自己家的东西不成?” 关虎道:“不错,正是因为贺展阳是如今东宗的掌门,你才该多多注意。十年前武夷东宗惨遭官兵屠戮,贺展阳当时正外出公干,得以幸免。待他回山,发现东宗的院落府第被烧毁了大半,门人或死或散损失了八九成,连掌门都失了踪。在此之前,整个东宗的人都知道‘天、地、风、雷’四大弟子中的老四徐旷应该继任掌门,缘由我曾跟你说过,只因为他是四大弟子中真正的去过藏功洞的人。可他那时年纪幼小,经历的大难之后得了疯病,这才让贺展阳捡了个掌门来做。” 陆云一似乎还未想通,问道:“那这又如何呢?” ¥¥¥¥¥¥¥¥¥¥¥¥ 更得有点少,因为山人现正在加紧码字攒稿,都是留一半传一半。就是跟大家打个招呼,山人我回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四章 古道长亭(下) 关虎接着道:“他这掌门做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另外也有些窝囊。他是东宗的掌门,却没去过藏功洞,这是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而东宗武功经过凌先生整理,演化成了‘天、地、风、雷’四路,分别传给了四大弟子,大弟子霍翔已故,二弟子郑千城卖师求荣投靠了官府,四弟子徐旷得了疯病,而贺展阳排行第三,只精于其中的‘风’路,另外三路的功夫眼看就要失传。堂堂一个武夷东宗,武功绝技失传了四分之三,是不是有些窝囊啊?” 陆云一道:“的确,正是为此,贺师兄才致信到我们西宗,求一人携《换山剑谱》到东宗,传授绝技,好挽回东宗颓势。” 关虎哈哈一笑,道:“陆兄弟还是太过年轻啊,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没有看出贺展阳的心中打算。你以为他贺展阳是为了区区一套剑法,才索要那部剑谱么?非也。这剑法乃凌先生所创,却并未传授给东宗弟子,而是遣人送回了西宗武夷山。依我看来,是贺展阳猜到了这剑谱与山中的宝藏有莫大关系,才想到让你把剑谱带回东宗。可别忘了,藏功洞中不单单有家师留下的各色明器古董,还存有凌先生所创的‘天地风雷’四路武功的副本。” 陆云一若有所悟道:“关大哥是说,贺展阳贺师兄欲要凭借这剑谱之力,打开宝藏,寻回东宗失落的绝技?” 关虎道:“大概就是如此吧。其实他要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是如今那藏功洞已不单单是武夷派一门一派的事了,干系重大,只怕他好心办坏事,打开了藏功洞,反而为东宗招来麻烦。” 陆云一微微颔首,道了声:“原来如此。” ¥¥¥¥¥¥¥¥¥¥¥ 夏日清晨,早露渐退,朝阳初升。新竹县城外官道上,陆云一与身后相送的天地会群雄作别。 林远道:“陆兄弟,你内伤刚好,还须多多调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赶去武都山。若是能再多歇几日,待到刘永福刘香主来台,由关老大为你引见。他当世豪杰,你少年英雄,若能相识,定然欢喜。” 陆云一于天地会有大恩,众人均是十分不舍,听到林远这么说,赵振峰,徐驰等人也是极力挽留。 陆云一道:“几位大哥有所不知,贺师兄早早安排了人手在山下接应,我本该在这月初四上下赶到,可跟海龙团一番纠缠,就耽误了七八日,住在新竹疗伤养伤,如今又过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我迟迟不至,贺师兄只怕已经是心急火燎了。前些天身子未愈,不能赶路,如今我承蒙关大哥关照,不但康复如此,而且内功似乎更有进境,自该上路,能结识刘永福将军我是万分愿意,可日子不等人,实在不能再耽搁了。” 关虎点头称是,道:“陆兄弟师门要事为重,我们也不好勉强了。待陆兄弟在武都山上的事情了结,别忘再来找我们。这次我们酒没喝够,话未聊完,到时侯我们再饮再叙。只需记住,你在天地会有我们一帮兄弟。” 关虎这是提醒陆云一,只要他愿意,随时即可加入天地会。陆云一笑道:“关大哥不用担心,与天地会的这份交情,我是赖上了。往后行走江湖,有天地会的诸位兄长为我撑腰,我就有恃无恐了。”众人听完一阵会心欢笑。 陆云一与天地会群豪一一作别,突然发现人群中不见方卓辉身影,问道:“怎么不见方大哥?是会中有什么紧急的事务么?” 关虎笑道:“今早凌晨,我们接到密报,南投县那边出了些急事,干系重大,要老方过去处理。正好陆兄弟上武都山要经过南投,老方现下跟手下兄弟交代些事务,马上赶来,待会和陆兄弟一道东去南投,路上正好互相有个照料。” 陆云一微微一笑道:“关大哥说我与方大哥能互相有个照应,只怕实际上是要方大哥照顾我了。我初出茅庐懂得不多,对台湾又是人生地不熟,路上有方大哥一个老江湖老台湾相伴,定能少吃许多亏,如此甚好啊。” 众人呵呵一笑,忽然间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关虎道:“看,这就来了。” 方卓辉策马飞奔,转眼来到了众人面前,擦了把汗道:“让陆兄弟久等了,关老大都跟你说了吧?”跳下马来,从马上解下一个大布包。 林远在一旁道:“我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原来是在家收拾了这么一大包行李。你平时外出公干,不是向来连件衣服都不带么,怎么这次转了性?” 方卓辉知道平时林远喜欢与自己开斗嘴为乐,轻轻哼了一声,道:“谁说这是行李?” 抖开包袱,取出了五六把长剑送到陆云一面前,又道:“昨天海龙团送了那副剑鞘过来,我看那做工精良,很是漂亮,可剑鞘再好,哪里有只背着剑鞘行走江湖的,里边没剑也太不像话。原先那宝剑只怕是找不回来了,我当时就寻思再为陆兄弟找把剑配上那剑鞘。可没想到你走得这么急,再往西去,就寻不到什么像样的好兵器了,昨晚匆匆忙忙的,只找了这五六把,眼看咱就要上路了,你挑一把大小合适的拿上吧。” 陆云一看方卓辉如此爽直重义,很是感动,看着那五六把长剑,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道:“多谢方大哥,可这剑我受之有愧。关大哥的那把唐刀就被我弄丢了,再拿了方大哥的剑,我实在是……” 方卓辉眉毛一拧,道:“诶!说送你就是送你。这剑是我送的,又不是关老大送的,你提他干嘛?再说,你把关老大的刀弄丢了,可曾听他埋怨过你一句?接下来两天,你跟我一起赶去南投,可你只背着剑鞘招摇过市,太也丢人,拿着吧,我们天地会的人,从来不会亏待朋友的。” 群雄也在说道:“陆兄弟莫再客气了,方执堂一片心意,收下便是。” 其实陆云一也曾想到日后要再寻一剑,配上剑鞘,只是没想到方卓辉看似粗旷,实则心细,早替他想到了此节。于是在五六把剑中挑了把大小合适,分量趁手的,放进鞘中,左看右看,还算满意,道:“谢谢方大哥了。” 方卓辉看陆云一收下了长剑,很是高兴,道:“谢什么,你喜欢就好。” 关虎也笑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送到这吧,好让小方和陆兄弟快些赶路。不然错过晚上打尖的宿头就不美了。”转头对陆云一和关虎说道:“一路小心!陆兄弟,昨晚与你说的话,还望兄弟你细细思量。” 陆云一道:“这个自然。众位兄长,告辞了。”把剑缚在背后,与方卓辉各自上马,天地会两个随行的兄弟朝关虎、林远等人行了一礼,上马尾随方陆二人,一路东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五章 有狗东来 二十五、 台湾一岛形状南北狭长,犹如一个番薯,地势东高西低,中间高大山脉南北贯穿全岛,只有西部靠海一线有些零碎平原。南投位于台岛中心,是台湾诸县中唯一不临海者。 陆云一、方卓辉一行四人快马加鞭东去,只花了一日多,便进入南投县境内,南投多山,地势渐高,道路崎岖,乘马行走不易,几人不得不弃马转为步行。 陆云一心知方卓辉南投之行,关乎天地会会中机密,自己虽说与天地会颇有渊源,且有共破海龙团之谊,但终究还是个外人,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多问。 这一日中午,四人行至路边一处茶棚,天气炎热,不少赶路的行人都在茶棚中歇着,要了碗凉茶解暑。方卓辉道:“就是这里了,陆兄弟,再往东几十里便是南投县城,,我们在此喝口水,歇歇再赶路。” 四人在棚中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茶棚伙计过来招呼,问道:“几位喝些什么茶?” 方卓辉道:“红茶!” 那小伙计面色一凝,接着笑道:“小店有的是上好红茶,客官您稍等。”转身回屋,取来茶碗茶壶,摆好了茶碗,挨个倒满,放下了茶壶,茶壶嘴正对着方卓辉面前的茶碗。 方卓辉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伙计手拿茶壶示意为他续茶,方卓辉则捧起茶碗,以右手拇指置茶杯边,食指置茶杯底相迎,同时左手大拇指与食指靠拢成一圈,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三个指头伸直,附在右手边上,道了声:“请教?” 那小伙计为他续满了茶,说道:“转请教?” 方卓辉又把碗中茶饮尽,道:“再请教!” 那伙计放下了茶壶,左手也如方卓辉刚才那般,拇指与食指靠拢成一圈,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三个指头伸直放在胸前,右手成拳直伸向前。 方卓辉,只用右手做成同样手势,放在了胸左。 小伙计道:“我家老板与您一见如故,大哥屋里请坐。” 方卓辉道:“大家一起过来吧。”起身进了茶棚边上一幢小屋,陆云一几人跟在身后。 那茶棚老板见了方卓辉,开口道:“几位客官远道而来,真是对面不相逢,只怕半边风。” 方卓辉道:“不妨不妨,正可谓三八二十一,合来共一宗。” 那老板又道:“客官说的在理,五房留下一首诗,深山洪英无人知,有人识得亲兄弟,后来相会团圆时。” 方卓辉看了眼屋外,小声答道:“红旗飘飘,英雄尽招,海外天子,来复明朝。” 那老板听完此话,双手一揖道:“南投分堂吴老六拜过方执堂。” 陆云一本来在一边看的满腹疑问,直到此时才算明白。刚才方卓辉和那伙计、老板的一番做作与对答,都是天地会暗里联络的暗号与切口。他们在这茶棚喝茶是假,与南投分堂的人在此接头才是真。 天地会兴两百余年,活动于民间,行事机密,不敢让官府所知。所以创立了一套规矩,用于会中成员联络相认,传递信息。 就如刚才伙计问方卓辉几人喝什么茶,方卓辉答喝红茶,便是取红与“洪门”的“洪”字谐音。而那伙计为方卓辉满茶,且把茶壶嘴正对茶碗,便是天地会茶碗阵中的“单鞭阵”,为是试探对方是否会中子弟之用,方卓辉将茶一饮而尽,便是破阵,算是回答。 之后伙计续茶,方卓辉接茶,行的是会中的“倒茶礼”,各自亮明身份与会中所处地位。