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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华幕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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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世界会战只剩下三天时间。这一天的匹兹堡,厚厚的阴云里显出了疲软的阳光。

    堇醒来的时候,和以往一样,怀里总是蜷着一只喵喵。透过龙鳞的阵阵热气,蒸得他微微地出汗。热力让他惺忪的眼睛很快就变得清醒起来他看着这只雌龙,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自己也成了艾冠龙族的事情。

    是啊他甚至还跨越了阀限之门,和艾冠英后交谈过的呢

    他看着她,以及在微微发蓝晨光映照下屋内的一切。万籁俱寂中,一种奇怪而强烈的感觉在他体内翻涌着,刹那间,他但觉得鼻中一酸尽管很热,但他将她搂得更紧了

    现在的堇还有什么呢?

    除去不甘让兽迷意志任由时代宰割的信念,大概就只剩下喵喵了吧。时至今日,这份信念已经裸地抵临到了历史巨轮之前,如果他不能成功卡住这巨轮,他的信念大概就会很快地被碾作齑粉的吧。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一路走来,堇几乎只剩下了她。然而喵喵,又真的会无怨无悔地和他一起走完这一程吗?要知道,她也是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的生灵的啊。

    迷茫c恐惧,以及一种奇怪的感情在堇的心里翻涌着,而堇,依旧不知道这种在“极端环境下”催生出来的情感,能不能叫

    他还真是窘迫呢。

    这时,喵喵也在热力的包围下,醒了过来。她一抬眼,便看到了正看着自己的堇

    “要起来了吗?”

    “还想睡会儿吗?”堇问道。

    “不用了,起来了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吧。”

    堇略微苦涩地对她微微一笑。毕竟她要早起,还不是他害的吗?

    她伸出手臂,搂着堇的脖子,抱了抱他,堇也如法炮制,就当做是起床前的一次充电。

    穿上衣服,洗漱完毕,他们穿上了衣服,覆盖上光影迷彩,出了房门,去吃早餐。

    在餐厅的时候,堇看到了玉树。玉树一个人吃完早饭就离开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堇看着玉树的身影,想到如果把玉树换成他,而将静树换成喵喵,堇一定也会像他一样憔悴的吧

    但幸而,他并不是玉树,而喵喵也不是静树想到这里,堇坐的和喵喵挨得更近了

    今天,琳太依旧安排了提及训练项目。前二十名的成员依旧退出。她发现堇一直没参加集训,一问,才知道了竹本形月的事情。她干脆也退出了训练,转而和堇一起接受训练。

    他们在房间里稍作了歇息,便揣上一些必备物品,带上游戏眼镜,在检查过各项参数之后,便下到了一楼大厅,准备上街去。

    竹本形月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吞着云吐着雾。当这个胖子看到堇和喵喵正从这儿经过的时候,他当即蠕动着两瓣肥厚的嘴唇,道:

    “准备出去训练呢?”

    语气不无挑衅。但堇还记得琳太的警告,所以就没理这家伙,反正这家伙也没喊名字不是么?

    “和你说话呢!”他继续嚷嚷道。

    堇和喵喵继续选择无视

    竹本形月当即涨红了脸,似乎这些“下属”不回应他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一般。这个胖子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步走了过去,对着堇的后背,就喊道:

    “和你说话呢!”

    堇和喵喵于是转过身来。堇直视着这胖子的眼睛。竹本形月奋力想要在气势和眼神上压倒他,但堇到底是和死神打过照面的人,竹本就算是将脸憋炸,也没法让堇展现出丝毫的怯懦。

    “干什么?”堇问道,语气很平和的。

    “你们要去”竹本形月和堇一正面对上,不知不觉,浑身的刺就收住了,“自己训练吗?”

    “对,自己训练怎么也要比搬快递强吧。”堇说道。

    竹本形月受了冒犯,自尊心立即膨胀了起来,怒火刺激着他去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但他没有,他只是以脸抽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仅此而已。

    “那”竹本说起话来竟然有些吞吞吐吐的,“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在世界会战的时候,最好不要和公会一起行动。”

    意思大致是,公会已经将堇排除在作战计划之外。但有意思的事,竹本将这话说得,就像是公会为他深刻考虑过,并觉得他不要和公会一起行动就好。

    堇眉头一皱:“为什么?”

    看到堇皱眉头,竹本以为自己又取得了上风,语气中的锋芒和得意洋洋不禁显露了出来,“因为你是公会的第一名,实力和第二名的差了整整一个数量级,公会没法给你安排什么作战位置,明白了吗?”

