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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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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良让大夫人一顿责问,这两天弄得没精打采的。心想:“大夫人这消息可真够快的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找我算帐,看来这消息是当天就进大夫人的耳朵里了。不知道是哪个快嘴的家伙向大夫人泄露了秘密。石头肯定是不能,因为石头一向不在这园子里住,没有机会见到大夫人,而且这些年和我关系最好,不可能出卖我。知道这事的另外两个伙计倒是住在园子里,可也不一定就是这两个伙计告的密,因为同时还有其他铺子里的伙计也住在园子里,谈话中不注意顺嘴说出来被别的铺子的伙计听到后把话传到大夫人耳朵里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吴良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心道:“就算当天不泄密,也不保准哪一天话还是要传到大夫人耳朵里。算了!算了!也甭费心思猜了,愿意是谁就是谁吧!”

    这一天,吴良像往常一样去铺子里对帐、结帐,走到街上突然想起三夫人慧音让自己参谋镯子的事,就绕道去了一趟瑞宝祥。瑞宝祥虽说和周家没有什么帐目上的往来,可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周家买药,所以都认识吴良。柜头一看吴良进来,笑着打招呼:“哎呀!这不是吴管家吗?稀客,稀客。您这是……?”

    “我是来看看镯子,据说是金的镶着猫眼儿的。”

    柜头一听笑了,“您这是有了中意的姑娘了吧?老弟,依我说,你早该考虑考虑婚事了。都二十好几了,不多娶,怎么也得娶一个回来不是?”

    吴良脸有点儿红,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家夫人吩咐我来看看的。”

    “是这样啊!你家夫人果然好眼力。我拿来给你看看。”说完柜头从柜台了拿出来一副镯子。吴良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了打量,的确是很精致:镯子的设计很新奇,每只镯子上都镶着一个绿色的晶莹剔透的猫眼儿,隔着猫眼儿以猫眼儿为界,一侧雕个龙,一侧雕个凤。从龙的须子到凤的眼睛,都雕得相当精细,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吴良由衷的称赞道:“好材料,好工艺,不错!不错!”

    “这镯子是北京的著名的钱金匠雕的,这个钱金匠的手艺,连宫里的妃子娘娘都相中了,都特意点名要他的首饰呢。”

    “这镯子既然出自名家,岂不是有收藏价值喽?”吴良诚心拿柜头开心。

    “还真让您说对了,这镯子一共就两副,钱金匠声明再也不做同样的镯子,这成了绝版的东西日后的价值是可想而知啊。它还真赶上古董了!”柜头顺杆儿就爬。

    “说不做了,日后他到底做不做鬼才知道呢!”吴良心里想。想是这样想,吴良没好意思说,而是问道:“这镯子一副多少钱啊?”

    “咱们在这街面上也是老相识了,况且周家夫人也经常到我们这里买首饰,卖别人二百两,卖你们家夫人就打个八折,一百六十两吧!”柜头有点儿心疼。

    “打完八折是一百六十两,好!回头我跟我家夫人禀报一声。”

    “您得跟周夫人说明白了,无论是这猫眼儿,还是金子的纯度,还有这做工,都是当今最好的。这绝对是物超所值啊!”

    “都一百六十两了,还物超所值呢?!”心里是这样想,嘴里却说:“您放心,我一定说得明明白白的。我先告辞了。”

    “您慢走啊!”

    吴良走出了瑞宝祥。出了瑞宝祥吴良开始心里开始嘀咕:“三夫人的眼光可真是不低啊!早先上我那里支银子买首饰无非是十两、二十两的,这回可是一百六十两啊!大夫人知道后不得把三夫人给吃了!我也好不到哪去,少不了也得跟着受埋怨啊!可这镯子的确是漂亮,不光女人喜欢,连我都相中了,我要是女的,非得想办法弄来个戴上不可!俗话说‘人是衣服马是鞍,老母猪打扮起来赛貂蝉’,三夫人要是再戴上这么个漂亮镯子,那不得比貂蝉还漂亮……。”想到这儿,吴良突然意识到:“最近自己怎么总是想到三夫人呢?难道自己喜欢上了三夫人?不行,这可不行,让老爷知道了不把我撵出去才怪呢!”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吴良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往下再想了。

    慧音正闷闷的坐在屋里发呆,翠屏敲门进来了,说:“三夫人,大夫人让我问问活儿做得怎么样了?”

    “还没做好呢,告诉大夫人再等等吧。”

    翠屏看她一个人在屋里闷着,就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慧音闲聊起二夫人来,说:“二夫人可真是一个一心向佛的人,屋里摆的又是佛龛、又是经书,每年还去寺院上香斋戒一个星期,心诚得让人叹服呢。”

    “要是我,可受不了那些繁琐,到底有没有佛,到底有没有今生来世的谁又知道呢!”慧音对二夫人的做法不理解。

    “听说二夫人从小就信佛,都习惯了。二夫人的家里是有钱人家,二夫人母亲最心善,经常拿些钱往寺里捐,听说寺里每周一次的施粥大会的钱就是她家出的呢。”

    “这么说二夫人出身不错啊?”慧音不禁又纳闷的问道:“二夫人有如此好的出身,怎么会给老爷做二房呢?”

    “听说后来二夫人家里败落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噢,原来是这样啊。家境好也好,不好也好,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别人做偏房呢?”慧音开始有点同情二夫人了。

    “我看你们都挺喜欢二夫人的,是吧?翠屏。”

    “二夫人的确不错,人又好看,对下人还体贴。”翠屏没想到自己这番话犯了个大忌,就是千万不要在一个女人跟前赞美另外一个女人。

    慧音听了这话,果然心里酸溜溜的,有些不耐烦的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告诉大夫人,活过几天就做好!”

