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火毁龙山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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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火毁龙山楼（一）
还没有跑到龙山路口，龙振就远远地看见前面红通通的一片火海，烈焰腾空，滚滚烟雾遮天蔽日，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们继续往前，直到距离建筑物十来丈的地方才收住了脚步，此时，巍峨的龙山楼几乎成了西游记中的火焰山，站在这里便可感受到它那炙人的温度。
龙山楼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与龙塔c学宫等古迹齐名，它背靠龙山，面向龙湖，是一座高达十尺的五层木质建筑，构造古朴独特，气势恢宏凝重，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成了龙城博物馆，里面藏有许多价值连城的珍品古玩和名人字画，龙振曾多次进去参观，每次都毫无例外地被它的博大精深所吸引。
短短的半个多小时，大楼四周已经站满了闻讯赶来的市民。然而，面对着熊熊的烈火，尽管心急如焚，却又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这火势之大，面积之广，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快打消防电话，快！”有人提醒。
“人家早就打了，难道傻到连火警电话都不会打吗？”
“难说，急起来忘了也不一定。”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打。”
于是，许多人掏出了手机，拨弄了一阵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信号。
这下可麻烦了，火光映照着人们铁青的脸，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肃然，沉重。
“我们去其他地方打打看，如果还是不通，就直接跑到消防队去报信。”一个精壮青年当机立断，带领三四个后生离开了。
火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猛，加上突然又起了风，风助火势，火挟风威，黑烟弥漫，红光烛天，炽烈得让人无法直视，龙振几次试图靠前，但很快便被热浪逼得退回到原处。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个悲苦绝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批从里面跑出来的博物馆员工，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或抱头痛哭，或眼神涣散地望着火海呢喃自语，其中有两人躺在地上轻声呻吟，一问，才知道都受了伤。
“呵，原来是你，”龙振发现一个是参观时认识c人称大个子的解说员，头发几乎全被燎光，上衣和裤子也烧得残缺不全，样子十分狼狈，不禁问道：“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话一出口，便觉失言：既然打不通消防电话，又怎么打得通急救电话？
“没必要，只是破了几块皮，不碍事的。”他苦涩地笑了笑。
“这火是怎么起来的，你们知道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龙振身边响起。
“常宁。”他惊喜得几乎扑了上去。
“龙振。”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茵茵呢？”
“不知道，半路上我们就跑散了。”
“你站在这里别走，我去那边找找看。”他说着就要离开。
“不用，这么大个人，丢不了的，再说一时半会也未必找得着。”常宁说罢又继续缠住大个子了解起火的原因。
“一言难尽，唉，不提也罢。”大个子难掩心中的悲痛，欲言又止。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呀！”跟大个子并排躺在一块的一个中年人突然从地上跃起，朝火海直冲而去。可没跑多远，便被踉跄追去的大个子一把抱住。
“别干傻事。”大个子拖着他往回走。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呀。”他声嘶力竭，一脸的鼻涕眼泪。
“闪开，闪开，消防车来了。”一个竹竿一般高瘦的人一边来回奔走，一边嚷嚷着要大家让路。
“朱司机，你怎么也来了？”当他从面前走过时，龙振礼貌地招呼了一句。
“怎么？我不能来吗？”他瞅了他一眼，笑微微地反问道。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公交车司机一个萝卜一个坑，抽不开身。”龙振连忙解释，可是说完后，才发现他已经走了。
这人叫朱大海，是八十八路公共汽车的一名司机，因为身材细长得像一条豆角，所以许多人又管他叫豆角干，他不仅不生气，还笑嘻嘻地自贱自乐，说“豆角干熬肉汤最好，又甜又香又营养”，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他工作认真负责，特别喜欢助人为乐，群众口碑相当好。
随着人们齐刷刷地后退让路，五辆红色消防车鸣着喇叭开进来了，在队长的指挥下，消防员们迅速找到了自己的最佳位置并开始了紧张的工作，很快，五条巨大的水柱便从各个不同的角度铺天盖地地朝火海喷去。
看着逐渐减弱的火势，在场的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个子激动得双膝跪地，两眼泛着泪光，带着浓重的哭音喊道：“龙山楼有救了，有救了。”
常宁悄悄地走近他，轻声问道：“这火是怎样烧起来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呢。”
“算了，算了，不说也罢。”他神情沮丧地低下头去。
人们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有的说，一定是你们粗心大意c没有严格执行消防管理制度；有的说，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那可是大罪呀；有几个甚至还引用法律条文，说这样该判多少年，那样又会判多少年，如果有自首情节则可以从轻处理。
