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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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清晨,迎仙宫传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原来是武则天与二张在戏闹。自从二张入宫以后,迎仙宫变成了舞厅、酒场、娱乐园。他们白天闹,夜里也闹,把一个好端端的迎仙宫,闹得一塌糊涂。三个人正玩到兴处,上官婉儿与小顺子走进门。
小顺子一揖道:“陛下,新郎、新娘回门来了。”
武则天脸上落了一层霜,她愤愤嚷道:“不见,让他们回去!”
眼看事情弄成僵局,上官婉儿慌忙劝解道:“陛下,新人回门,千古礼仪,不见不妥。”
武则天也觉得有些过分,顺水推舟道:“看在婉儿的面上,宣他们进宫。”
小顺子出门之后,二位新人进了宫。太平与武攸嗣一边行礼,一边笑容可掬道:“孩儿见过母亲。”
一瞬间,武则天变了一副面孔。她乐呵呵地夸道:“啊,新郎官真精神,来,快坐下。”
二位新人又是一礼道:“多谢母亲。”
武则天对众人挥手:“朕与二位新人叙话,尔等回避。”
众人陆续退出门去。武则天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阴冷,她喘着粗气吼道:“太平,与朕跪下!”
太平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入情入理地问道:“你是母亲,吾是女儿,跪你应该;你是皇上,女儿是臣子,跪你也应该。不过,刚才已经跪过,为何仍要跪?”
武则天咄咄逼人道:“婚礼上你一味胡闹,坏了皇家的规矩,让朕的脸面扫地。难道不该罚你?”
太平故作不知地问道:“昨日之事,女儿何错之有?”
武则天雷霆大怒,声嘶力竭道:“新人上轿,自古一礼。为何偏要骑马?”
太平双目一轩道:“女儿骑马是皇上允许的,昨日你责怪女儿了?”
武攸嗣胆小怕事,息事宁人地劝道:“太平,别说了。你若不跪,吾替你跪下。”说罢,他扑嗵一声跪在武则天面前。
太平拉起武攸嗣道:“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该跪则跪。如今罚跪说不出理由,女儿不服!”
武则天哆嗦着嘴唇问道:“明明你与三思大婚,偏偏与攸嗣拜堂。这场婚变让朝中大臣如何议论?外臣何看法?皇家脸面让你丢尽了!”
太平并不服气,立即反驳道:“母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儿何时答应与三思大婚?婚约何在?”
提起婚约,武则天自觉失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忘了婚约。天到这般时候,武则天绝不认输。她强词夺理道:“这桩婚事,是你亲口答应的,事到临头,却要变卦。那次你到王维家去,不是当面答应朕的?”
太平觉得不是吵架的时候,声音不由低下来。她冷笑一声道:“母亲,这不怨女儿,是你糊涂。吾说的是,待女儿回来,便嫁到尔等武家去。女儿何时答应嫁与武三思?”
武则天仔细想来,确是如此。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也不肯认输?武则天觉得太平大闹婚宴,使自己脸面扫地,犯了错竟敢顶嘴,这还了得!她歇斯底里咆哮道:“时至今日,还敢犟嘴。来人,与朕拖了下去,狠狠地打!”
几个卫士涌进宫来,一见是太平公主,不由怯阵。太平用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口龄伶俐地嚷道:“打也行,骂也行,不说出道理不行!吾看哪个敢上前?”
见太平气势汹汹的样子,武则天甘败下风道:“朕一生刚强,如何到你面前就强硬不得?”
太平不软不硬地解释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你气死朕了!”
“攸嗣,快扶母亲坐下。”
武则天坐下之后,小顺子走进门。他一揖禀道:“陛下,宴席备好,请皇上与一对新人入席。”
武则天斗不过太平,面子过不去。她怒气不息道:“气都气饱了,哪个入席?不去!”
太平拉着武则天嗲声嗲气地叫道:“回拜之宴,席上怎能缺了皇上?去吧。”
武则天要的就是太平说句软话,她口是心非道:“不去。朕一言九鼎,说不去,就是不去!”
太平一边推着武则天,一边陪着笑脸道:“母亲,大人不记小人过。为了女儿的脸面,还是去吧!”
