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涯逝者录》正文 第八十七章 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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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玉彦棠，上官珏独自一人徘徊在青州街头，皱着眉头竭力忍着胸口的抽痛，青衫随风轻荡，仿佛要随风而去。
陈年旧事夜夜入梦，却从未有过那个人的身影，他算是什么东西？一起住在公主府里的那些日子，他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嫡子，皇帝外甥，而自己，不过是个卑贱侍妾的孩子。后来公主亡故，楼氏被扶正。因为此事，何驸马彻底得罪了老皇帝，被赶出公主府另外建府。但出了公主府，他是没有母亲又不招父亲疼爱的可怜虫，身为嫡长子，活得还不如个庶女打眼。他的性情越来越乖戾，行事也越来越暴虐，连老皇帝都渐渐地忽视了他。
他一直以为这个碍眼的哥哥已经死了，和他的父亲一起死在了刑场上，如他过去那么多次的期盼一样。可是如今……他们竟成了彼此还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当真是讽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又不得不做一些改变了。让老皇帝看他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他可没有这个癖好。他唇边的笑意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却依然倔强地往上勾去，仿佛只要这样做了，就不会痛了。
夜色已深，在扑面而来的盛夏燠热里，他抹去了额角沁出的冷汗，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睢园。
原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的，谁知一听到门房的动静，大厅的烛火轻轻一晃，刹那间便有数十根蜡烛亮了起来，上官珏头嗡地一声炸了，视死如归地走过去，果然见满满的一屋子人，朝堇、阿夙、曹生、小环，甚至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君兰舟也等在那里，再加上一堆侍卫丫鬟仆人，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怎么，三堂会审啊？”上官珏摸摸鼻子，很自觉地在上首朝堇的边上坐下。
“殿下平安归来，属下便放心了。”阿夙率众跪下，一板一眼地答道。
上官珏看了一眼朝堇，却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根本没有在看他，又看了一圈分明是在看好戏的曹生小环和君兰舟，他无奈地摆摆手：“嗯，夜深了，你们也早些去歇息吧。”
众人静默了片刻，突然齐声道：“请殿下珍重！”
“你们……”上官珏愣了愣，蓦地反应过来，随即往身后扶手上一靠，漫不经心地道：“你们……这是要造反？”
“属下不敢。”又是齐刷刷的一个回答。
上官珏一个头两个大，指着阿夙的手指气得发抖：“阿夙！你你你……你教的好啊！”
“阿夙不敢，阿夙只求殿下平安。”阿夙以头触地，大声道。
“罢了，我本来也没打算再出去，你们瞎折腾什么。”上官珏恨声道，似乎是觉得自己就这样妥协很没面子，又说道：“每个人罚半个月的月钱，还有，下次再弄这种幺蛾子，别怪我翻脸。”
君兰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样子是很高兴看到上官珏出丑的样子，在看到上官珏杀人的目光之后故作平静地一扭头就打算溜了。可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手里的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便划了道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朝堇的怀里。见目的达成，君兰舟偷笑着正式溜了。
上官珏果然被那颗宝石吸引了目光，看着手忙脚乱去接宝石的朝堇，周身的怒气值到了顶点。他用能将人冰冻三尺的目光扫了众人一圈，将目的达成的和看完好戏的，通通吓得识相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望着宝石发呆的朝堇。
朝堇察觉到他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将宝石随意地一丢，站起身赔笑道：“那个……君公子可真大方……”
“你和他……很熟？”上官珏暗暗磨着牙。
“没……没有……就见过一两次……”
“哼。”他冷哼一声，当然知道这是君兰舟的把戏，但是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气，面对朝堇，他不想再忍耐了。
朝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柔柔地笑了，道：“不过一颗宝石而已，许是君公子觉得好玩，借我玩两天，你若是不愿意，我还他就是。”
