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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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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蒙蒙细雨,何猛、额得勒呵、丹巴、甄飙、腾格斯又在西南羊场开起会来,何玉楠更换了装束,也来参加。

    前面说过,这里是大牧主色布金泰的养羊营盘,营盘中只住了三个人:腾格斯的心上人玉兰子,玉兰子的父亲老孙头,还有那个孤苦伶仃的流浪太监刘花子。老孙头是养羊里手,已经答应把玉兰子嫁给腾格斯,要不是腾格斯为死了不到一百天的伯父守孝,玉兰子与腾格斯的婚期也不会推到这时候。刘花子整天哭丧着脸,像幽灵一样出出进进,过着只能不挨饿的日子。

    老孙头和刘花子。

    腾格斯却板着脸说:

    “我派人反盯梢了几天,那些盯梢我们的家伙肯定是尼王身边的人。恍惚听说,尼王不是朝廷册封过的郡王,是进北京请封,路过这里的。又传说他在左翼牧群病倒了,才耽误了进京时间。既然病了,也没有听说请哪个郎中瞧过病……那王前些日子突然离开了牧群,听说连拉牧金家也没去面辞,走的怪怪的。我碰见过拉牧金,拉牧金老远见了我,就歪着脸跑开了,好像我该了他家几担黑豆似的。”

    “咱俩收拾了紫芍药,把他的花花肠子揭穿了,他当然恨得要死。”甄飙说。

    “拉牧金的父亲成了‘活死人’,也够他倒霉的。”腾格斯说。

    何猛听了上面的话,提醒说:

    “你俩要注意,不管是尼王,还是拉牧金,恐怕都会鼓弄出意料不到的麻烦……总之,牧群的百姓与天津来的骑兵已经对立起来,什么冲突都可能发生。我们兴中会的所有会员,一定要发现和制止事端,一疏忽,就会酿成大事故,最后收拾不了摊子。根据二黑子的说法,我们的骑射训练,再有七八天时间,就到火候了,那时候,我们对思想动摇中的那部分马倌的说服工作,也成熟了。这就预示着,揭竿而起的时刻,就要到了。”

    “包赛音来这里探亲,住在总管家中,行动极不方便,尽量不让他抛头露面。”甄飙说着,看了一眼额得勒呵,又转了话题:“还有,额兄带来的银两,趁着这两天下雨掩护,已经送到了没有思想顾虑,对起事积极的会员家里。第二批银两,也保证在起事前,发到每个参加者手中。”

    腾格斯说:

    “我们蒙古人受欺压太久,对起事很齐心,绝对不会出叛徒!”

    “太棒了!”何玉楠赞叹。

    众人都高兴地笑了。

    在关紧的纸窗外面,一个留着猪尾巴粗细的花白辫子的人,正在偷偷地听着屋里的谈话,那是刘花子的可怜身影。这个刘花子,已经盯了腾格斯的行踪许久了,他用自己在宫廷中训练出来的敏锐嗅觉,嗅出了左翼牧群有一股政治潜流正在涌动。他虽然是犯了过错被宫里撵出来的,可是,他一天也没有忘记再回到皇宫伺候主子的美梦,当他暗中察觉了腾格斯与他的伙伴们的秘密行动以后,凭着直觉,他意识到自己立功赎罪的机会到了。古人云“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在刘花子身上应验了。

    正午时分,雨渐渐小了,甄飙与腾格斯骑着马,结伴在路上走,与迎面骑马奔来的拉牧金擦肩而过。拉牧金急急搬来一个外号叫庞半仙的神汉,正要给人事不省的父亲搞一次降神扶乩,他准备到衙门斜对面的香烛铺买供品去。

    拉牧金看见了甄飙与腾格斯,故意没打招呼,绷着脸就闯过去了。说来也巧,刚买完东西从香烛铺出来,牵马走了十几步,迎面又碰上了莎日娜。拉牧金一见莎日娜就紧张起来,心“咚、咚”直跳,勉强呲牙一笑,问了莎日娜好。莎日娜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也假意笑着,回问了拉牧金好。拉牧金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胡乱拉呱了几句,就赶快蹿上马背,向家中奔去。

    一路飞奔,拉牧金一路思忖:“诶,莎日娜这个小妮子,看来没有记仇,他还向我笑呢……好极了,妙极了!”

    自从拉牧金借用魇魅术,差一点儿要了甄飙与莎日娜的命以后,他对莎日娜求爱的想法就彻底破灭了。他进京躲藏,被骗光了银子,又在平定堡的哥哥家里避了些日子,要不是老爸病重,也许他还在哥哥家里猫着呢。他掐指计算过,按照京城巡捕营给的回话,活捉甄老爹的兵勇早就应该到了,应该到了甄飙一家乱成一团,家破人散的时候了,可是直到如今一点儿动静也没出现,又遇到一连六天连阴雨,这让报复心切的拉牧金一连几个晚上睡不着。今天,他趁雨小的工夫出门买香烛,不想一头碰上了莎日娜,莎日娜不但没有厉声叱骂,还对他发笑,这能不让拉牧金暗中庆幸,想入非非吗?