其中那个拇指与食指成圈,其余三指伸直的奇怪手势,便是洪门中有名的“三把半香”之礼。那一圈表示是天地会圈中兄弟,而那三根手指,则是寓意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兄弟同生共死互相信任。 接上了头,便是对事先约好的切口。方卓辉与吴老六那段似文非文像诗不是诗的对答进一步表清身份,说明来意。而类似的切口,陆云一也曾在关虎那里听过。 那吴老六,外人看来是这茶棚的老板,实则是天地会的负责往来接应的人员。这茶棚是来往行人歇脚之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乃各种小道消息聚散之地,吴老六经营这茶棚,既方便掩护身份,又方便收集各方消息。 方卓辉笑道:“吴兄弟不用多礼。前日我接到讯息,便星辰赶来,眼下情形如何,还请吴兄弟快快说与我听。” 吴老六看了眼方卓辉身后的三人,微微迟疑。 方卓辉道:“都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 吴老六点头称是,道:“我们坐下讲。”招呼了方卓辉几人坐下,又重新为他们端上了茶水。不过这次就没摆什么茶碗阵,是真正的招呼同门歇息了。 陆云一看到方卓辉与同门讨论会中事务,对他没有丝毫避讳,显然已经把他看做了自己人,心中感动。听那吴老六向方卓辉徐徐道来,才明白了这南投县究竟发生了何事。 原来,前些日子南投一家猎户在深山中救了一个和尚。那和尚在山中失了路途,又被野猪追逐,幸亏遇到那猎户,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和尚获救之后,又说刚才自己惊慌逃跑之下有东西掉落在了林中,想请那猎户帮忙寻找。 那猎户陪着和尚找回了东西,但他发现他丢在林中的,既非佛经佛像,也非钵盂禅杖,而是一叠纸片,找到之后还掖着藏着不敢让自己看见,心中不禁犯疑,又想起刚刚那和尚被野猪追击,惊恐之下,失声呼喊,叽哩哇啦的似乎却不是中国言语,不禁更起疑心,便留上了意。 没想到那和尚被猎户带领眼看就要走出群山之时,突然施手在背后偷袭加害猎户,只可惜猎户事先防范之心早起,防备之下和尚害人不成反被其所制。 猎户再搜出和尚方才找回的纸片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张张的地图,上面绘有村、路、炮台、营房、山、河、井、树等等事物,都画得十分清楚详细,一目了然,所画似乎正是南投县城与附近的几处市镇。每张地图都附有文字,猎户只因不识字,便把那些图纸拿给村中一位老塾师看,不料那先生看完之后大惊失色,说那些文字自己虽不认识,却能看得出这些文字与汉字有些相像但又缺笔少画,都是日本文字。猜想这和尚极有可能是日本奸细,在此偷绘台湾的山川地图,在山中被猎户所救后,却又想杀人灭口,隐藏行迹。 乡民当即把那日本和尚扭送到了官府。不料那日本和尚亮出了自己外国人身份,又拿出了朝廷钦颁的通关文书,趾高气扬让他们快快放人。那县官昏庸之极,觉得对方是外国人惹不起,再加上只不过是画了几张图纸,控诉他要谋人性命又无凭无据。没过两天,又有一个外乡人拿了钱来疏通搭理。所以那和尚没关几天,便放了人。 日本曾在二十年前强占台湾,虽然后来又被清廷赎回,但台湾百姓对日本素无好感,这和尚明显是在偷绘地图,为将来日本图谋台湾铺路搭桥,官府却对此不闻不问,气愤之下,便把这消息通知了天地会。天地会在民间威望甚隆,有些事官府管不了,百姓就找到天地会解决。 南投天地会袁山主得闻此事,十分警觉,便派会中兄弟暗中追查那和尚行踪。一查不要紧,发现共有三个外来和尚在此地频繁出入,且都栖身于县东南山中狗头岭的一伙山贼巢穴之中。 方卓辉问道:“前日我收到的消息还只是南投发现了日本奸细,恐与海龙团有关,可是没提到这狗头岭的山贼啊?” 吴老六答道:“方执堂说的不错。狗头岭的事也是我们昨天刚刚发现的。 都知道我们南投满县皆山,汉夷杂处,山贼土匪林立,狗头岭的这伙山贼算是其中势力较大者,与咱们天地会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且在在咱们的压服下倒还老老实实。可自从来了这伙日本和尚,狗头岭的山贼忽然势力大张,多了二十多条快抢不说,还连着做下了两桩大案,一时在南投的道上风头无两,又引来了附近两小股山贼前来投奔。而且最近几天狗头岭山寨中张灯结彩,杀猪宰牛,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似乎是又来了客人。那几个和尚这几日也都留在山寨里,没再出去。” 方卓辉听完眉头紧皱,思量了半晌,道:“我觉得里边不简单啊。你们袁山主现在何处?” 吴老六答道:“当年海龙团就是得到了日本扶持,势力突飞猛进,这才上岸与我们天地会相争。袁大哥觉得这狗头岭的山贼与海龙团当年的情形十分相似,若是不加注意,只怕会生成我们的肘腋之患。袁大哥如今已经调集了全县兄弟暗加防范,又心知干系重大,不敢打草惊蛇,才亲自坐镇县东,不能亲来,才让我在此接应方执堂。” 方卓辉一拍桌子道:“日本人吞并我台湾之心不死,到处搞这些阴谋,中国没骨气的人又太多,甘心做他们的爪牙。这狗头岭的山贼羽翼未丰时就这么嚣张,将来若是坐大,岂不又变成了海龙团第二。”转身对两个随行的两个兄弟做出安排: “小李,你通告附近几县会中的分堂山主,要他们严加防范,派出兄弟细细探查,务必留心日本奸细出没,且看别处山贼土匪中是否有相似情形。 小黄,你现在马上赶回新竹,把南投这边的情况细细讲给关老大和各位堂主听,说请总堂速速调集两百名兄弟来南投,对,再外加一批兵器军火,特别是长枪,林军师自然知道怎么安排,让他们做的隐秘些就好,去吧。” 两人听后点头称是,转身便去。陆云一看在眼里,问道:“方大哥这是准备大在南投战一场?” 方卓辉一番调兵遣将,此时眼中放着异样光彩,道:“就是要趁他尚在襁褓之中,力量弱小时赶紧铲除。别人都欺负家门口了,我们还能怎样,自然是准备开战。”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六章 琉球高僧(上) 今天开始,每天五千,一天两更。 ¥¥¥¥¥¥¥¥¥¥¥¥¥¥¥¥¥¥¥¥ 南投县地处台湾中心腹地,遍地高山,不利耕作,交通不便,工商远不及新竹,连县城也不甚热闹繁华。陆云一没走几步,便把县城逛了个来回。 东宗的人与他相约,本该在上月初四上下,南投县城东门外相见。可他在县城已经住了三日,日日前去守候,一无所获。这天傍晚,陆云一走回住处,心想:“我在基隆、新竹耽误了一个多月,只怕是东宗的人苦等我不至,早已回去了。方大哥正好今天回来,晚上与他道了别,明天就找一个熟悉山中道路的向导带我上山,也不能在此傻等下去。” 陆云一这些天住的是天地会名下的一间客栈。这日傍晚,刚刚回到住处,店中小二告诉他,方大爷正在楼上等他。 方卓辉前日奔赴县东,与南投分堂的山主袁天宏商议铲灭狗头岭山贼之事。今天刚刚返回县城,就来看望陆云一,见他上楼便问道:“怎么样,陆兄弟这几日住的还算舒服吧?可曾遇到武都山下来的人?” 陆云一摇摇头道:“还是要多谢南投天地会的兄弟安排我食宿。不过我等了三日,不见东宗同门的身影,怕是我迟到太久的缘故。想明日请个熟悉山路的向导,带我上山。” 方卓辉道:“明天就走?也好,到时我请南投的兄弟为你找个可靠山民带路。不过临走之前,待会而我领你去会一位老朋友,你见了定然高兴。” 陆云一奇道:“朋友?哪位朋友?我在南投哪里有朋友?” 方卓辉笑着小卖了下关子道:“这位朋友你我都认识,交情还很不一般。你见了就知道,随我来便是。” 陆云一心中好奇,跟着方卓辉出门上了一辆大车,便朝城外驶去。 坐在车中,他问起方卓辉打算怎么对付狗头岭的山贼,方卓辉手揉太阳穴,道:“那撮小毛贼,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很是麻烦啊,让人有些头疼。 本来嘛,狗头岭那一百多号人马,二十条快枪,我们天地会还不会放在眼里。我给总堂送回了消息,关老大也觉得这狗头岭现在得到日本支持,迟早是个祸患,决定灭了他。各分堂调来的人手如今已经分批到了南投,林远昨天也亲自押了一批火器过来。只要说开打,就能干他娘的。” 陆云一问道:“我也觉得那狗头岭不会是天地会的对手。可既然如此,方大哥为什么又说是个麻烦呢?” 方卓辉道:“这一仗不是单单灭了一股山贼那么简单。我们还想活捉了那几个日本奸细,查清他们的底细,弄清这伙日本人与海龙团有没有什么瓜葛。这乱阵之中抓几个大活人的活可就没那么好做了。必须得计划周密,才好下手。 其次,我们觉得光是打散打溃了狗头岭的那撮毛贼,烧了他们寨子还是不够。若要打,就得全歼,把活做得干净漂亮。起到敲山震虎的威力,警告全岛的各路肖小,告诉他们这就是和日本人合作的下场,看看以后还有谁不顾廉耻的给日本人做鹰犬。 但我们这两天又摸了摸山上的情形,狗头岭上人数虽然不多,可这地势险峻,山贼的寨子正建在一个好似狗头的山头上,上下只有一条路,易守难攻。强攻起来,损伤必定很大。可会里最近与海龙团连番大战,急需修养,此战我们要顾惜兄弟性命,节约钱粮军火,不能消耗过巨。若是不强攻而改围困,则必定旷日持久,惊动了当地官军,不但狗头岭打不下,还要与官军周旋,麻烦也是不小。 要开战,还要打的干脆漂亮,又要活捉那几个奸细,还不能惊动官军,陆兄弟你说,这仗是好打的么。” 陆云一没想到要堂堂台湾第一大帮会要挑灭一伙小小山贼还有如此多的顾虑。他对于此道又没什么见解,想要帮忙想些对策又不知从何下手。 方卓辉看陆云一满脸思索之色,笑道:“幸好林远那老小子来了,他是会里的军师,一肚子诡计,这种头疼事,就交给他费心费力了。陆兄弟就更用不着为我们担心了,只是你明天就要走了,不然定要让你瞧瞧我们天地会的手段。” 陆云一呵呵一笑,思索自己这些天所见所闻,从自己卷入基隆的风波开始,便渐渐发觉江湖上,不光光是武功好就可以的。不管是天地会与海龙团的角逐,还是藏功洞宝藏的争夺,以及眼下天地会扑灭狗头岭山贼之战,哪一个都是智谋魄力的较量,不光斗力还要斗智,甚至什么兵书战阵,药石医道、天文地理的都用得上。 两人又闲聊一阵,大车便行到了一座田庄外。此时天色渐暗,庄内刚刚挂起灯火。陆云一随着方卓辉进庄,里边颇为嘈杂,到处都是些劲装汉子,人来人往,有的正在从车马上搬卸货物,有的正在侍弄刀剑兵器,有的聚在桌边用着晚饭。 陆云一问道:“方大哥,这田庄恐怕不简单啊。要是我没猜错,这些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天地会为了狗头岭一战,从各地调来的兄弟吧?” 方卓辉道:“陆兄弟猜得不错,类似的田庄,还有几个,都是会中用来屯集粮食、人手、兵器的地方。我们天天说‘反清复明’,可不单单说说而已,这些兄弟都是拿起刀枪就能上阵杀敌的。” 有清一朝,天地会的反清起义从未止息,东南尤甚,而东南一隅,以台湾天地会反清最为高涨。曾经乾隆年间林爽文起义,几乎席卷整个台湾,直把清军赶下了海,可惜后来惨遭清廷调集全国之力镇压而败亡,此役之后被乾隆列入了他的“十全武功”之一。