武则天遇上太平,难逞威风。她轻轻打了太平一下道:“你呀,真是小冤家,气死朕了!”
众人见状,一齐笑了。
一个春花烂漫的日子,阳光普照,风和日丽。官道上,武则天、唐平、上官婉儿、田归道一起出游。几个人骑在马上,指点江山,笑语阵阵。
上官婉儿警惕地叫道:“田归道,过来。”
田归道一怔问道:“婉儿,有何吩咐?”
上官婉儿瞪了田归道一眼道:“有何吩咐?这还用问?快给陛下护驾。”
武则天摆手笑道:“算了吧,哪有许多剌客?尔等小两口走在后面,说说知心话。朕与唐平有事要谈。”
二人一揖道:“是。”
唐平莫明其妙地问道:“陛下,今日究竟何处去?”
武则天生气地叹道:“近日来,太平这个小冤家,气得朕头晕脑胀的,再不出来散散心,朕就要被她气死了。”
唐平手搭凉棚问道:“陛下喜欢牡丹。前面有个牡丹园,到那里观花如何?”
武则天开心地答道:“如此甚好,春暖花开,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观赏牡丹,倒有无穷的乐趣。”
君臣一路走去,默默无言。武则天突然又想起太平,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唐爱卿,你可有女儿?”
“有啊,臣不光有女儿,还是五朵金花。”
“你的女儿,也像太平那样气人?”
唐平摇头夸道:“不,臣的女儿乖巧可爱。她们读书、习字、跳舞、剌绣,知书达理,秀外慧中。”
武则天感慨道:“看来你育女有方啊。”
唐平心思忡忡地叹道:“陛下错了。这叫有心栽花花不长,无意插柳柳成荫。”
“究经何意?”
想起往事,唐平不禁叹道:“臣有五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臣把心事都操在儿子身上了。”
武则天挖苦道:“如此说来,你也重男轻女。”
唐平似笑非笑道:“你越重视他,他偏偏一事无成,习武上不了战场,学文写不了文章,五个女儿倒是成才了。”
唐平的一席话引发武则天一阵议论。她无不感慨道:“你说的一点不错,看来做母亲的不可偏心。”
“陛下英明。”
武则天摇头道:“朕英明甚么?恰恰相反。朕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朕对太平最偏爱,偏偏就她不听话。”
唐平大笑不止。
“唐爱卿在耻笑朕?”
“不,臣是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韩东山穿得破破烂烂的在牡丹园里走着。他背上搭个包袱,头上戴个破草帽,象个十足的叫花子。牡丹园里满眼朝霞,遍地流云,韩东山不禁看呆了。
一小伙担水走来。韩东山一挥手,那人停下来。韩东山也不答话,伏在水桶边一阵牛饮。
小伙儿埋怨道:“你这人好不知趣。这是给主人担的水,弄脏了如何是好?”
韩东山站起身来,闪手打了那人一个耳光。他愤怒地骂道:“主人,哪个是你主人?妈妈的,整年不上贡,还不让老子喝口水?”
小伙子一怔,怒气不息地喝道:“弄脏了吾的水,还敢动手打人?”
韩东山气急败坏地骂道:“打的就是你,想怎么样?”韩东山说罢,伸手又要打小伙儿。那人后退一步,却大声笑起来。
小伙子认出了韩东山,抱歉地一揖道:“原来是总舵爷!你穿得如此破烂,真的没认出。”
韩东山感慨道:“三饱,你小子连老子都认不出,该不该打?”
三饱连连答道:“该打。总舵爷,天色不早,还没吃饭吧?请到家里用饭。”
韩东山惊喜地问道:“甚么,你成家了?”
三饱不屑地答道:“这有甚么稀罕的,在这里干活的人都成了家,二饼和小毛的孩子都上学了。”
“家在何处?”
三饱掂起脚尖指着远处的一片新房道:“喏,前面那片新房便是。”
韩东山越想越生气,他骂骂咧咧道:“吾说怎么回事?多年没人给老子上贡,原来尔等都成了家。”
“嘿嘿,成家不好?”
韩东山骂道:“好甚么?穷了吾一个,富了一群人。不行,老子得奏明皇上,将尔等调回去!”
