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眼看书 > 玄幻魔法 > 恣欢 > 《恣欢》正文 89.结局(下)圆满

《恣欢》正文 89.结局(下)圆满

推荐阅读: 宝鉴   扶明录   叶辰萧初然   重生之再铸青春   女神的上门豪婿(又名:女神的超级赘婿,主角:赵旭)   女神的上门豪婿   女神的上门贵婿   逆天丹帝   神魂丹帝   神魂丹帝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仙府种田   这个领主大人非常科学   六指诡医   重生之我真是富三代   刚被悔婚超级天后带娃堵门   踏枝   叶君临  

    “也没什么,”沉吟多时,蒋徽说,“只是都不大高兴。”

    郭妈妈无奈, “总要有个由头吧?”

    “我不高兴还需要由头?”蒋徽笑道,“他就更别提了, 本来就是风一阵雨一阵的。”她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我忙点儿正事。”

    郭妈妈见她不欲多谈, 便不勉强。

    蒋徽在小书房里忙碌了好一阵。

    她亲手做了三个账册,一本留为己用,记录c清算出这几日的进项c开销;一本给刘全,让他管着前面的大事小情和账目;一本给郭妈妈,让她管着内院诸事及账目。

    随后,取出三百两的银票交给刘全,内外收支都走这笔银两的账, 每月初向她报账。

    家不论大小, 都得有个章程, 账目更要清清楚楚。

    刘全和郭妈妈都高高兴兴地领了差事。蒋徽若不正式安排下来,他们平日当差多有不便。

    末了,蒋徽取出一百两的银票, 唤友安去换成现银:“十二个五两的银元宝, 余下的四十两, 三十两换成碎银, 十两换成铜钱。”

    友安不明所以,却是二话不说应下,匆匆出门,很快回来交差。

    蒋徽把他和刘全c郭妈妈一起唤到面前,各赏了二十两银子,和声道:“公子拿回了一笔银钱,一半年之内不需担心衣食起居。

    “你们因着公子或我的缘故,比起风光之时,处境可谓一落千丈。

    “家里如今的情形,你们也知道,我们给不起你们以前当差时的月例。

    “如今刚安顿下来,我与公子成婚也没多久,这些银子既是让你们沾沾喜气,亦是请你们体恤,往后家中诸事,你们多费心。门户再小,凡事也不能敷衍。

    “这些银两,是让你们手头有点儿余钱,最起码近期不会过于拮据。往后若遇到难处,只管与我直说。”

    末了,她语气轻快,“今日只管爽快地收下这二十两,到领月例的时候,可不准嫌少。”

    刘全c友安是董飞卿的心腹,不是她的。她对这两个不可或缺的人,理应有个相宜的态度。带上郭妈妈,则是让两个人明白她对奶娘的看重。

    三个人听明白她的用意,俱是会心一笑,痛痛快快地接了银子,行礼道谢。他们对董飞卿或蒋徽,不是寻常的主仆情分,有没有这笔丰厚的赏银,都会如以往一般尽心当差,但是蒋徽这般开诚布公的做派,让他们心里特别受用。

    接下来,蒋徽赏了灶上的两个人各三百文,小厮c小丫鬟各赏了二百文。说白了,是收买人心,也是安抚人心,目的只是让他们尽心当差。

    对这些人,她必须依照现状打赏。出手就是一两个银锞子,那是富贵门庭中的人们的惯例,对如今的她而言,那叫败家。

    董飞卿回来后,听她说了这些事,挺赞成的,转而问她:“打算去看望谁么?”

    蒋徽摇头,“不去。谁都不看。”

    不论与谁,不论情分是否如旧,登门拜访的话,说不定会给对方带来是非困扰。没必要。当然,谁前来家中做客的话,她欢迎之至。

    董飞卿与她的心思相同,颔首一笑,又问:“带你出门玩儿几天?”