借口是拙劣了一点，难得的是朝堇一反常态地来劝慰他，上官珏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以后，我只收你送的宝石……”见他神色松动，朝堇忙趁热打铁。
“我送你的玉呢？”上官珏闻言硬邦邦地问道。
朝堇抿唇一笑，自颈口将红线一拉，拉出一块翠绿莹润的碧玉来，讨好地送到他面前。那日他随意一送，她也就是随意一接，却不料两人都将这件小事记在了心里。
上官珏这才展颜，也从颈口将朝堇那日给他系上的半块玉掏出来。
两块玉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脆响，随即，两具年轻而温热的身体忘情地拥在了一起。
上官珏闭上了眼睛，埋在朝堇的颈窝里幽幽地喘息着，而朝堇却是颤抖着，不舍地，绝望地抱紧了他的腰，放软了自己的身体，恨不得化成一滩水，从此妾意如流水，随君去远方。
离别恰当时，难舍亦难分。
第二天一大早，上官珏按时被叫起，朦胧着睡眼擦脸时，却依稀听到庭院里似有风声，他问一旁伺候的侍女：“谁在那里？”
“回殿下，是堇姑娘在练剑。”圆圆脸的丫环恭声答道。
上官珏若有所思，不由自主地跟着声音走到了庭院里。
朝堇一身月白上衣配缥色长裙，看起来很是干净鲜亮，长发轻挽，随着她舞剑的姿势飞扬，神色坚毅，望向虚空中的敌人也是一脸的视死如归。庭院很大，朝堇手执碧鳞长剑，上下翻飞，轻盈如蝴蝶，忽焉在左，时而又在右，若非知情人，丝毫看不出她此刻重伤未愈。
他的眸中有一丝淡淡的忧色，面上却是完全看不出来，似乎只是在欣赏朝堇的剑法。
一套剑法舞完，他抬手赞叹，换来朝堇的嫣然回顾。
上官珏绽开一个温暖的笑意，走近她，做了一个起手式，道：“请赐教。”
朝堇一愣，手中长剑剑光吞吐，蠢蠢欲动。
“嚓。”那是飞速舞动的银剑与空气的温柔互动，却带着凛冽的剑意袭到上官珏胸口。
“长虹贯日。”上官珏平静地道，他迅速侧身，双手扣住朝堇的手腕，略一使力，竟使她动弹不得，“这是拈花拂柳，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朝堇见状，身体重心下移，手还被他扣着，身体竟在空中旋身，同时，左手紧握成拳，攻向上官珏面部。一击不成，右手脱剑，被左手将将接住，借力舞出一道剑光。
上官珏向后一仰，避开这扑面而来的窒息剑意。
“金蝉脱壳，不错。”他竟直直仰躺在地上，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微笑。
朝堇人在空中，收势不及，竟要跌倒在他身上，她忙持剑点地，欲借力翻身。
“这是以身相许，你可看好了。”上官珏长臂一伸，紧紧扣住朝堇的腰身，使她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一股脑儿坠在他身上。匆忙之中，朝堇只来得及将自己的头偏向一侧。
两个胸膛相触时，朝堇不出意外地听到了上官珏的一声闷哼，同时，她手中的剑不小心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曹生站在窗前，笑着看着打作一处的两人，喃喃道：“怎么竟还打起来了。”小环闻声望向窗外，忧心忡忡地道：“不知道主子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小环白了他一眼，道：“你诗词倒学得有模有样。”
“过奖过奖。”曹生谦虚道。
“当真是以身相许呢，只不知这天大的福分，你是否消受得起？”朝堇翻了个身坐起来，笑道。
上官珏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但他依然是笑着的：“你看到了吗，你身量轻盈，肢体柔软，轻功无双，确是已罕有人及。但是，人在空中，重心必失，等闲之辈也许找不到你的短处，但高手过招，只消一个疏忽，便能拿住你的命门。而玉彦棠，他除了修习玉修门的剑法之外，还得有高人指点，练就了一身沉练的硬功夫。你们两个，一轻一沉，犹如水火不相容，水能灭火，亦能被火燃尽，端看谁技高一筹了。”
朝堇的淡笑慢慢地僵在了脸上，身子一寸寸软下去，她抱膝而坐，将瘦尖得吓人的下巴枕在膝盖上，鼻子有些发酸。
他知道了，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这些日子，她的反常，原来他都看在眼里，原来他都猜到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盏行将熄灭的油灯，在风中瑟瑟发抖，倔强而固执地想要抓住生命中最后的一段亮光。她是存了死志的，如所有人料想的一样，她对玉彦棠并无胜算，但她是前掌门之女，是玉夫人的女儿，是归氏的后人，有责任有义务去辅佐掌门，肃清叛徒，除她之外，她也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来替她完成这件事。但她不想自己的生命中留下遗憾，上官珏就是她生命中最温暖最耀眼的光芒，她迫切地想要把他攥紧在自己手里，至于其他的，她都顾不上了。她像是疯了一般，牵挂着他，粘着他，爱着他，恨不得生命中最后的分分秒秒都和他在一起。她甚至有些后悔，过去的那么多时间，都因为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生生浪费了。相聚太短，分别太长，他们竟还要用这短暂的时间来怄气。
朝堇抬起眼看着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他们之间，本就是最默契的，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足矣。
