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 第104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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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佘惜露每日刻苦修行，在那字帖的帮助下，还不到五天时间，第二天关的灵力便已经积蓄满了。
这一天，傍晚时分，暮色渐至。
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商场内，人流涌动，熙熙攘攘。
“就是这里吧……”
佘惜露抬头看了一眼这家男装店的店名，暗自嘀咕一声，便迈步走入了店内。
导购模样的妹子看了佘惜露一眼，微笑道：“小姐您好，我们这里快下班了……您是要给您的什么人看衣服吗？”
“嗯，看看……”
佘惜露随意敷衍了导购几句，有意无意地走到服装店角落的一排衣架前，随意拨拉开两件衣服，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
说着，她从衣架的夹缝里，伸手取出了一根尚未熄灭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说道：“你这也……太不小心了，万一引发……火灾怎么办？”
“这……”
导购妹子看着地面上的一愣，随即一咬牙：“肯定是那个无赖……”
她又看向佘惜露，感激地说道：“小姐姐，谢谢你啊，幸好你发现了，不然真出事了我可怎么办……你要买什么衣服？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佘惜露摆摆手，连忙往店外走去，“下次……你注意就行。”
说完，她也不顾导购妹子的感谢，便快步走出了男装店。
……
就像是一个爱购物的年轻女生一般，佘惜露背着单肩包，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打量着周围的一家家店铺，摘下眼镜后的靓丽容貌和夏季装束下的青春身姿，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幽婵，这第二天关的‘破厄公主’的苏醒进度，比‘姻缘王女’还要快啊。”
佘惜露在心中说道：‘今天一口气阻止了六次灾难，破厄公主都苏醒大半了，特别是刚才的火灾，我在兆见里看到的场景，居然把半个商场都烧着了，我解决之后，破厄公主一下就苏醒到八成以上了。’
“正常，你整日观想那字帖，对于大道表象的认知比很多第五天关的修行者都要全面，境界上本来就有优势，法身苏醒的当然快了。”
幽婵在她的脑海中说道：“而且你的兆见和普通修行者的兆见也不一样，普通修行者哪有这么容易感应到灾难？一般来说兆见都是时灵时不灵的，你是因为元神本质太高，兆见才能这么敏感，只要亲眼看到灾难发生前的地方，就能产生兆见，效率当然高了。”
‘估计我一个月都用不了，就能修炼到第五天关了，我这破记录了吧？’佘惜露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算什么？”幽婵切了一声，说道：“如果是仙神转世下凡，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当场就能破五关，你这点算什么？”
‘哦……’
佘惜露无言以对，又问道：‘对了，如果我去那种容易发生事故的地方，不是更好吗？比如犯罪现场之类的，干嘛一定要让我来人多的地方呢？’
“你不是兆见预示到了被转世佛陀镇压吗？”
幽婵懒洋洋地说道：“平时你和林止水生活在一起，倒是不怕，但你单独出来修行，说不定就会被那转世佛陀找到，如果是在人群之中，这么多凡人看着，又有陆剑仙在暗中保护你，那转世佛陀也会有所忌惮，你就安全很多了。”
‘也是……’佘惜露忽然咦了一声，说道：‘陆剑仙还在暗中保护我吗？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当然了，陆剑仙一直都保持着隐身术，隐匿在暗中，他现在就在你身后三丈的位置。”幽婵开启灵觉扫了一下，说道：“就算你回家，他也是在天空中飘着，从来都没离开过。”
‘太尽职了吧。’佘惜露吐了吐舌头。
幽婵哼了一声，说道：“讨好你男人这么好的机会，这点付出算什么？如果林止水在三界放出话，就算是……嗯？”