    要说,拉牧金在蒙古青年中也算一表人才,不但家里富有,而且是王爷的亲戚,从哪个方面说,也配得上莎日娜的。可是,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莎日娜的心偏偏被放马的甄飙抢走了,连拉牧金理也不想理了。

    可是,莎日娜的笑脸把拉牧金蛰伏的心又激活了。拉牧金立刻兴奋不已,头脑胀乎乎的,浑身直发痒,他骑着黄骠马,晕晕驾驾回到了布格丁。

    拉牧金一迈进家门,家里人慌忙接过东西,摆好了供品,点燃了香烛,就等着庞半仙施法了。

    庞半仙不慌不忙,净了手,披上道装,口中念念有词,向临时挂在北墙上的一张古画施礼祷告了一番,然后把写好的一篇青词在灯火上点着,烧成了灰。

    在香烟缭绕和祷告声中,庞半仙忽然身子乱抖,口中发出古怪的“啊――呃――”声,眼神儿也变得迷离恍惚。在众目睽睽之下,庞半仙艰难地走向摆在桌子上的沙盘,一把抓起木笔,在沙盘上疾书起来。书写完毕,把笔向空中一抛,又是一阵乱抖,长长地打了几声哈欠,眼神儿才变得清澈,缓过阳气来。

    拉牧金走到沙盘前,看着龙飞凤舞的笔迹,辨别了好久,才看明白上面有四个字,只见那四个字依次写的是:、俑、冲、昏。拉牧金的哥哥与其他亲戚都围着沙盘看了又看,也只能辨清这四个字而已。

    晕头晕脑的拉牧金,怎么也想不通四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就请庞半仙破解。

    庞半仙本来就是在装神弄鬼,只会写个半通不通的句子蒙人钱财,他眯细了眼睛,吧咂着嘴,捋着胡子,心里直打鼓,其实他也弄不明白四个字连贯起来预示着啥,只好东拉西扯,胡乱解释了一顿,让在场的人听得一头雾水。

    拉牧金用心听了庞半仙云山雾沼的瞎话,虽然很泄气,也只好撂了手,他为老爸总算尽了心。结果是,白白送了庞半仙五两银子,才把他打发走。

    拉牧金仍不死心,时时想着四个字的意思,想把它破解出来。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了,拉牧金躺在炕上,仍在颠来倒去地琢磨四个字的意思,想着想着,他想到了祝一卜。“咦?那个祝老先儿的卦,还比较准,何不让他断上一断?得,我找他一趟,也许得些头绪。”

    第二天早饭后,雨淅淅沥沥的,不算大。拉牧金从马棚里牵出黄骠马,披上新油布,就朝黑沙吐奔去,很容易地在还俗喇嘛阿尤拉的毡包里寻到了祝一卜。正逢阿尤拉有事出去了,拉牧金就把昨天扶乩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祝一卜眯缝(32)着眼听了拉牧金的叙述,想了想四个字的意思,“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叠起两根指头,点着拉牧金的胸前说:

    “你呀你呀,这四个字,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你了嘛。那个庞半仙也是徒有虚名,连这么浅的谶语也断不清!想当年,我在太原府游方……”

    “哎呀祝老道,你就不要往远扯了,赶快把那里边的意思告诉我,要多少谢仪,你就直说好了,我老爸还在炕上昏迷着呢!”拉牧金急头怪脸。

    “哎哎,别急别急,你的老爸有救的――那是一个月前吧,你向我问卜,问你的婚姻大事,记得不记得?”

    “怎么不记得!”

    “那就好!我当时告诉过你,你的卦象婚姻不利,有鬼怪之扰。你让庞半仙求的四个字――‘、俑、冲、昏’,跟我卜的卦相差无几哟。你来看,‘’是六字真言开头第一个字,可以略而不管。‘俑’是古代陪葬的木头人,你父亲不省人事,跟木头人一样。‘冲’是指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就是平常说的‘冲喜’。拿什么冲喜呢,就是指最后一个字。‘昏’与‘婚’是通假字,冲喜的当然是指婚姻。”祝一卜用食指在空中划拉着,说得煞有介事,“所以呀,问题的根本就在这里――要想给你父亲治好病,那只有靠你的婚姻来冲喜了……当然,你的兄弟姐妹的婚姻也可以。”

    “我兄弟姊妹三人,哥哥已成家,姐姐已出嫁。我的婚姻,八字还没一撇儿,拿什么冲喜呀?”