    蒋徽欣然点头,“好啊。”

    生长于京城,但她很少有随心所欲游玩的机会。

    董飞卿与她正相反,从小到大,只要有空就四处转,有名c有趣的地方,少有他不知道的。

    “明日先到最热闹的几条街转转,”蒋徽说,“瞧瞧有什么变化。另外,淘换点儿零碎物件儿。”

    董飞卿说好,翌日,他真就随着她在街上转了一整日。

    扰攘的街头,大多数时候,她走在前面,他落后一段,偶尔,走到行人车马较少的路段,两个人会并肩而行。

    她穿着深衣,头发仍是如男子一般利落地束起,脚上一双薄底小靴子——这是她觉得最舒服的装扮。

    她时不时走进古董c纸笔c香露铺子,或在小摊前驻足,兴致勃勃地观看铺子里c摊位上的各色物件儿。

    他没什么兴趣,但也没有不耐烦,总是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侧,听着她与伙计c摊主说话。

    半日下来,她什么都没买,董飞卿也没数落她。看得出,她意在打听京城如今的行情,和别处比较一下。

    午间,董飞卿带她去了一家邯郸人开的饭馆,点了招牌菜红烧骨酥鱼c清蒸肉沫蛋和淡菜虾子汤。

    “这儿只有这三样做得好。”他跟她解释,“如果和以前一样的话。”

    蒋徽的大眼睛微眯,“骨酥鱼真做得好的话,只点这一道就行。”她最爱吃的就是骨酥鱼,他带她来这里,算是歪打正着,合了她心思。

    饭馆并没变——他记得的这三样,做得极佳。

    大快朵颐之后,蒋徽说:“以后还要来。”

    董飞卿莞尔,觉得她笑得像只心满意足的小猫。

    下午,情形与上午大同小异。

    傍晚,蒋徽走进一间古董铺子。铺子是一栋二层小楼,江南人开的,里面的格局,竟与她在江南当差的铺子相仿。

    她走进去之后,便有些恍惚,在一楼转了一圈儿,对殷勤招呼自己的伙计视若无睹。

    伙计并无尴尬c失望之色,建议她到二楼看看。

    她总算听到了耳里,点一点头,步上楼梯的时候,回眸望去。

    董飞卿闲闲地走进门来,脚步稍稍一滞,望向柜台方向。

    这片刻之间,他与重逢当日的他身影重合——

    那天一大早,老板派人传话:翌日一早得空,要过来查账。比起以往查账的日子,提前了十来天。掌柜毫无准备,瞧着没理出脉络的账目欲哭无泪,看到她,双眼放光,当即赏了二两银子,让她暂且搁下手头的事,一日内把账目梳理清楚。

    她无所谓,收下赏银,站在柜台后翻账册c打算盘。有客人进来,自有伙计应承。

    到傍晚,江南的斜阳晚照c绮丽霞光无声入室。

    做好账面,她担心出错,全神贯注地从头到尾查阅,用心算查验有无差错c疏漏。

    门外低而克制的两声咳嗽之后,有人走进门来。

    一名伙计迎上去,殷勤地招呼。

    那人进门之后,不消片刻,散漫四顾的视线便有了焦点,落到柜台后方的她脸上,锋利,直接。

    她无法忽略,抬眼望过去,心头猛地一震。

    是他,又不像他:面色是病重才会生出的苍白,眸子漆黑明亮,闪着给人十足的压迫感的光芒。

    分明是心有殇痛c心绪暴躁的人的意态。

    对视片刻,她低下头去,继续做手边的事。

    他不知怎么让上前招呼的伙计噤了声,随即,踱步到柜台前,静静地,饶有兴致地审视她。

    易容之后的样子,她不知道他能否识破,心里倒是十分坦然。

    掌柜的明显是一头雾水且满心不安,但一直没出声,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冷眼阻止了。

    良久,他抬手,用两根手指的骨节敲了敲柜台。

    她抬眼相看。

    他用手势告诉她:我到外面等你。之后,也不管她是否明白,转身出门。

    暮光四合时,她走出店铺,一眼就看到坐在斜对面茶摊喝茶的他。

    她回往住处。

    他随行,始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路上,她买了现擀的面条c卤菜。的确,她厨艺很好,但为自己开伙的时候,不过是下一碗面c蒸一碗饭,再多的,都懒得做。