即便林爽文之后,台湾天地又有几次声势浩大的起义造反,其中就有骆开山十年前被清军追捕躲入武都山,连累武夷东宗险遭灭门那次。如今只看天地会屯集人马的田庄,其势力之大,可见一斑。 方卓辉乃台湾天地会执堂,地位仅次于关虎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走过喧闹人群,不时有人向方卓辉行礼问好,执礼甚恭。陆云一随着他来到了田庄后的一座独院。刚一进院,就见林远在那里正对一人说道:“嘉义来的兄弟,都安排在城西的庄子里。台中的兄弟,都到南坡村的庄子里安顿。粮食酒肉都要供应跟上,不能让兄弟们饿肚子,让他们不要随处走动,免得泄露风声,去吧。” ¥¥¥¥¥¥¥ 晚上还有。。。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六章 琉球高僧(下) 林远一转脸看到两人进院,指着方卓辉道:“好你个方卓辉,你说开战便开战,你说调人就调人,你说要军火兵器就要军火兵器。可事到临头,你却借口要去南投接陆兄弟,让我在这里给你顶缸,安排食宿,分派兵器,四方联系,忙得我四脚朝天。你这执堂做的倒是轻松自在的很啊!” 方卓辉嘿嘿一笑,道:“你是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不做这些谁做这些?当年诸葛亮做刘备的军师,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比你这个军师勤恳劳累多了。哪来的那么多牢骚?” 林远愤愤的道:“我是军师,又不是你的老妈子。少跟我提诸葛亮,我要是诸葛亮,你能算是刘备吗,顶多算是个喳喳乱叫的黑张飞。” 两人私交甚好,平时相见又是以斗嘴为乐,你来我往了两句,林远这才对陆云一道:“陆兄弟,没想到这刚刚几天,咱们就又见面了。关老大觉得这边牵扯甚大,本想亲来。但又担心海龙团在这关键之时在北边做什么动作,再加上刘永福刘香主过几天就要从基隆上岸,关老大理应接应,所以就赶去了基隆,没能过来。” 陆云一在一边看着两人唇枪舌剑十分有趣,此时也是笑道:“见了林大哥也是一样。方大哥带我过来,说是要见一位朋友,到底是谁,却卖关子又不肯说。林大哥还是你告诉我吧。” 林远看了眼身后的屋子,道:“大师也是刚到,我还没来及与他说话,现在正在屋里打坐静思,我们待会儿再进去见他。” 陆云一疑道:“大师?哪位大师?难道说是……” 陆云一话未说完,只听一人口宣佛号,从屋中走出来:“阿弥陀佛。陆少侠别来无恙啊。” 陆云一乍见此人,心中大是激动,脱口道:“大师,彭大师,原来是你。”赶紧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又道:“晚生还没谢过大师的救命之恩。” 彭和尚微微笑道:“陆少侠哪里的话,老衲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帮着霍先生了却了最后的心事而已。真正救陆少侠几人的,是霍先生才对。” 陆云一想起了那日在荒野小寺中,彭和尚只身阻敌,霍翔拼尽最后力气把他们三人救出生天的情形,不禁感慨。眼下又见到彭和尚,再加上方卓辉在新竹讲与他听的彭和尚当年的传奇经历,如今对他又是感激又是敬佩,问道:“大师为怎会在此处啊?方大哥不是说一直找不到你的行踪么?” 彭和尚道:“我也是刚到。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这个就要问方执堂了。” 方卓辉道:“南投的日本奸细如此嚣张,我便通告了附近几县的兄弟,让他们留意来往的外乡人,尤其是僧人和尚之流,怕别的地方也有同样的情形。谁知道日本的奸细没抓到几个,反而误把彭大师当作了日本奸细擒住。亏得大师不愿与我们会中兄弟为难,不然如此误会之下,动起武来,那几个人哪里会是大师的对手。” 陆云一迫不及待,便问起当日彭和尚在他们离去后如何阻敌脱身之事。彭和尚简单说起他这一月来的经历。 原来,那天他掩护霍翔带陆云一诸人退走,独自与郑千城一干人周旋,先重手伤了几人,折损其战力,又因郑千城重伤,彭和尚就便攻其不得不救,让对方不能分出人手前去追击霍翔。如此以一敌多,竟然许久不落下风。直到思量着霍翔早已远走,这才设法自己脱身。 可郑千城既然失了霍翔踪迹,又怎么能再让彭和尚遁走。一干鹰犬紧咬不放,尤其是那小林的身手也十分了得,虽说正面相对非彭和尚敌手,可是他始终紧随其后阴魂不散,极是难缠。一路上又打着郑千城的旗号招来官军相助,彭和尚跟他们捉了半个多月的迷藏,才算真正摆脱。之后他左藏右躲,不但躲过了郑千城的耳目,也躲过了天地会的眼线,是以关虎等人派人四处追查彭和尚的行踪毫无所获。 彭和尚说完,几人一阵唏嘘,心想这一番经历从彭和尚口中说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而这其中惊险,只怕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林远知道二人相见,必有一叙以道别来之情,道:“大师与陆少侠屋中叙话吧,前院还有些事要我跟小方过去。我让下边人备桌素酒,我们待会再聚。” 彭和尚问道:“陆少侠,老衲那小徒愚印当日随你一同而去,不知如今人在何处?老衲此来,就是要接他回去。” 陆云一听他问起了愚印的事,心中一紧,低头愧然道:“愚印,愚印眼下正在海龙团的人手中。” 彭和尚听得脸上微微变色,道:“什么?陆少侠说,小徒如今在海龙团手中?难道是那日与你同行的女施主所为?” 陆云一从那日在溪边昏倒,就再未见过愚印,但这小和尚如今身系藏功洞的秘密,海龙团宁海筝没有放过他的道理,十之八九早已把他擒住。而时下愚印境遇如何,海龙团是否极尽手段从他口中套取秘密,就更无从得知。 陆云一每每想到此处,都颇为自责,觉得是自己害的愚印被擒。此时被彭和尚问起,觉得不管如何措辞,自己都难辞其咎。只有那日离开小寺后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心想彭和尚是前辈高人,也是天地会的朋友,所以霍翔临终前教愚印背诵藏功洞路途之事也没有隐瞒,尽数告诉了彭和尚。讲完又道:“晚生实在有负大师所托,未能护他周全,让愚印为奸人所掳,我…… 彭和尚听后摇头道:“阿弥陀佛,劫数啊劫数。我只道霍先生会把那藏功洞的秘密托付与你,没想到他却知道愚印自幼脑力惊人,佛经过目不忘,而把这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了他。” 彭和尚又摇了摇头道:“不瞒陆少侠,贵派藏功洞的秘闻,老衲也知道不少。当年骆先生要把珍器重宝藏于深山,便是要远离尘世,少惹祸患。殊不知,人心贪欲无穷,即便是万千大山,又怎么能挡得住人的贪婪之心。 离贪自在行,谁亦不相干,王侯亦难享,知足闲居欢……逐欲未得足,生恼复失意,若人无所求,彼福无穷尽。善哉善哉。” 陆云一想到霍翔经常去寺中听他讲经,彭和尚知道武夷东宗藏功洞的秘密也不奇怪。再听他后来所吟,竟是佛经中一首谴责人贪欲不足的小诗。不禁感叹:这才是高僧的胸襟,不但思考愚印一人一事,更是嗟叹世人贪心不足,引起无穷风波恩怨。可为什么诸多佛祖圣人教化世人几千年,仍然不能使人人向善? 陆云一正想的出神,又听彭和尚说道:“小童持金而行于市集,自然人人觊觎。陆少侠不用太过自责,你当时身重剧毒,自顾尚且不暇,愚印的事怪不得你,也怪不得霍先生。要怪也只能怪世人贪婪欲望,泯灭本性。只愿愚印无论如何不要开口,他口一开,不单单辜负了霍先生所托,而且误了自己性命,还会使骆先生的宝藏落入世间,引来无数罪孽。 我看陆少侠现在气色不错,当日所中的毒,已然无碍了吧?” 陆云一道:“多谢大师挂念,全赖关虎关大哥尽力救治,如今已经全都拔了个干净。倒是大师您,当时与我们同处殿中,却没有受毒香所侵,当真神奇之至。” 彭和尚呵呵一笑道:“说来侥幸,老衲我所练内功与他人不同,吐纳呼吸之间慢于常人三五倍,所以直到发现殿中香气有异,也没有吸入多少毒香。当时形势不明,并未揭破,却没想到殿中其实另有他人。只怪平时对自己耳目之力太过自负,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位孟姓女施主偷偷潜入殿中,其身法之高明诡异,让人匪夷所思。只是没想到,一个大意,却害了霍先生性命,又累的愚印被擒,罪过罪过。” 陆云一心中震惊:“师父曾说,内家修为极深的高手,平时呼吸极慢,吐纳平稳,血息放缓,犹如龟眠。难道彭大师的内功已经精强如斯。怪不得能够不为毒烟所侵,又能以一敌多,不落下风。不知我练到何时,才能到达如此境界。” 不一会儿,林远与方卓辉回转,四人一同用饭。席上,彭和尚道:“方执堂、林军师,我看天地会在南投县秣马厉兵,调动人手,却又不像是要举旗起事的样子?这到底是所为何来啊?”他只比陆云一早到一步,并不明白南投的情况,见到天地会这田庄中一副大战在即的样子,才有此问。 方卓辉赶紧向彭和尚讲明了南投的情形,没想到彭和尚一听到日本人招揽当地山贼之事,当即变色道:“卖国求荣,祸害同胞,甘为日本人鹰犬者,人人得而诛之。”彭和尚本就是琉球人士,只因琉球被日本所占,这才流亡台湾,所以这句话说的殊无出家人的祥和之气,取而代之的确实一份悲痛之情。又问道:“既然如此,方执堂林军师如今可有破敌之策?” 林远道:“在下刚刚想到了一个计策,只是羞于向大师启齿。” 彭和尚道:“林军师为何这般说?是林军师的计策太过毒辣,顾及我出家人身份不好讲么?兵不厌诈,再说对付这种败类,又用得着讲什么道义,林军师多虑了。” 林军师摇头笑道:“并非如此,而是此计需要大师您出马帮忙。可我们都知道大师是出家人,这等血腥杀戮的俗事,又怎开得了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八章 偷营摸寨(上) 惊云·第二卷武都迷云·第二十八章偷营摸寨(上) 上一章下一章 二十八、 林远听到了枪声,见又到黄家岗方向传来的信号,微微一愣:“怎么是先开的仗后发的信?”更不敢耽搁,领着天地会的大队人马火速驰援,要赶在山贼醒悟之前完成合围,一举全歼。 黄家岗上,厮杀正酣。 起初山两边离尚远,路边地势较高,山贼居高临下,遥遥以火枪弓箭射击,天地会一方多有损伤。可是火枪弓箭终究有限,天地会一边用火枪还击,一边奋力向山贼一方突杀。直到杀得近了,火器装填较慢,弓箭也失了作用,遂又变成白刃相搏。 众山贼没料到天地会扮的这队商旅如此骁勇,错愕之下见对方已经杀到了面前,来不急多想,举刀迎战。四十对一百三,天地会各个勇悍,山贼一边又都自持人多,人群一冲,两边竟然混战在了一起。 直到张大锤眼见风头不对,一声“扯呼”,便不再与天地会缠斗,勒令手下兄弟急急向狗头岭方向回撤。临走不忘问一句:“朋友是何方神圣,在此设计陷害我寨,还望划下道来,张某我改日必要登门拜访!” 天地会这边自然无人作答,只是闷头砍杀,眼看对方要逃,更是手上加紧,不敢怠慢。