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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挫骨扬灰谢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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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石跟刘淼从父亲的寿宴上回府之后,刘淼到底还是因着生子的问题跟他做了一番讨论。

    他跟刘淼在痴缠了一番之后,刘淼便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张开如星空般的眼睛痴情地望向他道“安石,我早年便一直想着一定是要给你生个孩子的,成亲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人也算恩爱如漆,我已很是知足,如今,唯愿能与安石你生下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听刘淼那般说来,思索一番便笑道“看来,为夫的勤加努力!”

    他想,他跟刘淼也相处了一些年份,虽然那些年份还不足以弥补那些年的伤痛,但是既然刘淼想要给他生孩子。他自然是会随了她的意,他的妻,只要是他能帮她完成的事情,他自然是乐此不疲的。

    他们那般共同努力了一番之后,刘淼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孩子。刘淼在得知她怀有孩子后,不由激动到泪流满面地直念叨“安石,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他看刘淼那般地泪流满面,难免十分疼惜起来,不由十分动情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他跟刘淼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家人为此十足高兴,尤其是他的父亲。父亲早年担忧他的成亲事宜,现在又要担心他的生子问题,他在那样的时刻,到底很是内疚万分。

    他想,他终归还是欠了家人太多。

    他在那样的时刻也开始跟家人一样期盼那个孩子的到来,每晚睡前总是忍不住要对着刘淼的肚子说上一番话。

    刘淼在那样的时刻,不由叹息道“安石,你这般地喜欢孩子,真可惜我没能早点给你生一个孩子!”

    他听刘淼那般道来的时候,不由将刘淼揽进怀中笑得开怀地表示“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他到底不希望刘淼为此而心生负罪,他希望他的妻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便好。

    结果,还没等到他跟刘淼的孩子的到来,父亲却在那年的年末与世长辞了。父亲那般仓促地离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他奔赴父亲的丧事时,刘淼少不得极度哀求他,让他将她一起带上。他却担心刘淼会看到太过悲恸的自己而影响她的生产,所以,他到底很是决绝地拒绝了泪眼汪汪的刘淼的请求。

    他离家之际,为了避免自己太过不忍心,甚至拒绝去看一眼刘淼满含泪水的眼睛,他怕自己在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后,会动摇自己想要带上她一起去往父亲的葬礼。

    他只能不断地让自己的心变得坚硬地开口道“夫人,那样的地方,终归是不适合夫人的!”

    他说完那样的话后,便不再去看刘淼的眼睛,携了阿宁便一起去奔赴父亲的葬礼。

    他在父亲的灵位前,不断地想起父亲当年如何地劝谏他要早早成亲,然后被他一次次地婉拒。又想起父亲在他成亲之后,又开始劝谏起他要早早生孩子。

    他想起他跟刘淼最后一次来看望父亲的时候,父亲还神情激昂地表示“安石啊,为父原本还担忧看不到你的孩子的出世了,如今看到阿淼怀有身孕,到底很是高兴,等到这个孩子生出来了之后,为父一定要好好为他庆祝一番!”

    他一想到父亲对他的担忧竟然一语成谶,不由心痛到无法言说。他一想到那么些年,自己终归是辜负了父亲,甚至连他最后的夙愿都没有完成,到底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之前还想着,只要父亲还在,他便终归是有偿还的机会,不成想,自己竟然让父亲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就抱憾离去了。

    他一时内心悲苦不堪,不由痛呼一声“父亲!”

    他那般痛呼一声后,便呕出了一口血,然后,他两眼一黑,便再也不记得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好沉重,他亏欠了父亲那般的多,他想起自己竟然再也无法偿还对父亲的亏欠之时,不由觉得自己越发沉重起来。那样的一种沉重,让他想要就此沉沉睡去,再也不要去理会那些让他感到沉重的事情来。

    他觉得自己那般睡下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至少不用再背负那般多沉重到让他有点喘不过气的负担。

    他那般沉沉入睡之际,便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哭声不断地痛呼着“安石、安石!”

