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6.乡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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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考官一过来, 张露白两侧的考生都投诉他，说他总是发出声响, 这声音非常扰人, 他们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张露白自然不承认。
那两位考生见他不承认, 原本只是不高兴, 想让巡考官来管管, 如今见他全盘否认, 更怕巡考官说他们随便诬陷别人, 其中一人便指了指对面，说：“这人就是不停地在看他的斜对面, 发出怪声，也不知是不是与对面那人说好的，以发出这种声音来达到舞弊的目的，还请大人彻查！”
巡考官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了陆希源。只见后者正在低头奋笔疾书，丝毫没有被外界所影响。
巡考官走了过去, 站在陆希源的号舍前。
陆希源抬头，见是巡考官遂停下笔，起身作揖, “大人。”
巡考官点点头，稍稍侧了侧身子好让他看到对面，问：“你可认识那考生？”
陆希源知道他问的是张露白, 却还是道：“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位。”
“偏胖, 穿月白衫子的那位。”
是张露白无疑。
陆希源看了两下, 说：“并不认识。”
他倒也不算说谎。
他与张露白本就只在苏千北的那次聚会上见过，之后也没有交集，若不是那次他做出那样的事，陆希源早对他没有印象了。
巡考官点点头，随即又拿起他的试卷，稿纸翻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便让他坐下继续考试，他自己又回到对面，说：“好了，继续考试。”
那两人还以为巡考官会把张露白和对面那小子的卷子收走，这样他们就少了两个竞争对手，谁知巡考大人什么也没做，现在又说继续考试！
“大人，就这样？他们”
巡考官见这两人还不依不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若是不想考的可以出去，不然就安静地坐下，时辰快要到了。”
他没有亲眼所见他们舞弊，也没有抓到证据，便也不想随意判罚他们，毕竟这关系到两人的前程。
不过巡考官并未放松警惕，他又叫了一位兵士过来，就坐在走道中间，看住他们，重点守住张露白，直到最后交卷。
巡考官走后，张露白坐在号舍里，看着就在自己面前坐着的兵士，心情阴郁。
本来他就不知后面的该如何写，现在这么个大活人像尊佛一般杵着，搅得他心神不宁，这下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陆希源倒是觉得这样挺好。
兵士在这里，张露白再不敢发出声音，他觉得清净许多，至于有人坐在他的前面，也不会影响他，他一旦认真起来，外界的任何事物都不存在了。
约一个时辰后，当当当的钟声响起，乡试结束了。
兵士起身到张露白的号舍前，盯着他把试卷整理好，第一个就把他的卷子给收了上去。
交卷后，张露白瘫坐在木板上，根本不想动。
完了！
又砸了！
等下一次考试又三年。
张露白慢慢抬起眼，视线落在不远处，陆希源的身上。
只见他把晾干的试卷收好，一张一张整理妥当，郑重地交到巡考官的手中，而后才长舒一口气。
他眉目间有疲倦，但神色淡然，看上去似是考得不错。
张露白捏了捏拳头。
原本他也能考得不错的！为何这小子就不能提醒他几个字？！
就为这几个字，他就要再多付出三年的时光！
张露白拳头越捏越紧，微微颤抖。
陆希源收拾好东西，将包袱斜着背在背上，在右边腋下打了个结，便跟着众考生一起有序地朝外面走去。
待陆希源走出贡院，见到外面等了许多来接考生的家人，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未发现陆亦盛。
想来是活计太多走不开，谢小灵也不会来，这个点正是放学的时候，她要在看着学生们，一个个都是被家长接走，她才放心。
陆希源没找到他们，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自己回家。
待他走过大街，刚拐进一处小巷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尚未等他反应过来，背心便遭人踹了一脚。
好在踹人的人力度不大，背后又有包袱替他阻挡了一下，并不是很痛，他也只朝前踉跄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陆希源一稳住身子便转过身。
那踹他的人见没把他踹翻，转身就想跑。
陆希源三两步上前，伸手一下从身后扼住他的脖子。
陆希源诧异地扬了扬眉，居然是张露白。
“放你放开”
张露白想掰开陆希源的手臂，怎奈他勒的太紧，根本松动不得。
“快放放开！”
“为何偷袭我？”
陆希源稍微松了松胳膊，好让他能说话。
“要问你自己，刚才为何不搭理我？你不认识我了？”
当然认识，不过陆希源并不想认，“你是谁？”
“”
张露白没想到他竟然不认识自己，“你不可能不认识我，你”
“对，我认识！”陆希源道：“你不就是刚才在考场想要作弊偏又没成功的那位学子吗？好端端踹我”他故意停了一下，才又说：“是因为我刚才没同你一起舞弊？”
“哼哼！你脑子里有水就不要到处乱跑，以免晃动的更厉害！”陆希源不屑地说：“你也算半个智障人士，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这样啰嗦，我就扭你去见官，说你妄图舞弊不成恼羞成怒，大街上殴打同科考生！”