小翠从远处走来,莞尔一笑道:“哟,这不是韩大爷嘛,成也是你,败也是你。将他们调走,这里活让哪个干,岂不要了人的命?”
韩东山为难地嚷道:“岂能怨吾?他们常年不纳贡,吾喝西北风去?他穿的甚么,吾穿的又是甚么?吾偌大年纪,却打着光棍,他们小小年纪,全都成了家,这算怎么回事?”
小翠嘻嘻一笑:“韩大爷,如今太平盛世,岂能饿着人?牡丹园里来往行人甚众,就是在门前卖个茶水,也保你衣食不愁。”
三饱听了,连忙献殷勤道:“要不到家里吃饭去,让吾老婆烙油馍、包饺子。”
韩东山摇头叹道:“俗话说,靠人不如靠自己。还是卖茶好啊,吃闲饭,没意思。”
小翠夸道:“如此甚好,吾这里甚么都有,三饱,帮韩爷拿些茶具来。”
三人说笑着,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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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一揖道:“陛下,新郎、新娘回门来了。”
武则天脸上落了一层霜,她愤愤嚷道:“不见,让他们回去!”
眼看事情弄成僵局,上官婉儿慌忙劝解道:“陛下,新人回门,千古礼仪,不见不妥。”
武则天也觉得有些过分,顺水推舟道:“看在婉儿的面上,宣他们进宫。”
小顺子出门之后,二位新人进了宫。太平与武攸嗣一边行礼,一边笑容可掬道:“孩儿见过母亲。”
一瞬间,武则天变了一副面孔。她乐呵呵地夸道:“啊,新郎官真精神,来,快坐下。”
二位新人又是一礼道:“多谢母亲。”
武则天对众人挥手:“朕与二位新人叙话,尔等回避。”
众人陆续退出门去。武则天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阴冷,她喘着粗气吼道:“太平,与朕跪下!”
太平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入情入理地问道:“你是母亲,吾是女儿,跪你应该;你是皇上,女儿是臣子,跪你也应该。不过,刚才已经跪过,为何仍要跪?”
武则天咄咄逼人道:“婚礼上你一味胡闹,坏了皇家的规矩,让朕的脸面扫地。难道不该罚你?”
太平故作不知地问道:“昨日之事,女儿何错之有?”
武则天雷霆大怒,声嘶力竭道:“新人上轿,自古一礼。为何偏要骑马?”
太平双目一轩道:“女儿骑马是皇上允许的,昨日你责怪女儿了?”
武攸嗣胆小怕事,息事宁人地劝道:“太平,别说了。你若不跪,吾替你跪下。”说罢,他扑嗵一声跪在武则天面前。
太平拉起武攸嗣道:“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该跪则跪。如今罚跪说不出理由,女儿不服!”
武则天哆嗦着嘴唇问道:“明明你与三思大婚,偏偏与攸嗣拜堂。这场婚变让朝中大臣如何议论?外臣何看法?皇家脸面让你丢尽了!”
太平并不服气,立即反驳道:“母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儿何时答应与三思大婚?婚约何在?”
提起婚约,武则天自觉失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忘了婚约。天到这般时候,武则天绝不认输。她强词夺理道:“这桩婚事,是你亲口答应的,事到临头,却要变卦。那次你到王维家去,不是当面答应朕的?”
太平觉得不是吵架的时候,声音不由低下来。她冷笑一声道:“母亲,这不怨女儿,是你糊涂。吾说的是,待女儿回来,便嫁到尔等武家去。女儿何时答应嫁与武三思?”
武则天仔细想来,确是如此。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也不肯认输?武则天觉得太平大闹婚宴,使自己脸面扫地,犯了错竟敢顶嘴,这还了得!她歇斯底里咆哮道:“时至今日,还敢犟嘴。来人,与朕拖了下去,狠狠地打!”
几个卫士涌进宫来,一见是太平公主,不由怯阵。太平用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口龄伶俐地嚷道:“打也行,骂也行,不说出道理不行!吾看哪个敢上前?”
见太平气势汹汹的样子,武则天甘败下风道:“朕一生刚强,如何到你面前就强硬不得?”
