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凝霜滴露悔飘零 53－4 飘萍一叶惊鸿影 落寞经年幻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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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遁世居，开门入内。大厅中白如霜伏案正酣，一本经书掉落地上。窗户却没关紧，凛凛夜风直渗进来。叶飘零心想：“凝霜体弱，这般吹风，可别着凉了。”走进内室，拉开衣橱木门。正要取衣，蓦地里大团衣物飞出，当头罩下。叶飘零急挥手去挡。忽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叶飘零暗叫不好，知道有人趁机偷袭，右足一点，飘身后退。但他退得再快，猝不及防之下，又如何避得开去？但觉心口微疼，一柄利刃已及胸前。
偷袭那人正喜得手，忽听叶飘零喝道：“暗算伤人，岂是英雄！”使出“厉鬼分身”的邪门武功，真气急转，胸口如裂。一杆单刀虽已刺中，却又落在空处。说时迟，那时快，叶飘零已往后弹出三尺，右手成爪，呼的一声抓了过去。偷袭者见机也快，一击不中，知道难敌，说声：“给你！”单刀往叶飘零手中一塞，反身倒跃，往客厅蹿去。
叶飘零叫道：“休走！”生怕他伤害白如霜，如影随形赶到厅中。入室者假意扑向白如霜，半路转折，从窗中扑出去了。叶飘零也不追赶，欺到白如霜身边，叫了几声：“妹子醒来！”白如霜一动不动。叶飘零又是一惊，分手按她双肩，左手阴，右手阳，两股真气交叉透入，在她体内一撞。听得嘤咛一声，白如霜盈盈醒转，口一张，吐出一股青烟。
叶飘零连忙屏住呼吸，真气转运却是不停。三个周天过去，白如霜这才神智清明，道：“飘零哥，我怎么了？刚才我在看书，闻到一阵甜香，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叶飘零道：“不打紧，一个毛头小贼而已，已被我打跑了。”
白如霜陡然明白了，纵体入怀，叫道：“飘零哥，你说刚才有贼！”叶飘零抱住了她，拍拍她背，安慰道：“不要怕，使‘鸡鸣五更断魂香’的，都是些下三滥的人物，武功不入流，不会是你的对手。”白如霜摇头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感到悲哀。”叶飘零道：“悲哀什么？”白如霜伏在他肩头，幽幽一叹，道：“飘零哥，我不怕那小毛贼，只是想起其他事情而已。遁世居虽然清静，可实在太偏僻了。要是在市镇中心，小毛贼断然不敢来的。唉，华山练剑，悠悠四载，也算是名门子弟。如今既入江湖，来到中州盛地，却连个市中的房子都租不起。飘零哥，我感觉现在天河帮中拼死拼活，好没意思。”
叶飘零心中一阵怅惘，半晌才道：“江湖生计，奔波无尽。世如烘炉，人所难避。三妹妹，你的烦恼，江湖上大部分侠客都无法避免。名门子弟也好，江湖散人也罢，都改变不了江湖的现状，能够做的，只有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适应这个江湖。就譬如，不管平时我再流浪，再孤单，再有多少失意，我也只能想，你现在就在身边，至少此时此刻，我是开心的。”白如霜低声道：“飘零哥，我也开心，对了……”抬起头来，离开叶飘零的怀抱，道：“你不是要离开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飘零道：“那边没事啦！我原以为大队绣衣校事来到中州，要对水木茶馆不利。现在看来，却是我多虑了。不过奇怪了，绣衣校事成群结队来中州意欲何为？此处有何大事发生？”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不禁用手指弹了弹额头。
