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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九子之三千世界》正文 第十章 月旦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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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衣少女名叫小竹,父母早亡,从小在棋盘地村,吃百家饭长大。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大部分小伙伴都去村里的官塾念书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哪里有铜钱去交学钱呢。

    在村里里百无聊赖的转悠了几天,缺少玩伴的小竹感到十分无聊,于是循着郎朗的读书声,来到官塾窗外墙根下,晒着太阳,听着如歌唱一般的读书声,渐渐入了神。

    在听了几遍诗文之后,小竹心领神会,坐在墙根下,情不自禁的跟着背诵了出来。

    听到窗外的声音,官塾先生周林正走了出来,发现是小竹,心中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于是好心将小竹带进屋中,坐在最靠后的一个角落里,跟着一起读书认字。

    万万没想到,小竹天资聪颖,一点就通,经过小半年,小竹居然成了官塾里表现最好的一个学生。

    小竹为表达对周林正先生的感激,经常跑到他家里帮着干些农活,或者帮着师娘照顾一下孩子---狗子。

    小竹好奇,跟师娘混的熟了,便问师娘:“师娘,先生明明给孩子取了颇有意境的学名周墨远,为什么还要再起个狗子的俗套名字呢?”

    狗子娘一笑,娓娓道来:“我给他起的。孩子啊嘛,起个贱名好养活!我啊,和狗子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他父亲是读书人,他自然从小就饱读诗书。而我家呢,特别穷,我哥哥和弟弟上了官塾,就没闲钱让我上了。我记得当时,还有官府的人来催我爹,说按照朝廷律法,所有的小孩子都要上官塾。再穷,至少也要上一年,我爹满口答应了,但实在也是无钱可出,我最终还是没能去。”

    狗子娘说到这,轻轻拍了拍狗子的背,将他哄睡了,然后继续说到:“我呢,就下地干活,打草,喂牛喂驴,帮着爹娘打理家务。偶尔闲了,就跑到街上跟狗子爹他们几个伙伴玩耍。有时候啊,其他小伙伴嫌弃我不识字,狗子爹就站出来维护我,还信誓旦旦的跟大家宣布,他要教我识字!”

    “先生他确实是个好人!”小竹赞同到。

    “后来啊,他真就兑现诺言,有空就跑到我家来教我读书写字。不过我啊,确实比较笨,认起字来特别慢。狗子爹也不着急,就一笔一划的教我。我呢,虽然知道自己笨,但也不气恼,因为啊,我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待着,做什么都有意思!”

    “那时候,我比你大些,约莫十三岁吧。我就觉得啊,我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他,然后给他生个孩子,看着他教我们的孩子读书认字,那才是最最美的事呢!”

    “师娘,您现在就实现了愿望啊!”

    狗子娘笑笑,点点头说到:“是啊,是啊!我小时候特别忐忑,觉得自己配不上狗子爹。他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我却是个没上过官塾的人。”

    “您多虑了吧!我看先生心里很是有您!”

    听到小竹如此说,狗子娘也羞红了脸。片刻沉默之后,笑吟吟的说到:“好在他不嫌弃我,将我明媒正娶了来。虽然我没有才学,模样也很不出彩,但好在我们两情相悦,心里都有彼此。虽然我听不懂那些骈文诗词,但他却愿意读给我听,我虽然听不懂啊,但一定也会装出认真听讲的样子。他不论讲什么,我都愿意听!我呢,就多下地,多干活,给他省出工夫读书写字,然后给我讲更多的东西。”

    小竹一时语塞,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无限的羡慕与憧憬。她自己从小没有亲人的关爱,心中对这种恩爱的夫妻有天然的好感。

    狗子娘继续感叹道:“都说,男女婚配,要讲究门当户对,往后生活才能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但我看不尽然,门当户对有门当户对的好,但如果两个人的心是绑在一起的,也能过得十分美满!”

    小竹渐渐出了神。狗子娘最后呵呵一笑,还不忘补充道:“你看,我现在说话也能用几个文绉绉的成语了,都是狗子爹教我的!”

    从此以后,小竹与周林正一家走动得越发亲近。一晃四年过去了,小竹长到了十三岁。

    一日,小竹听周林正说,负屃大陆四大文尊之一的黑白剑神,要在百里之外的长陵府开办月旦评,顿时心花怒放,心驰神往,想一睹剑神风采!

    黑白剑神,那可是书法天下第一的人物!于是小竹求着周林正,带上她一起去。

    周林正本就约了村里几个饱读诗书的朋友,一同前往,看小竹如此迫切,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月旦评,百年前由长陵府许氏兄弟创办。蜚声大陆的文人墨客会被请到月旦评上,对当代人物或诗文字画等品评、褒贬。常在每月初一发表,故称“月旦评”。无论是谁,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世俗流传,以为美谈。因而月旦评,闻名遐迩,盛极一时。

    时值春和景明,往者无数。平时的月旦评可唤作“小评”,而黑白剑神到来,自然就是“大评”。

    负屃大陆号称富饶富足,百姓甚众,文人骚客十占其九。

    月旦评上,文人如织,骚客成群。大家如过江之鲫般从四面八方赶来。满腹经纶者有之,敏而好学者有之,附庸风雅者有之。

    纷纷扰扰,熙熙攘攘之中,黑白剑神对月旦评主办者初审过的作品进行一一点评,共三十七件,其中大多均是书法作品,这也正好应了黑白剑神的喜好。

    溪畔林边,高台之上,黑白剑神纵横品评,一针见血。时不时赢得掌声雷动!

