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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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采薇短短二十余年的回忆，被蚕丛之眼一眼扫过。
有骄傲有挫折有痛苦有迷惑，谁的人生不是这样呢？
她不愿醒的原因，在哪里呢？方楠皱起了眉头，思索着。
她有理想有抱负有坚持，挫折不多，光环不少。似乎完全没有理由，对这个世界充满厌倦而不想过去。
而后更奇怪的是，这个梦境里，完全没有她希望她坚持在做的事情的类象出来，反而像是一场童话，似乎极度缺乏安全感。
外在和内心两极分化，很多人都这样，但赵采薇没理由。
她是赵升老爷子的掌上明珠，自身学业优秀，天资聪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对那个风光的世界避之不及。
方楠想了良久，问向赵采薇：“你还记得，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天台碰到的男生吗？我猜那应该是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细节了。”
赵采薇微微动容，眼神闪烁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不想记得。”
“你觉得你不该青睐他，否则也不至于令他被迫退学，断了向上攀爬的阶梯。”方楠继续道，“不过后来，他成了J省的一个大枭，你应该也听说过。我觉得，他会感谢你的青睐，给他关上一扇窗，又打开了一道门。”
“住口！你知道什么？”赵采薇神情激动，“一个底层的穷小子，能有这份成就，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走多少弯路你知道吗？你清楚吗？如果当初他没退学，那之后的路会更顺一点！”
“你在后悔你没帮他？”
“我后悔和他失去了联系。”
“可这不是你不愿醒的理由，你有偌大的家业，是众星星捧在手里的月亮，有理想也能坚持还没阻力，要成功如探囊取物，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愿醒。”方楠耸耸肩。
“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方楠笑了笑，“以前啊，我觉得富人都是天上的星星，经历过仇富的阶段也见证过一些人通过努力获得成功，也眼红过有人一夜暴富，知道人各百态。但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还有一个阶层，叫做贵族。我们这些平凡人挣扎一辈子，努力一辈子想要的，也许贵族们压根就不乐意要。你们似乎是天生的上等人，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可以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也能视法律如儿戏而不用承担后果，真的令人贼眼红。穷人还在为一顿二两饭奔波的时候，你们可能正在名贵的店子里定制衣服，我这眼界，真的不懂。可能你青睐的那个男孩，也不会懂。下层人出身的孩子，即便再优秀，终究和你们这天生的富贵人家，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观念上。无关眼界境界能力与否。”
赵采薇听完，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你说得，好像没什么毛病。不过，生在富家，真的就很好么？别人的孩子在外面高高兴兴的玩耍的时候，我们在接受各式各样的精英训练，我们要懂得比别人多，见得比人多，除了财力上，精神上同样要维持高人一等的体态，长辈将人生一一规划好，基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可你做出了选择，一个人跑去和定娃娃亲的对象说退婚，还说服了人家。为了理想，去支教无怨无悔，生活一片自由，有什么不愿意过下去的？”
赵采薇蹲下了身子，双手环抱膝盖，头埋入了身子里一会，又抬起道：“做了支教之后，我才发现，生活原来很绝望。除了一些幸运儿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外，我们大多数人，仍然会被命运所左右。宁先生说我会权倾天下为一国之母，我不愿意我不要，十六岁动过心，对其他男人自然难动心。现在可以坚持自己下基层支教，过几年呢？成了父辈为自己搭桥铺路的资本，对山里的那些孩子，对那些没背景但又一腔热血回报社会的青年，又多不公平？支教这几年里，我见过太多努力想要走出那一片大山离开那一片黄土的孩子，可终究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遗憾，贫穷有时候不是罪过，它就是运气不好造成的不幸。是的，我很幸运，家族中也在尽力帮助回馈社会，但那又怎样，太多的人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而我也找不到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了，即使对象以后是大贤大德的领导人名垂千史，我也不乐意要。”