她的声音忽然警惕了起来，说道：“你小心点，前方有人间仙的气息！是极夜灵山道统的法力！”
“极夜灵山？”
佘惜露微微一怔，难道是那转世佛陀？
她将手伸入了单肩包里，轻轻一翻，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了一卷字帖，借助单肩包的掩饰，并未被周围的凡人发现。
同时，幽婵也传音给了藏在暗中的陆剑仙：“有极夜灵山的佛陀转世，可能是来杀我的。”
忽然间，佘惜露停下了脚步。
前方，透过川流的人群缝隙之中，可见一个须眉皆白，身材干瘦如枯木般的老僧，正如入定般盘膝坐在地面上，一双黯淡死寂的双眸望着她，目光仿佛忽视了周围的人群。
而周围的人群似乎也感受不到老僧的存在，自动绕开了他，就连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偏向了一旁。
那枯瘦的老僧见她看了过来，干瘪的嘴唇缓缓咧开，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布满沟壑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却充满了慈悲之意。
佘惜露有点慌，不由得在心中问道：‘要不要逃走？’
“逃也没意义。”
幽婵沉声道：“一个转世佛陀，就算在人间，真要杀你的话，一掌就能直接把这个商场拍成粉，你往哪里逃？反正商场这么多凡人看着，你又有字帖护体，他应该不敢动手的。”
“如此轻易就发现了老僧，女居士果然不凡。”枯瘦老僧含笑着开口，声音沙哑而干涩。
这沙哑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商场内回荡，但周围的凡人们却恍若未闻，只是行走的路线不再经过两人之间，在佘惜露和他之间形成了一片空地。
老僧又看向了佘惜露身后的不远处，再次赞叹道：“陆剑仙能在人间得证大罗，当真是绝世剑仙，老僧佩服。”
“佛陀转世？”
幽婵冷哼一声，传音道：“就算你擅长无相之道，但倘若你敢在这里动手……你看清楚了，我这字帖一旦威能爆发，你也隐藏不住的。”
说话间，佘惜露从单肩包里拿出了字帖，微微展开了一部分，显露出了一个‘袍’字。
枯瘦老僧盘坐于地，沉默着注视着那个‘袍’字很久，才轻声道：“果然是‘混元’之境的大神通，没想到……除了我等之外，还有其他人愿意在这人间牢狱坐镇……”
幽婵不由得心中微微一松。
这老僧显然看出了这幅字帖之中蕴含的大神通，也明白这大神通的境界乃是‘混元’层次。
本来这字帖一旦落款，除了受赠者之外，其他修行者根本看不出字帖的不凡之处，只当是普通字帖，倘若没有受赠者，只是落了林止水的名字，那么除了林止水，谁都看不出来。
这，便是其中混元境神通的妙用。
若非字帖的主人，别说是寻常修行者，就算是萧穗、陆剑仙这等大罗之境，也是无法看出这字帖的玄妙之处。
但眼前这老僧乃是佛陀转世！
在境界上，他与这字帖内的大神通是相当的，即便不是字帖的主人，也能看出字帖内的大神通是何种境界。
“老和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来找我为何？”幽婵传音问道。
“为人间安稳。”枯瘦老僧轻声道。
“你以为我会危害人间？你没发现我已经修行了？”幽婵冷笑道：“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危害到青城的万世伏龙大阵？”
“不，老僧相信你不会。”枯瘦老僧缓缓摇头。
幽婵问道：“你相信？”
枯瘦老僧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女居士为了入我天道阵营，仅仅六百年，便已轮回九九八十一世，有如此大毅力和大决心，能够得到大能赐下法旨，已经值得信任了，更何况……”
他又说道：“女居士背后的那位林居士愿意下凡镇守这人间，已经足以说明其为人，既然他愿意承认你，愿意相信你，老僧自然不会疑他。”
幽婵沉默了一下。
外魔转世不得修炼法身之道，这一条禁令，是六百年前开始的，这老僧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而外魔转世想入天道阵营，就必须得轮回九九八十一世。
正常来说，这一点确实没错，这是各方道统的天道大能立下的规矩，当初那西王母都已经认出她是谁了，却还是没有逾越规矩，可见这规矩的森严程度。
若非林止水的一张法旨，恐怕她就真的要轮回转世八十一次，才能入天道阵营了。
