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离城潮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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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离城潮（五）
下课后，在去饭厅的路上，夏楚把茵茵拉到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觉得方奇这个人怎么样？”
她瞅了她一眼，说：“挺好呀。”
“好什么好？”她直着嗓子嚷道。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她：“听这口气——莫非你对他有意见？”
“其实也算不上有什么意见。他这个人嘛，总的来说，各方面都挺好，就是有点不争气。”说到这里，警觉地朝四周瞧了瞧，又放低了声音，“他和郑茜的事你知道了吧？被人甩了之后，不但没有接受教训，反而意志消沉，常常一个人闷在宿舍里，没有一点出息。”
“你这个人怎么搞的？一会儿说人家挺好，一会儿又说没出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茵茵已经洞悉了一切，说道，“他性子直，有时免不了会一根筋，但本质还是不错的，我们应该多一点关心他，尤其是你。”
她的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行了，你的心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她看了看前去进餐的人们，说，“他一定又在宿舍里窝着，我们一会儿去看一看他，好吗？”
她点点头。餐后，夏楚来到窗口，要了方奇的饭菜，两人一起回到宿舍，上楼后，茵茵借口有东西遗落在饭厅，离开了。
夏楚来到01房间门前，见方奇一人躺在床上，尖声问道：“干吗呢？又想不开了？瞧你那点出息。”
听她在那里冷言冷语地讥讽自己，他的气噌的一下子全上来了，把脸拉得足有一尺来长，忿忿地道：“你想干啥？看笑话呀？”接着又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愣怔了片刻，可是很快便鼓起了勇气，说了声“我就要管，管定了”，大步跨了进去，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我认为你不值得为她这样，好姑娘多的是，为什么要自己为难自己？”她本来想说“为啥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开口前换了。
他不说话了，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对方。
见他老盯着自己，她没好气地道：“干吗？不认识？”
他不言语，只是痴痴地对着她笑。
“吃饭，吃饭。”她打开饭盒，里面除了饭，只有一些青菜和几片肥肉，
“就这么一点菜？”他用匙羹拨拉了两下，嘟起了嘴巴。
“还嫌少呀，要是再晚些，怕连这点菜也没有了。”看着他的憨劲，她忍不住噗嗤地笑了。
灿烂的笑容有如和暖的春风，驱散了他郁积于心的阴霾，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阳光，“不嫌，不嫌，有你的这番情意，吃白饭也觉得香。”
“油嘴滑舌。”她白了他一眼。
他开始吃饭，刚划了几口，又停了下来，情不自禁地道：“你真好。”
“现在才知道我好？”
“现在也不晚呀。”
“原来你一点也不木呀，告诉你，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
“知道，知道，一次就够了。”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加快了划饭的速度。
在窗口观察了好大一会的茵茵满意地笑了。
从此，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开朗、乐观，憨直中带一点傻气，与夏楚奇迹般地开展了一段浪漫的感情。
近半个月来，城内秩序再度陷入混乱，其范围之广，影响之深，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有的人在暗中囤积米面油盐、蔬菜肉蛋等各种生活必需品，为了防止脱销，商场由起初的任意购买逐步转向限量，这个无奈之下的应急措施，却遭到了错误的解读，从而引发了抢购风波的进一步升级。人心浮动，谣言蜂起，有的说哪里又爆炸了，哪里又塌楼了；有的说上个月天狗食日，这个月大祸要临头了；有的说，不出三天，黑面神就会率领手下的金刚爪牙进城，不论男女老少，见人就杀，不留活口；有的说，谁谁在家里修了暗室，以备万一的时候藏身之用；有的说，谁谁买了多少米，买了多少盐。在谣言和恐慌像瘟疫一般地在城内传播的同时，一撮别有用心的人则借机大肆鼓吹“弃城论”，说什么与其留在城里受罪，还不如干脆离开这个地方。
随着谣言的扩散和恐慌的累积，离城的人数也在逐渐地上升，从开始的每天个、十几个，到三四十个、七八十个。
为此，功夫班决定停课三天，全班二十三名学生被分成两组，分别由龙振、茵茵和常宁、成宇带领，上街进行稳定人心的宣传，要大家不要轻信谣言，
出了校门后，他们便赶往各自负责的东、南两个方向，龙振和茵茵带着方奇、殷晶莹以及冯宏义、高洋洋等人来到龙山路，远远就看见街边许多人围成一堆，相互诉说他们的所见所闻。
一个骨骼粗壮的五十来岁平头男人，神气活现地向人讲述几天前发生的真实故事。
“在我居住的巷子里，有一个姓甘的女人，人们都叫她甘嫂，一天下午，她正在厨房做饭，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不认识的白发老翁，她很不高兴地问道：你找谁？他说：我找你，她又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他回答说：我是孙腾的父亲。