若是让张大锤带着人在合围之前逃走,围歼就成了击溃,此处距狗头岭不算远,惊动了寨中山贼,只怕到时局面不可收拾。 “不能让他们逃了!”天地会中一人大吼,抹了把脸上血水,提刀紧紧跟上,两方阵营刚稍稍分开,就又纠缠在了一起。四十人或死或伤,这会儿能战之人只剩下了三十不到,却死死的拖住这一百多人的山贼队伍。 张大锤见对方越是不让自己从容退走,就越是坚信眼前的是一个惊天骗局,退回山寨的想法就越是急迫。急促催动着手下兄弟,奋力砍杀,只望快快摆脱这群缠人的尾巴。 天地会二十人以寡敌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几声惨呼又倒下三个,剩下的人虽然勇悍,可终究人数太少,再也留不住山贼,除了眼前的与自己交手的几人外,远处的山贼队伍已经逐渐松动,缓缓向东移去。 张大锤听身后杀声渐弱,心想终于摆脱了那几十人的纠缠,再望向远处山林,仍旧黑黢黢一片,还没有别的人马赶到的迹象,心中一宽,拔足欲走,突然间后背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长刀透胸而过,刀尖血淋淋的正在眼前,触目惊心。回头望去,刺杀自己之人,正是前几日新收的一名兄弟。顿时醒悟,这黄家岗的消息,似乎也是他最先提起的。口吐鲜血,道:“你竟然?……” “大哥安心上路。” 张大锤一头栽倒,气断身亡。 张大锤已死,狗头岭的山贼顿时混乱。犹如一群没头苍蝇到处乱撞。总算几个小头领弹压整勒,人心渐渐安定,便要继续向狗头岭方向退走。 突然间,远处林中涌出如林火把,火焰迎风,猎猎作舞,林远带队星火疾驰,终于及时赶到。众山贼见状,再也无心恋战,惊如鸟兽,抱头鼠窜,豕突狼奔。 林远心知方卓辉和彭和尚在狗头岭上只怕还未成功,他一路过来已经劫杀了两个张大锤派回去报信的人,此时若是有人趁乱逃回山寨,岂不糟糕,连忙大喝道:“统统围住了,不许一人漏网。” ¥¥¥¥¥ 夜间山风正烈,悬崖上尤甚。彭和尚、方卓辉、陆云一每人背着三十多斤炸药在风中徒手攀援,虽然还算不上吃力,却也绝不轻松。 狗头岭能如此横行无忌,所倚仗的不外有三,山寨险峻坚固,粮食充盈,日援不绝。所以天地会大计敲定:遴选几个轻功高强之士从悬崖一侧潜入山寨。擒拿日酋上川俊雄,断其中枢,焚毁山贼积蓄的粮食,断了他们困守山头的后路,再伺机毁了狗头岭内外两道围墙打开通路。如此三样倚仗尽去,留守山贼阵脚必乱,待天地会大军赶至,一役拿下山寨易如反掌。 此计颇为冒险,却是打蛇打七寸的必杀招数。因为上川俊雄为在中国各处方便行事,早已剃发留辫,形貌与中国人无异,不好辨认。只有彭和尚武功既高,又认得上川俊雄面貌,在乱阵中擒拿敌酋之举非他莫属。 可除了彭和尚外,还须再有两三人一同摸进寨中焚粮毁门,但天地会眼下的人手中,挑来挑去只有方卓辉、林远、袁天宏等寥寥几人的轻功足够背负炸药攀援万仞高崖。但林远与袁天宏要在黄家岗方面统筹策应,聚歼张大锤,如此以来只剩方卓辉一人随彭和尚登崖行事。 武夷派轻功享誉江湖,陆云一是西宗嫡传弟子,负重攀援不在话下。看到只有方卓辉与彭和尚区区两个,人手未免太少,便自告奋勇想要帮忙,可方卓辉却说他算不得天地会的人物,犯不着冒着性命之险相助。这才有了方才两人在崖底的争执。 三人一路攀登,犹如三只大壁虎,悄无声息的像崖,赶忙摇亮了火折,扔在了成堆的粮食上。 粮食上本来就被他们撒了火药,遇到火星,一串火花四溅,火势迅速蔓延,只是片刻,仓库中已经火光熊熊,热浪炙面,难以呆住人了。 虽说外边暴雨倾盆,但也碍不住粮库中烈火升腾,就算一会儿屋子被烧毁坍塌,大雨灭火之时,里边的粮食也被烧得七七八八了。 陆云一初次纵火,只见自己成绩斐然,大有成就,满意一笑。转身而去。跳进了漫天雨幕之中,大喊一句:“走水了,库房走水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八章 偷营摸寨(下) 惊云·第二卷武都迷云·第二十八章偷营摸寨(下) 上一章下一章 上川俊雄本已回房就寝,可右眼不住跳动,躺在床上难以安然入睡,雷雨交加之下突然听到地动山摇的爆炸之声,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急忙唤人,紧接着又得知库房失火,吃惊非同小可,联想到张大锤黄家岭的那趟生意,心头一黯,世上之事断不会如此凑巧,只怕是别人早有预谋。 又是爆炸又是大火,狗头岭留守山贼不明就里,此时早已晕头转向,张大锤不在寨中,号令不齐,喊救火者有之,喊上寨城防范来敌者有之,喊抓奸细者有之,一时人声喧哗,雷雨之中偌大山寨乱糟糟成了一锅粥。 上川俊雄吃不准是谁在捣鬼,却来不及多想,只想赶紧稳住眼前局面。拿起手枪,唤齐了从曰本带来的贴身侍从,正要奔出,突然右眼一阵乱跳,暗叫不对,脚步顿时停住。 一停不要紧,只听“嘭”的一声,眼前屋门突然被人从外关住,屋中没有掌灯,光线一昏,上川与几名侍从被尽皆关在了屋中。接着一道闪电破空,天地为之一亮,卧室也被电光照了通透,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口,翻窗而入。上川俊雄大惊之下举枪便射,可一声枪响,窗口人又旋即不见,自然是没有打中。 闪电过后,屋中回复昏暗,上川俊雄突然右手被人拿住,吃痛之下手枪落地,接着周身几处穴道被点,顿时软倒。 “轰隆隆”巨大雷声滚过,屋中几声闷哼,自己几个侍从尽数被袭,躺倒在地。上川俊雄眼前出现一双大脚,抬眼一看,一个高大身影立在眼前,颈上一紧,被人整个拎起。 “上川,你还认得我么?” 上川听得此声更是一惊,眼前之人,一颗光头,白眉白须,顿时心中凉透,喃喃道:“彭,彭……是你!” 彭和尚淡淡一哼,提了上川俊雄穿窗而走。 ¥¥¥¥¥¥¥¥¥¥¥¥¥ 陆云一循声横穿山寨,众山贼已经乱作一团,顾此失彼,他又刻意隐藏身形,一时倒无人注意。 狗头岭地势险峻,四周尽是峭壁,上下只有一条山路,山贼在上山必经路上筑起了内外两道围墙,装置厚重寨门,可据险而守。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三人背上山来的一百多斤炸药,乃是天地会从西洋商人处购得,比起寻常土产火药,威力巨甚,正是为破此天险准备的。 刚才方卓辉一路摸索,偷偷潜入了山道上两堵围墙之间,把炸药分放两处,安置引信,便可炸毁石墙。不料天公不作美,紧要关头下起雨来,一处火药浸水过多,竟然未能爆炸,两道围墙也只炸开了一道。 待陆云一赶到,远远只见内侧的围墙被炸开了一道丈余的缺口,四周碎石瓦砾散落一地。大雨倾盆,劈头盖脸的落下,陆云一抹了把脸上雨水,四下一张,未看见方卓辉的身影。侧身细听,雨声中传来一阵呼喝厮打之声。 两步穿过那炸开的缺口,脚下正躺着几具尸体,侧头望去,只见方卓辉赤着上身,手持大刀正与看守寨门的山贼缠斗。 陆云一二话不说,随手捡起了一把长刀,加入战团。他自从经历了“千里辟尸香”那番易经洗髓的折磨之后,练功事半功倍,又将养了这么多日子,身体早已恢复。许久不曾与人动手,没想到此时施展武功,举手投足之间气力大了数倍,平时使惯的招数威力猛增,非同小可。 方卓辉见陆云一杀到,手边的压力顿时轻了一半,心头一喜,又放到倒了一个山贼,道:“陆兄弟,炸药见了水,外墙没能炸开。林远带着人马一会儿便到,你先挡住这帮毛贼,我去打开寨门。” 他的上衣方才被盖在了炸药之上,阻挡了片刻雨水,此时早已灰飞烟灭化为齑粉。此时光着上身,奔到寨门边,那寨门高大厚重,包裹铁衣,上中下共插了三道门闩,甚是牢固,他二话不说,抓住最下边的门闩,一声大喝上举,便把平时几个人才能抬动的门闩卸了下来。 众山贼虽然不知眼前敌人来路,却明白内墙已被炸毁,若是外墙寨门再被打开,金汤不再,狗头岭便万事皆休了。急忙丢下陆云一,杀向方卓辉,保卫寨门。 陆云一哪里会放人,散步滑过,赶到那几个山贼之前,护在方卓辉身周,一招乱石银波,刀气纵横,劈开雨幕,对着欺的最近的几名山贼挥刀横扫,几声惨叫,原来是陆云一把他们几人手掌带着兵器一齐削了下来。 寨门前的山贼本有十几个,后边的山贼被陆云一声势所震,一时不敢再贸然向前。“咣啷啷”一声,巨木落地,方卓辉又卸下了第二道门闩。山贼一看不好,咬牙又再逼上,企图夺回寨门。陆云一不敢怠慢,横刀迎上,护住了寨门周围三尺之地。方卓辉气都来不及喘匀,便要再卸第三道门闩。 突然“咄咄咄”一阵轻响,几枝箭羽钉在了二人身后门上,箭身尾羽尚在颤动。方卓辉未及反应,右边肩头一痛,中了一箭。 “有弓箭”陆云一心中一凛,听声辨位,左扫右挑,打落了急射而来的飞箭,护住了自己与方卓辉。问道:“方大哥,你怎样?” 方卓辉怒喝一声,抓住肩头的箭支,由根部一折而断,只留下箭头在肉中,道:“小毛贼终究还是明白过来了,想用箭射死我们,自己人的性命也不顾了。陆兄弟你再举起手能够摸到门闩,无奈门闩太高,两人试了几次,无论如何也用不上里力道将其取下。火烧眉毛之下,想要寻梯子也不得。 只是一踌躇,山贼又从两边掩杀而至,陆云一眉头一皱,冲方卓辉喊道:“方大哥,用刀砍断门闩!我先挡住敌人。”长刀寒光一抖,杀入人群。 方卓辉得了陆云一启发,顾不得肩头箭伤,举刀便砍,刀锋起落,木屑翻飞。那门闩足有常人腰粗,要想片刻之间斩断绝非易事。 众山贼见寨门破灭在即,心中更急,眼眶充血,发了疯般向前涌去,急着要把陆云一和方卓辉斩杀于刀下。 陆云一虽说如今内力大进,可好汉敌不住人多,抵挡眼前数十人的攻势,仍旧十分吃力。不时有一两个人避过他直取身后,还要正在斩门的方卓辉百忙之中回身抵挡。抬眼见内墙城头上彭和尚也是激战正酣,无法分身来援,陆云一大喝一声,杀退一个山贼,夺来了一杆长枪,俗话说一分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他此时左手长枪右手大刀,催动内力,长短互济,大刀一挥斩落一人头颅,长枪横扫,又将面前的山贼逼退了一步。 “咄咄咄”斩门之声不绝,门闩中间一段此时只剩下了手臂粗细。林远带着天地会的大队人马已经赶到了狗头岭的寨门前。 方卓辉收起长刀,两手分别按住一边的寨门,凝聚全身力量集于双臂,一声怒吼猛推,只听“咔嚓”一声,最后一根门闩断裂跌落,千余斤沉重的大门竟然被方卓辉硬生生推开了条一人宽的缝隙。 大门推开这一刻,门里门外同时一阵呼叫,只是门外的是呼叫胜利,而山贼这一侧,却全然是绝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二十九章 他乡故知 惊云·第二卷武都迷云·第二十九章他乡故知 上一章下一章 二十九 大门推开这一刻,门里门外同时一阵呼叫,只是门外的是欢呼胜利,而山贼这一侧,却全然是绝望。 陆云一从身前山贼胸腔中抽出长刀,对方热血顿时溅上了衣襟。天地会的先锋士卒涌入寨门,从他身旁一个个冲去,杀声震天。他长枪拄地,轻轻靠在了门边,大口喘气,侧头望向方卓辉,两人相视一笑,嘴巴咧开,满是鲜血的面孔上露出一串洁白的牙齿。 张大锤带去黄家岗的皆是狗头领的精锐,此时已被聚歼殆尽,而山寨中留守的山贼战力本就不强,寨门一破,立刻失了斗志。天地会人马携胜而来,士气高涨,冲杀进寨,所向披靡。