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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回 失官凭进士跳崖 当知府人精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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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仙童用计降服了鹰族,抓住了黄脸鹰王,引起了整个天庭的轰动。凯旋那天,仙民们扶老携幼,万人空巷,竞相来瞻仰这位降妖伏魔的大英雄。仙童骑在马上,英姿飒爽,满脸红光,说不尽的得意和风光。

    玉皇大帝也龙心大悦,立即颁下圣旨,着令天庭里的各部门单位和社会各界,连夜赶制鹰笼,越快越好。鹰笼赶制完工以后,他又责令御林军将罪鹰悉数关入笼中,游街示众,以示皇恩浩荡,天下一统。当然,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罪鹰游街的那一天,整个活动进入了。鹰们关在笼子里,一只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和霸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鹰们早就沦为了待宰的肥羊,眼看着只有挨刀子的份了。

    游街示众的,除了罪鹰,还有黄脸鹰王。他被五花大绑,关在一辆独立的囚车里,项上戴着一面三十多斤的大铁枷。虽然沦为了阶下囚,失去了自由,黄脸鹰王仍不失王者的豪迈。他目光犀利,满脸悲壮,一副壮志未酬c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看得仙童又钦佩又赞叹,如果不是对手,他们可以成为很好c很好的朋友。

    罪鹰太多,游行的队伍拉了四c五里路长,一只只的鹰笼在马车的牵引下,羊出栏似地鱼贯而上。仙民们孤陋寡闻,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c这么大的鹰,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冲着鹰们扔石头,吐口沫。

    胆子大一点的,甚至拿着棍子去戳,去捅,鹰们勃然大怒,乍起了全身的羽毛,一下子就把棍子啄成了齑粉。还有一个动着慢了一点,被鹰们啄中了手指,痛得哭爹叫娘,在地上打滚。有人幸灾乐祸,大喊:“报应哪报应!”

    话音未落,天空中飘来了一片片的乌云,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人们抬头一看,天啦!不是云,是鹰。千千万万只鹰铺天盖地,成群结队而来,在天空中盘旋,翻飞,翅膀掠着阳光,如席卷天空的骤雨。

    “不好!”仙童一声大喊,命令御林军站成一排,弓弩伺候,刀出鞘,箭上弦,全力戒备。天上的鹰们见无机可乘,在天上翱翔了一阵子,示了威,表了态。然后,掉头北上,如一阵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苍穹。

    鹰们的出现等同于示威,抗议,给天庭c给玉皇大帝增添了无形的压力。如何处置黄脸鹰王?也形成了两派,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派主张杀,一派主张放。两派都各执一词,唇枪舌战,争得红脸煞黑脸。

    主张杀的人说,鹰族犯上作乱,啄伤了玉皇大帝,罪无可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彰显天帝至高无上的权威。弄得不好,就会群起而动,人人效法,天帝的脸面和法律的尊严,都将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主张放的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人不容易,鹰也不容易!再说,杀了黄脸鹰王,游隼鹰王和赤腹鹰王就会举全族之力,疯狂报复,到时候,遭殃的又是百姓。

    黄脸鹰王c游隼鹰王和赤腹鹰王是鹰族三兄弟,情同手足。黄脸鹰王居天山,游隼鹰王居峨嵋,赤腹鹰王居昆仑。三兄弟遥相呼应,互为奥援,力量不小。

    两派的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直把官司打到玉皇大帝那里。玉皇大帝听完双方的陈述,沉吟了半晌,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杀,首恶必惩,本皇就不信,几只鸟儿还翻得了天?难道听见蛄蝼叫,农民就不种地了?”

    行刑的那天是个阴天,无风,下着绵绵细雨,玉清宫前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仙民。仙童丝毫不敢大意,调派了二队御林军荷枪实弹,全力以赴,埋伏在法场周围,以防游隼鹰王和赤腹鹰王趁机捣乱,劫走黄脸鹰王。

    午时三刻,天空中响起了一声号炮。行刑的刽子手打着赤膊,拿着钢刀,步履矫健地走上台来,白灿灿的刀刃耀出了一片片寒芒。刽子手对着木桩站住,冲着绑在木柱子上的黄脸鹰王拱了拱手,笑着说:“鹰王,得罪了!”