“甘嫂害怕极了，因为孙腾是她的丈夫，而公公早在他们结婚的前三年就已经去世了，难道死了十多年的人还会复活吗？她既不敢声张，又不方便细问，只好叫他稍等，说孙腾马上就回来，然后回厨房继续做饭。老翁却跟到厨房，跟她说了许多话，说孙腾时如何顽皮，说他现在没钱用了等等。偏偏那天丈夫迟迟未归，吓得她三魂出窍，几乎瘫倒。”
有人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说：算了，我明天再来。老翁刚走，丈夫就回来了，知道情况后，连忙追了出去，对着他念了几声咒语。老翁随即扑倒，原来是只蜘蛛。”
一个身材丰腴、细眉细眼、梳着发髻的中年大婶说：“我们街上有一位林先生，人长得斯文白净，妻子在娘家住了半个月后回来。别胜新婚，当晚亲热时，妻子突然露出青面獠牙，挖心吮血，几天后尸体才被发现。他的死，引发了人们的诸多猜测，有的说，先是恶鬼吃掉了从娘家归来的林妻，然后又变成她的模样以同样的方法杀了丈夫；有的说不是恶鬼，是妖怪；有的说都不是，是黑面神手下的金刚。弄得草木皆兵，百姓人人自危，陷入无名的恐慌之中，每天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有时敏感到对熟人也持怀疑态度，要通过验明正身的手段来确定真假。”
有人对此感到十分好奇，问道：“怎么验？验什么？”
一个面目枯瘦的半老头子代替大婶回答：“当然是根据各人的特点了，比如说个子的高矮，身体的胖瘦，脸盘的大等等，另外还有什么黑痣、雀斑、胎记、疤痕什么的，五花八门，一言难尽，有的因此产生了矛盾隔阂，乃至冲突。无论朋友、兄弟、夫妻，无一例外。有一个邹姓女子从外面出差回来，到单位上班时，同事们几乎都不认得她了，原来的大脸、眼、塌鼻，变成了脸、大眼、高鼻，担心她是妖怪、金刚的化身。女的解释说在外面做了整容，可是大家还是不敢相信。不仅如此，就连丈夫也对她持怀疑态度，特别是晚上，当他看到了妻子原来的变成了巨无霸时，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以至整夜恶梦不断，轮番不停地跟妖怪恶鬼金刚打架搏斗，直至最后把睡在旁边的妻子活活掐死。”
人们听得浑身直冒凉气，有的说，大可怕了，再待下去，这些事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降临到我们头上。有的说，走吧，走吧，留在城里早晚会后悔。
龙振和茵茵、方奇连忙走上前去劝阻。龙振说：“所有这些，都是黑面神和他的爪牙们的阴谋，他们目的就是要把百姓赶出龙城，大家这样做，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
中年大婶说：“不走怎么办？我们才不想做替死鬼哩。”
平头男人说：“没错，留在城里除了等死之外，不会有别的出路。”
茵茵耐心劝导道：“那些只是极个别现象，困难是暂时的，相信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半老头子说：“大家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我们先出去避一避，什么时候变好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龙振正准备说点什么，殷晶莹在旁边悄悄地提醒道：“校长来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下课后，在去饭厅的路上，夏楚把茵茵拉到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觉得方奇这个人怎么样？”
她瞅了她一眼，说：“挺好呀。”
“好什么好？”她直着嗓子嚷道。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她：“听这口气——莫非你对他有意见？”
“其实也算不上有什么意见。他这个人嘛，总的来说，各方面都挺好，就是有点不争气。”说到这里，警觉地朝四周瞧了瞧，又放低了声音，“他和郑茜的事你知道了吧？被人甩了之后，不但没有接受教训，反而意志消沉，常常一个人闷在宿舍里，没有一点出息。”
“你这个人怎么搞的？一会儿说人家挺好，一会儿又说没出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茵茵已经洞悉了一切，说道，“他性子直，有时免不了会一根筋，但本质还是不错的，我们应该多一点关心他，尤其是你。”
她的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行了，你的心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她看了看前去进餐的人们，说，“他一定又在宿舍里窝着，我们一会儿去看一看他，好吗？”
她点点头。餐后，夏楚来到窗口，要了方奇的饭菜，两人一起回到宿舍，上楼后，茵茵借口有东西遗落在饭厅，离开了。
夏楚来到01房间门前，见方奇一人躺在床上，尖声问道：“干吗呢？又想不开了？瞧你那点出息。”
听她在那里冷言冷语地讥讽自己，他的气噌的一下子全上来了，把脸拉得足有一尺来长，忿忿地道：“你想干啥？看笑话呀？”接着又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愣怔了片刻，可是很快便鼓起了勇气，说了声“我就要管，管定了”，大步跨了进去，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我认为你不值得为她这样，好姑娘多的是，为什么要自己为难自己？”她本来想说“为啥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开口前换了。
