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葬花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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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绵的秋雨下了一天一夜,当我打开窗户的那一瞬间,饱含水分的秋风穿堂而过,透骨澈寒。我打了个哆嗦,马上又把窗户关上。

    泡杯清茶,我一边等待顾客上门买药,一边打开当天的《新消息报》。在正刊上,鲜红的一行大字印入我的眼帘:

    卖淫女惨遭杀害,生前每月生活费只有270元。

    吸引我注意的不是这行字,而是随文配附的一副照片,照片是黑白底色,但是我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死者的面容,感受到当时的情景。

    凌乱的头发犹如美杜莎头上的毒蛇狂乱飘舞,好似在向我暗示着当时搏斗的激烈。在几缕头发下,是一张扭曲惨白的脸。几乎夺眶而出的眼珠犹如一双死鱼的眼睛,鼓鼓的瞪着我。从那双眼睛里我先后看出了留恋、绝望和不甘,最后是怨恨等种种情绪。

    我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一股寒意随着那双眼睛所表达的怨恨弥漫在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这一刻我深有体会。死者的眼睛里有着一股强烈的怨恨,以至于让她那整张惊骇异然的脸都似乎模糊不清。

    我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就象拥有了某种神秘的魔力,那魔力带有强大到无边无际的怨恨,随时都会勾起所有看到这双眼睛的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连忙将目光转移,可是巴掌大小的照片上再任我的视线如何移动,那双眼睛都仿佛能够看透我内心的恐慌。我终于被那双眼睛吓退了,将报纸扔到柜台上。等我端起杯子准备喝茶的时候,才发现后背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浸湿。

    我不禁感叹起报社记者的敬业精神。从照片拍摄的角度来看,明显是趴到了死者的跟前。也真亏他的胆子大,要换做是我,估计刚看到现场的情景就吓的瘫软了吧。

    今天的报纸是无论无何不能再看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刚才看着那张照片,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和死者面对面的交流,而且是处于那种及其近的距离。我连忙将报纸压到一堆杂志里面,可是心里那种恐惧依然存在,最后只有将报纸塞进外面的垃圾桶里才安下心来。

    就在我长舒一口气准备回药店的时候,一辆警车呼啸而来,然后在我面前嘎然而止,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吴刚。

    吴刚今年三十五岁,市刑警队副队长。上个月中旬我被卷入一场离奇的人命案中,死者就是我的好朋友白衍生,而他就是侦破此案的主管刑警。最后案件破获后,我们也成了要好的朋友。(见鄙作《月儿圆》。)

    俗话说人在家中坐,好事不登门,坏事从天降。看着他笑吟吟的向我走来,我引以为傲的第六感觉察到一种不安的活跃因子在我眼前雀跃。再加上周围店铺和街上行人异常的注目,让我更加肯定这家伙前来的目的。

    将他让进药店,我的心就开始滴血。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不明真相但异常好奇的人们,他们纷纷伸长脖子朝店里小心翼翼的探视着,再和周围的人群小声议论着,然后还时不时的朝我鄙视上一眼。那些准备进来买药的人看到这种情景,纷纷扭头就走。

    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将满腔愤怒撒到吴刚身上。吴刚却象没事人一样先在店里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店里的药品,然后端起我刚泡的那杯清茶。

    “你还没喝吧?”他问道,可是我分明听出来他话语中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

    “我有肝炎!”我没好气的说道。

    “那太好了,我也有。”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纸杯,将茶水倒入纸杯。然后一仰脖,喝的干干净净。

    外面那些人看着吴刚的一系列举动,都认为再没有什么热闹好看,纷纷散去。我瞪了他一眼,在心底却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刚才表现出来的举动分明就是好朋友之间惯用的打闹,不仅消除了那些围观群众的好奇心,也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问道,然后不忘挖苦一下:“不会是专门来讨水喝的吧?”

    “你这破茶叶也配我来讨要?”他骂道。

    我听出来这话中的笑意,没有和他抬杠。果然他又说道:“韩香的法院判决书已经下来了。”

    我一脸迷茫,“哪个韩香?”