“胡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旁人的揣测点燃了大个子的火气，为了自证清白，他只好将起火的缘由全盘说出。
“今天是我们几个当班，早上八点开门后，很久也不见有人进来参观，我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由于近日来接待的人太多，我们每天都累得口干舌燥，非常渴望能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九时零五分，进来了第一批参观者，我们连忙上前表示欢迎，并对展品逐一进行了详尽的讲解。这些人虽然有老有少，但穿着十分的奇特，七个人全是清一色的花格子衬衫，那么热的天气，每人头上却都戴着一顶鸭舌帽，更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睛不是盯着展品，而是不停地左顾右盼c东张西望，一点也没将我们的解说放在心上。讲完了最后一件玉器，我带着他们来到了书画部分，第一幅就是鼎鼎有名的‘蜂飞蝶舞’，这是一位宋代著名画家的得意之作，也是我们的镇馆之宝，画上的蜂蝶形态逼真得让人感到它们的翅膀仿佛真的在来回颤动。
“‘这幅画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我用简洁的语言结束了对它的介绍。”
“‘重要？我认为它一钱不值。’一个与我年龄相近的青年嘎嘎地尖笑一声，大言不惭地用手一招，‘不信你看。’
“我发现，画中的十几只蝴蝶顷刻便没有了踪影，再一看，顿时惊得几乎晕死过去，只见他左手握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花花绿绿的全是画中的蝴蝶。
“我气急败坏，高声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回去！’”
“‘好，放回去，放回去。’他嬉皮笑脸，随即一拍瓶子，‘出去，统统给我出去。’
“十来只蝴蝶很快便从瓶里飞了出来，红光熠熠地直朝‘蜂飞蝶舞’扑去，只见火光一闪，那画瞬间便冒出了袅袅黑烟，随后它们又扇着带火的翅膀飞向各处。
“火蝴蝶！我叫了一声‘不好’，随即按下了报警器开关。
“霎时笛声大作，同事们一涌而上，将七个人团团围住。
“‘快去抓火蝴蝶，快。’我一边扑向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蜂飞蝶舞’，一边拼命地大嚷大叫。
“人们立即分散开来，用灭火器c扫帚c衣服或其他随手拈来的工具，去追逐c扑打那令人心惊肉跳的火魔。
“此时整个博物馆已是处处着火c满屋冒烟。”说话结束时，他的力气也仿佛已经消耗殆尽，疲塌地瘫倒在地上。
“火蝴蝶和那七个人呢？”龙振急煎煎地追问。
“不见了，全都不见了，连一点气味也没有留下，就像蒸发了一般，而火却越烧越猛，灭火器根本压不住，消防电话又打不通。”他睁开暗淡无光c失去了原来神采的双眼。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强盗？妖怪？或者是那个魔头的手下？”常宁的目光在他脸上身上移动。
“不知道。跟龙城没有深仇大恨的人，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来。”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
有人接连提出了许多类似的问题，却听不见他的回答，龙振上去轻轻地叫了几声，也未能将他唤醒。
“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吧。”躺在旁边的那个中年人劝道。
离开了大个子，人们又纷纷将目光转向眼前的火场，经过五台消防车持续不断的喷水，火势基本被控制住了。
人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刚松弛下来的龙振忽然发觉少了点什么，一拍大腿，喊道：“该死。”
常宁吓得跳了起来，瞟了他一眼，问道：“干吗了？神神经经的”
“茵茵怎么还没到，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常宁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刺激性极强的话：“看来你时刻都在想着她啊。”
他淡淡地笑了笑：“别乱嚼舌头。我们一起去找她好吗？”
“救命，救——命。”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磕磕绊绊地从远处奔来。
龙振连忙将她扶住，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她浑身颤栗c满面伤痕c衣服又脏又破，一滴滴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分不清哪是血，哪是泪。见人们围拢上来，她双膝跪地，不停地叩头。
“好人呀，救救我们吧。”
接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c断断续续地向人们倾诉了她们一家的不幸遭遇。
女人说，她与丈夫在龙山路开了一间百货商店。一个小时前，店里忽然闯进十几个手持砍刀棍棒的狰狞大汉，二话不说，就疯狂在店内乱打乱砸，他们不但制止无效，反而被打得遍体鳞伤。这还不算，他们又把商品一件一件地搬出丢到街上，洒上汽油点火焚烧。许多店铺都跟他家一样，遭到了不明身分恶徒的洗劫。
说罢捶胸打脸咬牙切齿地仰天喊了一句“千刀万剐的强盗”，便倒地晕了过去。
“走。”义愤填膺的人们发一声喊，除了留下几个照顾昏仆未醒的大嫂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他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女人所说的龙山路中段，只见到处乱糟糟的一片嘈杂，整条街道宛若一个惨烈的战场，许多奇形怪状c面目可憎的歹徒在那里上窜下跳c为所欲为。他们追打路人c抢劫商场c砸汽车c烧房子，到处火光冲天c烟雾腾腾。失魂落魄的人们哭泣着c喊叫着，无头苍蝇般地四处奔走呼号，哭叫声c咒骂声此起彼落，汽油味c焦糊味c血腥味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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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跑到龙山路口，龙振就远远地看见前面红通通的一片火海，烈焰腾空，滚滚烟雾遮天蔽日，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们继续往前，直到距离建筑物十来丈的地方才收住了脚步，此时，巍峨的龙山楼几乎成了西游记中的火焰山，站在这里便可感受到它那炙人的温度。