六百年转世八十一次，也不是没可能，只要提前布置好，‘主动夭折’就行了。
毕竟，天界大能在意的也不是轮回的经历，而是次数。
每一次轮回都会让魔识耗损，九为最，九九为极致，九九八十一次转世之后，魔识就会耗损到最极限，这是很难恢复的损耗，这样一来，即便将来背叛天道，回归外道，也会变得极弱，不足以构成威胁，背叛的代价极大。
任何外魔，只要能够轮回九九八十一次还没回归，有大毅力大决心做到这一点，大能都会赐下法旨。
眼前这老僧，显然也是认为她转世了九九八十一次为代价，才得赐大能法旨。
但实际上，她是因为林止水的关系，才直接得赐法旨。
不过，这一点实在太过特殊，还会因此暴露林止水的真实修为，在林止水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她也不敢透露半分。
“既然你信我，来找我有何贵干？”幽婵传音问道。
“我信女居士，但不信外魔。”
枯瘦老僧轻声说道：“女居士可知，人间有一驱使黑炎的第一等真魔？”
“当然知道，是救世人。”幽婵淡淡道。
“救世人？原来是救世人，难怪她当年会出手对付那魔龙的戾气化身……”
枯瘦老僧闻言，顿时恍然点头，随即又说道：“老僧在青城外镇守，枯坐六千年之久，对于这些事确实不太了解，多谢女居士相告了。”
幽婵却是明白这老僧的意思了，低沉道：“你说你不信外魔？是怕那救世人杀了我，让我回归‘它’的怀抱吗？”
“女居士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枯瘦老僧轻声道：“我在六千年前受命下凡时，便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了那黑炎的痕迹，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青城外镇守，尽管第一等真魔也无法毁掉大阵，但倘若杀了你，让你回归‘它’的怀抱，‘它’赐下的奖励，想必就能让那救世人突破真魔限制了。”
他面色微沉地说道：“倘若让那救世人超越真魔，打破万世伏龙大阵，再与那魔龙联手释放出其他封印在人间的诸多上古外魔，这人间必然会生灵涂炭，天界也将岌岌可危！”
幽婵淡漠道：“所以？”
“那黑炎主人已经盯上了你。”
枯瘦老僧沉声道：“而老僧虽证得混元，但也护不住你，所以最稳妥的方法，便是请女居士再入轮回，只要转世投胎，隐藏气息，那救世人也就寻你不到，这……是在保护人间，也是保护女居士，望你能理解。”
“那你不用担心了。”幽婵冷冷道：“不需要你保护我，你没能耐保护我，自然有其他人能护住我。”
她不敢说出林止水是天道大能转世，而且没必要，所以也只能这般说了，反正有林止水的字帖护身，又是在这凡人极多的地方，这老僧又能如何？
“你身后那位林居士？或许他比老僧强，或许能挡得住那救世人，但……”
枯瘦老僧叹息一声，说道：“女居士你还是不明白，这是上界的外道一方在人间的布局，只要杀了你就能完成计划，你是这一步棋的关键所在，外魔一方又岂放过你？你太低估外魔一方在人间的准备了……”
幽婵嗤笑道：“老和尚，莫非你觉得你比我更懂外魔？”
“老僧只是不想人间出意外罢了。”
枯瘦老僧缓缓摇头，说道：“女居士已然轮回九九八十一世，魔识想必已耗损到最低，再轮回转世一次，也不会更低，此等方法还能保证你的安全，为何女居士就是不愿意呢？”
“多说无益，你和我去见我背后那人，到时候你明白了。”幽婵淡漠道。
“女居士倒是聪慧，若是见了那位林居士，他护你心切，只怕老僧也未必能奈何你。”
枯瘦老僧忽然闭目说道：“既然女居士不愿意，那就莫要怪罪老僧了，有朝一日，老僧愿转世牛马，为女居士所食，以表歉意。”
说话间，他闷哼一声，双眸的眼皮下忽然流出了两行淡淡的金色血液。
佘惜露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怔。
“小心！”
幽婵严肃的声音顿时在佘惜露和陆剑仙的脑海中响起：“这老秃驴为了激化法力，断了自己的眼识！他真要动手！”
下一刻，只见那枯瘦老僧不闻外物般地缓缓抬起一只手，爆发出耀眼而庄严的佛光，隔空虚抓向了佘惜露。
而周围经过的凡人丝毫没有察觉，这佛光显然已经超越了人间的范畴，凡人不可见。
“陆剑仙！”幽婵传音道。
下一刻，一抹不属于人间、凡人不可见的剑影骤然从佘惜露的身后飞了出来，幻化为一道无形的剑气屏障，拦在了那蔓延的佛光前。
剑气屏障微微内缩少许，便挡住了佛光。
“嗯？”
幽婵疑惑道：“怎么这么容易就挡住了？”