不少山贼见大势已去,早已扔了兵刃,跪地求饶。只有少数死忠之人仍在凭借房屋负隅顽抗,拼死一搏。 狗头岭四周峭壁,上山一条路,守寨时可谓一夫当关,但寨门冲开,天地会大军堵在门口,寨中山贼逃无可逃,转眼就变成了瓮之鳖。陆云一与方卓辉刚才寨门边一番剧斗,费心费力,都受了些轻伤,就未在跟着上前,一起坐在了寨门口休息。 夏天暴雨来去俱急,转眼雨声骤歇,杀声渐止,不到一个时辰,全寨陷落,几个月来风头正劲的狗头岭山贼一夜之间覆灭。 方卓辉抬头,见乌云掠走,夜空放晴,竟然露出繁星,臭骂一句道:“天杀的老天爷,该下雨时不下,不该下时乱下,一场雨浇湿我一包炸药,害得咱们多费了这么大的周章。” “小方,你是杀得糊涂了吧,连骂人都骂的夹杂不清了,”林远缓步走来,这一仗天地会损伤极小,他心中高兴,过来打趣道:“老天爷自己就是天,天杀的老天爷,他自己杀自己干嘛?哈哈!” 虽说中间出了点小差错,可到底是打了胜仗,方卓辉心情也颇好,只是见了林远一脸欠揍的笑容,不禁来气,讽刺道:“去去去,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躲在后边,带着大队人马奔来杀去威风的紧,哪里知道我跟陆兄弟被人堵在这里时,顾前故不住后的难处。哎呦,你小心些,别按我肩头,中了箭的。” 林远掏出匕首,找了个火把烤了烤,道了声“你忍着点!”,匕首便“”的一声刺进方卓辉肩头皮肉,剜出了肉中箭头,接着道:“嫌我躲在后边?也不知当初是谁跟我抢着要来偷营的。现在反倒在这得了便宜卖乖。” 方卓辉嘿嘿一笑,转头对陆云一道:“陆兄弟,听见没有,林远他骂你得了便宜卖乖呢!” 陆云一当天坚持与方卓辉、彭和尚同上狗头岭,自然也是林远口中的抢着来偷营。方卓辉一招移祸江东,林远明明是在说他,他却拿来说陆云一。二人的嘴仗陆云一已经见过不是一两次了,也跟着笑道:“可不是占了便宜,都说杀人放火,小弟今晚两样做了个齐活,自然是实惠的紧。” 三人哈哈一笑,林远接着替方卓辉包扎肩膀,却见彭和尚手提一人走近,一扬手,手中之人滚落在地。 方卓辉见地上那人黑布遮面,留出独目,脸如死灰,毫无表情,问到:“大师,这就是上川俊雄?”当年上川俊雄与宁锋同掌海龙团,与天地会颇多交锋,斗的激烈,可他隐身幕后,不常抛头露面,是以连方卓辉也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彭和尚微微点头称是。转眼见到这满地尸体,目光一滞,虽说他戎马半生,于杀戒一条本已不甚拘泥,但仍不免一声叹气,盘腿而坐默默诵经,超度亡魂。 方卓辉笑着望了望躺在地上的上川,道:“上川,可知道我们是谁?” 上川俊雄抬眼往往身周数人,颓然道:“好身手,好胆魄,用此奇招,若是在下没有猜错,阁下是――天地会,早该想到,起初见到彭大师,我还当是琉球人!我输了,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方卓辉冷笑道:“不用在这里装孙子卖乖,只希望待会儿你还能像现在这般话多。” 狗头岭山贼一夜之间瓦解,张大锤身死,上川俊雄遭擒,几个曰本和尚和山贼大小头目也无一漏网,可谓大战告捷,人心鼓舞。而且此战缴获颇丰,曰本资助山贼的不少银钱、数十杆精制火枪通通落到了天地会手中,算是发了一笔小财,甚至还搜出了十几份还没来及送出的偷绘的地图。 林远与方卓辉略加商量,炸毁了狗头岭山寨的围墙,堵死了上山之路,把偌大的寨子全部留给了山中野兽飞鸟,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了狗头岭的名号。 接下来两日,林远和方卓辉仍留在南投忙着审问俘虏、抚恤死伤等诸多善后事宜。而各地调来的人手稍加休整后便又各路返回,纪律严明井然有序,来去隐蔽,自始至终,官府没有丝毫察觉。 而陆云一不想再在南投多耽,激战后第二日,便与天地会诸人辞行。他屡屡相助天地会,是以天地会上下对他均是十分感佩,方卓辉还特意为他寻了一个靠得住的老山民做向导。而彭和尚从陆云一处得知愚印为海龙团所擒后,只因心系爱徒安危,也没再多加逗留,不一日就北上基隆,打探海龙团队的消息去了。 武夷东宗当初立派之时只因不愿受清廷节制,是以地处群山腹地,人迹罕至,与世隔绝,从南投县城往武都山大概还要两三天路程。陆云一随山民向导一路上山,只觉身边地势越走越是高峻,而脚下之路越来越窄,起初还有人工铺就的石阶,后来全然是山中居民踩出的羊肠小道,不时还要穿林而行,自无路之处生生开出条路来。 好在他本身自小长在武夷山中,善走山路,又有武功傍身,身体壮健,不觉疲累,而且那向导甚是健谈,路途上常与他聊些山中的掌故野闻,是以行程并不乏味。 这天傍晚,两人行到了一处较平的山坳,老向导看着日薄西山,天色昏暗,不宜行路,便道:“小哥,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下吧。” 陆云一一笑道:“全听老丈吩咐。” 两人拣了块石头坐下,掏出干粮清水吃喝起来。肚子填的差不多了,那向导又打开话匣:“若是换作十年前,我把客官送到此处就已经算到了。可现在还要再往西走个百十里山路才行,可惜啊。” 陆云一好奇问道:“老丈何出此言啊?” 那向导一路健谈,耐不住寂寞,此时就等着陆云一问这句话,接着道:“小哥有所不知,我们现在歇脚的这地方,就是以前郑家营的旧址啊!就是那里。”伸手一指不远处又道:“过了那个小山梁,就是以前郑家营的寨子。可惜十年前遭了难,来了伙官兵,又是烧又是杀的,郑家营死了不少人,那大火足足烧了三天,把附近几座山头都引着了。你看着周围的林子,都是最近十年才又长起来的。” 当年郑氏失台,郑军中随郑成功征战的武夷弟子不愿受清廷压迫,才解甲上山,再立武夷东宗。只因东宗皆为当年郑军旧部,是以东宗所在也被当地山民成为“郑家营”。 陆云一点头,自然明白向导口中所说遭了难,就是十年前郑千城卖师求荣引官兵上山的那次大劫。 向导咬了口干粮继续道:“周围百十亩都被烧成了白地,一二百年的家业全没了,郑家营剩下的人吃了教训,就又往深山里搬了几十里,新筑了寨子,不过比着以前要差得多了,不过搬的远了,往那去的人就更少了。” 陆云一听后心道:“先前只知道东宗十年前惨遭巨变,却不知道原来自那之后还搬了家。”心中好奇,又问道:“那十年前的郑家营又是个什么光景?” 那向导更是眉飞色舞的说道:“我看小哥你背了把兵刃,准是会功夫的人。要说这郑家营最厉害的,就是那功夫啊。郑家营凌老当家的功夫我是亲眼见过,飞起来高来高去,脚不沾地,树叶子上跳舞,蜘蛛网上睡觉,过河都不用走船的,两脚一点就飘过去了,神仙似的。运起功来更是了不得,一拳打出去飞沙走石,昏天暗地,一巴掌就能拍死三四头豹子,拔剑这么一扫,就得倒下一大片林子……” 陆云一听,只觉得这向导天马行空毫无边际,把武夷派的武功吹捧的犹如神仙道法,夸张之极,越说越是离谱。心知虽说他口称亲眼见过,只怕也是道听途说者多,眼见为实者少,只觉得不用再听下去,无奈笑笑,起身说道:“老丈,我过那边林子看看,顺便拣些干柴回来,我们晚上好生火用。” 那向导正说到高兴处,虽被陆云一打断也不以为意,嘿嘿笑道道:“你看,老汉我这话匣子打开就刹不住,小哥你别在意啊。您随意走走便走走,反正您这功夫在身,也不怕野兽。郑家营的老寨,翻过那道矮梁子便是。” 陆云一大步走去,拨开树丛,眼前开阔,只见群山环绕之中,竟然有数亩大小的一片废墟。残垣断壁,碎石瓦砾之下,丛丛簇簇长满了野草矮树,还未成林。一只野猪正在废墟中低着鼻子拱来拱去,见有人来,哼哼几声,一溜烟钻进了旁边的树林。 陆云一在废墟中来回走了两遭,倒塌的墙垣上尚留有当初大火熏烤的痕迹。捡起了一块砖石,端详一阵,丢回了原处。四下张望,怔怔发楞,看着偌大遗迹,心中哀叹,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突然听得“呀呀”的一声哀鸣,头顶扑啦啦一阵劲风扫过,一团黑影掠过眼前,停在了不远处一道矮墙上。 陆云一被这突发变故搅乱思绪,定睛一看,又惊又喜,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叫道:“老黑!你怎么在这里?” 矮墙之上,停了一只巨鸟,通体黢黑,红爪红嘴,双眼泛蓝,神异非常,正是霍翔豢养的那只乌鸦老黑。 陆云一见到老黑,涌起一股他乡遇故知之感,心中一喜,几步走近。抚了抚它羽毛,道:“你的伤好啦?怎么在这里,愚印呢?”他自那晚在河边毒发昏倒,就再没见过愚印与这只巨鸦,想来它本该和愚印在一起被困在海龙团才对,却不知怎么会在这里? 那巨鸦极通人性,灵俊无比,自然认得陆云一,说起来还曾共患难一场,算是老熟人了,所以被他抚摸羽毛也并不抗拒,只是歪着头又“呀呀”叫了两声,好似老朋友打招呼。 陆云一连问几个问题,自然没指望它会回答。掏出了些干粮放在手里,拍了拍老黑的脑袋,道:“来吧,今天兄弟我请客。让你吃个饱。”回想起那天里,这扁毛东西强抢自己与宁海筝手中的蛇肉之事,不禁莞尔。 老黑好像听得懂陆云一话中意思,又“呀呀”叫了两声,便在他手里啄食起来,吃的津津有味。 陆云一在心中琢磨:“这里是武夷东宗的旧址,老黑跟随霍翔多年,自然在这里住了许久,此后无论走到哪,却一直把这个地方当作老家,所以一有机会便会回来。只怕他刚才就看到我了,这才飞下来跟我打招呼。” 突然间,吃的正忘情的老黑却猛然停住,接着双翅一振,啪啦啦飞起,扑进了旁边一处树丛,陆云一一愣,只是片刻,老黑又飞了回来,嘴中却多了一条蜥蜴。 见老黑把蜥蜴按在脚下,啄肉而食,陆云一顿时明白,笑道:“敢情这是吃干粮吃的腻了,要换点荤腥尝尝。你武功高强的很,抓个蜥蜴自然不在话下。” 老黑似乎听出了陆云一话中的赞赏之意,骄傲的仰头“呀呀”两声,又接着埋头大快朵颐。 陆云一在旁边看他专心致志吃着蜥蜴,甚是有趣。目光落在老黑按着蜥蜴的爪子上时,陡然停住,只因为他发现一只竹管正绑在这巨鸦的右腿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三十章 冤家路窄(上) 惊云·第二卷武都迷云·第三十章冤家路窄(上) 上一章下一章 三十 陆云一刚才未曾留意,直到这时才发现那东西。以前见这巨鸦时,腿上并无竹管,定是最近才有人新绑上去的。 那竹管有手指粗细,成色甚新,一端封蜡,极像平时缚在信鸽腿上装载书信之物,陆云一心下好奇,伸过手去想将那竹管取下看个究竟。不料那巨鸦却以为他想要抢夺自己美食,张开翅膀,打开他的手,不许他靠近,一侧头,颇不客气的看了他一眼。 陆云一知道它会错了意,道:“老黑你莫要误会,我不抢你的晚饭,只想看看你脚上的东西,咱们两不耽误的。”说完拿出干粮摆在那巨鸦身边,表明自己毫无觊觎它晚餐之心,伸手又想去解它脚上竹管。 可惜那巨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对身边的干粮更是不屑一顾,抓着那吃的剩下一半的蜥蜴往旁边移了几步,毫不理会,转过身护住脚下蜥蜴,继续用餐。。 陆云一被它此举弄得哭笑不得,心想:“这家伙虽通人性,却也脾气古怪,凶得很。