    黄脸鹰王笑了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满脸凛然之色。刽子手试了试锋刃,缓缓地举起了钢刀。就在刀往下挥的那个刹那,天空陡地暗了下来,鹰群又出现了,且乌云似地压了下来,大家的心都悬到嗓子眼。

    “御林军,准备!”仙童也高度紧张,手一挥,暗中埋伏的士兵们都掀掉了伪装,亮出了手上的弓弩。天上的鹰们见势不妙,乱纷纷地掉转头,弹丸似地窜向天空,刮起了一阵阵狂风,搅起了满天的纸片和落叶。

    这时,突然传来噗地一响,郐子手的刀猛地一挥,寒光闪耀,血雨飞溅,黄脸汉子的头颅面目狰狞,骨碌碌地滚了下来,喷出了一股热血,脖腔里冒出了丝丝热气,一股呛鼻的血腥味在空气里久久回旋。

    黄脸汉子的四肢还在抽搐,天空中猛地传来了两声钝响,两只苍鹰挟着雷霆之势,如两支怒矢,从万米高空射了下来。头碰在地上,脑浆迸裂,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仙童定睛看时,原来是游隼鹰王和赤腹鹰王两兄弟,两个半人半鹰的怪物。游隼鹰王脸狭长,翼展宽大;赤腹鹰王腹部有一撮红羽,红得就像地上的血。

    一时里,仙童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泪水不知不觉地夺眶而出。同样是三兄弟,同样是兄弟情谊,同样是命运坎坷,前路艰辛。不知人精c地煞混得怎么样了?出没出息?过得幸不幸福?难道堂堂正正的人,还不如以死殉情的鹰?

    人精死死守在白眉床前,生怕鬼使把他的生魂拘走。可人精还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着了鬼使的道儿。白眉死后,三魂悠悠,七魄渺渺,一缕幽魂归了地府。

    人精悲痛欲绝,紧紧地握住了白眉的手。渐渐地,仙童感觉到白眉的手有些异样,绵软,有弹性,根本就不像死人的手。再看他的关节,还可以自由转动,非常灵活。心不跳动了,似乎还有一点热气,若有若无。

    种种迹象表明,白眉还没有死透,他还有机会返魂。人精精神一振,立即叫来了帮中的几个执事,吩咐他们时刻警惕,紧紧守在白眉身边,不让其他人或动物,糟害了白眉的躯体。丧事要办,但先不发丧,尽量低调。

    听到帮主亡故的消息,弟子们忧心如焚,在各堂堂主的带领下纷纷赶到。一时里,湾子村人喊马嘶,鸡飞狗跳,一拨又一拨的乞丐,如雨骈集,熙熙攘攘,把白眉的灵堂,把整个湾子村挤得水泄不通。

    人多了,事就繁。这么多帮众要吃喝拉撒,要用度开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是老帮主的丧事,更是马虎不得。不说大鱼大肉,大操大办,但起码也不能让大家饿了肚子。礼多人不怪嘛。

    仙童权衡再三,吩咐下去,杀猪宰羊筹办丧酒,务求大家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帮中腾出一溜五间库房,铺上稻草,供帮众们休息,歇宿。帮众们千里迢迢,来一趟也不容易。安排谈不上安逸,但起码解决了简单的温饱。

    既然是奔丧,就得有个办丧事的样子。人多好办事,灵堂搭起来了,敞棚搭起来了,诸般响器c乐手们也来了,掌勺的厨子也陆陆续续进了场。湾子村炊烟袅袅,锣鼓喧天,戴孝的人人山人海,好一派热闹c繁忙景象。

