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风雪大明西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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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呼—呼—呼，大暴雪吹的帐篷吱呀作响，这雪夜里的风似是比平时更剧穿透力，冻死牛马是稀松平常的事。牛二把手伸向火堆，想借着微弱的火光暖一暖自己快冻僵的双手，火焰在漏风的帐篷里被吹得东倒西斜，虽是如此，牛二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他继续默默念着这首诗，这诗刘老三的戏台上常唱，那刘老三的婆子长得好看，牛二每次路过村口的戏台都要多看几眼。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车师西门伫献捷！”真的是太冷了，最后这句，牛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嘭！”一声，帐篷门被一脚掀开，风雪瞬间灌入，呼啦呼啦地让本就矮小的帐篷更加是摇摇欲坠，接着外面那人探出半个身子，咕嘟咕嘟的说了些什么，表情很不耐烦。
“是是是，这就来。”牛二用那人的语言随意的应付着，这是一种在西域广为流行的语言，夹杂着蒙古语突厥语和部分不知道什么民族的语言，牛二也说的不是很好，出身在汉地的牛二不是为了跟着使团混口饭吃，怎么也不会学这叽里呱啦的怪语。本来以为能得些赏赐的金银珠宝，到时候回家乡开间大酒楼，可没想到这次郭大人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惹得那西边的大汗勃然大怒，他自己身首异处不说，还连累了一众兄弟也都遭了秧，辛亏自己出门买办货物，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可谁想那大汗已经下了大令，任何汉人不得东去，自己跑出这么远，眼看翻过山谷就能进入大明势力范围，还是在这被一个鞑子将军捉住，得亏往底下的人使了些钱财，没有立即被处死，只是先被当成奴隶，带了铁链关在这里。
鞑子将军帐中。
“你可是叫牛二的那厮？”听见是汉话，牛二不觉惊奇，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说汉话？他抬头一看，只见说话那人，骨瘦如柴，尖脸长须，双手护抱插入袖中，立在将军身侧，双眼眯成一条细缝。
“你是可是牛二？”那人再问道。
“是是是，小人正是牛二。”牛二赶忙答道。
那人回头和将军嘟哝了几句，再说到。
“牛二，你可是那大明使臣郭驰的随从？”
“呃不不不，小人不认识什么郭驰，小人只是个东来的商人，在沙漠里遇到盗匪，丢失了骆驼马匹，一路行乞到得此地”
“行啦！”那人打断牛二的话道，“实话同你说吧。”那人说着走了下来，围着牛二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你的衣物上绣有大明官印，乃是大明的制服，鞋靴也是大明官靴，我们昨日捉你时，还在你身上还搜出了二两官银，你还有何说法？”
牛二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时托人在使团里混了个买办的差事，那人还给自己弄了套使团制服，这制服本是正式官差才能穿，穿起来耀武扬威的，上街没人敢惹。那日自己出门采货，想这异邦人定是没见过这锦绣华丽的衣服，便想上街秀秀威风，没想到后来出了变故，自己再没回驿馆，这衣服竟跟着他颠沛流离来到了这，这上面绣的是汉字，谁人能想到这里会有人认得汉字呢？
现在牛二是心里有苦说不出，悔不该当初贪这点儿便宜。现在鞑子查的这么紧，怕是这回逃不脱了。
“呵呵，牛二啊，你既已经落入我们手里，任你插翅也难飞出去，郭驰已经被大汗斩首，大汗说了，你们这些随从也要一并捉拿问斩！”这瘦子突然扬高了声调。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身衣服是小人捡来的，小人不认识什么郭弛郭大人，小人冤枉啊！”
“休再狡辩，如今你落在我们手里，你到底是使团的人也好，是商人也罢，只需我一句话，只是现我们将军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予你一条生路，你要也不要？”
“生路？要啊要啊要啊，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呐！”
“你先别着急谢我，要谢的人是托托将军。”说罢，这人又走回去和那鞑子将军耳语了一番，再起身问道。
“你是汉人，可是从中原汉地而来？”
“是，实不相瞒，小人是汉中人氏，在家乡做点小生意攒了些小钱，我一同乡在京城郭弛郭大人家当差，他来信说这郭大人要出使西域，正在招募人手，行囊中多是钱帛宝物，到了西域，以货易货，能得珍宝无数，便想拉着乡里一起发财。”
牛二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小人也是贪图小利，便舍了家乡的产业投奔这同乡去了，没成想，他还真挺有本事的，果真给我谋到了一个给使团买办货品的差事，这一路走来，使团日用都是我负责，这其中我也赚了不少，可没成想后来发生这么大的事，不仅当初那点本钱没了，现在也落得个沿街乞讨，身无分文的下场。”