    她那时的住处,是个极小的院落,植有一棵银杏树,只得三间房:中间是堂屋,东面是寝室,西面是厨房。

    饶是如此,一个人住着,也常觉得空旷。

    银杏树下,是一张躺椅个矮几把矮凳。

    董飞卿进到院中,稍一打量,走到银杏树下。

    她忙着把买回的东西放到厨房,洗净面容,生火做饭。端着两碗面条,走到院中矮几前,却发现,他已在躺椅上入睡。

    她把碗筷无声无息地放到矮几上,坐到矮凳上,长久地审视他。

    谭庭芝艰难地移到付氏近前,吃力地让母亲倚着自己,用力掐住人中。

    付氏悠悠醒转,几息的茫然之后,眼神转为绝望。

    谭家两名丫鬟快步走上前来。

    付氏用力推开谭庭芝,挣扎着站起身来。此刻,她恨死了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整一整衣衫,望着蒋徽,嘴角翕翕。

    “谭夫人,”蒋徽和声道,“您什么都不用跟我说了,说什么都没用。我与长辈生罅隙的时候,没求过您;您如何教导发落自家的孩子,与我无关。”她侧身站到路旁,是送客的姿态。

    付氏万念俱灰,闭了闭眼,由丫鬟扶着离开。谭庭芝不肯走,她也没管。

    谭庭芝对蒋徽说:“有些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让人生不如死之前,总该解释一二。”

    蒋徽一手抬起,食指指尖挠了挠额角。

    谭庭芝问道:“前后出手的信件,你是如何到手的?”

    蒋徽微笑,“无可奉告。”

    已到不能更坏的情形,谭庭芝反倒镇定下来,“那么,你承不承认,关乎三家c长达三年的这一场风波,是你布的局?”

    “将计就计而已。”

    “未免过于自谦了。”谭庭芝目光沉沉的,“到底是我行差踏错背信弃义在先,还是你运筹帷幄因势利导在先?”

    蒋徽笑得现出几颗小白牙,“四年前,你背着我,说过一些话。

    “曾经说:那个故作清高的贱人有什么好?怎值得他交付痴心。

    “又曾说:武安侯世子竟也被她的样貌迷惑,她凭什么嫁入公侯之家?

    这些话,谭庭芝当初说起的时候,语气怨毒,蒋徽复述的时候,却是风轻云淡,让人听着很是怪异。

    谭庭芝身形一震。蒋徽复述的话,她有印象,只是不记得确切的时间。“你”她眼中闪过惊惶,“是不是在谭府安插了眼线?”

    蒋徽失笑,“多虑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个道理,祸从口出。眼下你该自行检点才是,怎么倒反过头来质问我?真给脸不要了,是吧?”

    两个人同龄,四年前,十五岁。“是谁那么倒霉,被你看中了?”蒋徽饶有兴致地凝了谭庭芝一眼,“你央着双亲出手,让蒋家回绝过几门亲事,里面可包括他?”

    谭庭芝垂了眼睑,默不作声。

    “你让我一早看清楚,若是逆来顺受,迟早要如你所愿,嫁入一个被谭家踩踏的门第。再一点,上门提亲的那些门第,没有我瞧得上的——我不但故作清高,而且心比天高。你要是不出手,我少不得自己辛苦一番,多谢。”末一句,蒋徽语气真挚。

    谭庭芝的面颊苍白得近乎透明,黑漆漆的双眸失去光彩,如幽深的古井。

    “说到底,该是你给我一些解释吧?”蒋徽说。

    谭庭芝沉了片刻,缓声道:“你在叶先生那里常住的年月,我跟你的交情是真的。毕竟,那时的你,没什么值得我觊觎的。”

    蒋徽默认。与谭庭芝相识,是七八岁的时候。付大学士架不住付氏的恳求,几次亲自登门,请叶先生拨冗指点他外甥女的琴棋书画。

    叶先生见付大学士心诚,又乐得她有个同龄人作伴,便答应了。之后,谭庭芝每隔五日登门求教,逐渐与她熟稔,有了交情。

    “十三四岁,你回到蒋家,有程夫人c叶先生提携,名动京城。”谭庭芝语声很轻,“那时,我很意外,而且不快。我是付大学士的外甥女,家父在河道衙门行走;你只是程二夫人的侄女,祖辈c父辈都没人谋得一官半职,帮你的,从来都是外人。这样的你,在人前出尽风头,而我在人前,只是你的陪衬。”

    这些,蒋徽也承认。程婶婶c叶先生把她闲时所作的字画c两个话本子拿给一些名士雅士,得到了认可,逐步得了个才名。

    “当时我嫉妒你,”谭庭芝继续说,“但也能想通,你的确有真才实学。你入了诸多官家子弟的眼,有的出于惺惺相惜,有的则是一心求娶。你过得花团锦簇,我私心里求的,只是与意中人结为连理。

    “可是,让他神魂颠倒的人,是你。

    “我向他表明心迹,说就算做他的妾室也甘愿。可他让我搅黄你的婚事,帮他如愿娶你。那样的话,他会让我如愿,进门做他的妾室。

    “我怎么可能在你面前伏低做小?