说来说去，还是感情。原来，有的人飘进了心里，就会像生了根一样，不会遗忘，也不会再对其他人将就。那个叫陈耀庭的男孩，对赵采薇来说，就像方楠对于李挽晴一样。世上不止有一个李挽晴。
方楠又想到了一个细节，可能令赵采薇绝望的细节。
半年前，她在J省见过陈耀庭一面，在某高级酒店单独吃了一顿晚饭。
她依旧伸出了橄榄枝，不过陈耀庭抬起了右手，微笑的对她说道：“我结婚了，还有一个宝宝，一岁半。”
赵采薇神色失落了一会，微微不甘心又抛了一次橄榄枝，若是露在外人眼里，没人能想到这个高贵冷艳的少女，此时会像个不要脸的荡妇小三一样，黏着一位成功男士。
陈耀庭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对她说道：“我做过陈世美当过白眼狼，这种损德的事情，我不敢干第二次。怕我下地狱还不够，还拖累着老婆孩子跟着一起下地狱。”
她黯然离场。
……
方楠想了想，问道：“你仍旧放不下陈耀庭那个男孩吗？”
“放不下，得不到，以后的日子不想过了。”
“你还有父母兄长，天大地大父母最大，为了一个已经结婚还拒绝你的男人，连他们的晚年都不管？礼义孝廉你又全抛哪里去了？”方楠的语气很平缓。
“你管不着。”
“除了陈耀庭，你不会选择第二个男人？”方楠没辙，又问了句废话。
“没错，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愿意做的事情也不想做。”
“你活着，他活着，有什么不可能的？”方楠笑了笑，决定撒个谎：“我可以看到未来，很久以后，你依旧会和他结合到一起，恩恩爱爱。”
“真的？没什么阻力？”赵采薇的眼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没有丝毫犹疑。
“真的。”方楠点点头。
方楠也没想到，他终究一语成谶。二十年后，如日中天的陈耀庭事业受挫，又逢丧偶丧子之痛，跌入低谷，而那时蒸蒸日上的赵采薇选择了他，二人齐心协力，竟登上了政坛巅峰，兢兢业业治国，为后世也留下一段佳话。
但是，那也是后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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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骄傲有挫折有痛苦有迷惑，谁的人生不是这样呢？
她不愿醒的原因，在哪里呢？方楠皱起了眉头，思索着。
她有理想有抱负有坚持，挫折不多，光环不少。似乎完全没有理由，对这个世界充满厌倦而不想过去。
而后更奇怪的是，这个梦境里，完全没有她希望她坚持在做的事情的类象出来，反而像是一场童话，似乎极度缺乏安全感。
外在和内心两极分化，很多人都这样，但赵采薇没理由。
她是赵升老爷子的掌上明珠，自身学业优秀，天资聪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对那个风光的世界避之不及。
方楠想了良久，问向赵采薇：“你还记得，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天台碰到的男生吗？我猜那应该是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细节了。”
赵采薇微微动容，眼神闪烁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不想记得。”
“你觉得你不该青睐他，否则也不至于令他被迫退学，断了向上攀爬的阶梯。”方楠继续道，“不过后来，他成了J省的一个大枭，你应该也听说过。我觉得，他会感谢你的青睐，给他关上一扇窗，又打开了一道门。”
“住口！你知道什么？”赵采薇神情激动，“一个底层的穷小子，能有这份成就，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走多少弯路你知道吗？你清楚吗？如果当初他没退学，那之后的路会更顺一点！”
“你在后悔你没帮他？”
“我后悔和他失去了联系。”
“可这不是你不愿醒的理由，你有偌大的家业，是众星星捧在手里的月亮，有理想也能坚持还没阻力，要成功如探囊取物，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愿醒。”方楠耸耸肩。