    灵堂搭在一棵皂桷树下,青烟缭绕,松柏长青,对面就是白眉的卧室。镜框里的白眉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满脸慈蔼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帮众们拈着香,如丧考妣,排着长长的队伍,在镜框前一一叩拜,脸色戚然。

    本来,帮中的执事们提议,要动动响器,请一些和尚道士们来做做斋,超度超度,可被人精婉言谢绝了。他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担心一旦动了响器,请了和尚道士做斋,闹腾太大,阳气太重,白眉就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误了还魂。

    其实,白眉死没死透?人精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也是凭感觉,摸着石头过河。可人精不管把握大不大,还是安排了几个得力的执事,日夜守在白眉床前,寸步不离。人世间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丧事人多嘴杂,开销也大,说什么的都有。不说别的,光是吃饭,就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开销。作为帮主,帮中大小都指望着他。丐帮不比别的帮,来钱容易,也有些积蓄。乞讨本来就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根本成不了气候。

    第一天,杀了一头猪,宰了两只羊,蒸了五锅白米饭,用去了四麻袋白米。还不算佐料,油盐,杂七杂八,也不包括早上吃的面条和馒头,就耗费了七c八两银子。七c八两银子,对于一个大财主来说,不是钱。可对于一帮穷得叮当响的叫化子,就是一个天大的数目。

    第二天,人更多,几乎翻倍,不得不杀了二头猪,宰了四只羊,蒸了十锅白米饭,用去了八麻袋白米。至于其他的开销,也跟着翻倍疯长。执事的扛不住,偷偷地向仙童报告。仙童只好安慰他说,兄弟,别怕,再咬咬牙,撑一撑。

    咬住牙撑到第五天,执事的束手无策,再也扛不住了,哭丧着脸说:“帮主,再不给老帮主发丧,你就先把我给埋了吧!帮主你看看,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你另请高明!”

    人精实在哭笑不得。堂堂丐帮,居然连吃个饭也成问题。他只得一咬牙,噙住泪,一迭声地吩咐下去,马上给老帮主发丧,入殓,下葬。有句话说得好哇!形势比人强。看来,他只有对不起老帮主了,如果人有来生的话,来生再见!

    锣鼓敲起来了,和尚c道士又开始咿咿呀呀,震耳欲聋的鞭炮在半空中炸响,空气里充满了呛鼻的硝烟,洋溢着硫磺的怪味,滚滚的浓烟腾空而起,遮蔽了那轮浑圆c浑圆的落日。湾子村沉浸在一种异样的哀伤里。

    入殓的时刻终于到了,白眉面貌如生,须眉胜雪,在一片嚎淘声里,被徒众们七手八脚地抬进了棺椁。棺椁是纯杉木料的,高高大大,十分气派,油漆一新,既散发出树脂的味道,又充满了木质的芬芳。

    仙童泪眼朦胧,往事历历,一切随风。人就是这样,有的人走着走着就忘了,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没了。人生,总会留下太多c太太的遗憾,留下太多c太太的残缺。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也不可能有完美。

    入完殓,抬丧的金钢师傅找出一把斧头,开始封棺。封完棺,白眉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自此以后,将人鬼殊途,阴阳两隔,相见无期。斧是利斧,钉是长钉,一斧斧,一声声,敲打在钉子上,却痛在人精的心头。

    隐约中,人精听见了有人叹气的声音,像是白眉。他挥了挥手,示意金钢停下动着。他贴在棺材上,仔细一听,声音确实存在,像是从棺材里面发出来的。人精顾不上多想,咬紧牙关,用金钢师傅的斧头柄撬开了棺材。

    怪的是:死了的白眉又了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一脸懵逼地问:“你们怎么了?我这是在哪里?外面怎么锣鼓喧天?”一吋里,灵堂里的人都傻了,大家都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谁说世界上不会发生奇迹?