龙山楼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与龙塔c学宫等古迹齐名，它背靠龙山，面向龙湖，是一座高达十尺的五层木质建筑，构造古朴独特，气势恢宏凝重，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成了龙城博物馆，里面藏有许多价值连城的珍品古玩和名人字画，龙振曾多次进去参观，每次都毫无例外地被它的博大精深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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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打消防电话，快！”有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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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猛，加上突然又起了风，风助火势，火挟风威，黑烟弥漫，红光烛天，炽烈得让人无法直视，龙振几次试图靠前，但很快便被热浪逼得退回到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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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不能来吗？”他瞅了他一眼，笑微微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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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画中的十几只蝴蝶顷刻便没有了踪影，再一看，顿时惊得几乎晕死过去，只见他左手握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花花绿绿的全是画中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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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跟龙城没有深仇大恨的人，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来。”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
有人接连提出了许多类似的问题，却听不见他的回答，龙振上去轻轻地叫了几声，也未能将他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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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吓得跳了起来，瞟了他一眼，问道：“干吗了？神神经经的”
“茵茵怎么还没到，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常宁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刺激性极强的话：“看来你时刻都在想着她啊。”
他淡淡地笑了笑：“别乱嚼舌头。我们一起去找她好吗？”
“救命，救——命。”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磕磕绊绊地从远处奔来。
龙振连忙将她扶住，问道：“大嫂，你怎么了？”
她浑身颤栗c满面伤痕c衣服又脏又破，一滴滴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分不清哪是血，哪是泪。见人们围拢上来，她双膝跪地，不停地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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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c断断续续地向人们倾诉了她们一家的不幸遭遇。
女人说，她与丈夫在龙山路开了一间百货商店。一个小时前，店里忽然闯进十几个手持砍刀棍棒的狰狞大汉，二话不说，就疯狂在店内乱打乱砸，他们不但制止无效，反而被打得遍体鳞伤。这还不算，他们又把商品一件一件地搬出丢到街上，洒上汽油点火焚烧。许多店铺都跟他家一样，遭到了不明身分恶徒的洗劫。
说罢捶胸打脸咬牙切齿地仰天喊了一句“千刀万剐的强盗”，便倒地晕了过去。
“走。”义愤填膺的人们发一声喊，除了留下几个照顾昏仆未醒的大嫂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他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女人所说的龙山路中段，只见到处乱糟糟的一片嘈杂，整条街道宛若一个惨烈的战场，许多奇形怪状c面目可憎的歹徒在那里上窜下跳c为所欲为。他们追打路人c抢劫商场c砸汽车c烧房子，到处火光冲天c烟雾腾腾。失魂落魄的人们哭泣着c喊叫着，无头苍蝇般地四处奔走呼号，哭叫声c咒骂声此起彼落，汽油味c焦糊味c血腥味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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