    “一步一步,我恨上了他,也恨上了你。

    “我是要搅黄你的婚事,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出嫁。我要毁了他的心上人。

    “从那之后,我不在乎什么名节c清白了,便有了与丁杨的事。

    “程夫人c叶先生再看重你,也不能干涉你的终身大事。你姓蒋,婚事只能由蒋家长房做主。而他们,对谭家言听计从。

    “你不是眼里不揉沙子么?我原本打算,你出嫁前夕,把丁杨写给我的信拿给你看。料想你如何都不肯出嫁,定会闹得两败俱伤。

    “只是没想到,你先发制人。

    “你离开之初,他找过我很多次,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何处。我说知道,想要我告知,先与我成亲,之后,我会把你带到他面前,让你做他的妾。

    “他答应了。”

    答应了也没用,在外流离的蒋徽仍旧握着她的把柄,能够左右她的前程。

    蒋徽敛目思忖。

    私心里反目,明面上照常来往的日子,她与谭庭芝算是半斤八两。

    谭庭芝不是看重友情的人,在情意c名利面前,失意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迁怒c舍弃友人,处心积虑,谋取畸形的快意。

    而她察觉到谭庭芝的变化之后,只觉愤怒c难堪,冷静下来,开始为自己打算。

    她要离开蒋家,而谭家是能帮她如愿的首选。

    至于谭庭芝的意中人,听了这么多,她也猜不出是谁。谭庭芝是在委婉地告诉她,这一场是非,那男子功不可没,要勾起她的好奇心。

    谭庭芝抿了抿干燥的唇,说起别的:“我以为,你离京之时,叶先生和程府的人都不曾出手,必是对你失望,再不会管你。今日看来,我想错了,当初应是你请他们不要出手。你的初衷就是离开家族。”

    蒋徽颔首,“没错。”

    谭庭芝不再言语。

    蒋徽笑说:“旧账翻完了,你不妨早些回家。武安侯府的门风好,跟谭家一样,遇到是非,必是别人的错。看到那封信,他们一定会说,是谭庭芝那个贱人勾引丁杨。”

    谭庭芝身形明显僵住,眼神有些诧异。

    “奇怪我怎么不问那个人是谁么?”蒋徽莞尔,“没必要。不过是又一个利用你的人。我能如愿,说起来,也有他一份功劳。”

    当初所谓爱慕她的那些人,品行一向参差不齐,她很清楚。

    谭庭芝想让她迁怒那男子,想以告知男子身份为条件,让她对谭家手下留情。她偏不让她如愿。

    被意中人唆使,从来不该是背叛友人的理由。眼下,一码归一码比较好。

    蒋徽对站在不远处的友安招一招手,又用下巴点一点谭庭芝,示意他帮自己送客。

    谭振亨随董飞卿走进倒座房的堂屋。

    董飞卿示意他落座,又唤刘全上茶。随后,一言不发。

    谭振亨只得主动谈及来意,清了清喉咙,道:“董公子,尊夫人与谭家的罅隙,想来你已清楚。”有求于人,自然要用适当的称谓抬高对方的地位。

    董飞卿却笑微微地道:“我不清楚,一头雾水。”

    “那——”谭振亨意外,“我能否去见见尊夫人?”