    天啦!人精扔下斧头,与白眉紧紧地搂在一起,幸福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他紧紧地握住白眉的手,摸了又摸,捏了又捏,怎么也舍不得松开。他以为一切都是幻觉。自己在梦中,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白眉。

    白眉拈了拈花白的胡子,灿灿烂烂地笑着说:“娘的,老夫的脚都跨进了鬼门关,与转轮法王的人在争吵,他们要老夫堕畜道c变猪,老夫不肯。好险哪!幸亏有一个叫地煞的大官赶到,把我从转轮上拉了下来,推回了人间,说老夫还有十年的阳寿。”白眉竖起了一根指头,又用手指弯了个0字,满脸得意。

    日子就像繁密的树叶,片片相似,而又片片不同。一眨眼的功夫,十月就到了。十月一到,气候就寒冷起来,天空又高又蓝,太阳起得迟,日子也短了很多,风威猛,凛冽,似乎有点不近人情,就像专门在跟穷人作对。

    算起来,人精当上丐帮帮主,也已经快三个月了。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基本上熟习了帮中事务。他大胆起用新人,提拔清风堂堂主c八袋弟子梅老九,松鹤堂堂主c九袋弟子张楚凤,做了帮中的护法长老。

    人精是个洒脱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拘束?本来,白眉返了魂,人精想将帮主之位原壁归还。无奈,白眉坚辞不受,背着一条破口袋,一只破碗,一根竹棍,一双芒鞋,风餐露宿,浪迹天涯,去四海云游去了。

    没办法,人精只得将帮中大小事务,交给两个护法去全权处理。自己不插手,或者少插手。人都是从不会到会,从不懂到懂,一步步历练c成长过来的。人生来不是强者,从铁到钢,要经过千百次的锤打和血与火的淬炼。

    有一天,闲来无事,人精正倒剪着双手,在村后的竹林中散步。突然,几个帮众迎面走了过来,行色匆匆。其中有一个停了下来,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说:“帮主,不好,出大事了,前面的鹰愁涧,有个书生失了官凭,跳了崖,身子摔成了一滩肉酱。走,去看看热闹。”

    人精有些犹豫。去吧,自己作为一帮之主,难免有些俗套。不去吧,自己又确实闲得无事,有大把的时间去看看热闹。人精摇摆了片刻,到底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跟着帮众攀藤附葛,一鼓作气爬上了鹰愁涧的峰顶。

    峰顶上风很大,站满了看热闹的闲人。有个六旬老汉,穿得有些寒伧,叭哒了一口叶子烟,有些惋惜地说:“书生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白长衫鼓满了风,像弹丸一样下坠。二十分钟左右,涧底才传来了一声巨响。”

    “听说是个进士,新授了福来郡平德府的知府,才二十七岁,还大有前途,可惜啊可惜!”一个拿鹰嘴锄c背竹篓的老汉接过了话茬。看得出,这是一个惯于爬山上岭的采药人。脸上的皱纹根根纠结,就像上山时,人精攀附过的葛藤。

    “官凭好好的,怎么会丢呢?这难道是命?还是天意?”不知是谁插了一句。

    “也是蹊跷,进士坐在马车上赶路,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一只雀儿从荆棘丛中飞起来,把马儿吓了一跳,车夫收勒不住,马儿又颠又跑,把进士和箱子都颠下了车。进士倒好,没事,全胳膊全腿。箱子在一块石头上磕开了,一阵怪风无巧不巧,偏偏就吹走了官凭。”

    “进士找啊找,在这一带转悠了十多天,什么都没找到。一想起自己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考上了个进士,求得了功名,倒被一阵怪风吹跑。什么前途,地位,福寿禧,荣华富贵,统统作废。进士越想越气,越想越急,越想越想不开,就爬上了鹰愁涧,纵身一跳,寻了短见。”

    “还是死了好哇,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有人叹气。

    “屁,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死了就是一抔黄土!”有人不敢苛同,籍词反驳。

    人精心中郁郁,泪水满腮。人的点儿背,背到进士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只是比起一纸官凭,人的生命更加宝贵。进士读书聪明,可他也有蠢的地方。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哪怕困难再大,挫折再多,他也没有权力选择放弃。

