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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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早年间原本是陇西大户，在当地也颇有些资财权势，后来因为隋末战乱不休，才举家避祸搬迁到了西域，当代家主李客年轻有为，不论经史子集还是黄老道学都涉猎颇广，而且持家严谨有道，把这个大家族经营的有声有色。
李二是李家的旁支出身，可是他自己年纪轻轻的却不求上进，一天到晚的是诗书不读，四体不勤。反倒是斗狗，钓鱼，打双陆，玩六博，掷五木，各种花样没有他不会的。结果快三十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但是因为老家主是他堂叔，现任家主李客是他堂哥，而且他每日里也只是混混日子，又不出去招灾惹祸，所以族人们也都不好说什么。便由着他靠着族里大家伙的周济糊口度日，只不过怕他白吃白拿地面子上不好看，才说了个让他帮着打更放羊的由头。
家主那里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态度，让李二对这些活计也都不甚上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晚上打更时基本就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放羊也是如此，纯粹就是出城散心游玩，顺便扛着鱼竿钓点儿鱼，卖给城中酒肆换些小钱花。
不过最近几天，李二的手头靠着卖鱼倒真是宽裕了不少，所以才有闲钱上酒肆喝酒，与人赌双陆。
碎叶城邻河而建，出城两里就是河道，所以无论城里还是城外，捕鱼卖鱼的也有不少人。但说来也怪，这些个职业渔夫捕来的鱼，却都比不上李二这个半吊子门外汉捕来的。吃过的李二的鱼的食客，没有一个不夸的，都说这鱼味道绝佳，尤其是做成鱼脍，更显得口感细嫩鲜活，就好像在吃活生生的鲜鱼一样。搞得酒肆老板不得不高价买他的鱼，来供给那些吃得口滑，不愿意在吃普通鱼的食客们。
这两天手头宽敞的日子让李二惬意无比，所以道人刚才询问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显然是怕走漏了捕鱼地点的消息。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这个想法就消失不见了。因为李二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个生面孔的道人是游方而来，口音不似本地，必然不会在碎叶长住。所以就算被他知道了也无妨，只要叮嘱他几句不要告诉别人也就是了。再者说，只要学会了他那一套行棋路数，我李二坐在棋桌上就能大把大把的挣银子了，谁还辛苦地去钓鱼卖鱼啊。
想到这里，李二面上立马堆起了笑容，“这个好说！区区一个钓点而已。我家就在城外不远，道爷若无甚要紧事情，且先随我回家歇歇，好好下上几盘双陆，我最喜欢和高手下棋了，哈哈。”
岿阳子点头一笑，答应了下来。也明白了这李二的小心思，他先绝口不提鱼的事情，只说下棋，显然是存了试探的想法。若是岿阳子的棋路真的有效，能百战百胜，再告诉他那处自己钓鱼的秘密地点无妨；若是这道人没有真本事纯属信口开河，自己也不损失什么，完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道人随着李二边走边聊向着南城门的方向走去，他肩上的灵猫霜眉儿则是睡得昏天黑地，眉毛都不抬一下。墨色的尾巴垂在岿阳子的身侧就这么摇来摆去，分外惹人注目。
二人身后的路边上摆着个皮货摊子，席地而设的摊位不是很大，只三三两两地摆着几件皮护腕，皮帽子什么的，都是些虫吃鼠咬的不值钱货色。摆摊的摊主是个高壮的汉子，他笼着袖子斜倚在街边，正从远去的道士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吐出嘴中叼着的草根，汉子低声喃喃“有点儿意思！”
岿阳子和李二出了碎叶城南门，沿着官道走了三四里，转过一个小丘，眼前出现了一片占地不小的大宅院。从远处看砖瓦檩梁修缮维护的还算不错，虽然建好应该也有几十年的样子了，但完全没有老房子的那种陈旧感。没等二人走到门前，岿阳子就远远地看到了正门上方挂着的“李宅”二字。