这老僧可是混元层次的佛陀转世，又自断眼识激化法力，而陆剑仙的剑道不过是大罗之境，即便只是简单的佛光普照，也应该很难抵挡才对。
下一刻，她便发现，前方那枯瘦老僧忽然伸手向后一抓，便抓向了身后的一个独自一人的单身凡人女子！
而那凡人女子被蒙蒙佛光抓摄住之后，便有佛力涌入她的眼中。
只见她微微一怔，便看到了那剑影所化的屏障，以及充斥在周围的宏大佛光，不由得呆滞地张大了嘴巴：“这……这是特效吗？”
“这个老秃驴在主动引来外魔！”幽婵震惊狂怒的声音在佘惜露的脑海中响起。
而老僧流淌着金色血液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慈悲的温和笑容。
他轻轻一弹指，一抹金光便没入了那凡人女子的眉心，消除了她这数秒的记忆，也收回了她眸中的佛力，让她重归蒙蔽的现实，而后将她放开。
凡人女子只是眼神茫然了数秒，随即便清明了起来，便继续往前走，独自逛商场了。
下一刻——
周围的一切忽然间都扭曲了，发生了一种妙的变化，远处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而上方的灯光、不远处的霓虹灯、绚烂的各种颜色……在这一刻，商场内似乎被抽离了色彩，变成了死寂的灰白黑三色。
而除了佘惜露、枯瘦老僧、陆剑仙之外，周围的凡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这方死寂灰暗的世界，已然被放逐离开了现实。
陆剑仙解除了隐身术，走到佘惜露的身前，三尺青锋悬浮在他的头顶。
他眼神震撼犹存地望着枯瘦老僧，缓缓道：“没想到你竟然用这种方法……”
“老和尚，你真是疯了……”
幽婵冰冷的元神传音在那枯瘦老僧的脑海中响起：“主动引来外魔降临，就为了营造出让你杀我的环境？”
枯瘦老僧盘膝坐在地上，苍老的脸颊上流着淡淡的金色血液，嘴角却是缓缓咧开，露出一抹悲天悯人的笑容，轻声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过第五等真魔罢了，老僧自会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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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佘惜露每日刻苦修行，在那字帖的帮助下，还不到五天时间，第二天关的灵力便已经积蓄满了。
这一天，傍晚时分，暮色渐至。
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商场内，人流涌动，熙熙攘攘。
“就是这里吧……”
佘惜露抬头看了一眼这家男装店的店名，暗自嘀咕一声，便迈步走入了店内。
导购模样的妹子看了佘惜露一眼，微笑道：“小姐您好，我们这里快下班了……您是要给您的什么人看衣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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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惜露随意敷衍了导购几句，有意无意地走到服装店角落的一排衣架前，随意拨拉开两件衣服，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
说着，她从衣架的夹缝里，伸手取出了一根尚未熄灭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说道：“你这也……太不小心了，万一引发……火灾怎么办？”
“这……”
导购妹子看着地面上的一愣，随即一咬牙：“肯定是那个无赖……”
她又看向佘惜露，感激地说道：“小姐姐，谢谢你啊，幸好你发现了，不然真出事了我可怎么办……你要买什么衣服？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佘惜露摆摆手，连忙往店外走去，“下次……你注意就行。”
说完，她也不顾导购妹子的感谢，便快步走出了男装店。
……
就像是一个爱购物的年轻女生一般，佘惜露背着单肩包，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打量着周围的一家家店铺，摘下眼镜后的靓丽容貌和夏季装束下的青春身姿，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幽婵，这第二天关的‘破厄公主’的苏醒进度，比‘姻缘王女’还要快啊。”