转头望见夜风中窗户开合未止，思及凝霜方才之险，兀自心有余悸，忽然想起：“我在此数十日，未遇任何凶险，为何甫一离开，盗匪立即入室？难道……这里早就被盯上了？凝霜容貌，罕有人及，独身居此，难怪被人觊觎。今后我和凝霜出去买菜，可不能再表露出我只是临时寄住。”见白如霜脸色惨白，甚是怜惜，当下唤她就寝，自己守在床边。白如霜紧紧握住他手，终于驱散恐惧，渐渐睡去。
叶飘零也困得狠了，把她手塞入衾中，回到客厅，正要躺下。忽地窗子上啪嗒一响。叶飘零心道：“投石问路！小毛贼竟敢回头？”取了洗心剑，跳出窗子，左手攀住屋檐，倒翻上楼。冷月星光，将长长的影子铺在楼过茶馆鱼龙混杂，小道消息遍地皆是，学艺弟子年轻无辨，听了还信，信了还说，说了还传，也确曾建议过武协抢占舆论宣传阵地，维护主旋律氛围的。”
叶飘零冷笑道：“邸报传单，书刊杂志，什么舆论宣传阵地没被他们占领。现在连茶余饭后一份谈资也要抢占，莫不是周部长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江湖上有言道：做贼的心虚，放屁的脸红……”猛想起谢映帘清高脱俗，自己却在她面前粗口，不由得脸上一红。
谢映帘却不以为意，微笑道：“你怎么脸红了？”叶飘零更是发窘。谢映帘哈哈大笑，忽的跃起，红影闪动，顷刻间已隐入溶溶月色之中，只有爽朗的笑声兀自远远传来。叶飘零心下暗叹：“谢小姐终于放下往事，不再独锁小楼，幽居自苦了。我呢？我是不是也能像往日一般潇洒，再不为红尘俗事庸人自扰？”
月光下出神半晌，跃到树上，放下毛贼，伸手往他肩井穴上一拍。那毛贼悠悠醒转，破口骂道：“是谁暗算老子？”话音未罢，冰冷的刀尖已抵在喉前。叶飘零低声问道：“好汉，你哪条道上的？”毛贼定了定神，道：“你想干什么？”
叶飘零冷笑道：“若是恃强凌弱的淫贼，我一刀便剁了你，那也不用废话了。若只是偷盗抢劫，在下素敬绿林好汉，倒不妨放你一条生路。”那毛贼怒道：“你才是淫贼，你全家都是淫贼！老子落在你手里，爱杀杀，爱剐剐，老子皱皱眉头，不是好汉！”叶飘零道：“我也知道如非走投无路，没有人会走上这一行。大伙儿都是流落江湖，生计维艰，同病相怜。你去吧，休要存报复之念。我料你一生一世，永远不是我的对手。”说罢反过刀来，刀背往左手臂上用力砸下，只听当的一声，单刀断作两截。
那毛贼惊惧交集，连忙爬起，撒腿跑了。叶飘零拾起断刀，揣入怀中，心想：“明日拿去卖废铁，倒还值得几钱银子，不可随意丢弃。”当下回房安睡。
一夜已过，白如霜又去了天河帮。叶飘零原已不再担心水木茶馆之事，但听谢映帘一说，却又忧虑起来。因此回到少林，他便直往水木茶馆而来。
颖水旁莺歌燕舞，叠翠藏红，楼阁星罗，亭台棋布，处处飘香茗之味，时时响丝竹之音，那片庄园就是学艺各派中赫赫有名的水木茶馆了。可叶飘零来到的时候，却是天愁地惨，浪急风高，寰宇之间，一片肃杀之状。但见得茶馆门前，数十名和尚一字儿摆开，面外盘坐。这些人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少林前辈高僧，尽皆低眉合十，口宣佛号，直震得人心摇神曳，显是蕴含着极其深厚的内力！但饶是少林高僧内功刚猛，却掩盖不住茶馆内迸出的惊天动地的喧闹，那是回响九天之上的霹雳，又好似扫荡大地的龙卷风。而围墙之上，已添置无数倒刺，密如骤雨，犹似剑林。
叶飘零暗暗一惊：“出事了！”快步上前。一个和尚伸手拦住，道：“这位少侠，请出示少林弟子证。”叶飘零取出水木茶馆名刺“煮酒帮帮主叶飘零”，递了过去。那僧道：“不是这个，是你在少林学艺的凭据。”叶飘零奇道：“我来茶馆喝茶，要少林学艺弟子证作甚？”那僧道：“自今日起，水木茶馆重归少林属下，仅限少林弟子之间交流，举凡已满师下山之人，以及外派人员均不得入内。少侠看那边公告便知。”说着往围墙上的公告栏一指。