    在说“明白了吗”这四个字的时候,他不禁将头一扬,就像是对堇发号施令一样。

    毫无疑问,这头肥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割裂公会力量?这简直就是胡来。虽然他实现在琳太那里打了一剂预防针,但他还是难以相信兽灵联合的公会长竟然是个这么个家伙。

    “所以,你把这句话给公会前二十名每一个人都说了一遍吗?”堇也给他呛了回去。

    竹本形月就像是没预料道堇会来上这么一手似的,支支吾吾的,就像是大脑里负责组织语言神经断掉了似的。堇给喵喵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了。他们设置还没走远,便听到了竹本在背后对着他们小声地骂骂咧咧。

    竹本形月,再这么下去,简直是走到了人格崩溃的边缘他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才走到了这一步。

    反正不论如何,在经过昨天和琳太的交谈之后,堇已经做好了兽灵联合公会在世界会战上完全不发挥作用的心理准备

    堇和喵喵便在匹兹堡的街道上走走停停,刷一刷高级灵境或是与路人进行决斗。但因为对手的难度实在太低,堇觉得自己可能得找个什么时间打一打世界榜虽然这么做可能引起螺旋塔的注意,但这么一直得不到提升也不是办法。

    即便是在资本主义极盛之地,《天英座》也依旧是无孔不入的。媒体抓住世界会战的这件事,就加紧着报道,并且像千会大战那次一样,他们又弄出了个倒计时的玩意。现在上亿人的精神,都在随着世界会战的一步步接近而搏动着。大街上,再度出现了千会大战时才得一一见的盛况。

    在这异国的街道上,来自世界各地的玩家蜂拥至这座城市。全城酒店已经人满为患。在郊区的平坦草地上,甚至已经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帐篷。在这世界会战的主战区,几乎没人愿意被落下。

    这一天,因为没有再有琳太的私谈打断行程,堇和喵喵甚至走到了兽迷最大的年度聚会举办地——城市中心展厅。在那里,展厅的墙上,已经悬起了巨幅的宣传海报。

    堇站在展厅前,伫立了一会儿对这个堇这个脸一次小型兽聚都没有去过的人来说,这匹兹堡的盛会,几乎就是奢侈

    “怎么了堇?”喵喵发现堇的面色有一些不太对劲。

    “没什么,”堇挤出笑容,说道,“就是想起了一点以前事情而已。”

    “好吧,”喵喵也一笑,很自然的,“我们继续训练吧。”

    堇点点头。

    而在这时,堇看到了一队印着熟悉标志的大巴车驶了过去,行人看到那几辆车,当即如同见了神一般欢呼了起来,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那是螺旋塔公会的车队

    只要有螺旋塔公会的地方,就一定有兽印和天使龙的身影这一切正如堇所料的那样,三大学派在这儿也要杠上了。

    这样一来,这座城市可要“热闹”起来了呢。想想三公会见面的那会儿搞出来的幺蛾子吧,以及兽印对螺旋塔做出的那些恶意攻击。但好歹是在匹兹堡这种国际都会,兽印应该不至于在城里动手但是,谁知道呢?

    他牵着喵喵的那只手,不禁握得更紧了。

    “怎么了?”喵喵又问道?

    “没什么,”堇答道,“就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在这会展中心附近吃过中午饭,堇便和喵喵一边训练着一边往下榻处走去了。在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兽印的包车经过。在周围人对兽印众星捧月般的欢呼下,堇和喵喵的冷漠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他们回到了酒店,吃过了晚饭,晚上还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堇本来是打算在床上一躺进入沉浸模式的,但想到他这么做会将喵喵又晾在一边。于是,他决定晚上也和喵喵出去训练好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想在近郊区域走走。城区南边的一座小山丘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初夏的傍晚,暖风习习。

    两旁的高楼渐渐变得低矮,最后被杂草丛所取代。夕阳疲软的金光无精打采地跳跃在草尖,然后在夕阳尽敛的一刹那,整个世界便坠入了迷迷离离的蓝色中。

    堇和喵喵稍稍在这里透了透气,刷了几次副本,就掉头往回走了。这儿光线越来越暗,路灯稀少,久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们也可以选择用灵道回去,但是在这种非常时期,非常区域,学派肯定会对灵道多加监控。距离越远,越容易引起螺旋塔的注意,堇不能冒这个险。

    他们计划沿着小公路下到山脚,在那里打车回去。这座小山丘因为有几座高尔夫球场,所以还算不上太偏僻。

    路灯亮了起来,山下的城市也在他们面前闪动着璀璨银河般的亮光。

    他们走在一个弯道,而这时,堇发现从前面传出吵吵闹闹的声音,时不时还能听出“螺旋塔”这三个字。

    螺旋塔的人也在这儿?堇和喵喵的心里一沉。脚步变轻,一点一点往前方走去。

    首先从弯道盲区进入视野的,是一群游戏狂热分子,这些人拿着手机疯狂地录像或者拍着照。再往后,果不其然,是一群螺旋塔公会的成员正在休息。如果不是领队拦着这些家伙,他们一定早去和粉丝们各种合影了。