    在涧底,人精带领几个看热闹的帮众,把进士的骸骨拢在一起,脱下自己的锦袍包了。他找采药人借了把鹰嘴锄,手脚并用,刨了一个大坑,把锦袍包着的骸骨埋了进去,用脚踩实。墓,是一个人生命的圆点,也是一个人生命的结束。

    回到家,人精还沉浸在进士离逝的悲痛里,而无法自拔。晚饭,他也吃得很少,仅仅象征性地拿了下筷子。他迎着风,沐浴着灿烂的霞光,走向那一轮己渐渐西沉的落日。习习的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放飞了他的思绪。

    正是暮鸦投林c牛羊归栏的时刻。一群群黑褐色的乌鸦,从山背后的林子里飞出来,不停地在天空中聒噪,盘旋,阵雨似地席卷着天空,把莽莽苍苍的地平线渲染得更加壮丽。

    牛和羊和睦相处,一只只,一头头,从人精身旁走过,像牵连不断的丝。牧童们迎着夕阳,跷起双腿,平躺在牛背上,短笛横吹。一个个曼妙的音符,断断续续,从牧笛跳跃的手指下蹦出来,青春,灵动,朝气蓬勃,仿佛有了活力,有了生命,让整个世界都年轻起来。

    人精笑了笑,抱起了一只洁白的小羊羔。小羊羔才出生不久,两眼漆黑,一脸未被世俗玷染的纯真,就像小时候的自己。羊羔的毛十分柔软,暖和,摸上去,水一样地柔顺,光滑。脚还十分瘦小,无力,蹄子上沾着一张小纸片。

    羊羔不停挣扎,咩咩乱叫。人精轻轻地取下小纸片,吓了一大跳。原来,羊羔蹄子上沾着的小纸片,就是进士被风吹跑的官凭。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进士冤枉丢了一条命,命运所开的玩笑真是无处不在。

    人精展开纸片,仔细拂平,纸片上盖有傲来国皇帝的玉玺和吏部的朱红大印,清清楚楚地写着:朱平,男,二十七岁,临沧郡孝感府朱雀县临河镇十里铺村人,公元一0二八年第二榜第二十三名进士及第,职授福来郡平德府知府。

    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破纸片,人精的心情竟十分沉重。这不是一张平凡的纸片,也不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官凭。它是一个进士毕生的追求,一辈子的梦,浸透了自己的鲜血,付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让它成为一张废纸,就是暴殄天物,就是对生命的藐视,就是最大的犯罪和愚蠢。

    开始,人精并不想去做这个知府。冒名顶替,毕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尤其是穿帮露馅之后,陷人于不义,让人更难堪,更尴尬,也更下不了台,比打他一顿还要难受。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甚至人头落地。

    可人精转念一想,傲来国成千上万的官员,上至内阁首辅,下至七品知县,又有哪个是干净的呢?谁不是营营苟苟?谁不是阿谀奉承?谁不是投机钻营?官场成了蛇场,你自己就必须变成一条蛇,而且还必须牙尖嘴利,全身有毒。

    这样一来,人精就释然了。只要不是拿官凭去做坏事,去鱼肉百姓,去巧取豪夺,又何乐而不为呢?主意一定,人精就开始打点行装。湾子村距福来郡平德府二千多公里,关山阻隔,白云悠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想当好一个知府,就必须有自己的师爷。而且师爷这个角色,还必须见多识广,脑子灵活,足智多谋。人精想来想去,第一个考虑的就是执事何平。他人老实,本份,靠得住,白眉的丧事就是他一手操办的,小钱办大事是他的特点。

    有了师爷,还必须有两个好的跟班。除了一唱一和,路上热闹,还在办事审案时,有一个拿调,有一个帮腔的。人精权衡再三,还是选定了大愣和二愣两兄弟。粗粗一看,大愣和二愣并不合适。一个伶牙俐齿,一个呆头呆脑。