    “噢,你还没有对象?这也是,可惜呀可惜!让我想想看……哦,有了,那就看你的本事喽。上次我好像告诉过你,蒙古人在历史上,有抢婚的习俗,抢婚,那一定有趣!《易经》上说‘屯如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又说‘乘马班如,’‘泣血涟如。’都是描写抢婚……你呀,真要是有看中的姑娘,不妨从这方面拿拿主意……”

    祝一卜后来说些什么,拉牧金没用心听。他忽然记起祝一卜在上次就说过抢婚的话,心里直犯嘀咕:“那时我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可是,如果真的动手抢,抢谁呢?我的意中人只有莎日娜,可莎日娜分明爱着甄飙,咳,真是气死人了……”

    一想到莎日娜与甄飙在草原上并辔而行的情景,拉牧金的心就像被老鼠啃噬一般疼,他的心底又苦又恨,眼里像要喷出火焰。

    情仇的折磨使拉牧金几乎不能自禁,他深吐了一口气,给祝一卜留下二两银子做谢仪。祝一卜说不敢当,只接受了半两。拉牧金道了谢,急匆匆跨出毡包,蹿上马,就快马加鞭,一直跑回了家。随后一头扎进他自己的房间,苦苦思索起来。

    其实,祝一卜两次提起抢婚的话,只因为他看不惯拉牧金的少爷做派,向拉牧金开玩笑,原本当不得真。祝一卜当然知道北方民族有这种古老的婚俗,而且是非常有趣的民间习俗,至于现在的察哈尔蒙古人是不是仍在抢婚,他也不去深究,只在心里笑道:“反正是一个玩笑,说不说在我,抢不抢由你……我一个游方卖卜的,那天不想在此地住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也不担什么干系。”

    祝一卜想得倒简单,可是放在焦急加情仇的拉牧金心里,就被当成了救命与报复的灵丹妙药。

    拉牧金想好了,就把哥哥扎木苏和姐姐托娅找到一起,把祝一卜的话从头学了一遍。扎木苏听了,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说“根本行不通!”托娅却把嘴一瘪,鼻子里哧哧发声,连声说:

    “怎么不行,怎么就不行?我看就行!听说咱奶奶就是从镶蓝旗抢来的,跟咱爷爷不也白头到老啦?那个阿木嘎有什么了不起,他的闺女不是王母娘娘,又不是仙女,干嘛不能抢?只要抢到家,生米做成熟饭,阿木嘎纵有本事,他闺女也成了咱家的媳妇啦!”

    扎木苏用拳头擂着腿,面色窘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什么年代了,还允许抢婚?现在的蒙古人早已文明了,难道还返回蒙昧年代去?再说,即便是抢婚,也是双方同意,抢婚只是一种形式。哪有个女方不同意就去抢的?那不成了绑票?你把莎日娜和甄飙估计得忒低了,也把阿总管估计得没影了……”

    拉牧金急头怪脸:

    “哥哥,我宁可逃往他乡,宁可去死,也要让老爸活过来!也要把莎日娜弄到手!我已经铁了心,你再说也没用!”

    “好!你不愧是却金扎布的儿子!”托娅伸着拇指说。

    扎木苏听了,突然暴怒起来,指着托娅的鼻子喊:

    “什么?!你一个已出嫁的闺女,没有权利再管娘家的事,更不要挑起事端!难道想把爸爸的家毁掉,想把拉牧金置于死地不成?”

    “为什么不能管?出了嫁就不是人啦?我偏要管,偏要管!”托娅撒起泼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到托娅脸上。

    托娅哪里受过这般委屈,立即又哭又闹又抓,把院子里和各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惊动了。人们上前去劝托娅,托娅丧了理性,不管是谁,见了就骂,嘴里还数落着:

    “我的爹呀,你好命苦呀,扎木苏坏了心啦,他不想救你呀!……我可不想活啦,我跟爹走了算啦,让我碰死吧!”

    托娅一面数落着,扬着头就向炕沿儿撞去。众人早有准备,拉的拉,拽的拽,好不容易才把托娅拖出正房,弄到一个毡包里,强摁在地毯上。

    拉牧金的母亲没一点儿主意,坐在直挺挺的丈夫身旁,号啕大哭。

    拉牧金蹲在墙角,两手抱住低垂的头,啜泣不止。

    扎木苏没办法,盘腿坐在拉牧金对面,又是一阵苦劝,无奈拉牧金咬住牙不说话。拉牧金说不过哥哥,但抢婚的念头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

    第二天,托娅没脸住下去了,任凭她母亲劝得哭出声来,她也坚决要回婆家去。吃完早饭,她坐上巴图赶的骡子车,得倒痛快,哪有这般容易?莎日娜的老子是左翼牧群总管,手下有捕役又有预备兵,我一人一马的,怎敢大天白日抢人?再说,强扭下来的瓜不甜,她的心里只有甄飙那个臭小子,我抢了人还能抢了心?扎木苏的话不是没道理。”

    “你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丧气话?”