    局势一直在变,螺旋塔的这些家伙倒是一点也没有变。

    这些训练的家伙们已经将这儿的路给堵住了。堇不确定他要不要从侧边溜过去。毕竟要是人群中出了他这么一个看起来对螺旋塔没有半点兴趣的人,很突兀,如果再碰上几个螺旋塔玩家和他搭话,那简直就是糟糕透了。

    他和喵喵掉转头,又往山上走了去。他们打算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转换成原龙形态,套着隐形迷彩飞下山好了。

    夜里,暖风阵阵,初夏时节,即便是碰上了螺旋塔这些晦气家伙,今夜给人的感觉,真不像是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

    然而,世界会战已经足以改变这一切了。

    在宜人的温暖里,堇和喵喵的随身防御相阵忽然响起一声嗡鸣——这代表着这儿让什么攻性相阵笼罩了

    堇和喵喵当即躲进了路旁的灌木丛里。微风吹动着枝叶,这时,他俩听到一声灵动的蜂鸣。堇和喵喵都清楚——这是相式发动的声音。而至于这相式是个怎样的相式,靠听实在听不出来。

    但很快,答案就揭晓了。

    先是尖叫声,而后是呼喊指挥声,夹杂着呻吟声难道螺旋塔又遭到袭击了吗?!堇和喵喵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螺旋塔,而且一碰到就出了这么大个事情他们蹑手蹑脚地爬进了深树丛里,在夜色的掩护下,大道上的人很难发现他们。

    一声爆鸣不知道是谁的相式发动了。一群螺旋塔玩家惊慌失措地跑上山来,跑过堇和喵的视线。两三个螺旋塔保密部队的人跟着他们。而在他们身后,不停地闪动着黄色绿色的光。殿后的部队在酣战中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这次袭击螺旋塔的又是谁。

    螺旋塔的安保部队不敌袭击者,节节败退。那些袭击者的也终于出现在堇和喵喵的视线里,山道路灯的光下。这是一群拿着相灵杖和枪械的蒙面人,但袖章上却很实诚地印着兽印学派的符号。

    喵喵看了看这些袭击者,又看了看堇,堇眉头一皱。

    兽印?又是这些家伙?

    这些袭击者装备优良,有备而来。在无遮无挡的山道上,螺旋塔的安保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这些人打得很懒散,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将这些玩家置于死地,而只是像是在秀肌肉一样。反观螺旋塔的安保,倒是使出了浑身杀招对付敌人,那些将路面碎块炸上天的相式,全都是这些家伙放的。

    根据螺旋塔的脾性,堇知道,如果偷袭者不能迅速压上去,他们一定会叫来增援,到时候这些偷袭者可就是出于被前后夹击的窘境了。

    但是兽印部队依旧散散漫漫地扔出相式,尽管优势巨大,但他们就是这么不紧不慢地打。没一会儿,兽印的人就也消失在了视野盲区里。

    堇知道,他们不能趁现在顺着山道下去,下面是很可能有袭击者的车辆短在路口处的。还是像原计划一样,他们得找一个开阔地,然后化成原龙飞下去。而这一切都不能让兽印和天使龙发现

    他们转身钻进树丛里。堇记得穿过这片小树林,是一个灌木叶子枝丫胡乱地横在面前,刚刚拨开又打在身上,他们几乎不可能保持安静地往目的地移动。除了尽量将动作放轻和祈祷兽印的人别察觉到这边的异样外,他们几乎没别的办法!

    层层的灌木丫杈横在眼前,在黑暗的环境下,他们根本不知道前方的地势如何。堇和喵喵几乎是在凭着记忆和直觉行动。然后,前方的树枝密叶的缝隙之间投出微微泛黄的路灯光。

    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树叶,但立刻就神经反射般地缩了进来隔着一块空地,就站着那帮兽印袭击者们这些人心不在焉一样地和螺旋塔对射着,对螺旋塔飞来的相式也毫不躲闪,他们身上套的那防御相阵就足以将其接下,毫无压力。

    而此刻的螺旋塔,已经出现了伤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初夏的夜空下回荡着,鲜血在公路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轨迹。暖风吹拂,虫鸣阵阵,这和谐的惊叫山地和此时此刻这儿所发生的一切格格不入,甚至颇有怪异。

    堇和喵喵只能躲在原地,在黑暗里等待着兽印的人撤退。这会儿螺旋塔支援部队应该已经在往这边赶来了。这小股部队袭击得了缺乏安保的玩家队伍,难道还想和支援部队硬碰硬吗?

    印着兽印标着的车子开了过来。那些心不在焉的兽印战士收住了攻势,上了车。堇和喵喵本以为他们会就此撤离,但没想到,这些就只是将车子这么停在路上了。

    这葫芦里是买的什么药?