    那个声音真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身体的每一处都为着那样的一种痛呼而疼痛不已。

    那个声音在他决定就此长睡下去的时候,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安石,你不要走!”

    他便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那是他的妻,那个等了他十有余年的人,也让他等了十有余年的人。他想起,自己曾经发过誓,会用最好的余生去弥补她那些年的伤痛。

    他想起,自己还亏欠了他的妻很多很多,多到用尽他的余生都不够来偿还。他想,他的妻不能没有他啊,他也不能没有他的妻啊。

    他悠悠转醒便沉痛地念叨着“夫人、夫人,别怕!”

    阿万在听到他的唤声后,便极为高兴地喊道“哥哥,你终于醒了!”

    他不由讶然地看向那一众围着他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们,怎的都围到了这里?”

    阿万不由抹泪开口道“哥哥,你前日晌午昏睡到现在都快两天两夜了!”

    他听闻阿万这般说来,不由很是忧心地唤道“阿宁,快帮我准备纸墨!”

    阿万不由关切地询问道“哥哥,这大半夜的你还要给三嫂写书信么?”

    他便焦灼地开口道“必须要写!”

    他说罢,便不顾众人的劝阻,起身就开始着手写家书了。他想告知刘淼白日里未曾些家书只是因为太忙,而来不及顾及,万望她莫要担忧。

    他快速写完之后,便对阿宁焦灼地开口道“阿宁,得麻烦你乘夜跑一趟了,小妹若是没有及时收到我的家书,估计会很不安生!”

    阿宁便极为动容地开口道“阿宁愿意为公子不辞效劳!”

    阿宁接过书信,便极快地乘着月色跑向了府外。他看着阿宁那般替他着急的样子,到底很是心生不忍、还有感激。

    次日他接过阿宁递过来的刘淼的书信的时候,到底很是心口一热,便急不可耐地打开来看了。

    那泛了许多泪痕的纸张上,依旧是他的妻隽秀的行书字体,内容跟他的差不多,都是只报平安,它事一概不提“安石,我很好,万勿为我担心,孩子也很好,家里一切都很好!”落笔是让他心口滚烫的“念你的妻,刘淼!”

    他在那一刻,到底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刘淼当年跟他笑谈道“安石,我当时听闻你最善行书的时候,没少练行书,但到底跟你的字体差了太多!”

    他便心疼地开口道“小妹,你有何苦这般为着我!”

    刘淼当年便极为高兴地表示“自从知道你最擅长行书,我便莫名觉着那是最好看的一种字体了,自然想要好好练就一番!”

    他当时听闻那样的话语,很是心生动容。如今在看到那满是泪痕的纸张,少不得心疼很久。

    他在看完那样的一封家书后,不由将它紧紧贴在胸口很久很久。他不用问阿宁便知道,刘淼在写这封家书的时候,一定是流过不少的泪。她在换了很多张纸后,仍旧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便索性克制自己的眼泪,才写完的这一封书信。

    阿万看他那般伤痛不语的样子,不由很是担忧地问道“哥哥,你还好么?”

    他便睁开了眼睛,沉声道“为兄没事,为兄只是担心你嫂嫂,她一个身怀六甲之人,我昨日没有给她修书,她定然很是担忧不已!”

    他说到哪里不由想起了昨晚的那一个梦,到底很生心忧!

    他跟兄弟们一起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后,便想要快回到府中。他想要亲眼看到刘淼安然无恙,才肯放下心来。阿万因为不太放心他,便跟随着他一起回到了他的府邸。

    他还未到府门的时候,便看到刘淼早早地候在了门口。他看到那个样子的刘淼时,很是心酸又心疼!

    他走到刘淼跟前的时候,不由分说便将她一把揽入怀中,万分心疼地开口道“夫人,这般冷的天,你怎的就一直候在府外呢!”

    刘淼便笑中带泪地开口道“我总是想着在第一时间看到安石你的!”