    “哪里呀,我来找哥哥,就是讨个明白话,替我出出这口恶气!”

    “那就好,那就好!谁叫咱俩是兄弟呢。这样吧,咱哥俩先喝几碗酒,然后好好合计合计,瞅好空儿,干它一锤,弄得好呢是你有福,弄不好,往沙窝子里一藏,他到哪儿找去?日他奶奶的!”

    拉牧金听了心里高兴,跟着热希进了另一间屋子,桌上已经摆好酒菜。热希是劝酒的好手,三劝两劝,就把酒量很浅的拉牧金灌得烂醉如泥了。

    连续几天阴雨,不能完成挑选马匹的任务,再加上骑兵两次出事,把左金车和王傥弄得十分烦躁。

    骑兵挨打和打人的事件刚过去,又发生了一起激起民变的恶性事件。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前,骑兵二班班长马修,与他的沙城同乡外号叫赖皮猴的骑兵溜出了驿馆,到附近一家小饭铺吃手把肉。吃肉离不开喝酒,于是就要了半斤蒙倒驴喝了起来。那天在小饭铺吃饭的,还有几个马倌和中年蒙古人,他们都被连绵的阴雨搞得情绪很坏,也借喝酒破破愁闷。小饭铺里猜拳行令的,说荤笑话的,瞎聊天的,抽旱烟咳嗽的,谈地下生意的,很是热闹。

    马修喝得高兴,满脸通红,与赖皮猴说一些家乡旧事,又提起家里贫困,老娘等他挣钱回家,替他盖房子娶媳妇之类的话头。赖皮猴是个活泛人,来喀喇尼墩井没几天,就知道这里的农区产大烟土,而且价格便宜。今天又见马修哭穷,就脑子一转,压低了嗓音,呲着小白牙说:

    “马哥,我看你的财运到了,就看你敢不敢出手了。”

    “什么财运?我哪里来的财运?”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我爷爷那一辈儿,是赶勒勒车跑这条商道,专做青盐和皮毛生意的,他经人指点,在独石口以北倒腾过大烟土,而且赚了大钱,才回家盖房子娶媳妇,有了家业。到了我父亲,他蹲在家里好吃懒做,后来犯了事,跑进绿营躲藏,把挣的钱都抽了大烟,没几年就把身子熬垮了,后来围歼土匪时,把命丧了。也有人传说,是我爷爷坑了别人的大烟款,损了阴,恶果栽到我父亲身上了。不管怎么说,独石口以北种大烟是没错的。你听那边桌上,就是谈大烟生意的,我注意多时了。”

    “那跟我发财有何关系?”

    “咳,你死脑筋一个!这里如今也种大烟,而且成色绝好!你在这里买,一两大烟不过值三钱银子,弄到天津就翻番!再说,你有马有枪,不管到哪家,跺跺脚,吼一声,谁敢不把大烟交出来?顺手弄它个二三百两,一回天津,不就发财啦?还用你整天价哭穷?”

    “诶,这倒是个绝妙的机会,你怎么不早说!”马修被赖皮猴说得抓耳挠腮。

    “现在说也不迟嘛。”

    “那……”马修也把嗓音压低,“你要说得准,我发了,也有你的份儿。”

    “那好,咱们回驿馆去,找个僻静地方商量商量,咋样?”

    “妙极了。”

    两个人吃喝完,又溜回了驿馆,趁着午休的时机,进了饭堂,坐到一个角落里,唧唧咕咕说了半天。

    马修因马术突出,才被招募进新建陆军马队,时间并不长,他身上哪有贩大烟的本钱?何况是奉命来此地执行任务,兜里空空。可是发财的愿望被赖皮猴一勾,顿时强烈起来,把左金车下的“不准骑兵到一里地以外办事”的命令,一下子忘到爪哇国去了。俗话说“财迷心窍”,那是一点儿不假。马修此时的心,只想着弄些大烟土转手发财,将来好回家盖房子娶媳妇,对左翼牧群烈火干柴一般的局势,半点也觉察不出来。

    世界本来很平静,往往被一些喜剧人物搅出无穷的事端。过了一天,雨还不停,当晚的夜间值勤轮到马修与赖皮猴了,马修心中暗喜。好容易熬到晚上,等到骑兵们都入睡了,马修就让赖皮猴一个人站岗放哨,他把借来的一身短打扮换上,把战马牵出了槽头,挎上洋枪,向暗中打听好的庙地营子奔去。

    进了庙地营子,直奔一家专做大烟生意的郭姓人家。刚到姓郭的门外,院子里的狗吠声已经响成了一片。过了一会儿,听见一个嗓音嘶哑的男人问:

    “谁?”

    马修漫应了一声:

    “开门就知道啦!”