    没一会儿,螺旋塔那套着隐形迷彩的作战炮艇便安静而快速地抵近了这里而兽印的这个小车,竟然满不在乎地正面迎击那盘旋在上空的大杀器。

    一道接一道的相式闪烁着绿光,飞向炮艇。大概远处的居民们还以为这儿在举行着烟火派对吧堇认不出这些兽印投出的这些相式都是些什么相式,但它们似乎自带跟踪,并且威力惊人。这些相式击破了炮艇的防御相阵,打中了发动机,浓烟和火光立即便从机翼里窜了出来。这在双眼无法识破隐形相式的普通人来说,就像是谁家的小无人机着火了,还坚强地飞来飞去一般。

    炮艇将重炮瞄准了兽印的车辆然而随着空气中的一阵波动,兽印的车冲进了一道临时制造出的灵道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起来,兽印总算是撤退了。

    空艇飞到了大山的另一侧,降落了堇和喵喵趁着这里没人,在给自己加护上隐形相式之后,立即化形成原龙,几乎是提着树尖低飞着下到了山脚,又化形回来因为兽印的袭击,螺旋塔忙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这两条龙的存在。

    转换到光影迷彩,他们打了个的士,回去了

    兽印看起来,已经明目张胆地和螺旋塔杠上了。而且不乏一些欺负人的味道懒懒散散地袭击螺旋塔,大摇大摆地迎击炮艇,然后又从灵道溜之大吉。兽印的这次袭击,与其说是,还不如说是炫耀。炫耀老牌相灵学派的力量,威慑威慑螺旋塔,就好像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螺旋塔根本不是兽印的对手一样。

    反正现在是世界会战的非常时期,超心灵学装置充能的最关键时期,螺旋塔最怕的不就是各种动荡因素吗?

    虽然不知道螺旋塔没有没受到兽印的威慑,但兽印这些家伙反正是以为自己是占尽了优势,而且这次行动也达到了目的。

    与此同时,和深夜十点的匹兹堡隔着半个世界的中国,时针刚刚划过早间十时的刻度线。

    因职务之便,玉树得以用上了螺旋塔的全球灵道网络,经过一段短暂的挤压感之后,他来到了目的地——螺旋塔的西昌据点。

    川南的天空,除非是因为灵暴过境,天空几乎永远是万里无云的模样。初夏的阳光照进了螺旋塔的大厅里。然而天气再好,没能让玉树展露笑颜

    他穿过大厦里忙忙碌碌的人流,上到医院楼层,问到了静树的房间号,申请探病。

    但这段时间正巧是螺旋塔高层的集体慰问时间,他想要探病,只能等到中午过后

    玉树一听到竟然是螺旋塔的高层挡在自己的前面,一股怒火便从心底里窜了起来。玉树浑身颤抖着,即便是在面对最刁钻的采访对象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激动过

    没错的,静树出事了。如果不是玉树自己的情报网络,这件事说不定还会被螺旋塔滴水不漏地压了下去螺旋塔的管制工作做得很好,但作为和相灵学派关系极为密切的通讯社的一员,玉树差不多了知道了静树出事的大概。

    因为子廷之的叛逃。而静树又好死不死地又是截击队伍中的一员。截击行动就发生在昨天。他们不仅没能截住子廷之,反倒被子杀得死伤了大半。静树这样的,平时几乎和相灵学界都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样一个怪物?

    而静树,又是为什么好死不死地趟这趟浑水?螺旋塔c兽印,天使龙,玉树在和他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没少给静树讲过相灵学派的事情吧一想到静树性情大变的那些日子,玉树感觉就像是大梦了一场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有些目眩既然医院都说了让他下午探病,那他也不能太无理地就这么一直堵在前台吧他摇摇晃晃地走开了,上到了餐厅楼层,点了杯咖啡,打算在那里一直耗到下午去。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招了进来,让玉树感到刺眼,几乎要晕厥过去

    到了午饭的点,他依旧续着这一杯咖啡玉树什么都吃不下去,静树出事已经搅得他胃口全无。

    病房里,静树刚刚服下几粒冒着异常蓝光的胶囊。眼前,螺旋塔的高层正将演讲推向了。不像艾海雯在场的那一次,这一次,他收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与欢呼。

    静树甚至还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这个高管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算作是对整场演讲的收尾。这整间屋子的病友立即又回以热烈的掌声。这精彩绝伦的演讲在相式与药物的作用下,让他们觉得这场和子廷之的战斗打得物超所值。

    高管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护士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午饭时间到了。

    而在这时,玉树再也忍受不了在餐馆里浪费时间,尽管时间还没到下午,他便以探病的名义,几乎是强行闯入的病房。

    玉树的双眼直直地看着静树,而静树也抬起眼来,和玉树的目光对接上了,目光中甚至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骄傲,就好像是他为他俩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奉献一样。

    但此时此刻,气愤c冤屈,到底还是被见面刹那的忧惧所压倒了。玉树三步做两步地走到了静树床前:

    “怎样了,伤着哪儿了?”非常焦急的。

    “没多大的事情,”静树笑道,也许玉树会觉得他是在故作轻松,但实际上,刚刚经历过螺旋塔高层洗脑的静树真的是这么想的,“就是接上了几根骨头和胳膊,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玉树想到一想到这几天来他所受的煎熬,静树这样的说辞他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但庆幸的心情到底又盖了过去

    “没大碍就好,”玉树道,几乎有点精神恍惚,“没大碍就好。”

    “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这几天状态有些不好,”玉树并没有给静树说真话,“工作压力比较大,没怎么睡好。”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静树说道,眼睛一转,“你们前线记者很累的吧。”

    “不如考虑加入螺旋塔部队?”静树如是说道。

    玉树听到这话,眼睛一闭,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而后睁开眼睛,看着静树:“你说什么?”

    “加入螺旋塔部队啊。”静树不禁没有任何察觉,而且语气里还带上了一丝得意。

    “你在说些什么?”玉树凑近去道,压低着声音道,“他们到底给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变成这样?”

    静树稍稍正色:“玉树,这是为了我们两个好。”

    “为了我们两个好?”玉树重复道,他甚至就想在下一秒爆发出来,但身为记者的强大克制力让他忍住了,“怎么为了我们两个好?”

    静树于是稍稍回想了下那个高层给他说的那些话,稍事整理,几乎原封不动地照说给了玉树,话题点无非就是在丰厚的薪金c前途的保证甚至是死后赔偿上面,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爱螺旋塔学派。

    爱?!

    玉树看着静树,几乎不相信这家伙说出了什么话

    “爱?!”

    “爱。”静树倒是相当平静地说道。

    身为前锋记者,玉树对于螺旋塔,或者说任何一个相灵学派到底值不值得爱,简直不能在清楚不过了。爱?三大学派其学派的本质早已改变,就只是嫡长子继承制的学派最高层敛财的工具,集财权军于一体的利益机器而已。学派间的战争不会波及任何相灵界平民,因为这压根就是黑社会对掐而已。只要不在体制里,谁又会来找麻烦?

    这些机器,只是单纯地用他们那点相灵学知识和薪金吸引着他人为他们卖命罢了。因为相灵界一直是国中之国的格局的原因,普通成员和学派之间的关系,甚至连契约关系都算不上。

    往上看看螺旋塔的金字塔尖吧,以劳伦琴为代表的高管们,真的值得他们为之卖命吗?!

    静树为何会在这种大风满楼的时候为螺旋塔卖命?在这种时候真正理智的做法难道不是及时和相灵学派划清界限吗?静树真的是为了他们好?还是说,只是认为自己是为了他们好,但实际上已经被彻彻底底改造成了“忠诚”与“成功”这两个字的傀儡?

    然而,静树根本意识不到这一层

    “跟我回家,”玉树非常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

    “算我求你了好吗,”玉树道,即是哀求,但却又激动得浑身颤抖,“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学派的事情受伤甚至死掉,你不明白吗?!”

    这时的玉树再难控制住自己的声调整个病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俩身上。

    静树看着玉树,带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

    “学派之间马上就要开战了,你觉得有人能幸免于难吗?“

    “但是如果你在战场上给螺旋塔卖命,你就一定不能幸免于难!”玉树说得斩钉截铁,“你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替螺旋塔卖命,你明白吗?!”

    刚刚经历过洗脑的病友们,听到静树竟冒出了这种言论,不禁侧目。而静树发现玉树这样误解了他,甚至还让周围的人投来这样令人不悦的目光。此时此刻的静树就像一个受了刺激的河豚,恨不能把自己吹涨,将玉树一口气推出门外去!

    “你是怎么回事?”静树此时竟用一种嗔怪的目光盯着玉树,而后用一种深明大义的语气说道,“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不懂!”

    “我不懂,我什么不懂?”玉树几乎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知道你去螺旋塔部队的时候,每一天我过的有多煎熬吗?!我难道没少给你讲过螺旋塔的事情吗?你到底是怎么了?!”

    静树听到玉树因为自己内心受苦的时候,目光稍稍垂了下来,但是紧接因为玉树“污蔑”螺旋塔的语句,他的目光立即又抬了起来,直视着玉树:“我怎么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了。脱离了螺旋塔,你还能活得下来吗?!”

    “怎么活不下来?”玉树被气得发抖,“在螺旋塔之外还有一个传统社会。难道那里你就不能居住吗?!”

    听到传统社会这几个字。病房里发出一阵哼哼哈哈的笑声,就好像玉树是给这些人讲了一个冷笑话一样。静树因为玉树而连带遭到嘲笑,他的脸瞬间板得铁青:

    “不要和我开这些恶劣的玩笑好吗?到传统社会生存,像那些低贱的杂种一样生活吗?这简直是要将密契学界的脸都丢干净了!”