两人的身高差距显著，张露白被陆希源勒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本来就有点缺氧，现在他在身后说了这么一大串，其中还有许多他根本就听不懂的词汇，最后反被他威胁了，头更加的晕了。
可他偏偏说的都让人无法反驳。
张露白一时后悔自己来招惹他。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张露白立时服软，“我错了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求小兄弟高抬贵手，求小兄弟放过。”
才这样一下就怂了，陆希源更加看不起他。
他松开手，把张露白朝前推了几步，“下次别在我眼前出现！”
“是！是！”
张露白唯唯诺诺地应和，一离开钳制，立刻跑了。
陆希源见他跑远了，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也转身回去了。
回到家中，陆亦盛尚未回来，谢小灵，陆李氏与陆希源前后脚到家。
陆李氏见到儿子，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上下左右都看了个仔细，手摸到他脸上，才说：“考了这么多时日，我儿都瘦了。”
“没事，回来吃两天娘做的好吃的，我就恢复了！”
“对，对，你在贡院里面肯定都没好好吃饭，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去。”说着陆李氏松开儿子的手，进厨房烧饭去了。
谢小灵见陆李氏进了厨房关上门，她才慢慢走到陆希源面前站定。
他真的瘦了。
不过几日的时间未见，他眼见着瘦了，下巴都尖了许多，眼眶下两抹乌青。
可见这场考试有多折磨人。
谢小灵牵住他的手，心疼的要命，“太辛苦了。”
陆希源没说话。他握住她的手，忽然俯身低头，额头匡地一下抵在她的肩上，像是把全身的重量全都卸载到了她的肩上。
沉甸甸的。
谢小灵站着没动，支撑着他的重量，抬手摸摸他的头。
“你都不问我考的如何。”
会这样问，定然是考得不错了。
谢小灵还是从善如流，“考得如何？”
“还行。”
他又道：“你都不知道，今天一天要写三篇文章，每篇整三百字，我晚上都没睡觉，数字数都数了好几遍。”
陆希源这样求表扬的小语气实在太可爱了，谢小灵忍不住又摸摸头。
陆希源还想说考试的时候差点被人连累舞弊，后来想到张露白，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还是隐下没说。
“我这么多天没洗澡，我都觉得自己馊了，你闻到没？”
谢小灵抽出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才说：“我不嫌弃！”
只是这样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陆希源哪里肯满足，他托住她的后脑，重重亲了下去，直到都要喘不过来了，才放开。
“好想要你可是我没力气了。”
他又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平缓呼吸。
谢小灵拍拍他的背，说：“我去给你烧水，一会儿洗完澡先休息一下吧。”
“嗯，先让我靠一下。”
谢小灵便又站着不动，任由他重重的压在自己肩上。
陆李氏想要出来摘棵小葱，刚打开厨房的门，便看见他们还站在院子里。他的头搁在她肩上，两人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都能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浓的化不开得依恋。
这黄昏暮光，将他们拢在其中，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
陆李氏见儿子儿媳感情这么好，笑的开心，又悄悄把门给关上了。
把那一方天地留给小两口。
陆希源整整休息了两日，才彻底地恢复过来。
休息之后不过又放松了两日，便又开始投入学习中去。
陆希源每日都跟上紧了弦的发条一般日日苦学，这样经年累月下来，变成了一个戒不掉的习惯。
倒也不能放松，若是考中了，便要入京城国子监学习，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若是不中，还得再来。
这日一大早，陆希源正在屋中习字，突然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间或还有鸣锣的声音，他起初还在想外面这在做什么呢，忽然心念一动，莫不是放榜了？
陆希源想想，放榜日也就在这几天了。
乡试的放榜与其他的考试不同，不光在贡院门前会把榜单贴出来供大家查阅，更会有报喜人，去到各位中举的学子家中，把红喜报张贴在他们门口，好让大家伙都知晓这一喜事。
陆希源还在想着，便见陆亦盛匆匆进来了，“儿子，外面这么热闹，莫不是，莫不是放榜了？”
陆亦盛正准备出门，听见外面的动静，便先来问陆希源。
陆亦盛话音刚落下，就听见自家的门被人拍的咚咚作响。
“给陆老爷报喜了！陆老爷出来接喜报了！”
陆亦盛瞬间睁大了眼睛，“真的真的来了！真的！”
陆希源的心跳也立即加速了，但他还是要比陆亦盛稳一些，“我们出去看看。”
父子俩出来，便见陆李氏已经把门打开了，有位陌生的小哥一手拿着锣，一手拿着一卷纸轴，正从马上下来。
那小哥头上戴着一顶簪着红缨的帽子，下来后，让旁人帮着牵一下马，他哐哐敲了几下锣，然后便直接上前来，往他家的门上贴着一张红彤彤的纸。
邻居们都围了上来，有识字的，更是把喜报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喜报！贵府老爷陆希源应本科正府乡试高中，第拾叁名举人，报喜人章有田。”