“嗯我量你也不敢说谎。”那人捻了捻胡子，沉吟道。
“那既是如此，这差事还就非你不可了。”
“非我不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汗大军不日即将伐明，日前信使来令，叫我等为先锋军，堪察东征行军路线，要知道东去之路，必先穿过这东边的山谷，只是这冬日里连降大雪，翻山行军十分艰险，没个向导怎么行，你既是从东而来，又为明使做过买办，应对东来道路十分熟悉，托托将军想请你做这个向导，事成之后嘛，你罪责可免，拖拖将军还会与你不少好处。”
牛二听了，心里“嗡”的一下忽然明白了许多事。这鞑子可汗为什么要杀郭大人，怕是早就预谋好了，从他们踏进撒马尔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这鞑子可汗恐怕早想着攻打大明了吧。自己虽只是个贪图小利的商人，却也是大明的子民，虽说从小没读什么书，但是忠孝廉耻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自己要是做了这个向导，那岂不就是帮鞑子攻打大明，这样的事牛二还是不愿意做的。
牛儿想了想，迟疑道。
“呃大人的好意小人心领了，但这个忙小人实在是帮不上啊，小人虽是从东而来，但这中间山道崎岖多变，大雪封山更是踪迹难寻，小人也记不得了。”
“你休要推辞！这使命非你莫属，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大人，可是！”
“嗯？现在你的生死可是捏在我们手里！你要么选择为我做这个向导，要么人头落地，你自己选！”这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决起来，似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牛二听了心里直打哆嗦，脑子里飞速的盘算起来。
“哈哈哈”这瘦子阴笑道，“你放心，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你在明使那里才能赚几个油水？你既是个商人，也是个聪明人，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明白的。”
“叶！”这时一直沉默的将军突然开口说了话，声音非常低沉，这将军本就极胖，嘴角一抬整个脸都在抽搐，“叶”似乎这是这人的名字，瘦高老头走了上去，府身在将军耳边，听了几句，点了点头，回身下来对着牛二说道。
“托托将军说了，我们开恩，予你一晚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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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大暴雪吹的帐篷吱呀作响，这雪夜里的风似是比平时更剧穿透力，冻死牛马是稀松平常的事。牛二把手伸向火堆，想借着微弱的火光暖一暖自己快冻僵的双手，火焰在漏风的帐篷里被吹得东倒西斜，虽是如此，牛二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他继续默默念着这首诗，这诗刘老三的戏台上常唱，那刘老三的婆子长得好看，牛二每次路过村口的戏台都要多看几眼。
“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车师西门伫献捷！”真的是太冷了，最后这句，牛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嘭！”一声，帐篷门被一脚掀开，风雪瞬间灌入，呼啦呼啦地让本就矮小的帐篷更加是摇摇欲坠，接着外面那人探出半个身子，咕嘟咕嘟的说了些什么，表情很不耐烦。
“是是是，这就来。”牛二用那人的语言随意的应付着，这是一种在西域广为流行的语言，夹杂着蒙古语突厥语和部分不知道什么民族的语言，牛二也说的不是很好，出身在汉地的牛二不是为了跟着使团混口饭吃，怎么也不会学这叽里呱啦的怪语。本来以为能得些赏赐的金银珠宝，到时候回家乡开间大酒楼，可没想到这次郭大人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惹得那西边的大汗勃然大怒，他自己身首异处不说，还连累了一众兄弟也都遭了秧，辛亏自己出门买办货物，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可谁想那大汗已经下了大令，任何汉人不得东去，自己跑出这么远，眼看翻过山谷就能进入大明势力范围，还是在这被一个鞑子将军捉住，得亏往底下的人使了些钱财，没有立即被处死，只是先被当成奴隶，带了铁链关在这里。
鞑子将军帐中。
“你可是叫牛二的那厮？”听见是汉话，牛二不觉惊奇，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说汉话？他抬头一看，只见说话那人，骨瘦如柴，尖脸长须，双手护抱插入袖中，立在将军身侧，双眼眯成一条细缝。
“你是可是牛二？”那人再问道。
“是是是，小人正是牛二。”牛二赶忙答道。
那人回头和将军嘟哝了几句，再说到。
“牛二，你可是那大明使臣郭驰的随从？”
“呃不不不，小人不认识什么郭驰，小人只是个东来的商人，在沙漠里遇到盗匪，丢失了骆驼马匹，一路行乞到得此地”