    这句话让玉树霎时头皮发紧“不要忘了,以前那些和你在一起的人,你的那些朋友,他们也是你所说的杂种!你能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玉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从静树口中说出来的话,“你以前也是像你所说的那些杂种一样生活着的,记得吗,直到你加入螺旋塔部队,你过的都是你所说的那种杂种的生活,你记得吗?!”

    刹那间,几乎整个病房中的人,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静树

    玉树的这句话,触动了静树心里某根敏感的神经。他不顾伤病,反射一般地猛推了玉树一下,几乎要将静树推坐到地上

    “你走吧!”他怒喊道。

    “我走?”玉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更不能相信静树竟然已经变成了这副脾性。就好像他这么多天来所受的煎熬,对静树来说,就像微风过境一样悄无声息。或者说,螺旋塔在静树心中的地位,已经与玉树平起平坐,甚至远远超过了玉树,乃至于完全将他从静树的心灵中抹除?!

    而静树也涨红了脸,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相当错误的事情,但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认错,还是顺从洋溢在屋内的“爱学派”思想,静树显得两难而窘迫。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玉树道,低声的,仿佛是在哀求,但身体却因愤怒而抖个不停。

    进退维谷之际,在周围视线的催化和药剂的作用下,静树做出了选择了螺旋塔:

    “就是。”

    “什么?”

    “就是这样。”

    玉树眨了眨眼,看着他,嘴巴抽动着想说些什么,整个人像木化了一般凝固在原地。玉树的确是想说些什么,说些狠话撂回去。而静树也像逞强似地盯着他。

    “那就这样吧,”玉树说道,“我们结束了。”

    玉树说罢,转身出了病房,将房门重重地一关。周围的病人发出嘁的一声,就好像在光荣的螺旋塔成员面前,一切闲杂人等都像是低等动物一样。

    而静树也顺应着这些人的情绪,毅然决然地将目光从玉树狠命关上的门上挪开。不知道为什么,静树对玉树的爱意已经变得朦朦胧胧,就像中午的晨雾一样缥缈而微弱。

    就像那螺旋塔高层所说的那样:爱学派应该胜于爱一切不错的,爱学派胜过爱一切,他应该毅然决然地丢掉自己的一切去为学派效力虽然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演讲的效力和一股秘力的作用下,静树业已遭到重击的精神变得恍恍惚惚。仿佛那高管依旧在扯着嗓子在这儿演说一样,就像在这儿的每一个病号一样,他们都染上了对学派狂热效忠的疾病,静树的心里充满了为学派效力的豪情

    在病房外,走到一半,玉树的脸便止不住地扭曲了医院对他这样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路过的护士给他递来了一张卫生纸,他接了过去,揩了揩眼泪。附近坐在等候座位上的人看着他,满面愁容。

    说是与他到此为止,但玉树都知道自己只不过说的是气话狠话。但在那种情况下,他又能说些什么呢?玉树为他饱受着煎熬,而静树又是那样不以为意,甚至就这么让学派彻彻底底地将他在静树心目中的位置替换掉了,

    玉树安慰自己,也许静树之后会和他通电话道歉的。

    但是真的会吗?

    他听说过螺旋塔使用相式和花精控制成员的事情,他希望静树不是那些受控制者的一员。但是,几率有多大?但凡是个正常人,在和子廷之交锋之后,都不可能像静树那样冷静,甚至还叫嚣着效忠学派的吧?

    但除了等待,他一个小记者又能干些什么呢?

    他走到一楼大厅里,乘灵道回家去了

    但是呆在家里,他就躲得掉这些事情吗?

    只要稍稍一闲下来,他的脑海里就会立即蹦出静树的身影来想当年,还是他将静树引上的相灵学界的道,还是玉树出的主意让他在螺旋塔新成员姓名那一栏填的“静树”这两个字。

    如果他没有脑袋发热将静树弄进螺旋塔里,又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呢?也许在玉树拖静树假如学派的那时,就已经给今天埋下了炸弹

    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玉树越想越内疚。他发了狂般吼叫着,声音震荡着窗户。而吼叫根本没有让他觉得好上多少。

    他得做点事情。

    他必须得做点事情!

    即便做的事情对静树现在的情况于事无补,他也要去做!

    他打开了手机,在通讯社群聊里,她问了问能不能让她有负责世界会战的撰稿。

    上司同意了。并不忘批评玉树两句。上司专门说过世界会战的稿件不限撰写者,但玉树因为静树的事情,将这忘得一干二净。

    玉树如同落入汪洋后扑住了一块浮板一样,说干就干。忙碌的新闻人的生活,大概才能勉强将他从苦海中暂时脱离开来

    他翻出三大公会的成员表,看看自己要和谁联系。玉树不想好螺旋塔的人共享视野——螺旋塔给他的痛苦还不够多吗?他不稳定的情绪开始让他冲动了起来,他想给天使龙和兽印的成员打去电话,达成合作,然后在新闻中彻彻底底地站到螺旋塔的对立面上,大肆丑化螺旋塔,赞美兽印和天使龙,即便他被人骂成是无良记者也没问题。

    他什么时候又“有良”了?他们《天英座》杂志社,什么时候有“有良”了?