    他便无限疼惜地叹道“夫人!”

    他将刘淼揽在怀中片刻之后,便将刘淼拥回了府内。

    他还未到院内,便焦灼地唤道“快帮我准备一个火盆!”

    他的妻的手,那般的寒凉,寒凉到他的心都为之颤上了一颤。他不用想他便知道定然是在室外候了不少时间,他想到她一个快要临盆的人,却心情焦灼地为了等他而守在那般寒冷的屋外时,心中的歉疚之情便瞬间布满全身。

    等到火盆端到他跟前后,他便顺速将刘淼的手放到火盆之上烘烤起来。刘淼在那样的时刻,却不停地落下泪来。那些滚烫的眼泪落入火盆里的碳上时,便不断地冒起了白烟。那些滚烫的泪,也让他的心被灼伤得很痛很痛!

    他在那样的时刻,到底很是不忍心地一把将刘淼揽进了怀里,然后缱绻万分地开口道“夫人,为夫很是想念你!”

    他那样的一句话说完,那火盆里的炭火便越发快速地冒起白烟来。他知道,他的妻刘淼又在快速地流泪了。

    他便握紧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安抚地亲吻了下,然后歉意满满地开口道“夫人,为夫让你忧心了,是为夫不好!”

    刘淼那一刻,终归是满眼含泪地冲他笑道“安石,能看到你安然无恙,我自是高兴!”然后又补充笑道“安石,你跟阿万都回来了,我去看看饭食好了没!”

    他便劝她“无妨的,终归有春闲她们!”

    刘淼却执意温婉笑道“安石,我亲自做了一些菜肴,我得去看看。”

    他便不再劝谏,随了她去。

    刘淼离开了片刻,他便也思绪万千地离开了。他刚出厅门,便很好地看到了刘淼正跟阿万在交谈着什么。刘淼还是哭得伤痛欲绝的样子,他在那种时刻,忽然很想要去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但是终归没有走过去。他怕,刘淼再见到他后会越发伤心。

    他从第一眼看到刘淼的时候,便很好地知道了他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刘淼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那一刻,到底很是心生疼惜起来。他想起,自己曾经发誓不让她在他的身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是自己终究是伤了她。

    他于次日一早,便很不幸地在刘淼的面前吐了一口鲜血。

    刘淼见状不由落泪惊呼“安石,你不要吓我!”

    他便不着痕迹地将那些血迹清理干净,然后安抚地笑道“夫人,为夫没事!”

    他虽然在父亲的葬礼上伤痛过度,以致心肺受损,但终归是没有大碍了。他不希望刘淼知道他发生过那些事,他不想要刘淼替他担心。

    刘淼却终归是替他忧心了,她的那份真情流露的样子,终归是让他太过伤痛。

    他想到哪里,不由开口道“这些日子受了些风寒,咳嗽所致,没有大碍!”

    刘淼便万分担忧地开口道“安石,你还是看一下大夫吧,不然我不放心!”

    他便温软地笑道“夫人,为夫真没事,你自是无需担忧!”

    他们僵持了片刻后,阿万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他本能地想要让阿万远离这里,刘淼却泪眼汪汪的央求于他,他无奈终归是让阿万进来了。、

    刘淼在含泪询问了阿万一番后,仍旧是央求道“安石,我求你看看大夫吧!”

    他见她那般心碎的模样到底很是不忍,不有跟阿万对视了一眼,阿万到底很是了然地自行去请大夫了。

    刘淼在听闻大夫说他确然无事后,才稍稍平复了几许惊恐的面色。他看着刘淼这般出自本能地替他担忧,心生疼惜的同时也有万分感动在升起。

    结果,他跟刘淼还没放松片刻,刘淼的面色便开始越发苍白起来。他不由自主地低头一看,便看到刘淼的襦裙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不少的血迹!