上官珏无声地将她拥在怀里，半晌才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不会阻你，但我希望，你能珍重自己，因为，我会舍不得。”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陈年旧事夜夜入梦，却从未有过那个人的身影，他算是什么东西？一起住在公主府里的那些日子，他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嫡子，皇帝外甥，而自己，不过是个卑贱侍妾的孩子。后来公主亡故，楼氏被扶正。因为此事，何驸马彻底得罪了老皇帝，被赶出公主府另外建府。但出了公主府，他是没有母亲又不招父亲疼爱的可怜虫，身为嫡长子，活得还不如个庶女打眼。他的性情越来越乖戾，行事也越来越暴虐，连老皇帝都渐渐地忽视了他。
他一直以为这个碍眼的哥哥已经死了，和他的父亲一起死在了刑场上，如他过去那么多次的期盼一样。可是如今……他们竟成了彼此还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当真是讽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又不得不做一些改变了。让老皇帝看他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他可没有这个癖好。他唇边的笑意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却依然倔强地往上勾去，仿佛只要这样做了，就不会痛了。
夜色已深，在扑面而来的盛夏燠热里，他抹去了额角沁出的冷汗，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睢园。
原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的，谁知一听到门房的动静，大厅的烛火轻轻一晃，刹那间便有数十根蜡烛亮了起来，上官珏头嗡地一声炸了，视死如归地走过去，果然见满满的一屋子人，朝堇、阿夙、曹生、小环，甚至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君兰舟也等在那里，再加上一堆侍卫丫鬟仆人，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怎么，三堂会审啊？”上官珏摸摸鼻子，很自觉地在上首朝堇的边上坐下。
“殿下平安归来，属下便放心了。”阿夙率众跪下，一板一眼地答道。
上官珏看了一眼朝堇，却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根本没有在看他，又看了一圈分明是在看好戏的曹生小环和君兰舟，他无奈地摆摆手：“嗯，夜深了，你们也早些去歇息吧。”
众人静默了片刻，突然齐声道：“请殿下珍重！”
“你们……”上官珏愣了愣，蓦地反应过来，随即往身后扶手上一靠，漫不经心地道：“你们……这是要造反？”
“属下不敢。”又是齐刷刷的一个回答。
上官珏一个头两个大，指着阿夙的手指气得发抖：“阿夙！你你你……你教的好啊！”
“阿夙不敢，阿夙只求殿下平安。”阿夙以头触地，大声道。
“罢了，我本来也没打算再出去，你们瞎折腾什么。”上官珏恨声道，似乎是觉得自己就这样妥协很没面子，又说道：“每个人罚半个月的月钱，还有，下次再弄这种幺蛾子，别怪我翻脸。”
君兰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样子是很高兴看到上官珏出丑的样子，在看到上官珏杀人的目光之后故作平静地一扭头就打算溜了。可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手里的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便划了道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朝堇的怀里。见目的达成，君兰舟偷笑着正式溜了。
上官珏果然被那颗宝石吸引了目光，看着手忙脚乱去接宝石的朝堇，周身的怒气值到了顶点。他用能将人冰冻三尺的目光扫了众人一圈，将目的达成的和看完好戏的，通通吓得识相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望着宝石发呆的朝堇。
朝堇察觉到他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将宝石随意地一丢，站起身赔笑道：“那个……君公子可真大方……”
“你和他……很熟？”上官珏暗暗磨着牙。
“没……没有……就见过一两次……”
“哼。”他冷哼一声，当然知道这是君兰舟的把戏，但是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气，面对朝堇，他不想再忍耐了。
朝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柔柔地笑了，道：“不过一颗宝石而已，许是君公子觉得好玩，借我玩两天，你若是不愿意，我还他就是。”
借口是拙劣了一点，难得的是朝堇一反常态地来劝慰他，上官珏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以后，我只收你送的宝石……”见他神色松动，朝堇忙趁热打铁。
“我送你的玉呢？”上官珏闻言硬邦邦地问道。
朝堇抿唇一笑，自颈口将红线一拉，拉出一块翠绿莹润的碧玉来，讨好地送到他面前。那日他随意一送，她也就是随意一接，却不料两人都将这件小事记在了心里。