叶飘零右足一点，斜刺里跃到公告栏前，果见上面有公告道：“水木茶馆敬告广大茶友：据授艺部令，学艺门派所辖茶馆一律收回，众茶友非实名备案，不得入内。少林既为诸派之首，宜为各派表率，钧令到处，即刻执行，不得迟误。故少林一派合议，定水木茶馆向派内转型。柯某出身亦少林也，安敢有一日忘敝派深恩？少林其行可理解，然决不敢苟同。水木茶馆兴盛至今，自有学艺弟子之功，然满师下山之辈，江湖浪迹之人，谁不曾尽心尽力？吾今为水木总掌柜，虽暂从上命，但必竭尽所能，光复家园。柯啬恩拜上！”
匆匆看罢，叶飘零又惊又怒，回过身来，叫道：“这不可能！水木茶馆乃茶友自组，多年来自行维持，没花费少林半点精力。本非少林之物，何来‘收回’之语！”那僧微微欠身，道：“上命所差，身不由己，少侠幸勿挂怀！”叶飘零指着茶馆道：“叶某平生著书无数，翻印数版，尽在茶馆之中，与诸茶友共享。今茶馆收回，这些书卷又属何人？”那僧道：“上有主宰，贫僧一概不知，少侠见谅。”叶飘零怒道：“你就只会装聋作哑，却骗得谁来？掌门人呢，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何不出面！”
旁边一僧道：“方今天下，各家茶馆尽皆转型，非是少林独家如此。掌门人也是无能为力。少侠，你既是少林子弟，给出学艺证来，自能进去。我等决不阻拦，你又何必发怒！”叶飘零冷笑道：“武学中分了门户派别，便已落了下乘。水木茶馆十年来日益兴盛，便是因为兼容并包，并无门户之见。若是来去受拘禁，言行遭监视，只怕八抬大轿来请，我也懒得进去！”掏出学艺证，劈面往那僧面门甩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偷袭那人正喜得手，忽听叶飘零喝道：“暗算伤人，岂是英雄！”使出“厉鬼分身”的邪门武功，真气急转，胸口如裂。一杆单刀虽已刺中，却又落在空处。说时迟，那时快，叶飘零已往后弹出三尺，右手成爪，呼的一声抓了过去。偷袭者见机也快，一击不中，知道难敌，说声：“给你！”单刀往叶飘零手中一塞，反身倒跃，往客厅蹿去。
叶飘零叫道：“休走！”生怕他伤害白如霜，如影随形赶到厅中。入室者假意扑向白如霜，半路转折，从窗中扑出去了。叶飘零也不追赶，欺到白如霜身边，叫了几声：“妹子醒来！”白如霜一动不动。叶飘零又是一惊，分手按她双肩，左手阴，右手阳，两股真气交叉透入，在她体内一撞。听得嘤咛一声，白如霜盈盈醒转，口一张，吐出一股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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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霜陡然明白了，纵体入怀，叫道：“飘零哥，你说刚才有贼！”叶飘零抱住了她，拍拍她背，安慰道：“不要怕，使‘鸡鸣五更断魂香’的，都是些下三滥的人物，武功不入流，不会是你的对手。”白如霜摇头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感到悲哀。”叶飘零道：“悲哀什么？”白如霜伏在他肩头，幽幽一叹，道：“飘零哥，我不怕那小毛贼，只是想起其他事情而已。遁世居虽然清静，可实在太偏僻了。要是在市镇中心，小毛贼断然不敢来的。唉，华山练剑，悠悠四载，也算是名门子弟。如今既入江湖，来到中州盛地，却连个市中的房子都租不起。飘零哥，我感觉现在天河帮中拼死拼活，好没意思。”