    他在第一时间抱起刘淼的时候,到底在内心懊悔得要死,他怎的就忽视了刘淼是一个快要临盆的人呢。

    他想,他早上的那一口血,再怎么着也不能在刘淼的面前吐出来。他那一刻,难免心生自己真是该死,怎的就这般让刘淼忧心了起来呢!

    他一边朝产房跑去一边大喊着“快去请产婆!”

    刘淼却极轻微地开口道“安石,我没事,你不用那般紧张!”

    他听刘淼说出那样的话时,一时心绪激昂,差点心碎到落下泪来。

    他将刘淼放到产房的床上时,不由紧张地牢牢抓着她的手,才能安抚自己那没来由的慌张来。

    产婆到来了后,便极力地请了他离开那里。他在松开刘淼手的那一刻,莫名地很是不得安宁了起来。

    他在产房门外一脸焦灼地等待着刘淼能够平安诞子,结果却等待产婆一脸着急地表示“夫人这次的胎位很不好,老身无力处理这样的状况!”

    他一听产婆那样说来,不由感到自己的这个心脏都开始在无限制地在坠落,将会坠落到哪里,他也无从知晓!

    他还来不及反应便一把抓上了产婆的肩膀,沉声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么有解决的办法!”然后又很是焦灼地补充道“不管什么样的情况,我要让你保证必须先保我夫人!”

    那产婆便甚是惊惧地开口道“谢公子,这种情况、、、、、”

    他再也无法听到更糟糕的消息,只能痛声道“你告诉我,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产婆便一脸不安地开口道“有是有,但是那地方太远,夫人这般又是十万火急的情况、、、、”

    他便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你只需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我夫人,其他的不用你管!”

    那产婆便告知了一处详细的地址,还有具体的人。

    他听闻转身便准备离去,阿万却使劲地抓住了他的手温和地开口道“哥哥,三嫂这里还需要你,阿万一定会将那大夫给带回来!”

    阿万说完那样的一句话,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快速地离去了。

    他看着阿万快速离去的背影到底很是心生怅然。他看着产婆再次进入产房,听着刘淼厮心裂肺的痛呼,不由觉着自己的心脏都开始抽离开来了。

    他在那种没有头绪的等待里,简直快要被折磨到精神奔溃。那样的一种等待甚至比他那十有余年的籍籍无名的等待更让人无法心安。

    他在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阿万一脸风霜地拉着那位大夫狂奔而来。他在那一刻到底很有一种希望在即的重生感。那大夫进去之后,刘淼仍旧是痛得不停地嚎哭着。

    他听着刘淼的那些撕心裂肺的嚎哭,不由觉着自己的内心像是被猫爪一般让人不得安生。

    他在听不到刘淼那些哭声之后,才真正地明白那才是最为让人煎熬的事情。他的害怕跟恐惧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将他直接吞没。他怕刘淼会因为这样的一次生产而发生不测。他怕他那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就这般地与他分道扬镳。他怕若是没有刘淼的人生他该如何坚持下去。

    他怕啊,他怕的要死,以前就算没有等到刘淼,至少那还是有一份希望在的。如今,他眼睁睁地看着刘淼身临险境却无能为力,那是一种何其无力的挫败感,那是一种何其让人挫骨扬灰的伤痛。

    他那般沉沦在恐惧的漩涡里的时候,阿万却握住了他早已麻木的手,温和地劝慰道“哥哥,别怕,你忘记父亲对我们的祈愿了么,我们是万事平安啊,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万事平安,所以一定会没事的!”然后又暖意四起地补充道“哥哥,你得让三嫂听到,你是有多么在意她的,让她知道你一直都是在等她的!”

    阿万那般道来之后,他的内心才照进了几丝光亮,他还没想明白来由,便大声痛呼了一句“小妹,我等你!”

    他那般痛呼一声之后,刘淼终于在痛喊一声之后,将他们的孩子生了下来!

    他在听到产婆给他报平安的那一刻,他发誓,他再也不要让刘淼遭受那种挫骨扬灰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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