    那男人喝住了狗,脚步重重地到了门口,把门打开一道缝儿,探出头问:

    “你是……”

    马修故意装出不耐烦:

    “不请人进屋,瞎问个球?”

    那人果然被马修的大话震住了,连忙把门扇开大,干笑了两声,请马修进屋说话。马修大模大样把马牵进院子,拴在石桩上,肩上挎着枪,被请进了灯火明亮的上房。

    问清了姓名,马修一只脚踩在炕沿上,把洋枪戳在地上,故意把枪口歪向姓郭的。他把这几天在饭铺里听到的有关土匪双枪蔡猖獗的故事,顺嘴编了一个谎:

    “我是双枪蔡手下的,姓牛,找你没有别的事情,蔡爷叫你先给他对付二百两烟土,他有急用。钱嘛,他过些日子亲自给你。”

    姓郭的眼珠子痴了半晌,忽然放下笑脸,一边道歉,一边递茶,连声说:

    “得罪、得罪!不知是蔡爷那儿的上客,好商量,好商量!”

    马修怕时间长了露马脚,就一面胡乱应酬,一面催促姓郭的拿出烟土,说是“交割清了,我好连夜赶回寨中去。”

    那姓郭的是在黑道上走惯的,怎么可能把二百两烟土交给陌生人?就盯着马修的眼睛问:

    “蔡爷让‘走圆的’,还是‘走方的’?”

    马修一愣怔,不明白‘走圆的’、‘走方的’是什么意思。

    那姓郭的又追问了一句:

    “蔡爷让你‘撵兔子’,还是‘撵乌龟’?”

    这几句黑话,马修一点儿也不懂,证明他绝对不是双枪蔡手下的人。就在马修又一次发愣时,门帘一掀,从外屋闯进一个精瘦的汉子,那汉子黑着脸,对马修喝问:

    “什么污烂家伙,也敢平白诈骗,滚出去!”

    姓郭的用鼻子“哼”了一声,把手中的茶碗狠劲往地下一掼,“咣啷”一声响,把马修吓得一哆嗦。

    马修也是经过事的,知道已露出马脚,心里想:“大事不好,赶快撤!”他思想上早有应急准备,就故意大叫:

    “怎么怎么?买卖不成依旧是朋友,干吗牛头马面的?”

    精瘦汉子骂道:

    “瞎了狗眼的东西!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地盘?”

    “皇帝老子的地盘,还用你问?”马修故意嘴硬。

    “啪!”精瘦汉子一扬手,给了马修一个耳光。

    马修这下急了,提起枪就拉栓。没有想到,精瘦汉子的手飞快,当胸给了马修一拳,伸手就去夺枪。马修倒是有练就的功夫,手握的武器哪能被人轻易夺走?于是,两个人你拽我拉,形成了拉锯战。也算该姓郭的倒霉,马修与精瘦汉子三拽两拉,枪走了火,“砰!”子弹不偏不正射到了姓郭的脑袋上,姓郭的一声也没吭,就像一袋儿土豆那样倒在地上。

    精瘦汉子立即松开手,惊呼乱叫,院子里的狗也跟着没命地狂吠。那一声枪响,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营子里的狗也东呼西应,叫成了一根音儿。

    马修知道大事坏了,立刻夺路而逃。等他蹿出正房,院里那条狗狂叫着,朝他身上扑来。马修什么也顾不得了,慌乱中朝狗开了一枪,也不知打住了狗的什么地方,那狗立刻缩成一团,惨叫着,翻滚着。

    “捉贼呀――”精瘦汉子在正房门口大喊。

    慌张逃命的马修,歪歪斜斜挎上枪,刚把他的马牵到门口,大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四个彪形大汉堵住了门口。

    马修大惊!扔掉马缰,慌忙伸手摘枪,四个彪形大汉发一声喊,就一齐动手捉贼,马修还没来得及拉枪栓,已经被擒住了胳膊。他挣扎了没几下,就被掀翻在地,身上不知挨了多少脚踢,最终被一条马绊捆了起来。在责骂声中,马修躺在地上,哆嗦着,疼得“哎哟、哎哟”直叫。

    街上的人闹嚷嚷地多起来了。精瘦汉子点了一支火把,向人们诉说刚才贼开枪打死人的过程。好事的人借着火光,弯腰向马修身上乱搜,搜出来一块腰牌,腰牌上面写着“新建陆军马队”。

    “咳呀!新建――陆――军――马队,不就是该死的天津骑兵吗?这个杀人贼,肯定是他们一伙的!”

    “前几天他们一次一次祸害人,刚跟马倌打了架,怎么又跑出来杀人?揍死他!”

    “对,揍死他!”

    人们涌上前,照着马修又是一顿乱踢,把马修踢得杀猪般嚎叫。

    精瘦汉子急忙拦住,连声说:

    “不要踢,不要踢死他!留下活口,等天亮了,抬上死人和活贼,去衙门评理去!”