上官珏这才展颜，也从颈口将朝堇那日给他系上的半块玉掏出来。
两块玉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脆响，随即，两具年轻而温热的身体忘情地拥在了一起。
上官珏闭上了眼睛，埋在朝堇的颈窝里幽幽地喘息着，而朝堇却是颤抖着，不舍地，绝望地抱紧了他的腰，放软了自己的身体，恨不得化成一滩水，从此妾意如流水，随君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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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上官珏按时被叫起，朦胧着睡眼擦脸时，却依稀听到庭院里似有风声，他问一旁伺候的侍女：“谁在那里？”
“回殿下，是堇姑娘在练剑。”圆圆脸的丫环恭声答道。
上官珏若有所思，不由自主地跟着声音走到了庭院里。
朝堇一身月白上衣配缥色长裙，看起来很是干净鲜亮，长发轻挽，随着她舞剑的姿势飞扬，神色坚毅，望向虚空中的敌人也是一脸的视死如归。庭院很大，朝堇手执碧鳞长剑，上下翻飞，轻盈如蝴蝶，忽焉在左，时而又在右，若非知情人，丝毫看不出她此刻重伤未愈。
他的眸中有一丝淡淡的忧色，面上却是完全看不出来，似乎只是在欣赏朝堇的剑法。
一套剑法舞完，他抬手赞叹，换来朝堇的嫣然回顾。
上官珏绽开一个温暖的笑意，走近她，做了一个起手式，道：“请赐教。”
朝堇一愣，手中长剑剑光吞吐，蠢蠢欲动。
“嚓。”那是飞速舞动的银剑与空气的温柔互动，却带着凛冽的剑意袭到上官珏胸口。
“长虹贯日。”上官珏平静地道，他迅速侧身，双手扣住朝堇的手腕，略一使力，竟使她动弹不得，“这是拈花拂柳，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朝堇见状，身体重心下移，手还被他扣着，身体竟在空中旋身，同时，左手紧握成拳，攻向上官珏面部。一击不成，右手脱剑，被左手将将接住，借力舞出一道剑光。
上官珏向后一仰，避开这扑面而来的窒息剑意。
“金蝉脱壳，不错。”他竟直直仰躺在地上，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微笑。
朝堇人在空中，收势不及，竟要跌倒在他身上，她忙持剑点地，欲借力翻身。
“这是以身相许，你可看好了。”上官珏长臂一伸，紧紧扣住朝堇的腰身，使她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一股脑儿坠在他身上。匆忙之中，朝堇只来得及将自己的头偏向一侧。
两个胸膛相触时，朝堇不出意外地听到了上官珏的一声闷哼，同时，她手中的剑不小心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曹生站在窗前，笑着看着打作一处的两人，喃喃道：“怎么竟还打起来了。”小环闻声望向窗外，忧心忡忡地道：“不知道主子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小环白了他一眼，道：“你诗词倒学得有模有样。”
“过奖过奖。”曹生谦虚道。
“当真是以身相许呢，只不知这天大的福分，你是否消受得起？”朝堇翻了个身坐起来，笑道。
上官珏捂着胸口闷咳了几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但他依然是笑着的：“你看到了吗，你身量轻盈，肢体柔软，轻功无双，确是已罕有人及。但是，人在空中，重心必失，等闲之辈也许找不到你的短处，但高手过招，只消一个疏忽，便能拿住你的命门。而玉彦棠，他除了修习玉修门的剑法之外，还得有高人指点，练就了一身沉练的硬功夫。你们两个，一轻一沉，犹如水火不相容，水能灭火，亦能被火燃尽，端看谁技高一筹了。”
朝堇的淡笑慢慢地僵在了脸上，身子一寸寸软下去，她抱膝而坐，将瘦尖得吓人的下巴枕在膝盖上，鼻子有些发酸。
他知道了，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这些日子，她的反常，原来他都看在眼里，原来他都猜到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盏行将熄灭的油灯，在风中瑟瑟发抖，倔强而固执地想要抓住生命中最后的一段亮光。她是存了死志的，如所有人料想的一样，她对玉彦棠并无胜算，但她是前掌门之女，是玉夫人的女儿，是归氏的后人，有责任有义务去辅佐掌门，肃清叛徒，除她之外，她也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来替她完成这件事。但她不想自己的生命中留下遗憾，上官珏就是她生命中最温暖最耀眼的光芒，她迫切地想要把他攥紧在自己手里，至于其他的，她都顾不上了。她像是疯了一般，牵挂着他，粘着他，爱着他，恨不得生命中最后的分分秒秒都和他在一起。她甚至有些后悔，过去的那么多时间，都因为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生生浪费了。相聚太短，分别太长，他们竟还要用这短暂的时间来怄气。
朝堇抬起眼看着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他们之间，本就是最默契的，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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