    “不能。”董飞卿和颜悦色的,“她压根儿就没打算见你。这点儿眼力见儿,你总该有。你能与她说的,不过是摆轻重,这等事,我来应承更为妥当。”

    “”谭振亨明显地流露出尴尬之色。

    “不想说也不用为难,”董飞卿道,“打道回府就是。”

    谭振亨沉吟多时,吞吞吐吐地把收到信件的始末道来,末了道:“我们行差踏错之处颇多,我承认。眼下,只求尊夫人高抬贵手,给小女一条出路。”

    董飞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别的且不说,我只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教导出那等品行的女儿的?说下贱都是抬举她。”

    谭振亨当即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的确,我教女无方,可她到底是我的骨血,就算她有错,也要昧着良心包庇。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

    “你也好意思说天下父母心?”董飞卿唇角的笑意不减,“这两年多,但凡你有点儿良知,心软过一次,兴许都不会有今日这局面。”

    谭振亨颔首以示承认,随即却道:“你也说了,我过来,是要摆轻重。以你的才智,不难想到。那么,你想如何应对这件事?”

    董飞卿说,“我只想看看这场热闹。若有机会,加一把柴,把这把火烧得更旺。”

    谭振亨眼色深沉地看着他,“不错,你身后有首辅撑腰,但你也别忘了,次辅所在的董家早已容不下你。再一个,便是被你退亲c颜面扫地的陈家。蒋徽那边,我就不用说了,她与你的处境大同小异。对这件事,偏帮谭家的门第怕是不在少数。清官难断家务事,无论如何,程阁老就算出手,想让你们安稳过活,就要适当地迁就几个门第。”

    “我们夫妻二人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董飞卿语气寒凉,“我们回来,没打算要谁撑腰,也不在乎哪个小人作祟。你摆的这些轻重,委实可笑。”语毕,眼中现出森寒之色。

    谭振亨对上他视线,不消片刻,便已紧张的口干舌燥。

    董飞卿有一双好战的眼睛,此刻,那双眼里,杀气尽显。

    于千军万马之中展露锋芒,博得骁悍c狠辣名声的少年;于万千文人学子之中脱颖而出,夺得探花,踏入官场便官居五品——这样的一个人,在特立独行c不知好歹的表象之下,终究是有着过人的胆识c城府与气势。一旦显露,等闲人就招架不住。

    “请回。日后当心些。”董飞卿眯了眯眸子,语速缓慢,语气森寒,“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谭振亨离开时,面如金纸。

    董飞卿回了一趟内宅,对蒋徽说:“我出去一趟,要很晚才能回来。”

    蒋徽哦了一声,“不回来也没事。”

    董飞卿皱眉,抬手掐住她唇角,“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

    蒋徽笑得不轻,打开他的手,“要是有那个贼心,我怕也没用。”随后,把丁杨的亲笔信拿给他,“不折腾刘全了,你选个言官,雇个人送到门房。”言官横竖也是闲着,对这种握着凭据弹劾武安侯c谭振亨的事情,定是一百个乐意。而这种信件,留在手里总觉得膈应,不如早些出手。

    董飞卿说好,接过信件,有些嫌弃地甩了甩。

    蒋徽又取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块碎银子,“今儿看着你顺眼,赏你。”

    董飞卿哈哈一笑,把银票收起来,转身出门。

    傍晚,友安进到厨房,要给蒋徽打下手。

    “晚间要吃剩菜,你跟刘全知道吧?”蒋徽问他。

    友安立时道:“自然知道。”午间不论是状元楼送来的一桌席面,还是蒋徽做的八菜一汤,都没可能吃完,放到蒸笼里热一热就行。

    “晚间我只需做一道疙瘩汤。”两个番茄放在白瓷盘中,蒋徽取过一柄削水果的柳叶形刀,一并递给友安,“削片c削丝都可以。”她懒得动手切。

    “得嘞,这事儿小的办得了。”

    蒋徽转去和面,在细白的面粉中一点点加水,在同时用长筷搅拌成絮状。

    友安时不时地望向蒋徽,几次欲言又止。

    蒋徽察觉,“想说什么?”

    友安如实道:“小的想不明白那些事情。下午听了不少,可还是没想通——您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凭据的?听您那意思,好像也没在谭家安插过眼线。”

    “想知道?”

    友安用力点头。

    蒋徽略一思忖,“那就给你露一手。”

    友安一头雾水。

    “上当没够么?”董飞卿道,“你管着银钱,我用的时候,再跟你要。”

    “也好。”蒋徽笑着把银票收进荷包。手里有钱了,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董飞卿深凝着她低眉浅笑的样子,展臂把她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了抱,旋即松开,举步走向垂花门。

    蒋徽云里雾里的,但没当回事,跟上他,道:“你怎么不好好儿陪着叔父说话呢?”