“行啦！”那人打断牛二的话道，“实话同你说吧。”那人说着走了下来，围着牛二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你的衣物上绣有大明官印，乃是大明的制服，鞋靴也是大明官靴，我们昨日捉你时，还在你身上还搜出了二两官银，你还有何说法？”
牛二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时托人在使团里混了个买办的差事，那人还给自己弄了套使团制服，这制服本是正式官差才能穿，穿起来耀武扬威的，上街没人敢惹。那日自己出门采货，想这异邦人定是没见过这锦绣华丽的衣服，便想上街秀秀威风，没想到后来出了变故，自己再没回驿馆，这衣服竟跟着他颠沛流离来到了这，这上面绣的是汉字，谁人能想到这里会有人认得汉字呢？
现在牛二是心里有苦说不出，悔不该当初贪这点儿便宜。现在鞑子查的这么紧，怕是这回逃不脱了。
“呵呵，牛二啊，你既已经落入我们手里，任你插翅也难飞出去，郭驰已经被大汗斩首，大汗说了，你们这些随从也要一并捉拿问斩！”这瘦子突然扬高了声调。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身衣服是小人捡来的，小人不认识什么郭弛郭大人，小人冤枉啊！”
“休再狡辩，如今你落在我们手里，你到底是使团的人也好，是商人也罢，只需我一句话，只是现我们将军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予你一条生路，你要也不要？”
“生路？要啊要啊要啊，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呐！”
“你先别着急谢我，要谢的人是托托将军。”说罢，这人又走回去和那鞑子将军耳语了一番，再起身问道。
“你是汉人，可是从中原汉地而来？”
“是，实不相瞒，小人是汉中人氏，在家乡做点小生意攒了些小钱，我一同乡在京城郭弛郭大人家当差，他来信说这郭大人要出使西域，正在招募人手，行囊中多是钱帛宝物，到了西域，以货易货，能得珍宝无数，便想拉着乡里一起发财。”
牛二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小人也是贪图小利，便舍了家乡的产业投奔这同乡去了，没成想，他还真挺有本事的，果真给我谋到了一个给使团买办货品的差事，这一路走来，使团日用都是我负责，这其中我也赚了不少，可没成想后来发生这么大的事，不仅当初那点本钱没了，现在也落得个沿街乞讨，身无分文的下场。”
“嗯我量你也不敢说谎。”那人捻了捻胡子，沉吟道。
“那既是如此，这差事还就非你不可了。”
“非我不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汗大军不日即将伐明，日前信使来令，叫我等为先锋军，堪察东征行军路线，要知道东去之路，必先穿过这东边的山谷，只是这冬日里连降大雪，翻山行军十分艰险，没个向导怎么行，你既是从东而来，又为明使做过买办，应对东来道路十分熟悉，托托将军想请你做这个向导，事成之后嘛，你罪责可免，拖拖将军还会与你不少好处。”
牛二听了，心里“嗡”的一下忽然明白了许多事。这鞑子可汗为什么要杀郭大人，怕是早就预谋好了，从他们踏进撒马尔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这鞑子可汗恐怕早想着攻打大明了吧。自己虽只是个贪图小利的商人，却也是大明的子民，虽说从小没读什么书，但是忠孝廉耻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自己要是做了这个向导，那岂不就是帮鞑子攻打大明，这样的事牛二还是不愿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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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大人的好意小人心领了，但这个忙小人实在是帮不上啊，小人虽是从东而来，但这中间山道崎岖多变，大雪封山更是踪迹难寻，小人也记不得了。”
“你休要推辞！这使命非你莫属，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大人，可是！”
“嗯？现在你的生死可是捏在我们手里！你要么选择为我做这个向导，要么人头落地，你自己选！”这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决起来，似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牛二听了心里直打哆嗦，脑子里飞速的盘算起来。
“哈哈哈”这瘦子阴笑道，“你放心，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你在明使那里才能赚几个油水？你既是个商人，也是个聪明人，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明白的。”
“叶！”这时一直沉默的将军突然开口说了话，声音非常低沉，这将军本就极胖，嘴角一抬整个脸都在抽搐，“叶”似乎这是这人的名字，瘦高老头走了上去，府身在将军耳边，听了几句，点了点头，回身下来对着牛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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