可不能惹恼了他,不然拍拍翅膀一走了之,我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不敢妄动,直到那巨鸦美食下肚,心满意足之后,好说歹说之下,才解下了竹管。 抠开蜡封,那竹管中空,里边果然藏了纸条,掏出一看,确实是一封短信,眼前几行娟秀小字:“闻君康复,吾心甚慰,愚印无恙,毋须挂怀。狗头岭一役,四方震惊,寻空领命急赴南投行事,其与君前怨难解,万千小心,切切。”字迹清秀干净,似乎为女子所书。 陆云一观信,心中吃惊,又来回读了两遍,轻声自语道:“是她?是了,也只能是她。”信中所言诸事,都是点到为止,却又要紧非常,这写信之人,除了宁海筝,还会有谁?而那收信之人,不用说就是自己了? 一张纸条,短短几句话中,既有殷殷关切之情,又有拳拳安慰之心,还有谆谆嘱咐之意。陆云一看了心中不免感动,想到了宁海筝平时巧笑嫣然的面孔,又突然想起了那天火车上,她在睡梦中思虑重重的模样,微微一叹:“且不说别,她之前嘴上一直说自己是恶人,不会做赔本买卖,可从这信中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有些什么图谋,全然是为我着想,到底为什么呢?”品味这莫名情愫,不禁迷茫,又想到海龙团一心为曰本人卖命,将来与她相见,只会是敌非友,心中竟然不禁一痛。 转念想到:“南投的大战虽然瞒过了官府,却到底还是没有瞒住海龙团和曰本人,只不过是三天前的事,他们那边就得了消息。寻空来南投又能做什么,难不成要救上川俊雄脱身?宁海筝让我小心,难不成是因为‘多朗丸’上的事,寻空要来找我麻烦?可海龙团为曰本人做事,她又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她说愚印无恙,可这无恙又是个怎生无恙法?……” 诸多问题不得其解,无奈将纸条收入怀中,暗忖道:“只怕她是算定老黑会回到武都山来,而我也定我会路经此地,才会想起让乌鸦做了信鸽的老本行。” 叹了口气,转头对那巨鸦道:“多谢你为我带信,只可惜你虽通人性,却终究不会说话,不然定能清楚告诉我这其中的来龙去脉。霍先生不在了,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不如跟我做个伴,一起去东宗可好?” 巨鸦似乎听得懂意思,“啊啊”叫了几声算作答应,便落在了他肩上。 陆云一笑着抚了抚巨鸦的头,原路而回。沿途捡了些柴火,好做晚上生火驱逐野兽之用。 那向导见陆运一回来,肩上竟然多了只巨大乌鸦,顿时愣住,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摇了摇头,接过陆云一捡回来的干柴,转身准备生火。 陆云一见他一副又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老丈可是有话要说?” 那向导咧嘴笑了笑,道:‘没什么,见了这乌鸦有些奇怪而已。老汉我记得这大乌鸦是以前郑家营的大徒弟养的,可郑家营出事后十多年了,未曾再见过,没想到今天碰上了。当年它在这一片山里可是有名的紧,只因它喜欢偷人家东西,不管是金银铜器,还是姑娘家的珠宝首饰,哪怕是带点亮的破铁片子,他都要,扁毛畜生扎着两个翅膀,税额拦不住,所以十里八乡被它偷抢了个遍,人见人怕。到如今谁家少了东西,最先想到的仍旧是莫不是被老鸹叼走了吧?” 陆云一哈哈一笑:“老丈说的甚是,当年我也是深受其害啊。”转头看了看巨鸦,心想你可是恶名昭彰人见人恨啊。 那巨鸦站在陆云一肩头,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满不在乎的的样子。 入了夜,陆云一与老向导坐在火边,和衣而眠。蛩音在侧,甚是静谧。万物具籁之间,突然远处山中隐隐传来一阵长啸之声,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刺穿夜空,由远及近。 陆云一本就睡得不深,听到这一阵怪啸,顿时清醒,侧耳分辨,发觉啸声中罡劲凌厉,内含极强内功,实乃寻常野兽力所不及,倒似是一个武学高手所发。 那巨鸦本来蹲在旁边一棵树上休息,听到啸声,双目猛然睁开,循着声音扑啦啦飞远。 陆云一听见树上动静,也急忙紧跟两步叫道:“你哪里去?不要乱跑!”突然间胸前气息一滞,一股大力从背后涌到,劲风笼罩全身,竟是有人在一旁偷袭。 陆云一心生感应,赶忙自救,身子略侧避过来招锋芒,又向一边奔开两步,才躲开余力,勉强立住身形,慌忙间颇为狼狈,环顾喝道;“是谁?竟然偷袭!” “你们还是不照样使诈,是我偷袭又怎样?”那偷袭之人身材魁梧,一身僧衣,背了一个包袱,缓步走到篝火光线之中,亮出身影。来者正是当初与陆云一在“多郎丸”号上大战的曰本和尚寻空。 陆云一看清寻空面目,暗暗吃惊,道:“是你?你来这作甚?” 寻空一声冷笑道:“明知故问!” 突生变故,那向导也早已惊醒,看着眼前二人,不明就里,问道:“小哥,怎么一回事?” 不等陆运一答话,寻空转头看了眼那向导,目光冰冷,寒意逼人。 陆云一心知此事不能善了,不愿连累别人,便道:“麻烦老丈你先回避一下。” 那老向导也算见多识广,此时早已看出苗头不对,心中忐忑,听到陆云一此话,如逢大赦,道:“我到那边等小哥。待您二位事了,再去寻我。”说完撒腿跑开,唯恐跑得慢了被殃及池鱼。 看着那向导走远,陆云一心中嘀咕:“说巧不巧,刚刚看到宁海筝信里提到寻空要来南投,这当晚就被他找到寻仇。刚才那啸声,就是他发出的么?” 陆云一心知两人“多郎丸”上的梁子无论如何是解不开的,纵然明白自己武功远非敌手,却也没有求饶之说,后退两步,凝神待敌,道:“寻空,你想怎么样?” 寻空和尚道:“本想要你的命,却有人让我擒你回去。”他汉语生硬,颇不好听。 陆云一眉头一皱,问道:“捉我回去,是宁海筝?” 寻空斜视他一眼,轻轻一哼道:“你倒是挺会想。” 陆云一话一出口便觉出不对,宁海筝一心叮嘱让自己提防寻空,断没有再请寻空把自己擒回去的道理,那要拿自己的究竟是何人? 来不及深想,只听寻空道:“接招吧!”眼前一花,微微火光之下,寻空划作一团黑影,已经欺到了身前,用的仍旧是武夷派的招式。 两人一个是武夷派东宗嫡传弟子,一个是对武夷派武功钻研二十多年的高手,此时均用武夷派的功夫对敌,自然熟急而流,你来我往,顷刻之间,已经对拆了十余招,人影翻飞,真气激荡之下,周围树上的叶子竟然簌簌飘落。 寻空在“多郎丸“上被关虎与陆云一所擒,实乃生平奇耻大辱,自从被海龙团用陆云一换回来之后,始终耿耿于心,难以释怀。心想那次大败,实非武功不济,而是关虎用计。而这一次与陆云一交手,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时考校自己武功的想法,出手尽是杀招,毫无回转商量的余地。 可一番激斗之下,陆云一凭借对本门武功烂熟于胸,稳扎稳打,仍能谨守门户,不落败相。寻空暗暗心惊:“上次交手,这小子左支右绌,远非我敌手。可他前些日子受了伤,怎么如今反而功力大进,支撑了这许多招仍是不见败迹?” 寻空不知,陆云一自经过那次“千里辟尸香”脱胎换骨的劫难,修养了多天后,不但身体尽复旧观,而且修为大增,早已今非昔比。一招一式之间蕴含的内力较之前两三倍不止,再加上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见招拆招,护住要害,竟然在寻空凌厉攻势下支撑了如此之久。 寻空久战不克,渐渐焦躁,慢慢收起了轻视之心,掌力渐放,招招进逼。陆云一顿感压力倍增,更不敢怠慢,发招间催动内力直至极限,勉强能与寻空如涛的内力相抗。 又硬接了寻空三掌,一阵眼晕,只见寻空又一招袭来,正是武夷派掌法中的一式“桃源问秦”,来招甚快,正是平常自己拆熟的功夫,不及多想,赶忙举掌相迎。 先前寻空一味以武夷派的功夫与陆云一相对,此时猛然变化,掌行一半,倏然收回,改武夷功夫为朝鲜唐手,变向而来。陆云一到底临阵经验远不及寻空丰富,先前已经料定那就是本门功夫“桃源问秦”,一招接得实了,没想到对方陡然变招,始料未及之下,变招已来不及,躲又躲不开,只能略略侧过了身,运力护住身周,硬生生的接下了寻空那招。 “喀拉”一声,两根肋骨断裂,陆云一喉头发腥,一股甜血涌上,肋下痛入骨髓,双眼发晕,心道要糟,双腿运力急退,想要避开寻空掌风。 两人此时正在树林当中,到处都是树木,陆云一没想到背后就有一棵,他慌忙后退,却实实在在撞在树上。这一退运足了全力,撞得后背一阵生疼。可他这时已经顾不得胸前背后的疼痛了。只是一瞬,眼见寻空又再欺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三十章 冤家路窄(下) 惊云·第二卷武都迷云·第三十章冤家路窄(下) 上一章下一章 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每天一更,偶尔爆发。 ¥¥¥¥¥¥¥ 掌风直逼面门,陆云一命悬一线,忍痛提气,一矮身避开寻空杀手,扭身绕到树后,攀住树干,脚一蹬跃上树。一连串动作引动伤处,胸腔之中血气翻涌,难以止息,呼吸之间火辣辣生疼。 寻空一击落空,心中气恼,见他窜上了树,二话不说,也紧随其后跃上树枝追击。陆云一见他说来便来,不敢多耽,咽下一口血沫,稍作喘息,右足接连轻点,跳过两棵树冠,缘树而行,与寻空游斗。 刚才寻空半途变招击中陆云一,可也是因为临时变招,力道打了折扣,没能用上全力,所以陆云一虽然受伤,却尚能勉强支撑。 此时两人移阵树上,用的最多的是轻身功夫,寻空当年挑战凌开道,大败之下左腿经脉尽被震碎,后来虽然设法补救,行走间已经无碍,但轻功大损,是再也无法挽回。是以此时在树枝间辗转跳跃,颇不灵便。 陆云一正是算到此处,这才忍痛使出轻功,在树枝上东奔西逃,始终不与寻空交拆一招半式。有几次寻空好不容易逼上前来,陆云一不待他近身,又转身逃开。 两人在树丛中钻来穿去,寻空始终追他不上,颇有些气急,骂道:“臭小子,你便要这么躲躲闪闪一辈子么?你身上中了掌,不赶紧疗伤,倒看你能支撑到几时?” 陆云一心中暗骂:“若不是你半夜跑来找我晦气,我又何苦如此?当个和尚整天杀气腾腾,全没点出家人的觉悟,佛祖绝对不高兴,定不许他去西方乐土!”回骂道:“多撑一时是一时,就是累死疼死,也比被你抓去了好受。” 寻空和尚知道再这么下去,以己之短攻人之长,一时半会儿也难有什么结果。索性重回地面,照准陆云一藏身的那棵树,一掌推去,嘭然一声,树干应声而折。陆云一心叫不好,脚上用力,借着树枝弹性,一跃飞到了另一棵树上。 寻空依法炮制,看准了陆云一方向,两步跟上,又是一声大喝,一掌拍在树干之上,轰然而倒。这一带多是十年前大火后新长出来的树木,不甚粗壮,所以寻空一掌断木也不大费力。而他在地上以逸待劳,行动远较在树上时敏捷,是以后发先至,往往陆云一还未在树上站稳,寻空就已经在下边把树干拍折。 这片山坡刚成林不久,树木还不算茂密,陆云一在树冠上左躲右闪,树林就跟着一片片倒下,不大一会儿,便再无树可跳。