佘惜露在心中说道：‘今天一口气阻止了六次灾难，破厄公主都苏醒大半了，特别是刚才的火灾，我在兆见里看到的场景，居然把半个商场都烧着了，我解决之后，破厄公主一下就苏醒到八成以上了。’
“正常，你整日观想那字帖，对于大道表象的认知比很多第五天关的修行者都要全面，境界上本来就有优势，法身苏醒的当然快了。”
幽婵在她的脑海中说道：“而且你的兆见和普通修行者的兆见也不一样，普通修行者哪有这么容易感应到灾难？一般来说兆见都是时灵时不灵的，你是因为元神本质太高，兆见才能这么敏感，只要亲眼看到灾难发生前的地方，就能产生兆见，效率当然高了。”
‘估计我一个月都用不了，就能修炼到第五天关了，我这破记录了吧？’佘惜露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算什么？”幽婵切了一声，说道：“如果是仙神转世下凡，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当场就能破五关，你这点算什么？”
‘哦……’
佘惜露无言以对，又问道：‘对了，如果我去那种容易发生事故的地方，不是更好吗？比如犯罪现场之类的，干嘛一定要让我来人多的地方呢？’
“你不是兆见预示到了被转世佛陀镇压吗？”
幽婵懒洋洋地说道：“平时你和林止水生活在一起，倒是不怕，但你单独出来修行，说不定就会被那转世佛陀找到，如果是在人群之中，这么多凡人看着，又有陆剑仙在暗中保护你，那转世佛陀也会有所忌惮，你就安全很多了。”
‘也是……’佘惜露忽然咦了一声，说道：‘陆剑仙还在暗中保护我吗？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当然了，陆剑仙一直都保持着隐身术，隐匿在暗中，他现在就在你身后三丈的位置。”幽婵开启灵觉扫了一下，说道：“就算你回家，他也是在天空中飘着，从来都没离开过。”
‘太尽职了吧。’佘惜露吐了吐舌头。
幽婵哼了一声，说道：“讨好你男人这么好的机会，这点付出算什么？如果林止水在三界放出话，就算是……嗯？”
她的声音忽然警惕了起来，说道：“你小心点，前方有人间仙的气息！是极夜灵山道统的法力！”
“极夜灵山？”
佘惜露微微一怔，难道是那转世佛陀？
她将手伸入了单肩包里，轻轻一翻，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了一卷字帖，借助单肩包的掩饰，并未被周围的凡人发现。
同时，幽婵也传音给了藏在暗中的陆剑仙：“有极夜灵山的佛陀转世，可能是来杀我的。”
忽然间，佘惜露停下了脚步。
前方，透过川流的人群缝隙之中，可见一个须眉皆白，身材干瘦如枯木般的老僧，正如入定般盘膝坐在地面上，一双黯淡死寂的双眸望着她，目光仿佛忽视了周围的人群。
而周围的人群似乎也感受不到老僧的存在，自动绕开了他，就连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偏向了一旁。
那枯瘦的老僧见她看了过来，干瘪的嘴唇缓缓咧开，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布满沟壑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却充满了慈悲之意。
佘惜露有点慌，不由得在心中问道：‘要不要逃走？’
“逃也没意义。”
幽婵沉声道：“一个转世佛陀，就算在人间，真要杀你的话，一掌就能直接把这个商场拍成粉，你往哪里逃？反正商场这么多凡人看着，你又有字帖护体，他应该不敢动手的。”
“如此轻易就发现了老僧，女居士果然不凡。”枯瘦老僧含笑着开口，声音沙哑而干涩。
这沙哑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商场内回荡，但周围的凡人们却恍若未闻，只是行走的路线不再经过两人之间，在佘惜露和他之间形成了一片空地。
老僧又看向了佘惜露身后的不远处，再次赞叹道：“陆剑仙能在人间得证大罗，当真是绝世剑仙，老僧佩服。”
“佛陀转世？”
幽婵冷哼一声，传音道：“就算你擅长无相之道，但倘若你敢在这里动手……你看清楚了，我这字帖一旦威能爆发，你也隐藏不住的。”
说话间，佘惜露从单肩包里拿出了字帖，微微展开了一部分，显露出了一个‘袍’字。