他不说话了，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对方。
见他老盯着自己，她没好气地道：“干吗？不认识？”
他不言语，只是痴痴地对着她笑。
“吃饭，吃饭。”她打开饭盒，里面除了饭，只有一些青菜和几片肥肉，
“就这么一点菜？”他用匙羹拨拉了两下，嘟起了嘴巴。
“还嫌少呀，要是再晚些，怕连这点菜也没有了。”看着他的憨劲，她忍不住噗嗤地笑了。
灿烂的笑容有如和暖的春风，驱散了他郁积于心的阴霾，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阳光，“不嫌，不嫌，有你的这番情意，吃白饭也觉得香。”
“油嘴滑舌。”她白了他一眼。
他开始吃饭，刚划了几口，又停了下来，情不自禁地道：“你真好。”
“现在才知道我好？”
“现在也不晚呀。”
“原来你一点也不木呀，告诉你，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
“知道，知道，一次就够了。”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加快了划饭的速度。
在窗口观察了好大一会的茵茵满意地笑了。
从此，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开朗、乐观，憨直中带一点傻气，与夏楚奇迹般地开展了一段浪漫的感情。
近半个月来，城内秩序再度陷入混乱，其范围之广，影响之深，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有的人在暗中囤积米面油盐、蔬菜肉蛋等各种生活必需品，为了防止脱销，商场由起初的任意购买逐步转向限量，这个无奈之下的应急措施，却遭到了错误的解读，从而引发了抢购风波的进一步升级。人心浮动，谣言蜂起，有的说哪里又爆炸了，哪里又塌楼了；有的说上个月天狗食日，这个月大祸要临头了；有的说，不出三天，黑面神就会率领手下的金刚爪牙进城，不论男女老少，见人就杀，不留活口；有的说，谁谁在家里修了暗室，以备万一的时候藏身之用；有的说，谁谁买了多少米，买了多少盐。在谣言和恐慌像瘟疫一般地在城内传播的同时，一撮别有用心的人则借机大肆鼓吹“弃城论”，说什么与其留在城里受罪，还不如干脆离开这个地方。
随着谣言的扩散和恐慌的累积，离城的人数也在逐渐地上升，从开始的每天个、十几个，到三四十个、七八十个。
为此，功夫班决定停课三天，全班二十三名学生被分成两组，分别由龙振、茵茵和常宁、成宇带领，上街进行稳定人心的宣传，要大家不要轻信谣言，
出了校门后，他们便赶往各自负责的东、南两个方向，龙振和茵茵带着方奇、殷晶莹以及冯宏义、高洋洋等人来到龙山路，远远就看见街边许多人围成一堆，相互诉说他们的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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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嫂害怕极了，因为孙腾是她的丈夫，而公公早在他们结婚的前三年就已经去世了，难道死了十多年的人还会复活吗？她既不敢声张，又不方便细问，只好叫他稍等，说孙腾马上就回来，然后回厨房继续做饭。老翁却跟到厨房，跟她说了许多话，说孙腾时如何顽皮，说他现在没钱用了等等。偏偏那天丈夫迟迟未归，吓得她三魂出窍，几乎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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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对此感到十分好奇，问道：“怎么验？验什么？”
一个面目枯瘦的半老头子代替大婶回答：“当然是根据各人的特点了，比如说个子的高矮，身体的胖瘦，脸盘的大等等，另外还有什么黑痣、雀斑、胎记、疤痕什么的，五花八门，一言难尽，有的因此产生了矛盾隔阂，乃至冲突。无论朋友、兄弟、夫妻，无一例外。有一个邹姓女子从外面出差回来，到单位上班时，同事们几乎都不认得她了，原来的大脸、眼、塌鼻，变成了脸、大眼、高鼻，担心她是妖怪、金刚的化身。女的解释说在外面做了整容，可是大家还是不敢相信。不仅如此，就连丈夫也对她持怀疑态度，特别是晚上，当他看到了妻子原来的变成了巨无霸时，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以至整夜恶梦不断，轮番不停地跟妖怪恶鬼金刚打架搏斗，直至最后把睡在旁边的妻子活活掐死。”
人们听得浑身直冒凉气，有的说，大可怕了，再待下去，这些事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降临到我们头上。有的说，走吧，走吧，留在城里早晚会后悔。
龙振和茵茵、方奇连忙走上前去劝阻。龙振说：“所有这些，都是黑面神和他的爪牙们的阴谋，他们目的就是要把百姓赶出龙城，大家这样做，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
中年大婶说：“不走怎么办？我们才不想做替死鬼哩。”
平头男人说：“没错，留在城里除了等死之外，不会有别的出路。”
茵茵耐心劝导道：“那些只是极个别现象，困难是暂时的，相信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半老头子说：“大家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我们先出去避一避，什么时候变好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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