    “对,评理去!”

    “找新建陆军拼命去!”

    “咱们也拿上刀枪,杀掉天津来的王八羔子们!”

    “这年头哪有个说理处?反了算了!”

    “对,咱们也学学林冲、杨志,上梁山得了!”

    “好!反了吧!”

    “别乱说,造反,咳哟,那要掉脑袋的――”

    “胆小鬼,滚到一边去!”

    ……

    太阳从水墨画一般的云层中露出了脸,天终于放晴了。

    早饭刚过,阿木嘎带着哈斯巴雅尔、拉苏仁和白音,一起从衙门出来,准备跟何玉楠、薛福增、王傥、左金车他们商量趁天晴去挑选马匹的事。

    这时候,从东面涌来一股骑马的人,人人挎弓箭,带腰刀,执梭镖,急急往驿馆那边涌去。

    阿木嘎从远处见了,一边走,心里一边嘀咕:“噫?没听说今天有闹红火的,人们都往驿馆哪边攒啥呢?”

    那伙骑马的人到了驿馆门口,纷纷跳下马,把马修推下马来,逼他跪在大门一旁。这时候,围观的群众都往驿馆门口聚集,闹事的局面立即形成了。

    阿木嘎心里发急,三步并两步,赶到驿馆门前,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他问清了情况,一转身,只见上百个怒容满面的蒙汉青年和围观群众,早已把路堵严了。

    话说大天老亮了马修还没返回哨位,把个赖皮猴急得火燎了屁股似的。直到早饭前换岗,赖皮猴才料到马修肯定坏了事,不得已,才哆嗦着腿,走到左金车跟前去报告,说马修夜间偷着出外游逛,一直未归,不知咋啦。

    左金车听了,立刻火冒三丈,吼着要军法处治,打赖皮猴三十军棍。赖皮猴吓坏了,跪在地上哀求不止。左金车又传令,立刻派出人马,去各处搜寻一夜未归的马修。正闹着,站岗的骑兵慌慌张张进来报告,说驿馆门口聚了好多执刀拿弓箭的人,马修被绑着,跪在大门旁,闹事的人还抬了一具死尸,说是马修打死的,人们要闯进来拼命呢。

    左金车不听则罢,听见部下又闯大祸,立刻惊出一身冷汗:“怎么,真是遇见鬼了!自从来到左翼牧群,没有一天好果子吃,我的骑兵前几天两次被马倌打了,今天又被捆了送将回来,把新建陆军的脸面丢光了,这该如何是好?”

    左金车急昏了头,喊过传令兵,叫他把王傥、何玉楠、薛福增请来议事。又叫勤务兵赶快出去喊话,命令所有的骑兵武装集合。

    在驿馆门外,突发事件急坏了阿木嘎,阿木嘎万万想不到天津骑兵这么坏,一连激起三次民变!他也想不到蒙汉青年如此齐心,行动如此迅速,就像有人指挥着一般。阿木嘎是朝廷命官,是整个牧群的总管,眼看着冲突将起,虽然心中埋怨骑兵们频惹祸端,但他非常怕把事情闹大无法收拾,只好挺身遮挡。

    阿木嘎一步跃上驿馆门左的上马石,对着一大片怒火满腔的蒙汉青年和围观的人,大声喊道:

    “乡亲们!你们不要激动,不要听见雷就是雨!咱们牧群一直是模范牧群,出一点小麻烦,只能安抚,不能挑事,更不能顺风扬沙子!骑兵打死人,我已经弄明白了,我这就解决!你们干嘛舞刀弄枪,冲突起来,那可要出人命的!”

    “总管你好糊涂!你把我们看成啥人啦?挑起冲突的不是我们,是天津来的王八羔子!”

    “人家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你干嘛护着他们?”

    “他们打死人,你反说我们顺风扬沙子,这是你总管该说的话吗?”

    阿木嘎原想压压青年们的怒气,没想到惹火烧了身,只好把口气放缓,继续大声劝说:

    “乡亲们,我不是责备大家,我是怕你们闹出大乱子!不管怎么说,天津来的人是执行公务,出现一两件麻烦事,那是个别人闹的,不能天津长、天津短的的骂人……”

    “总管,你不要护着坏人!他们出外调戏女人,又开枪杀人,是一群土匪,我们跟土匪们拼啦!”

    “袁世凯手下没一个好东西,养了一帮恶棍!”

    “总管你让开,我们要进去评理,让杀人的偿命!”

    “他们不打日本人,祸害百姓倒下得了手!”

    “他们是来抢劫的贼!”

    “把恶棍们赶出左翼牧群!”