    吴刚翻了个白眼,鄙视了我一下,“就是市计算机中心的韩主任。”见我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接着说道:“韩香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吴刚摇摇头,“没有了。”

    “就这事还劳你亲自跑一趟?”我哭笑不得。

    “我刚接了一个案子,刚好路过你这里,所以过来和你说一下。”吴刚解释道。

    “什么案子?”我的好奇心大作。

    吴刚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我,“这案子应该和你没关系吧?不过怎么看上去还真有点象呢?”

    我受不了他那审视的眼神,因为从那眼神中我看出了警察特有的气势。那气势只有审视犯人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来。我生气的说道:“你再用这眼神看我,我们就断交。”

    我的话明显的让他严肃起来,“这案子和你没关系,而且我们警察也有保密原则。”看我神色如常,又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有时间我请你喝茶。”

    和吴刚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还是稍微了解他的为人。正义、执着、勇敢这些习性在他身上是最常见的,还有一个就是原则性特别强。如果他不愿意开口,就是金刚钻都撬不开他的嘴。

    送走了吴刚,我回到店里。心里还在想着他接的到底是什么案子,刚才居然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的不仅是审视,还有另外一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情绪呢?我忽然想起来报纸上那双让我战栗的眼睛。

    怨恨。

    强烈的怨恨。

    强烈到极点的怨恨。

    那一刻,我已经分不清楚吴刚的眼神和那个被勒死的女人眼中流露出来的眼神有什么不同。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我仿佛又看到了吴刚临走前的回眸。

    他转头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报纸上那个女人在冲我淡然一笑。

    晚上十一点后,我关了店门,然后泡了杯速溶咖啡,躺在二楼的双人床上看着从书店里借来的一本惊悚悬疑小说,这本小说的名字叫做《再爱你一眼》。小说的作者叫小泷,也就是那个写解剖教室系列小说出名的作家。而这本小说就是解剖教室系列的第二部小说。

    小说讲述了一个医科大学大一学生李元斌因患眼部绝症而身陷困境,在初识附属医院眼科教授任鹏飞后卷入一项神秘的科学实验……至此宁静的大学生活不复存在,身边诡异凶险的事件接连发生。夜半的恐怖人脸、太平间丢失的人体眼球、传说中游荡的鬼魂--令这个18岁的少年绝望而迷茫。

    当我喝完杯中的咖啡,看完全书的三分之一时,夜已经很深了。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然后看了一眼床头上的手表。已经12点了,这个时候应该是鬼魂出没的时候,说不定我还能碰到个女鬼呢!我在心里自我嘲笑了一下,然后将视线投入到窗外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今年五月到8月的这段时间里,药店门口的这条街进行了一次水网管道的修复工作。当时路面被挖开三米深的一条壕沟,然后在里面铺上粗细不匀的各种管道。现在路面已经恢复了通车,可是路灯却迟迟没有装上。

    所以现在的外面看上去一团漆黑,如果不是远处微弱昏黄的灯光在默默的暗示着我这个世界依然存在,恐怕我又要陷入那个神秘的梦幻当中。从那个梦幻之中醒过来直到今天,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可是我对那个梦还是记忆犹新。那个梦也是从我冲进一团漆黑的夜开始的。(见鄙作《血棺》)

    就在我沉思于那个梦境的时候,一辆夜行的出租车从远而近驶了过来.车头的灯光照射在街边的那个垃圾桶。与此同时,我看见早晨被我扔进垃圾桶里的那张报纸也被灯光照亮,报纸上照片里的那双眼睛在静静的看着我。

    我浑身汗毛嗖的乍了起来,全身犹如过电般哆嗦了一下,同时心脏也不争气的扑通扑通快速的颤动着。出租车很快的从我面前飞驰而过,可是刚才的画面还停留在我的脑海中。我不敢再朝窗外看去,甚至不敢再靠近窗户。心有余悸的将屋内所有的灯都打开,依旧散不去刚才那惊鸿一现。

    我脱掉衣服,刚要钻进被窝,眼光就停留在小泷的那本小说的封面上。在《再爱你一眼》的文字旁边,一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正静静的注视着我。刹那间,小说中的恐怖片段犹如潮水一般将我包围,然后慢慢侵蚀着我的意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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