    当初堇给他提议揭发游戏丑闻的时候,玉树畏于压力,拒绝了。明知这游戏的真正目的而不敢揭露的杂志社,不和他一样,都是懦夫吗?!

    但冲动归冲动,玉树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下来

    找一个愿意和他合作的兽印成员吧。

    只要他在报道中一改通讯社对螺旋塔的阿谀谄媚风,实事求是地报道整场作战,不也是对螺旋塔强权的一种抵抗吗?

    说干就干。

    他拨通了几个中级成员的手机号码,但他们一律秉承为学派奉献的精神,拒绝与“来历不明”的记者合作,狂热劲头直比高级成员。玉树会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变成这幅德行的

    直到他接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同意与他合作的这个人名叫李坤皓,是在中级参战人员中比较垫底的一个。相比之下,他为螺旋塔效忠,并不是因为那些成员口中的“热爱”,而是另有他物。

    这样最好,至少在共享视野的时候,玉树不至于听到太多诸如为学派捐躯之类的狂热言语。

    “来螺旋塔酒店的大门口,”李坤皓道,“晚上七点钟,我在那儿等你。”

    玉树于是乘着灵道,又去了匹兹堡一趟。兽印就像往常一样,包下了一座气派非凡的酒店。三大工会的酒店位置几乎不劳费神去找,那些门口被记者面包车和要签名的堵个水泄不通的酒店,十有就是学派公会的酒店了。

    玉树见到了李坤皓。

    不像其他的队员一样视制服为荣耀,整天制服不离身,李坤皓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的,白衬衫,黑短裤,其貌不扬,下巴略尖,看上去就和大街上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他从酒店里走出来,不带着成员们那惯常的一股官气作风。李坤皓的举止平易近人,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实在让人看不出来这是兽印的玩家,这一点让玉树联想到了堇。

    听名字,李坤皓应该是一个中国人。玉树于是将翻译相式取消了,直接说道:

    “你就是”

    “嘘!”李坤皓没让玉树将他的名字念出来,便用中文打断了他“走吧,这附近有个咖啡馆,去哪儿谈。”

    “那我请客。”

    大概是担心其他人将他认出来吧这在那群虚荣的兽印玩家之间,可并不多见。路上,这个兽印玩家还不忘警惕地东张西望,让玉树完全没办法介绍自己和来意。

    他们来到一处滨河咖啡馆里,在靠玻璃幕墙的地方坐下。在玉树开口之前,李就很警惕地压低声音说道:

    “等会谈话中,千万不要提到我的名字。”

    玉树一愣:“为什么?”

    难道这家伙像堇一样?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把我的机会抢走了!”他压低声音答道。

    “抢走?什么机会?”

    “上杂志的机会啊。”李坤皓有些小小的恼火起来。

    “你指的是这个啊,”玉树恍然大悟,“不用担心,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采访的。”

    “为什么?”李坤皓难以置信地看着玉树,问道。

    “因为在他们眼里,”玉树耸耸肩,“效忠学派才是第一位的,上杂志根本排不上号。”

    听到这儿,李坤皓大舒了口气。看起来这个兽印玩家,根本不清楚自己的队友在想些什么呢。

    “搞不懂。”李喃喃道。

    “那么我自我介绍下,”玉树道,“我是《天英座》杂志的记者玉树,希望你能在世界会战的时候,和我共享视野,相应的,我会付给你一笔酬金。”

    大概是听到了“《天英座》杂志”和“世界会战”这两个字眼,周围听得懂汉语的人往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玉树不喜欢被人围观,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你只需要在世界会战之前和我开启视野共享,然后在比赛结束时关掉就行了。”

    “是个美差,我接了。”李坤皓回答得很干脆利落。

    “报酬一共是五百美元,先预付给你一百,剩下的四百等到完成分享之后再给你。”

    “没问题,我不在乎报酬的事情,”李坤皓很利索地说道,“但是要保证我在你们的新闻稿件里面,出镜率一定要高,行吗?”

    虽然在视野共享模式下,是根本看不到本人的,但在文字里玉树还是可以让他出出名。“没问题。”

    “一定要有一段对我本人的描述,行吗?”