他一番用力,这时再也支撑不住,胸口剧痛,气息难接,脚步一慢,脚下一空,还未及跃出,藏身的最后一棵树便被寻空拍断。 一声惨叫,陆云一从空中颓然跌落,大树轰然倒在身侧,他躺在地上,浑身剧痛,大口喘气,本想支撑站起,试了一次,无奈放弃。 寻空一口气拍倒了这一大片林子,累的也是不轻,气喘吁吁走到陆云一身前,一脚踢中他腰眼,封住穴道,叫他动弹不得,道:“上窜下跳做足了猴子,到头来还不是逃不掉!” 陆云一懒得答话,索性一闭眼躺在地上装死,心中琢磨着不知寻空会如何处置自己。 寻空一把抓住他腰带,提将起来,大步而行。陆云一心中明白这是要下山,一阵叫苦,自叹倒霉。仍存着一丝侥幸,只希望那向导失了自己踪迹之后,下山向天地会报信,好让方卓辉诸人救自己脱困。刚想到此处,又暗骂自己没出息,男子汉大丈夫,却总想着让人来救。 突然间,又听得方才那啸声回绕空际,久久不绝,在群山中来去冲击,已是近在眼前。陆云一心中一震:“原来这啸声不是寻空所发,敢情这附近还有别的高手。说来也是,寻空意在偷袭,没理由先弄出这些动静让我知道。” 寻空听到这一阵啸声,也是吃了一惊:“听着啸声蕴含极强内力,又是在这武都山中,难不成是武夷东宗的贺展阳?”他艺高胆大,本来不惧,可陆云一已经到手,又吃不准这暗处高手的来路,在人家地盘上还是不要再生事的好,能避则避,于是脚下更快。 可那啸声似乎就是循着二人而来,尾随寻空脚步,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已经近在身侧时,又戛然而止,突然静下,只剩袅袅回音。 寻空也陡然停步,朗声说道:“装神弄鬼,非大丈夫所为,还请阁下现身,以真面目示人。”四周空寂,未见有人应答,寻空又道了一遍:“明人不做暗事,还请阁下现身!” 寻空傻子一样喊话,等了半晌,仍旧无人应声,心中微怒,刚要起步再行,突然听到左前方一声极其轻微脚步,忙大喝一声:“谁?” 谁知那边竟学着他的声调也喝了声:“谁?” 此时总算听到那人说话,寻空赶忙道:“请朋友莫在开玩笑!” “请朋友莫在开玩笑!”那人又学了一句,声音却是从寻空身后传来。 寻空连忙转身,道:“阁下究竟什么意思?” “阁下究竟什么意思?哈哈!”那人又跟着说了一句,听声音却又移到了另一边。虽说还是学寻空说话,不过再最后多了哈哈两字。 寻空心中惴惴,这人行入鬼魅,飘忽不定,显然武功颇高,可又不愿现身,到底有什么企图。 陆云一此时却是心花怒放,且不管这暗处的高手是谁,只要是来搅局,不让寻空安安生生把自己抓走,便是大大的好人。 “明人不做暗事,还请阁下现身一叙!”寻空又道。 那暗中高手又跟着学了一句,显然乐此不疲。寻空彻底失了耐性,愤然道:“阁下始终戏弄于我,毫无诚意,既然如此,贫僧下少陪了,莫要怪我无礼。”不再理会那人,举步下山。 刚没走出两步,突然听得后边有人嚷道:“哎,大和尚,别走啊!”寻空只觉得头顶一股劲风掠过,一个人影落在眼前。 陆云一被寻空提着,艰难抬头望去,那人中等身材,衣衫邋遢破烂,长发长须,遮住面庞,又加上夜色昏暗,看不清面目,更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心道:“那啸声便是他发出的么?内力可是精强的很啊。” 寻空看着此人,心中也是诧异莫名,问道:“朋友刚才不肯露相,此时又拦住贫僧去路,到底所为何来啊?” 那人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大和尚,你功夫好得很啊,能不能跟我打一架?” 寻空被他这话弄得更是摸不着头脑,道:“我与朋友你并无冤仇,无缘无故干嘛打架?若是切磋武艺,也无不可,可贫僧我眼下要事在身,不能耽搁,还请原谅则个。朋友若是再无他事,贫僧告辞了。”向边上滑开一步,走了开去。 那怪人见寻空要走,赶忙张臂拦住,道:“你有什么要事我管不着,眼下我的要事就是要跟你打一架。来吧来吧,师兄说我下手没个轻重,怕我伤者别人,不许我跟别人动手。我看大和尚你功夫好得很,我一定伤不了你的,找你打上一打,师兄绝对不会骂我。”一把抓住寻空袖子,指着陆云一,接着道:“来吧来吧,你刚才不是跟这小子打得挺高兴吗?怎么我想跟你玩玩,你就老大不愿意。” 寻空被他一把抓住,暗自心惊,他左腿有痼疾,才苦练步法,刚才他那一个滑步,实则蕴含了高深了武功,却被这怪人随随便便的张臂拦住。但他看似不经意一抓,更是藏了高深手法,却让自己避无可避,被他攥住了袖子。看来这怪人看似其貌不扬,却一身惊人技业,不可小觑。但他如此夹杂不清,行为古怪,全无道理,好似一个浑人缺了个心眼,半路拦着自己硬要比武,实在太过无礼。心中不禁犯疑:“他这是真疯,还是卖傻?” 那怪人哪里知道寻空心中是这般想法,道:“出家人就是婆婆妈妈,有你嗦嗦这一阵,早就打完三五场架了。你不说话?不说话就算是愿意了。接招!” 寻空没料到这人说出手就出手,好在临危不乱,格开来招,退开一步,怒道:“朋友,你别逼我动手!” 那人哈哈大笑道:“要的就是你跟我动手,快来快来!”又一步抢上。 寻空一手提着陆云一,与他对拆了十余招,心中一震,惊道:“你这是武夷派的功夫?” 那人茫然答道:“是吗,什么武夷派,我不知道。倒是大和尚你的功夫跟我用的不也差不多吗!你管什么功夫,能打架打胜的就是好功夫,当真嗦。”寻空刚才不自觉用出了武夷派功夫与他相对,只是两三招,也便被他认出。 寻空不记得武夷派有如此高手,手上不停与他拆招,一边问道:“你是武夷派的人?敢问阁下名号?” 那管人攻势凌厉,忙中头衔答道:“武夷派么,我倒是挺熟,常常听到。不过我叫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得问我师兄,他跟我说了好多次,可我总是记不住。”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三十一章 师兄师弟(上) 惊云·第二卷武都迷云·第三十一章师兄师弟(上) 上一章下一章 三十一 寻空自从被凌开道击败,知耻后勇,苦苦钻研武夷派武功二十余载,对武夷武功浸淫极深,直至着魔。此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武夷派的高手,几下交锋,只觉得对方招数精妙之至,不禁兴奋异常,再与自己二十年钻研一一印证,更是觉得玄妙。他痴迷武功,此时动上了手,渐渐收敛精神,摒去杂念,凝神对敌。 陆云一被寻空提在手上与那怪人过招,随着拳势上下腾挪,左右辗转,早已晕头转向,恶心欲呕。突然听到那怪人说道:“大和尚你看不起我,提着一个人与我打架,你当这人是把兵器么?”语气中颇为不快,接着左手虚探,右臂斜刺,竟要来抢陆云一。 陆云一听到,心中一惊,这怪人脑子好像有点不大清楚,武功却是非同小可,可他这一出手若是没个轻重,误伤到自己,岂不糟糕。 寻空一直提着陆云一,颇为掣肘,只能单手还招,威力有限,形势上总是被那怪人压住。早已有了将他放下的心思。但对方来抢,却不能让他得逞。挥掌拍向那怪人肩头,迫其不得不救,脚下一扫,乱其阵脚,那怪人沉肩回臂,推开了数尺。趁着这个当,寻空提着陆云一的手运力一掷,将他平平送了出去。 陆云一只觉得身子凌空倒退飞了一丈有余,稳稳落地之后,发现后背恰好有棵小树,让他可以依靠坐着,可见寻空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陆云一先前被封住了穴道,此时动弹不得,寻空倒不惧他借机逃走。没了陆云一这个累赘,招数间没了滞碍,攻势大张。 那怪人见他来招变猛,笑道:“哈哈,这样才对,哪有掂着个人打架的道理。哎呀,这招妙的很!”话音刚落,又已经有三招拍去。 两人拳来脚往,在树影之飞舞来去,起初先是各发快招,以快打快,未曾点到,即已收势,之后招数转为凝重,势大力沉,破风有声。接着又由慢变快,甚而比刚才更快,拳掌翻飞,只像两阵狂风搅在了一起,让人视之目眩。只是一会儿,两人交手已经两百多招。 那怪人见寻空认真起来,打得更是兴高采烈,时不时大笑欢呼两声,好似一个顽劣小童,正玩的忘乎所以。而寻空则一脸严肃,不言不语,专注之至,眼中只剩下了对手和武功。 陆云一在一边心中犯疑:“这怪人一身武艺全是我们武夷派的路数,难道是本门的哪位前辈高人?” 可看着两人交手,先疑窦放在了一边,不禁出神,心中大是喝彩。只见两人或攻或守,使得都是武夷派的功夫,无一招不是出人意表的极妙之作,陆云一于自己所学一一求证,不时感慨:“原来这招还有如此用法!真是长了见识。”一时看得身心俱醉。 陆云一是武夷西宗嫡传,虽说修为尚浅,但出身名门正派,又极有学武天赋,眼光见识颇是不低。观望两人拼斗,赞叹之余,竟然悟出了不少门道: 寻空虽说是个曰本人,却潜心苦练武夷派武功二十年,其熟稔已经不亚于东西两宗嫡传弟子,每一招来都打的有板有眼,地地道道。但正是如此,他一心钻研之下,却正陷入了拘泥固化的毛病,总是处处追求正宗,落入教条。两人竞技,情势瞬息万变,而那怪人武功也是武夷一路,却不固守套路,反而信手拈来,相情而变,招由心发,经常能打寻空个措手不及。相形之下,一个活力盎然,处处翻新,一个却死气沉沉,固守套路,境界高下立判。 斗到四百招上下,寻空竟然渐渐落入下风,其中要领,陆云一能看得出来,寻空自己又怎能不知。只是人的想法习惯乃年长日久积累而成,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其实当初与陆云一在“多郎丸”上交手之时,他就吃过类似之亏,只不过其时陆云一修为终究太浅,就算有此奇策,也是有心无力不能取胜。可这怪人不但精于武夷派武功,而且内力精纯骇人,远非当时的陆云一可比。 寻空本来已经与陆云一缠斗多时,此时与那怪人又斗了五百多招,体力渐渐不济。却不愿开口认输,只能强打精神,勉强支撑。心中不禁哀叹:“我只道钻研苦练武夷派武功,早已窥尽门径,就算遇到凌开道,知己知彼之下,也能一血前耻。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这么个疯疯癫癫不知名的武夷派传人,竟然还久战不下,处处落于下风。”刚想到此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浑身不觉一震,喝道:“你是徐旷?你是凌开道的四徒弟徐旷?” 那怪人愣道:“徐旷,哦?这名字听着耳熟,师兄好像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他平时都是叫我师弟,我也老记不大准。”右手虚探,左手成爪支取寻空胸口,嘴上却又接着道:“你这大和尚怎么这么嗦?打架便打架,老关心我名字干什么,难不成名字起的厉害,就打得过人家么?我可是一直没问你的名字啊!” 陆云一心中吃惊不亚于寻空,心道:“关大哥也曾说过,东宗四大弟子中,老四徐旷自从十年前惨祸后,脑子受了刺激,便整天不大清楚了。如此看来,眼前这人精通本门武功,又有些疯傻,只怕就是徐旷徐师兄无疑了。” 向导此节,心中一喜,心想有救了,冲口叫道:“徐师兄,在下西宗掌门陈岳然门下弟子陆云一,徐师兄救我!” 徐旷忙里偷闲转头望了眼陆云一,道:“你叫我师兄?