    “冲呀――”

    阿木嘎心里明白:“一旦发生正面冲突,倒霉的往往是百姓一方,如今哪儿的官府是替百姓说话的?如果冲突闹大,后面的调马计划就会发生逆转,到了那时,后果是什么,谁也料不到……骑兵们都带着洋枪,冲突起来,拿弓刀的人哪是对手?”

    一听见“冲呀――”阿木嘎心中叫苦不迭,他知道劝说不顶用了,后面发生什么冲突,只好听天由命了。

    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二十几个青年是马倌,其中九个是兴中会员,都是在昨夜骑兵杀人事件发生后,庙地营子的兴中会员飞马报告了甄飙,甄飙立即找到了腾格斯,两个人商量后,连夜发出命令,布置五十里以内的兴中会员立即采取行动。为了不过早暴露出兴中会组织,甄飙让平时不怎么抛头露面的边远马群的马倌们去直接斗争,而容易被发现的腾格斯、巴特尔、傲腾、格日勒图、邓甲他们,隐蔽在驿馆周围的民居中,看事件的发展采取行动。何猛、额得勒呵也来到驿馆附近,密切观察着事态。

    当人群冲过岗哨,绕过大影壁,涌进驿馆外院时,四十多名骑兵已经端着上了刺刀的洋枪,排成了两排,把枪口对准了愤怒的人群。在台阶正面,站着脸色阴沉的王傥和面孔扭曲的左金车,距他俩五步之外,站着烦躁的薛福增与沉稳的何玉楠。

    一个青年农民拽着双手被反绑的马修,另两个壮汉用担架抬着死尸,一直走到距刺刀尖两步远,才被迫停下。在他们背后是愤怒的人群,十几个青年干脆把箭搭在弦上,瞄准了天津骑兵。比起上次也发生在院中的扭打,情形要严重得多,打斗局面一触即发!

    阿木嘎从人群外围急急冲上台阶,对着隔了两层持枪骑兵的蒙汉百姓,焦急地喊:

    “乡亲们,你们让我说什么好呀!干啥拿弓箭瞄准客人?这野脾气怎么得了?连人家是客人也不懂么?快,赶快放下弓箭,放下刀枪!什么事情都能商量嘛,非得动刀动枪不可?”

    愤怒的人们哪里肯听,反而连声吼叫:

    “总管大人,你靠后站,我们跟天津来的人说话!”

    “是骑兵把枪口先对准我们的!”

    “杀人偿命!先把杀人犯正法!”

    “左队长,看看你带的兵!一出外就调戏妇女,还打人、杀人,到底是军队还是土匪?!”

    “你的骑兵杀了人,反把枪口对准百姓,这就是你娘的新建陆军?”

    “打倒腐败朝廷!打倒袁世凯!”

    “你们有胆子就去打日本人,孬种才打老百姓!”

    “不让骑兵进马群!马群是蒙汉百姓的!”

    “打这些害人的王八蛋!”

    “跟他们拼了罢!”

    ……

    最感到害怕的是左金车,他怕不远处的箭射向他的脑袋。

    王傥与薛福增一见这种阵势,不由得腿上打起颤来,他俩怕愤怒的牧工一旦冲过来,会砍瓜切菜般杀了自己。

    何玉楠很焦急,他怕局面一旦失控,会伤及蒙汉青年,把起义计划打破。

    左金车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要是下令开枪,保不住谁占上风,没等拉枪栓,箭就会飞上我的脑袋……几十杆枪一半是空膛,对付不了这么多野蛮人……就此罢手,也太丢人现眼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杀死马修,压住民愤,保命为上,对了!”左金车瞟了一眼王傥,发现王傥的眼皮乱眨着,腿也在发抖,这让他坚定了处死马修的决心。

    左金车发怒快,泄气也快,他大步走下台阶,低吼了一声“让开路!”伸出手,扒拉开端枪对着蒙汉百姓的两层骑兵,一直走到被五花大绑的马修跟前。

    这时候马修跪在地上,脏兮兮的脸孔向上仰着,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当他发现左金车突然出现在眼前,好像一下有了救命希望,眼睛就直勾勾地盯住严厉的骑兵小队长。马修心里发虚,也明白这场乱子是他闯下的,于是就颤抖着身子,咧着嘴,说:

    “队长,我、我该死!该死……”

    面孔扭歪的左金车,嘴里骂出一句“妈了个巴子!”扬起腿,当胸一脚,就把马修踹了个仰面朝天,还没等马修再骨碌起来,左金车掏出盒子枪,照着马修裸露的前胸扣了扳机,“叭!”马修的前胸冒出血雾,哼也没哼,就抽搐着,死掉了。