    “我见过一局残棋,给叔父摆出来了,请他琢磨琢磨。”

    “那还好。”

    随后,蒋徽找出一套半新不旧的衫裙,到东厢房换上。穿着的这一套,颜色太浅,实在不适合下厨。

    友安已经把两条鱼收拾出来,菜也全部洗好了,让她省了不少时间。

    程询在家中喜欢吃的,都是家常小菜,她准备起来就很容易。

    她忙碌的时候,董飞卿和程询收起那局残棋,下棋打发时间。

    董飞卿提了提谭庭芝跪在家门外的事。事情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瞒不住叔父。至于两女子之间的纠葛,他没提。

    “罚跪是解语的意思吧?”程询笑问。

    董飞卿说是。

    “这一趟没白来,”程询笑道,“能看一场热闹。”

    董飞卿笑道:“就算您嫌烦,也躲不过这场热闹。谭氏分明是故意选的这时机。”

    程询略一思忖,道:“谭家应该是让她先过来和解语周旋,晚一些,夫妻两个少不得登门,当着我的面儿,劝解语化干戈为玉帛。要是我不赞同,他们说不定会请付大学士过来说项。”

    董飞卿颔首,“应该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错打了算盘。他们根本不了解蒋徽。

    下棋的时候,他有点儿走神。

    当初能让蒋家对我弃若敝屣——蒋徽说的这句话,让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虽然她说是故意的,故意促成了这种局面,故意被逐出家门,但在当时,承受的可谓是众叛亲离。

    定亲的男子c自幼相识的闺秀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所谓的亲人在钱财与她之间,选择的始终是前者。

    绝决离开,独自流离在外,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不认为她是需要谁心疼的女孩,到此刻也是这么想。

    不心疼。真的,不心疼。他磨着牙腹诽着,只是有些窝火而已。

    他想弄死那些嘴脸丑恶的货色。

    这样想着,落子就失了准成,很迅速地输掉一局。

    程询不言不语地睨着他。

    董飞卿险些冒汗,“我错了,对不住您。”停一停,嘀咕道,“您现在这是什么毛病?动不动就把人看得心里发毛。”

    程询拿起手边的折扇,不轻不重地敲在他额头,“对着你,我这毛病就得总犯。”

    “诶呦喂——”董飞卿别转脸,揉了揉额头。

    两人重开一局。

    董飞卿道:“叔父,蒋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您看看热闹就得了,别管。我们就能办。”

    程询目光凉飕飕c慢悠悠地移到他脸上,“谁?”提及妻子时,连名带姓叫出来的人,他这些年只见过面前这一个。

    “”董飞卿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什么错,理亏地笑道,“她那小字,跟她一点儿都不搭边儿,听着都别扭,哪儿喊的出口啊。”

    程询真是服气了,索性略过不提,“知道了,我不管,至多让人敲敲边鼓。”

    将近正午,八菜一汤上了桌。

    董飞卿去酒窖里取出一坛陈年梨花白,“大白天的,喝点儿绵柔的吧?”

    程询却道:“谁要喝这个?给我换竹叶青,烧刀子也行。”

    董飞卿哈哈地笑起来,“我一番好心,倒多余了。您等着。”

    蒋徽笑着递给程询一双簇新的竹筷。

    程询指一指右下手,“一起吃。”

    “好。”

    刘全转回来报信:“谭家老爷c太太过来了,此刻就在宅门外。武安侯c丁夫人那边作何打算,小的不知道,把信件交给一名管事就回来了。再有,状元楼的伙计送来一桌席面,说谭家的小厮付过银钱了,这事儿——”

    蒋徽看向程询。

    程询道:“谭家的人,让他们等着。在家就吃家里的饭菜,那桌席面,归你和友安了。”

    刘全谢赏之后,眉开眼笑地退下。

    董飞卿拎着一坛酒折回来,拍开泥封,把酒倒进酒壶。

    蒋徽起身给两男子斟酒。

    三个人其乐融融用饭的同时,武安侯夫妇正暴跳如雷。

    夫妻两个看完那封信,难以置信,一起怒冲冲地去了丁杨房里。

    武安侯把那封信摔到丁杨脸上,喝问:“这是不是你写的!?”