傻小子,叫错了,叫我师兄,错了错了!我师兄都是叫我师弟,你该叫我师兄作师兄,叫我师弟才对!” 陆云一听他这么解释,哭笑不得,心中暗骂“不知到底谁才是傻小子”,赶忙道:“正是师兄,怎么会叫错。你是贺师兄的师弟,我却是你们两个人的师弟。还请师兄救我。” 徐旷见他说的笃定,不禁有几分相信,问道:“你真是我师弟?” 陆云一赶紧点头,连道:“正是,正是!” 寻空却突然插口道:“他才不是你的师弟,他这是为了帮我,好让你分散心声,打我不过。” 徐旷一听,顿觉有理,道:“不错不错,我差点相信了他。大和尚你心肠不坏,他偷偷帮你,你却告诉了我。” 陆云一见刚刚把徐旷说动,又被寻空搅局,不禁怒道:“寻空你什么意思?” 寻空却是冷冷一笑,自然不答他话,原来他算计道:“这疯子功夫深不可测,边打边说话,仍能真气不散,只怕他一直都未用全力。若让他们师兄弟相认,岂不坏了我的大事。”于是故意混淆试听,而徐旷心思单纯,只关心打架胜败,并没把陆云一这半路跑出来的师弟放在心上,竟然相信寻空的话。 陆云一心中气恼,暗自骂道:“这师兄功夫虽高,脑壳却实实在在坏掉了,比小孩都好骗,武功再高,还是草包一个。”嘴上却是不停道:“师兄,我真是你师弟。我也会使武夷派的功夫的!” 徐旷手上不停,嘴上却道:“大和尚也会我的功夫,他怎么不说是我师弟。你老是乱我心思,不理你了。咦,大和尚,你累了么?怎么手上力气越来越小?” 寻空此时已经有些精疲力竭,力气自然一招弱过一招,早已没了争强好胜,考校武功的心思,听到他此问,心想:“既然如此,反正也敌他不过,还不如索性认输。赶进抓了陆云一回去交差,胜过在这打不明不白的架。”顺势道:“我不行了,我武功不及你,认输了!” 徐旷陡然停手,道:“你真认输了,我赢了?” 寻空终于得了喘息之机,连忙点头道:“我输了,我的确输了。徐施主的武功强我百倍!” 徐旷一脸不信道:“你骗我的,我强你哪有百倍,完张臂来抢。 此时寻空早已力尽,一个不慎,只是两三招,竟然没有护住身后包袱,被徐旷一把抢去。 徐旷拿过包袱,喜滋滋的打开,只是一看,“哇”的一声大叫,慌忙把那东西丢在了一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包袱被他一扔,骨碌碌滚到了陆云一脚边。包袱已经解开,露出里边光景。陆云一好奇,探头一看,也是惊出一层汗来。那包袱所包的,原来却是一颗人头。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第一卷 基隆争锋 第三十一章 师兄师弟(下) 宾票不敢奢求,大家可怜可怜撒点花吧。 ************ 夜色昏暗,只有星光从树林枝桠间透下,那人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巴微张,双目紧闭,陆云一又仔细一看,眼睛不禁瞪圆,心头一震道:“上川俊雄,他死了!” 陆云一看着上川那惨兮兮的头颅,皱眉道:“上川怎么会死?” 寻空冷声道:“他怎么不能死,我救不了他,还杀不了他么?” 陆云一心中一凛:“原来上川俊雄是被他杀的,他来南投并不是为了救上川,而是为了杀他。可为什么要杀了他上川,他不是曰本人么?” 而徐旷武功齐高,胆子却小得可以,见了那人头,顿时被吓得躲在了一边,道:“大和尚,你比我厉害多了,人家的头好好的长在脖子上,你就把他割下来了。啧啧,换了我肯定不敢,我武功只比你高了两三倍,可就凭这一点,你胆子可比我大了一百倍不止。佩服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四脚朝天。” 寻空拳脚上不是徐旷的对手,刚才连自己身上的包袱都没能看住,被一个疯子戏弄到这种地步,丢人算是丢到了极处。再也不想多说什么,拾起了上川俊雄的人头包好,道:“若是再没有别的事,贫僧告辞了,施主后会有期。”提了陆云一的领子便要下山。 陆云一哪里肯让他就此带下山去,赶忙嚷道:“师兄,徐师兄,快救我。这和尚是坏人,是曰本人,师兄救我!” 徐旷叫了声“大和尚留步”,两步跟了上来,一把抓住寻空袖子,嘿嘿笑了两声,问道:“大和尚,这人的头真的是你割下来的?” 寻空郁闷不已,这疯子夹杂不清,纠缠不休,打也打不过,走又走不脱,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面如苦瓜,问道:“施主还有何事?” 陆云一见徐旷拦住了寻空,心中大喜,心想到底是同门师兄弟,关键时刻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自己有救了。 徐旷挠了挠头,憨笑两声,颇不好意思道:“大和尚,我从来没见过割人头,既然你会割,你割一个给我看好不好?虽说有些怕,不过肯定好玩的紧。” 寻空一听,险些背气,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要求,苦笑道:“施主又说这离谱之话戏弄与我,贫僧还是告辞了。” 徐旷赶忙拉住他摇头道:“不开玩笑,不开玩笑。这哪里离谱了,我说话向来靠谱的。我真没见过怎么把人的头割下来,好奇的很。” 寻空哭笑不得道:“施主说笑,莫说贫僧不能为您演示,就算愿意,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又到哪里找个人来杀头给您看?” 徐旷哈哈一笑,指着陆云一说道:“大和尚不开窍,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陆云一心中大惊之下又不禁大怒,恨不得把徐旷一脚踢死,心想这师兄当真疯到了家,刚才还被上川的人头吓得不轻,这会儿就全然不把人命当回事,要别人砍头给他看,更可恶的是,这待砍之头恰恰是自己的。 寻空来南投目的之一便是捉陆云一回去,自然没有在这杀掉他的道理,只有敷衍道:“只怕不能如施主所愿了。人命关天,又哪里是随随便便想杀就杀的。” 徐旷笑道:“怎么不能?大和尚你可是真菩萨,假慈悲。且不说你身上那个人头怎么来的,单说刚才打架的时候,大和尚你手上可都没留过余地,招招都是要命路数,要不是我武功比你高了两三倍,见招躲得快,早就被你打得一命呜呼,万佛升天了,哪里还能站在这跟你说话。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和尚你说不能随便杀人,就是大大的诳语,佛祖可是要怪罪你的。” 徐旷看起来脑子不大清楚,可说起话来却又有条有理,让寻空一时不能反驳。接着他竟又不厌其烦的列举出刚才交手时,寻空第几招使了什么绝招杀手,而自己又是用了几招抵挡化解的,竟然丝毫不乱。 寻空先是暗暗心惊,这徐旷当真是个武学天才,他自己对武学痴迷至斯,也没到与人交手之后能把双方招式倒背如流的地步。但他此时又急着脱身,听着徐旷在那嗦嗦的,又是大不耐烦,只想一走了之。 陆云一在一边听得也是咋舌,心想有得必有失,这师兄脑子不清不楚疯疯癫癫,可对武道却能物我两忘,全无杂念,到了如此境界。只可惜他如此可恨,竟然鼓动寻空杀了自己的头给他看,不然的话日后倒可以和他多探讨探讨武功。 徐旷说起刚才交手经过,眉飞色舞,把砍陆云一脑袋的事放在了一边,可说着说着,又突然记起,道:“光顾着说打架,把正经事给忘了。大和尚你就答应了吧,我看着小子一脸不高兴,大概也是等着杀自己头等的不耐烦了。大和尚,莫再推辞,这是众望所归,大势所向,少等一下,我给你拿家伙去。”接着转身在草丛一阵摸索,拿出了把长剑。 夜色昏暗,剑身寒光一闪即逝,正是陆云一先前所持,遭擒后被寻空丢落在乱树丛中的那把。徐旷二话不说把剑塞进了寻空手里,笑道:“大和尚,看你的了。哈哈,肯定好看的紧。”语气中透出的都是兴奋之意,往后退出了两步,为寻空让开了地方。 陆云一心中把这疯子骂了几万遍:“这算是什么事,同门师兄乐呵呵的指使一个曰本和尚来杀我,用的还是我自己的剑。”眼巴巴的看着手拿长剑的寻空,苦笑道:“你要杀我早杀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动手吧?” 寻空冷笑一声,转头问徐旷道:“徐施主,若是贫僧依了你把这小子杀了,你就让我走么?” 徐旷等的不耐烦道:“自然自然,我一直留着你干什么?我师兄凶的很,上次我从山里抱了只小猴回家,就被他骂了许久。这次我要是领个大活人回去,还不被他打死。哎,你倒是快些啊!” 寻空听他把自己和山里边的猴子相提并论,也不以为意,举剑道:“只希望施主言而有信。” 陆云一大惊道:“寻空,你该不是真的要杀吧。这人是个疯子,你听他的话做什么?杀了我你怎么回去交差。” 寻空面色严峻道:“‘多郎丸’号上奇耻大辱,我早就想杀了你,可上边却有人要我把你活着抓回去。可事到如今,还不如一剑杀了你干净,我既能脱身,又报了仇,至于上边,顶多算我个办事不利而已。” 陆云一心中大叫完蛋,看着那剑锋眨眼就要斩下,突然灵机一动,大叫一声:“剑下留人!我有话说。” 徐旷不禁好笑道:“小子,你自己叫剑下留人,管个什么用?有什么话倒是快说?” 陆云一急嚷道:“寻空,你想别急着下手。徐师兄,你不是要好玩吗,我想到了个更好玩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徐旷天性爱玩,听到有更好玩的办法,不禁好奇道:“你倒说来听听。” 陆云一道:“光看别人割脑袋有什么意思,自己来砍才是真的好玩。师兄你想不想试试?” 徐旷道:“自己来?你是说你的头不让大和尚动手,让我来砍?对你来讲,谁砍还不一样?” 陆云一道:“哪里哪里,我身上有伤手无缚鸡之力,你砍我的头没劲的很。倒不如割这和尚的脑袋玩玩,我看你胆子小小的,武功虽高,却没杀过人。练武却不能杀人,那可是无聊的很。”陆云一嘴上不停,却一边暗骂,自己说的这是什么歪理。只是糊涂道理讲给糊涂人听,只求救自己一命。 徐旷歪头思索了一阵,突然道:“不划算,不划算,你这想法大大不划算。” 陆云一奇道:“怎么个不划算法。” 徐旷不耐烦道:“大和尚动手,我只是看热闹的。自己动手杀他,我便是凶手。师兄说我下手没个轻重,才不许我跟被人动手,怕失手伤了人家,伤人都不可以,更别说杀人了。看个热闹没关系,杀了人却会挨骂,不划算。” 陆云一鼻子出气,不屑哼道:“说什么不划算,明明就是没胆子。练武之人连个把人都没杀过,还有脸说。你不是武功要比这和尚高两三倍么,打得过他却杀不了他么?” 徐旷道:“我怎么没胆子,我这就杀给你看……”话似乎又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指着陆云一,面露笑容道:“呵呵,小子你坏得很啊,想害我被师兄骂是不是?我才不上当……” 突然间眼前陆云一脸色突变,瞳仁中闪过一抹寒光,大叫道;“小心!” 徐旷只觉得后脑一阵凉风袭来,吃惊不小,好在他应变奇速,含胸缩脖,侧身一歪,躲过那股劲风,就地滚倒,退开数步,起身道:“大和尚你偷袭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