    一场即将发生的严峻对抗,被左金车一枪止住了。

    天晴了,挑选马匹的问题又成了头等大事。上午解决了发生在驿馆里的冲突,下午,阿木嘎就把有关人员召集起来开会,在逐群挑选还是整群移送的问题上,参加会议的人依然分歧很大,会议火药味很浓,不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最后双方作出妥协:明天上午先把战马最多的花马群送出,到时马倌都退出花马群,由骑兵们独立接收马群后,先在牧群境内作往复长途轰赶实验。等到骑兵们熟悉了马群特性,有了轰赶经验,牧群衙门再作其它马群的交割。这方案一出,才把左金车的火气止住。

    其实,这是格日勒图出的鬼主意,因为花马群里的劣性子马最多,最欺负生人。

    就在当天傍晚,一件更令人焦心的麻烦出现了:在黑山庙以东牧放的第五骟马群的四百二十匹马,突然被一群土匪赶走了!这群土匪带着五条火枪,两条洋枪,还有刀箭棍棒,在马倌奋起抵抗和土匪凶恶抢劫的混战中,马倌李盛被子弹射死,他的同伴嘎拉桑被流箭射伤了右腿。据嘎拉桑说,这伙土匪有十五六个,一口乌兰察布土话,为首的土匪头发很长,右耳朵上长了一颗瘤子。阿木嘎一得到消息,立即命令翼长哈斯巴雅尔组织得力捕役和预备兵,马上顺着线索追击,务必把马群追回来!

    哈斯巴雅尔接到任务,一点儿不敢怠慢,他连夜找到了刚从外蒙古探亲回来的捕役胡图格,又找来富有经验的四个弓箭手和五个胆大的牛羊倌,伙同第五骟马群的另外四个马倌,一共十四个人,都带上武器,由胡图格带队,第二天天亮时分就出发了。

    土匪再次劫持马群,给起义敲响了警钟!

    天黑以后,何猛又在西南羊场召开了紧急会议,甄飙、腾格斯、赵铁丁、傲腾、邓甲、巴特尔、丹巴、额得勒呵,还有另外三个马群长,都准时出席了这次重大会议。包赛音脱不了身,没有参加会议。何玉楠怕暴露身份,也没有出席。格日勒图因为移交花马群,跟他的同伴商量办法去了,没能出席。

    会议由何猛主持,他说“骑射训练刚结束,暴动的时机已经成熟,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再出现突发事件,很可能把起义计划打乱,全部兴中会员必须立即投入起义准备……”

    腾格斯介绍了派人从右翼牧群取得的消息,袁世凯的骑兵在右翼牧群也胡作非为,跟百姓发生了正面冲突,右翼牧群的几十个马倌到张家口都统府请愿,被都统府挡回,马倌们立即联络了七八十人,准备武装对抗,形势极其危急。

    接着,挨个发言,大家都发表了意见。

    最后,与会的人一致认为:为了草原,为了马群,已经到了举起大旗,武装夺取马群,为察哈尔的名誉而战的时候了!

    几乎没有多余的枝节,就把暴动时间定在了三天以后的傍晚,准确地说是“日落为号”,把起义暗号定为“雷霆”。

    除此之外,其它的重要约定有:

    第一,除了留下骒马和马驹子最多的五个马群(不算被土匪劫走未归的那一群),其余的十四群马,全部在暴动前合并成两个大群,分左、右两条路线出发,穿过浑善达克沙地,到达灰腾梁上再合并成一大群,沿着规定好的路线,朝着东北方向,一直赶到大兴安岭东侧王爷庙的秘密地点(绝对不能走旅蒙商道:一是路上可能遇到大商队或外国商队,惹起大麻烦;二是遇到天津骑兵或土匪前后夹击,很可能把马群打散;三是有的路段地形狭窄,战斗起来不容易突围)。

    第二,赶着两大马群走的,每群十八个马倌,一共三十六个,三十六人中要有一半是兴中会员。剩下的兴中会员留守左翼牧群,由傲腾带领,做好稳定民众和各种善后工作。

    第三,争取总管、翼长、牧长的同情,让被迫起义出走的所有青年牧工免受政治迫害。

    第四,包赛音与二黑子立即出发,先期到达秘密地点,做好马群的接受工作。

    第五,合并以后的左路马群由甄飙任总指挥,邓甲与格日勒图跟随这个马群。右路马群由腾格斯任总指挥,巴特尔与丹巴跟随。

    第六,额得勒呵仍然留一段时间,配合何玉楠做好上层工作。何医生留在左翼牧群,准备救治伤员。

    第七,在玛拉盖庙青年喇嘛中已经发展的三个兴中会会员,暂时不安排起义任务,今后相机行事。

    在荧荧的灯烛下,会议庄严结束。参加会议的人都很激动。是啊,谋划已久的武装暴动――“雷霆”,很快就要打响了!

    在暗夜的掩蔽下,太监刘花子一直扒在窗外,他佝偻着背,撅着屁股,侧着耳朵,用劲儿倾听屋里的暴动计划,木然的脸上露出奸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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