李二扣开门后也不与人招呼，径直拉着岿阳子就往里走。没成想他只顾和道人说话，一个没注意脚下，就和正在门口打闹追跑的几名儿童撞在了一块，撞的正对面的那个小孩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下连滚了两圈。
这群孩子有六七个人，都是李家族内的子弟，皆为总角之年。其中为首的两个娃娃看上去大概有七八岁，剩下的几个都是五六岁左右。
李二急着下棋，蹲下身看了看倒地的那个娃娃没有受伤，便呵斥了孩子们几句，和岿阳子朝自己的屋子走去了。就在岿阳子走过几个孩子身边的时候，肩上的霜眉儿突然鼻翼抽动几下，醒了过来。它扭过一双碧绿的竖瞳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
只见这个孩子长的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眸子深处浅浅的略带一丝湖绿色，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大约五岁左右的年纪，头上扎着两个牛角发髻，穿着一身箭袖的对襟小褂，虽是大人样式但却剪裁得体，更显得这个孩子可爱非常。
霜眉儿从岿阳子的肩上变卧为站，弓着腰抖擞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和杂毛，喵喵地冲着岿阳子叫了几声。
“你这懒鬼，原来鼻子还没废掉啊，我还以为你除了鱼腥味什么都闻不见了呢。”岿阳子头也不回，低声和灵猫沟通着“这个’泉涌’虽然不算稀少，但是宿主这么小确实比较罕见了。”
霜眉儿眯缝着双眼，喉中传来低沉的呼噜噜的声音，同时脚爪不停交替按着岿阳子的肩头，尖锐的爪子直直扎入道袍中去。紧接着高声冲着道人又叫了几声，显然是对他说的话不满意，在争辨这什么。
“不抓，再高也没用。这次出来不是干这个来的，再说了，银瓶儿身上不就有么。在呱噪的话，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换银瓶儿他们。”
李二听见猫叫，回头问岿阳子：“道长，你带的这狸奴叫声有些烦躁啊，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去厨房要些剩糕饼和鱼干喂给它吧？”
岿阳子肩膀被抓的疼了，没好气道“没事，不用。他就是闹春了，哪天给他阉了就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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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是李家的旁支出身，可是他自己年纪轻轻的却不求上进，一天到晚的是诗书不读，四体不勤。反倒是斗狗，钓鱼，打双陆，玩六博，掷五木，各种花样没有他不会的。结果快三十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但是因为老家主是他堂叔，现任家主李客是他堂哥，而且他每日里也只是混混日子，又不出去招灾惹祸，所以族人们也都不好说什么。便由着他靠着族里大家伙的周济糊口度日，只不过怕他白吃白拿地面子上不好看，才说了个让他帮着打更放羊的由头。
家主那里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态度，让李二对这些活计也都不甚上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晚上打更时基本就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放羊也是如此，纯粹就是出城散心游玩，顺便扛着鱼竿钓点儿鱼，卖给城中酒肆换些小钱花。
不过最近几天，李二的手头靠着卖鱼倒真是宽裕了不少，所以才有闲钱上酒肆喝酒，与人赌双陆。
碎叶城邻河而建，出城两里就是河道，所以无论城里还是城外，捕鱼卖鱼的也有不少人。但说来也怪，这些个职业渔夫捕来的鱼，却都比不上李二这个半吊子门外汉捕来的。吃过的李二的鱼的食客，没有一个不夸的，都说这鱼味道绝佳，尤其是做成鱼脍，更显得口感细嫩鲜活，就好像在吃活生生的鲜鱼一样。搞得酒肆老板不得不高价买他的鱼，来供给那些吃得口滑，不愿意在吃普通鱼的食客们。