    “没问题。”玉树也不是第一次碰见像他这样的合作者,想出名的心情,作为记者的玉树太能理解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坤皓又压低了声音很严肃地说道,“不要让我的队友知道这件事。”

    玉树一笑:“不用担心,他们对采访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我也和你提到过了。”

    “真的?”李坤皓看起来还是很不敢相信。

    “真的。”玉树很肯定地回答道,“我和他们通过电话。”

    “好吧,”李坤皓看起来稍稍被说服了,“毕竟他们以前可不是那样的。”

    以前可不是那样的这句话如同闪电般击中了玉树,让他想起了性情大变的静树。一时间,他竟然激动了起来,但记者的职业素养没让他表现出来。

    玉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兽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算不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我的一些个人感觉,”李说道,“这些事情你采访过后写稿子时也一定记得要提到我。”

    “当然。”玉树答道。

    “我就是觉得,他们这几天变化很大。”

    “变化很大?”玉树的心跳加速,面前的这个人似乎就要说出些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东西,“什么方面?”

    “性格方面,”李坤皓回答道,“他们变得一下子,就像为公会献出一切了。”

    为了套出更多的话,玉树故作不理解道:“但是效忠公会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李坤皓说道,情绪有些激动,“那些人就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得不认人只认公会了,这难道还不奇怪吗?”

    玉树皱了皱眉。看起来不光是他,还有其他人也碰到了这种情况他点点头,示意李坤皓继续说下去。

    “这有点涉及到我的私事,但是没关系,我还是说给你听吧,”李坤道,“我和我原来玩的开的几个朋友,是一起加入的兽印公会,我们参加公会的目的都是只是因为《天英座》很好玩而已,我们希望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当做自己的事业,而不是为公会效忠什么的。先游戏,再效忠,对于玩家来说不都是这样的,对么?”

    玉树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训练闲暇的最大爱好,也就是聚集在一起讨论游戏里的技巧元素之类的,但就是在前几天,他们变了,”李坤皓说,“他们突然之间变得只对怎么效忠学派这种事情感兴趣,他们在讨论的时候全都再说公会怎么怎么好或者怎么怎么爱学派,之前我想没什么,附和两句,但马上我就发现,我根本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了。”

    “是因为他们交谈的内容只限于学派和公会上面?”

    “如果只是那样,我还能扔的下去的吧,”李坤皓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但是他们是身体力行地去将他们说的那些事情一一做到,这根本不和常理。平时兽印也会像一些企业一样,搞搞灌输,但因为薪金不低,而且大家都热爱游戏,再加上兽印公会也是世界前列,很有面子,大家也会接受它,喊喊口号,但这突然之间变成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灌输量变达到了质变了吗?”

    玉树稍稍仰起头,眼睛里闪动着思考的烁火,他问道:“只是你的朋友这样,还是整个公会的人都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除去高级成员的那些人,他们一直都对公会很狂热,其他的人,”李坤皓道,“就是在一夜之间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确定?”

    “很确定,确定的不能再确定,”李坤皓情绪稍稍有些激动,“你能想象在喊口号宣誓的时候,低级人员喊得比高级人员还起劲的场面吗?”

    “这么说来,”玉树脸色微微一沉,“的确是一夜之间发生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我也想过,”李坤皓道,“但只有只有一件很平常的事,那天兽印将全公会的人拉到了广场上,在那里听了一场爱会演讲。这种事情兽印经常做,内容也是官话套话,千篇一律,总不可能这么多人就那么巧的同时对演讲内容起了反应吧,这根本不和常理啊。”

    玉树点了点头。静树是那种对学派连无感都说不上——基本是完全没有接触的人,都中了招再加上李坤皓所说的这种情况,这不正说明了相灵学派们——至少是螺旋塔和兽印,现在正在用什么小动作控制住各自的成员吗?

    “在举行演讲会的前后,”玉树说,“他们有没有让你们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坤皓摇摇头:“完全没有,但如果说是在正常饮食里加上了奇怪的东西,那是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我们在吃饭之前总不可能每次都检查一次里面有没有异常物质。”

    “你想到了什么了吗?”李坤皓问道。

    玉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但我大概有一个思路了,我会去好好调查调查这方面的,你也不要多想了吧。”

    “就不能将你的思路和我说说吗?”李坤皓语气里投出一点恳求的意味,但是玉树身在体制内,自然有自己的规矩。

    “很抱歉,”玉树道,“我不能。我先将那预付的一百美元转给你吧。”

    李坤皓本想继续问下去的,但听到要转钱,于是也将自己的疑惑压了下去。玉树结了账。他们站起身来。

    “如果查到了什么,能告诉我一声吗?”李坤皓请求道。

    玉树同意了,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如果查到了什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李点点头,不无无奈和恳切的:“拜托了。”

    他们出了咖啡馆。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全黑了。玉树在和李坤皓道别后,便通过螺旋塔的灵道网络回到了居所。

    今天他经历的事情很多静树也终于爆发了。而且从李坤皓的说的话看来,他们面临的,可远远不止是世界会战的领主击杀称号的争夺。

    但至少,玉树已经知道了入手点。

    在螺旋塔那巨大的金字塔下迷迷糊糊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玉树也应该掌握一次主动了。

    而且是必须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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