枯瘦老僧盘坐于地，沉默着注视着那个‘袍’字很久，才轻声道：“果然是‘混元’之境的大神通，没想到……除了我等之外，还有其他人愿意在这人间牢狱坐镇……”
幽婵不由得心中微微一松。
这老僧显然看出了这幅字帖之中蕴含的大神通，也明白这大神通的境界乃是‘混元’层次。
本来这字帖一旦落款，除了受赠者之外，其他修行者根本看不出字帖的不凡之处，只当是普通字帖，倘若没有受赠者，只是落了林止水的名字，那么除了林止水，谁都看不出来。
这，便是其中混元境神通的妙用。
若非字帖的主人，别说是寻常修行者，就算是萧穗、陆剑仙这等大罗之境，也是无法看出这字帖的玄妙之处。
但眼前这老僧乃是佛陀转世！
在境界上，他与这字帖内的大神通是相当的，即便不是字帖的主人，也能看出字帖内的大神通是何种境界。
“老和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来找我为何？”幽婵传音问道。
“为人间安稳。”枯瘦老僧轻声道。
“你以为我会危害人间？你没发现我已经修行了？”幽婵冷笑道：“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危害到青城的万世伏龙大阵？”
“不，老僧相信你不会。”枯瘦老僧缓缓摇头。
幽婵问道：“你相信？”
枯瘦老僧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女居士为了入我天道阵营，仅仅六百年，便已轮回九九八十一世，有如此大毅力和大决心，能够得到大能赐下法旨，已经值得信任了，更何况……”
他又说道：“女居士背后的那位林居士愿意下凡镇守这人间，已经足以说明其为人，既然他愿意承认你，愿意相信你，老僧自然不会疑他。”
幽婵沉默了一下。
外魔转世不得修炼法身之道，这一条禁令，是六百年前开始的，这老僧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而外魔转世想入天道阵营，就必须得轮回九九八十一世。
正常来说，这一点确实没错，这是各方道统的天道大能立下的规矩，当初那西王母都已经认出她是谁了，却还是没有逾越规矩，可见这规矩的森严程度。
若非林止水的一张法旨，恐怕她就真的要轮回转世八十一次，才能入天道阵营了。
六百年转世八十一次，也不是没可能，只要提前布置好，‘主动夭折’就行了。
毕竟，天界大能在意的也不是轮回的经历，而是次数。
每一次轮回都会让魔识耗损，九为最，九九为极致，九九八十一次转世之后，魔识就会耗损到最极限，这是很难恢复的损耗，这样一来，即便将来背叛天道，回归外道，也会变得极弱，不足以构成威胁，背叛的代价极大。
任何外魔，只要能够轮回九九八十一次还没回归，有大毅力大决心做到这一点，大能都会赐下法旨。
眼前这老僧，显然也是认为她转世了九九八十一次为代价，才得赐大能法旨。
但实际上，她是因为林止水的关系，才直接得赐法旨。
不过，这一点实在太过特殊，还会因此暴露林止水的真实修为，在林止水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她也不敢透露半分。
“既然你信我，来找我有何贵干？”幽婵传音问道。
“我信女居士，但不信外魔。”
枯瘦老僧轻声说道：“女居士可知，人间有一驱使黑炎的第一等真魔？”
“当然知道，是救世人。”幽婵淡淡道。
“救世人？原来是救世人，难怪她当年会出手对付那魔龙的戾气化身……”
枯瘦老僧闻言，顿时恍然点头，随即又说道：“老僧在青城外镇守，枯坐六千年之久，对于这些事确实不太了解，多谢女居士相告了。”
幽婵却是明白这老僧的意思了，低沉道：“你说你不信外魔？是怕那救世人杀了我，让我回归‘它’的怀抱吗？”
“女居士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枯瘦老僧轻声道：“我在六千年前受命下凡时，便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了那黑炎的痕迹，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青城外镇守，尽管第一等真魔也无法毁掉大阵，但倘若杀了你，让你回归‘它’的怀抱，‘它’赐下的奖励，想必就能让那救世人突破真魔限制了。”
他面色微沉地说道：“倘若让那救世人超越真魔，打破万世伏龙大阵，再与那魔龙联手释放出其他封印在人间的诸多上古外魔，这人间必然会生灵涂炭，天界也将岌岌可危！”
幽婵淡漠道：“所以？”
“那黑炎主人已经盯上了你。”