邻居读完后，刚好章有田也把喜报贴好了，他看向陆亦盛与陆希源，拱手问道：“请问哪位是陆老爷？”
陆亦盛赶紧把陆希源往前一推，“我儿子，是我儿子。”
陆希源拱手道：“在下陆希源。”
章有田见中举的竟是这般年轻的后生，不免暗自感慨一番，而后拱手连连道：“不敢不敢，恭喜陆老爷高中，后日在贡院有鹿鸣宴，还望陆老爷准时参加。”
“好的。”陆希源从袖中掏出银钱递给他，“多谢章小哥前来报喜。”
章有田收下银钱，朝他一拱手道：“那我就不打扰陆老爷与家人欢庆，我还要去给别的老爷报喜，在此祝陆老爷万事顺意，青云直上，告辞。”
章有田走后，邻居又都围了上来，争相去看陆家门上那红彤彤的喜报。
“这可真是中举了啊！陆家这孩子真有出息！”
“哎呀，可不是啊，还这样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就要是官家老爷了！”
“不知陆老爷要不要个小厮？我家那大儿子聪明能干，要是可以跟着老爷学点东西”
“”
中举之后，便已具备了做官的资格，若是不想再往上读，去博个进士出身的，陆希源便可等着放官。虽说那官不知何时才能落在他的身上，但在此时这样喜庆的时刻，示好者有之，求职者有之，八卦者亦有之。
陆希源一一谢过他们的好意，把榜单收进来，关上了门。
总算把喧嚣都关到了门外。
陆李氏从儿子手中拿过榜单，看着上面的字，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大家都知道她这是高兴的眼泪，也都没说什么。
陆亦盛笑着递给她一方帕子。
别说陆李氏了，便是谢小灵，看见那张红纸上写着‘陆希源，高中’这几个字，她都眼眶发热。
天道酬勤，他这样努力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她看向陆希源，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此时见她看过来，他眼睛更是亮了几分。
“真厉害。”
她小声说。
陆希源嘴角立时上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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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露白自然不承认。
那两位考生见他不承认, 原本只是不高兴, 想让巡考官来管管, 如今见他全盘否认, 更怕巡考官说他们随便诬陷别人, 其中一人便指了指对面，说：“这人就是不停地在看他的斜对面, 发出怪声，也不知是不是与对面那人说好的，以发出这种声音来达到舞弊的目的，还请大人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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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考官走了过去, 站在陆希源的号舍前。
陆希源抬头，见是巡考官遂停下笔，起身作揖, “大人。”
巡考官点点头，稍稍侧了侧身子好让他看到对面，问：“你可认识那考生？”
陆希源知道他问的是张露白, 却还是道：“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位。”
“偏胖, 穿月白衫子的那位。”
是张露白无疑。
陆希源看了两下, 说：“并不认识。”
他倒也不算说谎。
他与张露白本就只在苏千北的那次聚会上见过，之后也没有交集，若不是那次他做出那样的事，陆希源早对他没有印象了。
巡考官点点头，随即又拿起他的试卷，稿纸翻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便让他坐下继续考试，他自己又回到对面，说：“好了，继续考试。”
那两人还以为巡考官会把张露白和对面那小子的卷子收走，这样他们就少了两个竞争对手，谁知巡考大人什么也没做，现在又说继续考试！
“大人，就这样？他们”
巡考官见这两人还不依不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若是不想考的可以出去，不然就安静地坐下，时辰快要到了。”
他没有亲眼所见他们舞弊，也没有抓到证据，便也不想随意判罚他们，毕竟这关系到两人的前程。
不过巡考官并未放松警惕，他又叫了一位兵士过来，就坐在走道中间，看住他们，重点守住张露白，直到最后交卷。
巡考官走后，张露白坐在号舍里，看着就在自己面前坐着的兵士，心情阴郁。
本来他就不知后面的该如何写，现在这么个大活人像尊佛一般杵着，搅得他心神不宁，这下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陆希源倒是觉得这样挺好。
兵士在这里，张露白再不敢发出声音，他觉得清净许多，至于有人坐在他的前面，也不会影响他，他一旦认真起来，外界的任何事物都不存在了。
约一个时辰后，当当当的钟声响起，乡试结束了。
兵士起身到张露白的号舍前，盯着他把试卷整理好，第一个就把他的卷子给收了上去。
交卷后，张露白瘫坐在木板上，根本不想动。
完了！
又砸了！
等下一次考试又三年。
张露白慢慢抬起眼，视线落在不远处，陆希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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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间有疲倦，但神色淡然，看上去似是考得不错。
张露白捏了捏拳头。