太平不软不硬地解释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你气死朕了!”
“攸嗣,快扶母亲坐下。”
武则天坐下之后,小顺子走进门。他一揖禀道:“陛下,宴席备好,请皇上与一对新人入席。”
武则天斗不过太平,面子过不去。她怒气不息道:“气都气饱了,哪个入席?不去!”
太平拉着武则天嗲声嗲气地叫道:“回拜之宴,席上怎能缺了皇上?去吧。”
武则天要的就是太平说句软话,她口是心非道:“不去。朕一言九鼎,说不去,就是不去!”
太平一边推着武则天,一边陪着笑脸道:“母亲,大人不记小人过。为了女儿的脸面,还是去吧!”
武则天遇上太平,难逞威风。她轻轻打了太平一下道:“你呀,真是小冤家,气死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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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春花烂漫的日子,阳光普照,风和日丽。官道上,武则天、唐平、上官婉儿、田归道一起出游。几个人骑在马上,指点江山,笑语阵阵。
上官婉儿警惕地叫道:“田归道,过来。”
田归道一怔问道:“婉儿,有何吩咐?”
上官婉儿瞪了田归道一眼道:“有何吩咐?这还用问?快给陛下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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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生气地叹道:“近日来,太平这个小冤家,气得朕头晕脑胀的,再不出来散散心,朕就要被她气死了。”
唐平手搭凉棚问道:“陛下喜欢牡丹。前面有个牡丹园,到那里观花如何?”
武则天开心地答道:“如此甚好,春暖花开,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观赏牡丹,倒有无穷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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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臣不光有女儿,还是五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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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平摇头夸道:“不,臣的女儿乖巧可爱。她们读书、习字、跳舞、剌绣,知书达理,秀外慧中。”
武则天感慨道:“看来你育女有方啊。”
唐平心思忡忡地叹道:“陛下错了。这叫有心栽花花不长,无意插柳柳成荫。”
“究经何意?”
想起往事,唐平不禁叹道:“臣有五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臣把心事都操在儿子身上了。”
武则天挖苦道:“如此说来,你也重男轻女。”
唐平似笑非笑道:“你越重视他,他偏偏一事无成,习武上不了战场,学文写不了文章,五个女儿倒是成才了。”
唐平的一席话引发武则天一阵议论。她无不感慨道:“你说的一点不错,看来做母亲的不可偏心。”
“陛下英明。”
武则天摇头道:“朕英明甚么?恰恰相反。朕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朕对太平最偏爱,偏偏就她不听话。”
唐平大笑不止。
“唐爱卿在耻笑朕?”
“不,臣是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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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饱连连答道:“该打。总舵爷,天色不早,还没吃饭吧?请到家里用饭。”
韩东山惊喜地问道:“甚么,你成家了?”
三饱不屑地答道:“这有甚么稀罕的,在这里干活的人都成了家,二饼和小毛的孩子都上学了。”
“家在何处?”
三饱掂起脚尖指着远处的一片新房道:“喏,前面那片新房便是。”
韩东山越想越生气,他骂骂咧咧道:“吾说怎么回事?多年没人给老子上贡,原来尔等都成了家。”
“嘿嘿,成家不好?”
韩东山骂道:“好甚么?穷了吾一个,富了一群人。不行,老子得奏明皇上,将尔等调回去!”
小翠从远处走来,莞尔一笑道:“哟,这不是韩大爷嘛,成也是你,败也是你。将他们调走,这里活让哪个干,岂不要了人的命?”
韩东山为难地嚷道:“岂能怨吾?他们常年不纳贡,吾喝西北风去?他穿的甚么,吾穿的又是甚么?吾偌大年纪,却打着光棍,他们小小年纪,全都成了家,这算怎么回事?”
小翠嘻嘻一笑:“韩大爷,如今太平盛世,岂能饿着人?牡丹园里来往行人甚众,就是在门前卖个茶水,也保你衣食不愁。”
三饱听了,连忙献殷勤道:“要不到家里吃饭去,让吾老婆烙油馍、包饺子。”
韩东山摇头叹道:“俗话说,靠人不如靠自己。还是卖茶好啊,吃闲饭,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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