枯瘦老僧沉声道：“而老僧虽证得混元，但也护不住你，所以最稳妥的方法，便是请女居士再入轮回，只要转世投胎，隐藏气息，那救世人也就寻你不到，这……是在保护人间，也是保护女居士，望你能理解。”
“那你不用担心了。”幽婵冷冷道：“不需要你保护我，你没能耐保护我，自然有其他人能护住我。”
她不敢说出林止水是天道大能转世，而且没必要，所以也只能这般说了，反正有林止水的字帖护身，又是在这凡人极多的地方，这老僧又能如何？
“你身后那位林居士？或许他比老僧强，或许能挡得住那救世人，但……”
枯瘦老僧叹息一声，说道：“女居士你还是不明白，这是上界的外道一方在人间的布局，只要杀了你就能完成计划，你是这一步棋的关键所在，外魔一方又岂放过你？你太低估外魔一方在人间的准备了……”
幽婵嗤笑道：“老和尚，莫非你觉得你比我更懂外魔？”
“老僧只是不想人间出意外罢了。”
枯瘦老僧缓缓摇头，说道：“女居士已然轮回九九八十一世，魔识想必已耗损到最低，再轮回转世一次，也不会更低，此等方法还能保证你的安全，为何女居士就是不愿意呢？”
“多说无益，你和我去见我背后那人，到时候你明白了。”幽婵淡漠道。
“女居士倒是聪慧，若是见了那位林居士，他护你心切，只怕老僧也未必能奈何你。”
枯瘦老僧忽然闭目说道：“既然女居士不愿意，那就莫要怪罪老僧了，有朝一日，老僧愿转世牛马，为女居士所食，以表歉意。”
说话间，他闷哼一声，双眸的眼皮下忽然流出了两行淡淡的金色血液。
佘惜露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怔。
“小心！”
幽婵严肃的声音顿时在佘惜露和陆剑仙的脑海中响起：“这老秃驴为了激化法力，断了自己的眼识！他真要动手！”
下一刻，只见那枯瘦老僧不闻外物般地缓缓抬起一只手，爆发出耀眼而庄严的佛光，隔空虚抓向了佘惜露。
而周围经过的凡人丝毫没有察觉，这佛光显然已经超越了人间的范畴，凡人不可见。
“陆剑仙！”幽婵传音道。
下一刻，一抹不属于人间、凡人不可见的剑影骤然从佘惜露的身后飞了出来，幻化为一道无形的剑气屏障，拦在了那蔓延的佛光前。
剑气屏障微微内缩少许，便挡住了佛光。
“嗯？”
幽婵疑惑道：“怎么这么容易就挡住了？”
这老僧可是混元层次的佛陀转世，又自断眼识激化法力，而陆剑仙的剑道不过是大罗之境，即便只是简单的佛光普照，也应该很难抵挡才对。
下一刻，她便发现，前方那枯瘦老僧忽然伸手向后一抓，便抓向了身后的一个独自一人的单身凡人女子！
而那凡人女子被蒙蒙佛光抓摄住之后，便有佛力涌入她的眼中。
只见她微微一怔，便看到了那剑影所化的屏障，以及充斥在周围的宏大佛光，不由得呆滞地张大了嘴巴：“这……这是特效吗？”
“这个老秃驴在主动引来外魔！”幽婵震惊狂怒的声音在佘惜露的脑海中响起。
而老僧流淌着金色血液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慈悲的温和笑容。
他轻轻一弹指，一抹金光便没入了那凡人女子的眉心，消除了她这数秒的记忆，也收回了她眸中的佛力，让她重归蒙蔽的现实，而后将她放开。
凡人女子只是眼神茫然了数秒，随即便清明了起来，便继续往前走，独自逛商场了。
下一刻——
周围的一切忽然间都扭曲了，发生了一种妙的变化，远处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而上方的灯光、不远处的霓虹灯、绚烂的各种颜色……在这一刻，商场内似乎被抽离了色彩，变成了死寂的灰白黑三色。
而除了佘惜露、枯瘦老僧、陆剑仙之外，周围的凡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这方死寂灰暗的世界，已然被放逐离开了现实。
陆剑仙解除了隐身术，走到佘惜露的身前，三尺青锋悬浮在他的头顶。
他眼神震撼犹存地望着枯瘦老僧，缓缓道：“没想到你竟然用这种方法……”
“老和尚，你真是疯了……”
幽婵冰冷的元神传音在那枯瘦老僧的脑海中响起：“主动引来外魔降临，就为了营造出让你杀我的环境？”
枯瘦老僧盘膝坐在地上，苍老的脸颊上流着淡淡的金色血液，嘴角却是缓缓咧开，露出一抹悲天悯人的笑容，轻声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过第五等真魔罢了，老僧自会了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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