叶飘零心中一阵怅惘，半晌才道：“江湖生计，奔波无尽。世如烘炉，人所难避。三妹妹，你的烦恼，江湖上大部分侠客都无法避免。名门子弟也好，江湖散人也罢，都改变不了江湖的现状，能够做的，只有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适应这个江湖。就譬如，不管平时我再流浪，再孤单，再有多少失意，我也只能想，你现在就在身边，至少此时此刻，我是开心的。”白如霜低声道：“飘零哥，我也开心，对了……”抬起头来，离开叶飘零的怀抱，道：“你不是要离开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飘零道：“那边没事啦！我原以为大队绣衣校事来到中州，要对水木茶馆不利。现在看来，却是我多虑了。不过奇怪了，绣衣校事成群结队来中州意欲何为？此处有何大事发生？”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不禁用手指弹了弹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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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飘零冷笑道：“若是恃强凌弱的淫贼，我一刀便剁了你，那也不用废话了。若只是偷盗抢劫，在下素敬绿林好汉，倒不妨放你一条生路。”那毛贼怒道：“你才是淫贼，你全家都是淫贼！老子落在你手里，爱杀杀，爱剐剐，老子皱皱眉头，不是好汉！”叶飘零道：“我也知道如非走投无路，没有人会走上这一行。大伙儿都是流落江湖，生计维艰，同病相怜。你去吧，休要存报复之念。我料你一生一世，永远不是我的对手。”说罢反过刀来，刀背往左手臂上用力砸下，只听当的一声，单刀断作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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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已过，白如霜又去了天河帮。叶飘零原已不再担心水木茶馆之事，但听谢映帘一说，却又忧虑起来。因此回到少林，他便直往水木茶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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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飘零右足一点，斜刺里跃到公告栏前，果见上面有公告道：“水木茶馆敬告广大茶友：据授艺部令，学艺门派所辖茶馆一律收回，众茶友非实名备案，不得入内。少林既为诸派之首，宜为各派表率，钧令到处，即刻执行，不得迟误。故少林一派合议，定水木茶馆向派内转型。柯某出身亦少林也，安敢有一日忘敝派深恩？少林其行可理解，然决不敢苟同。水木茶馆兴盛至今，自有学艺弟子之功，然满师下山之辈，江湖浪迹之人，谁不曾尽心尽力？吾今为水木总掌柜，虽暂从上命，但必竭尽所能，光复家园。柯啬恩拜上！”
匆匆看罢，叶飘零又惊又怒，回过身来，叫道：“这不可能！水木茶馆乃茶友自组，多年来自行维持，没花费少林半点精力。本非少林之物，何来‘收回’之语！”那僧微微欠身，道：“上命所差，身不由己，少侠幸勿挂怀！”叶飘零指着茶馆道：“叶某平生著书无数，翻印数版，尽在茶馆之中，与诸茶友共享。今茶馆收回，这些书卷又属何人？”那僧道：“上有主宰，贫僧一概不知，少侠见谅。”叶飘零怒道：“你就只会装聋作哑，却骗得谁来？掌门人呢，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何不出面！”
旁边一僧道：“方今天下，各家茶馆尽皆转型，非是少林独家如此。掌门人也是无能为力。少侠，你既是少林子弟，给出学艺证来，自能进去。我等决不阻拦，你又何必发怒！”叶飘零冷笑道：“武学中分了门户派别，便已落了下乘。水木茶馆十年来日益兴盛，便是因为兼容并包，并无门户之见。若是来去受拘禁，言行遭监视，只怕八抬大轿来请，我也懒得进去！”掏出学艺证，劈面往那僧面门甩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