原本他也能考得不错的！为何这小子就不能提醒他几个字？！
就为这几个字，他就要再多付出三年的时光！
张露白拳头越捏越紧，微微颤抖。
陆希源收拾好东西，将包袱斜着背在背上，在右边腋下打了个结，便跟着众考生一起有序地朝外面走去。
待陆希源走出贡院，见到外面等了许多来接考生的家人，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未发现陆亦盛。
想来是活计太多走不开，谢小灵也不会来，这个点正是放学的时候，她要在看着学生们，一个个都是被家长接走，她才放心。
陆希源没找到他们，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自己回家。
待他走过大街，刚拐进一处小巷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尚未等他反应过来，背心便遭人踹了一脚。
好在踹人的人力度不大，背后又有包袱替他阻挡了一下，并不是很痛，他也只朝前踉跄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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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踹他的人见没把他踹翻，转身就想跑。
陆希源三两步上前，伸手一下从身后扼住他的脖子。
陆希源诧异地扬了扬眉，居然是张露白。
“放你放开”
张露白想掰开陆希源的手臂，怎奈他勒的太紧，根本松动不得。
“快放放开！”
“为何偷袭我？”
陆希源稍微松了松胳膊，好让他能说话。
“要问你自己，刚才为何不搭理我？你不认识我了？”
当然认识，不过陆希源并不想认，“你是谁？”
“”
张露白没想到他竟然不认识自己，“你不可能不认识我，你”
“对，我认识！”陆希源道：“你不就是刚才在考场想要作弊偏又没成功的那位学子吗？好端端踹我”他故意停了一下，才又说：“是因为我刚才没同你一起舞弊？”
“哼哼！你脑子里有水就不要到处乱跑，以免晃动的更厉害！”陆希源不屑地说：“你也算半个智障人士，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这样啰嗦，我就扭你去见官，说你妄图舞弊不成恼羞成怒，大街上殴打同科考生！”
两人的身高差距显著，张露白被陆希源勒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本来就有点缺氧，现在他在身后说了这么一大串，其中还有许多他根本就听不懂的词汇，最后反被他威胁了，头更加的晕了。
可他偏偏说的都让人无法反驳。
张露白一时后悔自己来招惹他。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张露白立时服软，“我错了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求小兄弟高抬贵手，求小兄弟放过。”
才这样一下就怂了，陆希源更加看不起他。
他松开手，把张露白朝前推了几步，“下次别在我眼前出现！”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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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希源见他跑远了，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也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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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李氏见到儿子，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上下左右都看了个仔细，手摸到他脸上，才说：“考了这么多时日，我儿都瘦了。”
“没事，回来吃两天娘做的好吃的，我就恢复了！”
“对，对，你在贡院里面肯定都没好好吃饭，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去。”说着陆李氏松开儿子的手，进厨房烧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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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瘦了。
不过几日的时间未见，他眼见着瘦了，下巴都尖了许多，眼眶下两抹乌青。
可见这场考试有多折磨人。
谢小灵牵住他的手，心疼的要命，“太辛苦了。”
陆希源没说话。他握住她的手，忽然俯身低头，额头匡地一下抵在她的肩上，像是把全身的重量全都卸载到了她的肩上。
沉甸甸的。
谢小灵站着没动，支撑着他的重量，抬手摸摸他的头。
“你都不问我考的如何。”
会这样问，定然是考得不错了。
谢小灵还是从善如流，“考得如何？”
“还行。”
他又道：“你都不知道，今天一天要写三篇文章，每篇整三百字，我晚上都没睡觉，数字数都数了好几遍。”
陆希源这样求表扬的小语气实在太可爱了，谢小灵忍不住又摸摸头。
陆希源还想说考试的时候差点被人连累舞弊，后来想到张露白，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还是隐下没说。