    丁杨上午才挨了一通板子,此刻正愁眉苦脸地趴在床上,看双亲都是脸色铁青,心知自己大概又要倒霉了,连忙细看那封信。

    片刻后,他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随后,白皙的面颊涨得通红。就算脸皮有城墙那么厚,写的这种东西落到双亲手里,也会羞愧难堪到极点。

    武安侯一看就明白了,高大的身形晃了晃,随后踉跄着走到一旁,跌坐到一把椅子上,咬牙切齿地责骂:“孽障!畜生!”

    丁夫人气急败坏地捶打着儿子的脊背,“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想到信中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辞,恼恨得直哆嗦,想痛斥,有些话却难以启齿。

    丁杨把脸闷到枕头上,一声不吭。

    武安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应对。信本该在谭家那个祸水手中,却被人送到了我们手里该是蒋徽要跟这逆子和谭家算旧账。”

    “可能么?”丁夫人无力地转身落座,“她是何目的?是想让谭庭芝自尽,还是想膈应我们丁家?谭庭芝若咬定是这孽障强人所难,怎么也得把她收为妾室吧?那样不自重的女子若是进了门”

    武安侯斩钉截铁地道:“你给我记住,是那贱人蓄意勾引在先!”说着,起身走到床前,一把将丁杨提起来,摔到地上,“别给我装死,把实情如实道来。再迟一些,说不定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丁杨是个放荡荒淫的纨绔子弟。你不要脸,我们得要!”

    015 虐渣(4)

    董飞卿看蒋徽一眼,“什么事?”

    蒋徽沉吟着,往正房走。

    董飞卿走在她身侧。

    走出去一段,蒋徽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方砖。

    董飞卿站在一旁,笑。

    蒋徽缓步往回走,时不时停下,蹲下去,用指节轻扣石板。

    “当心。”董飞卿故意吓她。

    蒋徽不理他,四下环顾,眼神复杂,既有对自己前所未有的迟钝的自责,又有着心安c释然,走回到他面前,道:“建宅子的时候就埋下了机关?”

    董飞卿颔首,“一直没动用过,不知道有没有失灵的地方,晚间查验一遍。”

    蒋徽笑,“一听就是你亲力亲为。”他对自己做成的事,言辞间会留三分余地,也可以说是谦逊。

    董飞卿嗯了一声,“回头我把图纸找出来,你看看布局。”

    蒋徽说好,继续打量宅院。日光之下,是这样雅致c平宁的氛围,看不出一丝异样,让她要到此时才有所察觉。自然,也不难想到,等到机关消息启动,戾气c杀气就会显露出来。

    就如唐府。

    那一年,修衡哥战捷班师,董飞卿没跟军队走,在外晃荡了近两个月才回京。

    春日到秋闱之前,他无所事事。

    修衡哥考虑到仇家太多,保不齐有丧心病狂入府偷袭的,他能保自己安然无恙,却不敢担保至亲c恩师两头不被连累,便让董飞卿在唐府c程府内外设置了重重机关——他平时委实繁忙,而且,这种事,兄弟两个谁着手都一样。

    是邵阳郡主黎薇珑告诉她这些的。薇珑,是她和他们兄弟几个宠着长大的妹妹,如今已经与修衡哥定亲。

    彼时,纯美如小仙子的薇珑说:“飞卿哥粗枝大叶的时候,愁煞人,可是耐心c细心起来,便让人出乎意料。

    “他设置机关暗道密室,少不得要改建c拆除一些地方。

    “他担心两家长辈日后不习惯,找过我好多次,反反复复调整布局。跟我说,改建也行,但必须比先前瞧着更悦目。

    “动工的时候,亲自找来人手,不乏亲力亲为的时候。”

    她听完,也不由对他刮目相看。再去程府的时候,就留心了,不得不承认他缜密细致到了极处。

    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 特种精英玩网游   重振大明   齐天大魔猴   仕途青云   神弃   神峰   网游之统领天下   网游之主宰万物   万能神戒   网游之影子大师   穿越之嫡女锋芒   约会大作战之反转士道   武侠英雄联盟系统   游戏王之竞技之城   撼仙   娇蛮小姐傲总裁   御龙无双   天玄剑传奇   婚城难入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