    说起来,大愣和二愣都是人精的学生。大愣十七岁,二愣十五岁。大愣会武功,一般七c八个后生都不是对手;二愣呢?看上去呆头呆脑,却才思敏捷。尤其是一手柳体小楷,钩踢撇捺,比柳公权一点也不差,有点大智若愚的味道。

    有了跟班,有了师爷,有了盘缠使费,做知府就只差最后一公里了,那就是蟒袍朝服。去裁缝店定制吧!又没个范本,无迹可寻。没办法,人精情急生智,只好找一个唱戏的草台班子借了一套。怪的是:人精穿在身上,大小刚好合适,一分不长,一分不短,像是专门为他定制的。

    冒名顶替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上不了台面,不可能大张旗鼓。再说,知府也不是一个虾米小官,手下管着七c八个县,成千上万的百姓。人精对师爷和跟班都只讲,是到福来郡平德府去旅游,人多嘴杂,他不得不防。

    做官就得有点官派,就像戏里的那些老爷,哪个不是挺胸凸肚,迈着四方步,优哉游哉。一路上,人精背着人,就会穿上那套演戏的官服,挺胸凸肚,优哉游哉,把官员们的四方步学得惟妙惟肖,不差分毫。

    进入福来郡的地界,人精吩咐师爷何平和大愣c二愣两个跟班,不能再叫他帮主,而改称老爷。师爷心领神会。大愣和二愣有些不习惯,帮主叫得多,老爷喊得少。

    人精暗暗地记下了,大愣和二愣每喊错一次,就让兄弟俩互相掌嘴,大眼瞪小眼,把个嘴巴打得血淋淋的。这一招还真灵,两兄弟基本上没有喊错过了,言必称老爷,言必称小的,被人精调教得规规矩矩,知书达礼。

    除了官派和称呼,这些最起码的常识。人精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份进士年谱,把与朱平同榜的那些进士,姓名,籍贯,年龄,爱好,官授何职,记得清清楚楚,背得滚瓜烂熟。有备无患c未雨绸缪的道理,人精不是懂,而是很懂。

    官场也有官场的套路,水很深。

    按照惯例,凡是新上任的官员,都必须先拿着官凭,去郡守那里报到,存个底,知会一声,再赴任所上任。千百年来,规矩就是规矩,必不可少。规矩只要存在,就有它存在的理由。

    人精有些纠结,心里也在打鼓。他不清楚福来郡的郡守是谁?对朱平熟不熟习?朱平在福来郡还有哪些熟人?这些都是对自己的直接威胁。每一个疏忽,就是隐患。而在日常生活中,风险几乎无处不在。

    一路上,人精对几乎所有与朱平有关的细节,都重新梳理了一遍,哪些是重点?哪些是薄弱环节?他都进行了标注。重点的要加强,薄弱的需补充。人与动物之所以不同,除了聪明,还有一点就是,人懂得思考,会权衡。

    车轮滚滚,马蹄嘚嘚。马车离郡守府越近,人精就越紧张。可紧张归紧张,郡守还是非见不可。也是自己冒名顶替c出任知府的关键,成不成功在此一举!用古话讲,叫毕其功于一役。也就是赌徒所讲的,孤注一掷。

    郡守府戒备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下,下了马车。他抻了抻朝服,正了正乌纱帽,迈着四四方方的官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师爷何平c大愣和二楞都在马车里等着。

    一切都还顺利,郡守李劲草在公事房接见了人精,察看了他的官凭,又在官凭上加盖了郡守府的公章,不知深浅,婆婆妈妈,说了一大堆鼓励的话。郡守李劲草年纪不大,却有些啰哩吧嗦,空话c套话c官话c胡话满天飞。

    人精唯唯诺诺,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他信守着人生的一条格言: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未了,郡守点了点头,笑着说:“朱知府,你稍等一下,你一个熟人想见你!”

    完了,完了!人精暗暗叫苦,冷汗直冒。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露?从半路上杀出来的,又是哪个程咬金?说话之间,人精竟有些把持不住,手脚颤抖起来。欲知要见朱平的是什么人?人精会不会败露?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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