“我这么多天没洗澡，我都觉得自己馊了，你闻到没？”
谢小灵抽出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才说：“我不嫌弃！”
只是这样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陆希源哪里肯满足，他托住她的后脑，重重亲了下去，直到都要喘不过来了，才放开。
“好想要你可是我没力气了。”
他又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平缓呼吸。
谢小灵拍拍他的背，说：“我去给你烧水，一会儿洗完澡先休息一下吧。”
“嗯，先让我靠一下。”
谢小灵便又站着不动，任由他重重的压在自己肩上。
陆李氏想要出来摘棵小葱，刚打开厨房的门，便看见他们还站在院子里。他的头搁在她肩上，两人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都能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浓的化不开得依恋。
这黄昏暮光，将他们拢在其中，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
陆李氏见儿子儿媳感情这么好，笑的开心，又悄悄把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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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希源整整休息了两日，才彻底地恢复过来。
休息之后不过又放松了两日，便又开始投入学习中去。
陆希源每日都跟上紧了弦的发条一般日日苦学，这样经年累月下来，变成了一个戒不掉的习惯。
倒也不能放松，若是考中了，便要入京城国子监学习，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若是不中，还得再来。
这日一大早，陆希源正在屋中习字，突然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间或还有鸣锣的声音，他起初还在想外面这在做什么呢，忽然心念一动，莫不是放榜了？
陆希源想想，放榜日也就在这几天了。
乡试的放榜与其他的考试不同，不光在贡院门前会把榜单贴出来供大家查阅，更会有报喜人，去到各位中举的学子家中，把红喜报张贴在他们门口，好让大家伙都知晓这一喜事。
陆希源还在想着，便见陆亦盛匆匆进来了，“儿子，外面这么热闹，莫不是，莫不是放榜了？”
陆亦盛正准备出门，听见外面的动静，便先来问陆希源。
陆亦盛话音刚落下，就听见自家的门被人拍的咚咚作响。
“给陆老爷报喜了！陆老爷出来接喜报了！”
陆亦盛瞬间睁大了眼睛，“真的真的来了！真的！”
陆希源的心跳也立即加速了，但他还是要比陆亦盛稳一些，“我们出去看看。”
父子俩出来，便见陆李氏已经把门打开了，有位陌生的小哥一手拿着锣，一手拿着一卷纸轴，正从马上下来。
那小哥头上戴着一顶簪着红缨的帽子，下来后，让旁人帮着牵一下马，他哐哐敲了几下锣，然后便直接上前来，往他家的门上贴着一张红彤彤的纸。
邻居们都围了上来，有识字的，更是把喜报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喜报！贵府老爷陆希源应本科正府乡试高中，第拾叁名举人，报喜人章有田。”
邻居读完后，刚好章有田也把喜报贴好了，他看向陆亦盛与陆希源，拱手问道：“请问哪位是陆老爷？”
陆亦盛赶紧把陆希源往前一推，“我儿子，是我儿子。”
陆希源拱手道：“在下陆希源。”
章有田见中举的竟是这般年轻的后生，不免暗自感慨一番，而后拱手连连道：“不敢不敢，恭喜陆老爷高中，后日在贡院有鹿鸣宴，还望陆老爷准时参加。”
“好的。”陆希源从袖中掏出银钱递给他，“多谢章小哥前来报喜。”
章有田收下银钱，朝他一拱手道：“那我就不打扰陆老爷与家人欢庆，我还要去给别的老爷报喜，在此祝陆老爷万事顺意，青云直上，告辞。”
章有田走后，邻居又都围了上来，争相去看陆家门上那红彤彤的喜报。
“这可真是中举了啊！陆家这孩子真有出息！”
“哎呀，可不是啊，还这样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就要是官家老爷了！”
“不知陆老爷要不要个小厮？我家那大儿子聪明能干，要是可以跟着老爷学点东西”
“”
中举之后，便已具备了做官的资格，若是不想再往上读，去博个进士出身的，陆希源便可等着放官。虽说那官不知何时才能落在他的身上，但在此时这样喜庆的时刻，示好者有之，求职者有之，八卦者亦有之。
陆希源一一谢过他们的好意，把榜单收进来，关上了门。
总算把喧嚣都关到了门外。
陆李氏从儿子手中拿过榜单，看着上面的字，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大家都知道她这是高兴的眼泪，也都没说什么。
陆亦盛笑着递给她一方帕子。
别说陆李氏了，便是谢小灵，看见那张红纸上写着‘陆希源，高中’这几个字，她都眼眶发热。
天道酬勤，他这样努力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她看向陆希源，才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此时见她看过来，他眼睛更是亮了几分。
“真厉害。”
她小声说。
陆希源嘴角立时上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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