    “那我这就回大夫人去。”“唉!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说变脸就变脸!”翠屏心里叹了口气。

    看翠屏走了,慧音不情愿的拿起活儿,开始纳鞋底,一边纳鞋底,脑袋里想的不是周仕元,而是吴良。心想:“吴良年轻、英俊、性格也好,可却命运不济,每天听人家使唤不说,还时不时让大夫人骂一顿……。”慧音不禁感叹命运为什么对人如此不公平。想起了吴良,自然就想起了自己拜托吴良参谋的镯子,想也许吴良已经去看过了,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去找吴良。

    冤家路窄,出去没走多远,看见大夫人正在院子里哄周麟玩儿。周麟手里正拉着线轴跑来跑去的放风筝,周麟光顾着往后倒着跑,正撞在走过来的慧音身上。慧音想躲已经来不及,周麟一下子跌倒在地,线轴也扔在了一边。小孩子本来就娇气,这一跌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大夫人三步两步跑过来哄周麟,一边哄,一边嘴里埋怨慧音:“小孩子不懂事光知道疯跑,你怎么也不看着点儿?”

    明明不怨自己,是周麟乱跑撞到自己身上,可大夫人却来责怪自己,这明明是以势压人!火从心底爆发,慧音想发作,可周麟正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自己不好不管,装模做样上前哄,一边哄一边对周麟说:“看看,多危险!以后可不要乱跑了!”

    “你是说,小孩子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跑一跑还要问问谁的同意吗?”大夫人这几天跟吴良生气心情不好,一直压着一股火儿还没彻底发出去,今天恰巧慧音撞在倒楣上了,大夫人就拿慧音泄起忿来。慧音当然也不是软柿子,不冷不热的说:“同意不同意的谈不上,看好了别让小少爷往人身上撞就行啊!”说完,没等大夫人回过神来,已经一摔手走了。

    看着不听邪的慧音转身而去,大夫人气得望着慧音的背影直咬牙,再一看慧音去的方向竟然是帐房,这明摆着又去找吴良要钱,大夫人脸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心想:“小蹄子,你诚心想气死我!吴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两个人简直是我命里的克星,什么时候我非得把你们赶出周府,否则我誓不为人!”

    到了帐房,慧音推门而入。吴良正坐在屋里,眼里布满血丝,看样子是没睡好。看见慧音一脸不高兴的进来,吴良想问慧音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可凭自己的身份却不能问,只好随意说道:“三夫人您来了。正好我要跟您说一下镯子的事呢。”

    “噢?你去看了?怎么样?”

    “挺漂亮的。价钱我也打听了,店里柜头说给打八折,是一百六十两银子。恕我多嘴,这个价钱要是让大夫人知道了恐怕有一场气要生啊!”

    吴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慧音正气得心里快发疯呢,他却偏提起她,慧音忿忿的说:“我买东西她要说三道四,小来小去的事情她也要处处摆脸子拿大夫人的身段儿,心情不好还要拿我撒气,在她面前我简直还不如个丫鬟呢!”

    吴良心道:“这下不用问也知道了,刚才肯定是和大夫人吵架了。”吴良一直挺同情三夫人的,他何尝不知道大夫人简直就是个母夜叉?就劝慧音:“三夫人您也不要太生气了,不要怪我多嘴,您适当给大夫人点儿面子,让她觉得受用,那要少生多少气啊!”

    吴良这话,让慧音又是感动,又是委屈,眼圈红了。看到慧音楚楚可怜的样子,吴良觉得慧音这时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

    “吴管家,有一天早上我听到大夫人骂你?”慧音抽了抽鼻子问。

    “是啊,她怪我没跟她商量自作主张把货赊给别人。其实生意上的事大夫人不懂,况且老爷临走前特意吩咐过我铺子里的事让我做主。”

    “这个可恶的大夫人,不怪自己把钱往娘家倒腾的太多老爷已经不相信她了,反而把你当成仇人,时不时的找机会为难你。”

    “谁让我是下人呢?不拿我出气拿谁出气呢?”

    “哼!这大夫人在周府一天,大家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慧音恨从心头起。

    这句话吓得吴良赶紧起身往外看看有没有人,还好,谁也没有。“这话可不能让大夫人知道了,要是让她知道了,这日子可没法过了,不得天天鸡飞狗跳的。”

    慧音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三夫人,我劝您那镯子的事先放一放,等老爷回来再说吧。您想想,就算我不说这镯子的事,这府里又是丫鬟又是婆子的,不保准这话不传到大夫人耳朵里。况且那么漂亮的东西买回来不戴还可惜,可要是戴,就是明晃晃给人看的。追问起来,大夫人要是上来了泼劲儿,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慧音一想也是,没有必要拿着鸡蛋往石头上撞,就说:“行,吴管家,听你的。不过麻烦你通知瑞宝祥的伙计给留一副。”

    “行,明天我就去。”

    吴良如此善解人意,慧音有点感动了,柔柔的看着吴良,发现吴良也正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心事被吴良看破似的,脸上飞过两朵红霞,跺脚嗔道:“我脸上长花了?盯着没完没了的看!”

    “我…,我…,我不是……。”

    看到吴良发窘,慧音心里偷偷的笑了,说:“别总在那儿‘我’‘我’的了,等哪天我好好谢谢你。”说完,一扫进屋时的沮丧,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欢快,脚步轻快的走了。

    吴良看着受伤的小鸟这么快就复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站在那傻傻的笑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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