“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方楠笑了笑，“以前啊，我觉得富人都是天上的星星，经历过仇富的阶段也见证过一些人通过努力获得成功，也眼红过有人一夜暴富，知道人各百态。但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还有一个阶层，叫做贵族。我们这些平凡人挣扎一辈子，努力一辈子想要的，也许贵族们压根就不乐意要。你们似乎是天生的上等人，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可以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也能视法律如儿戏而不用承担后果，真的令人贼眼红。穷人还在为一顿二两饭奔波的时候，你们可能正在名贵的店子里定制衣服，我这眼界，真的不懂。可能你青睐的那个男孩，也不会懂。下层人出身的孩子，即便再优秀，终究和你们这天生的富贵人家，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观念上。无关眼界境界能力与否。”
赵采薇听完，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你说得，好像没什么毛病。不过，生在富家，真的就很好么？别人的孩子在外面高高兴兴的玩耍的时候，我们在接受各式各样的精英训练，我们要懂得比别人多，见得比人多，除了财力上，精神上同样要维持高人一等的体态，长辈将人生一一规划好，基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可你做出了选择，一个人跑去和定娃娃亲的对象说退婚，还说服了人家。为了理想，去支教无怨无悔，生活一片自由，有什么不愿意过下去的？”
赵采薇蹲下了身子，双手环抱膝盖，头埋入了身子里一会，又抬起道：“做了支教之后，我才发现，生活原来很绝望。除了一些幸运儿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外，我们大多数人，仍然会被命运所左右。宁先生说我会权倾天下为一国之母，我不愿意我不要，十六岁动过心，对其他男人自然难动心。现在可以坚持自己下基层支教，过几年呢？成了父辈为自己搭桥铺路的资本，对山里的那些孩子，对那些没背景但又一腔热血回报社会的青年，又多不公平？支教这几年里，我见过太多努力想要走出那一片大山离开那一片黄土的孩子，可终究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遗憾，贫穷有时候不是罪过，它就是运气不好造成的不幸。是的，我很幸运，家族中也在尽力帮助回馈社会，但那又怎样，太多的人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而我也找不到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了，即使对象以后是大贤大德的领导人名垂千史，我也不乐意要。”
说来说去，还是感情。原来，有的人飘进了心里，就会像生了根一样，不会遗忘，也不会再对其他人将就。那个叫陈耀庭的男孩，对赵采薇来说，就像方楠对于李挽晴一样。世上不止有一个李挽晴。
方楠又想到了一个细节，可能令赵采薇绝望的细节。
半年前，她在J省见过陈耀庭一面，在某高级酒店单独吃了一顿晚饭。
她依旧伸出了橄榄枝，不过陈耀庭抬起了右手，微笑的对她说道：“我结婚了，还有一个宝宝，一岁半。”
赵采薇神色失落了一会，微微不甘心又抛了一次橄榄枝，若是露在外人眼里，没人能想到这个高贵冷艳的少女，此时会像个不要脸的荡妇小三一样，黏着一位成功男士。
陈耀庭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对她说道：“我做过陈世美当过白眼狼，这种损德的事情，我不敢干第二次。怕我下地狱还不够，还拖累着老婆孩子跟着一起下地狱。”
她黯然离场。
……
方楠想了想，问道：“你仍旧放不下陈耀庭那个男孩吗？”
“放不下，得不到，以后的日子不想过了。”
“你还有父母兄长，天大地大父母最大，为了一个已经结婚还拒绝你的男人，连他们的晚年都不管？礼义孝廉你又全抛哪里去了？”方楠的语气很平缓。
“你管不着。”
“除了陈耀庭，你不会选择第二个男人？”方楠没辙，又问了句废话。
“没错，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愿意做的事情也不想做。”
“你活着，他活着，有什么不可能的？”方楠笑了笑，决定撒个谎：“我可以看到未来，很久以后，你依旧会和他结合到一起，恩恩爱爱。”
“真的？没什么阻力？”赵采薇的眼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没有丝毫犹疑。
“真的。”方楠点点头。
方楠也没想到，他终究一语成谶。二十年后，如日中天的陈耀庭事业受挫，又逢丧偶丧子之痛，跌入低谷，而那时蒸蒸日上的赵采薇选择了他，二人齐心协力，竟登上了政坛巅峰，兢兢业业治国，为后世也留下一段佳话。
但是，那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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