这两天手头宽敞的日子让李二惬意无比，所以道人刚才询问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显然是怕走漏了捕鱼地点的消息。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这个想法就消失不见了。因为李二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个生面孔的道人是游方而来，口音不似本地，必然不会在碎叶长住。所以就算被他知道了也无妨，只要叮嘱他几句不要告诉别人也就是了。再者说，只要学会了他那一套行棋路数，我李二坐在棋桌上就能大把大把的挣银子了，谁还辛苦地去钓鱼卖鱼啊。
想到这里，李二面上立马堆起了笑容，“这个好说！区区一个钓点而已。我家就在城外不远，道爷若无甚要紧事情，且先随我回家歇歇，好好下上几盘双陆，我最喜欢和高手下棋了，哈哈。”
岿阳子点头一笑，答应了下来。也明白了这李二的小心思，他先绝口不提鱼的事情，只说下棋，显然是存了试探的想法。若是岿阳子的棋路真的有效，能百战百胜，再告诉他那处自己钓鱼的秘密地点无妨；若是这道人没有真本事纯属信口开河，自己也不损失什么，完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道人随着李二边走边聊向着南城门的方向走去，他肩上的灵猫霜眉儿则是睡得昏天黑地，眉毛都不抬一下。墨色的尾巴垂在岿阳子的身侧就这么摇来摆去，分外惹人注目。
二人身后的路边上摆着个皮货摊子，席地而设的摊位不是很大，只三三两两地摆着几件皮护腕，皮帽子什么的，都是些虫吃鼠咬的不值钱货色。摆摊的摊主是个高壮的汉子，他笼着袖子斜倚在街边，正从远去的道士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吐出嘴中叼着的草根，汉子低声喃喃“有点儿意思！”
岿阳子和李二出了碎叶城南门，沿着官道走了三四里，转过一个小丘，眼前出现了一片占地不小的大宅院。从远处看砖瓦檩梁修缮维护的还算不错，虽然建好应该也有几十年的样子了，但完全没有老房子的那种陈旧感。没等二人走到门前，岿阳子就远远地看到了正门上方挂着的“李宅”二字。
李二扣开门后也不与人招呼，径直拉着岿阳子就往里走。没成想他只顾和道人说话，一个没注意脚下，就和正在门口打闹追跑的几名儿童撞在了一块，撞的正对面的那个小孩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下连滚了两圈。
这群孩子有六七个人，都是李家族内的子弟，皆为总角之年。其中为首的两个娃娃看上去大概有七八岁，剩下的几个都是五六岁左右。
李二急着下棋，蹲下身看了看倒地的那个娃娃没有受伤，便呵斥了孩子们几句，和岿阳子朝自己的屋子走去了。就在岿阳子走过几个孩子身边的时候，肩上的霜眉儿突然鼻翼抽动几下，醒了过来。它扭过一双碧绿的竖瞳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
只见这个孩子长的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眸子深处浅浅的略带一丝湖绿色，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大约五岁左右的年纪，头上扎着两个牛角发髻，穿着一身箭袖的对襟小褂，虽是大人样式但却剪裁得体，更显得这个孩子可爱非常。
霜眉儿从岿阳子的肩上变卧为站，弓着腰抖擞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和杂毛，喵喵地冲着岿阳子叫了几声。
“你这懒鬼，原来鼻子还没废掉啊，我还以为你除了鱼腥味什么都闻不见了呢。”岿阳子头也不回，低声和灵猫沟通着“这个’泉涌’虽然不算稀少，但是宿主这么小确实比较罕见了。”
霜眉儿眯缝着双眼，喉中传来低沉的呼噜噜的声音，同时脚爪不停交替按着岿阳子的肩头，尖锐的爪子直直扎入道袍中去。紧接着高声冲着道人又叫了几声，显然是对他说的话不满意，在争辨这什么。
“不抓，再高也没用。这次出来不是干这个来的，再说了，银瓶儿身上不就有么。在呱噪的话，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换银瓶儿他们。”
李二听见猫叫，回头问岿阳子：“道长，你带的这狸奴叫声有些烦躁啊，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去厨房要些剩糕饼和鱼干喂给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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