    “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但少了三分锐气!”

    一名老者将剑神的评语与自己作品一同接回,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眼光。

    “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但独独缺了一份脚踏实地的真诚!”

    一名意气风发的中年书生,笑呵呵的接回评语与自己作品,不住地向周围人点头。

    “朴实无华而兼纳乾坤。不过,却少了一份忘我的意境。”

    一个年轻书生激动的接回评语与自己作品,眼眶之中噙满泪水。

    “书法里融入了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涵了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但稍显庞杂,不够专一。”

    一位头发花白的年迈女子长叹一声,欣然接回评语与作品。

    “观其色,品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其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但多了一分炫技之嫌。”

    一个十七八岁的书生哈哈一笑,恭敬的接回了评语与作品。

    “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出于无心,是其手心两忘。以达纯境。此篇,可评为本期月旦评第一!”

    一位中年书生压抑住内心狂喜,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评语与作品,涕泪横流。在众人的一片钦佩感叹之中,兀自叨念着:“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能够得到黑白剑神的夸奖与斧正,这群文人无不感激涕零,受宠若惊!

    当日,黑白剑神将三十七件作品一一点评完毕,台下众人大饱耳福眼福,还是不过瘾,主办人便邀请黑白剑神赋诗一首。

    黑白剑神兴之所至,提剑在手,指天而吟。

    船下长陵去,

    月明月旦亭。

    山花如绣颊

    江火似流萤。

    台下众人山呼:“好诗!绝妙!”

    文思如泉涌,自古文人多狂傲。黑白剑神狷狂心起,随口吟来:“天下才气共十斗,我独占七斗,负屃神兽占两斗,天下人共分一斗!”一时间豪情万丈,指天长笑。

    语出惊人!

    台下众文人一时未曾想好如何附和夸赞,竟都齐齐失了声响。片刻之后,人群之中,只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黑白剑神,世之楷模!”

    众文人一愣,原本都是搜肠刮肚,试图寻些委婉含蓄的词语来夸赞黑白剑神,却没想到一个少女最为朴实,最为真切的表达,先声夺人,振聋发聩,倒是显得这些饱读诗书的人迂腐了。

    童言无忌,想夸便夸!

    于是众人一起山呼:“黑白剑神,世之楷模!黑白剑神,世之楷模……”

    在场之人,无不欢欣鼓舞,岂不知,几年之后,这场月旦评引发了一场莫大的祸事!

    此刻坐在狗子家院落之中,惊魂未定的小竹,对着一群似是有大本领的人,将负屃大陆轰动一时的“月旦评案”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三个月前,黑白剑神从蒲牢大陆归来,刚一踏上负屃大陆的土地,便被钦差逮捕,以藐视王权之罪名,押解回都,由负屃大陆四大文人之一的琴三魔亲自主审。

    坊间传言,朝中御史左清廉告发黑白剑神在几年前的月旦评上口出狂言,诋毁王威,应者众多,风传甚广,大损王室颜面,应该立刻逮捕查办。

    琴三魔主张慎重,切不可冤枉剑神,也不可令罪人逍遥法外。负屃大王思量再三,决定先将黑白剑神收入大牢,进行三方会审。由琴三魔主审,御史左清廉和一位王室贵胄同审。

    黑白剑神锒铛入狱,在负屃大陆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自危,个个胆寒。坊间有传说,御史左清廉本就是琴三魔的故吏门生,二人阴谋,要将黑白剑神拉下庙堂。

    自那以后,各地官府就大肆抓人,尤其是那些颇有名气的文人骚客,并从他们家中查抄各种诗词字画,一一审查,从字里行间,遣词造句之中,查看是否有犯上谋逆的证据。

    当年月旦评上,被黑白剑神点评过的三十七名文人均被下到大牢,逼问当年之事,试图找寻黑白剑神谋逆的确凿证据。审问月余,有屈打成招者,有宁死不屈者,又心念错乱者,各地大牢,哀鸿一片。

    狗子爹周林正也是受此事牵连,被撤销了官塾先生的职务,断了生计,赋闲在家。

    “天下才气共十斗,我独占七斗,负屃神兽占两斗,天下人共分一斗!”这句话确实冒犯了负屃神兽与负屃王室,将自己凌驾于神兽王室之上,是大不敬罪!但毕竟只是坊间传言,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据,还不足以将黑白剑神定罪。

    某日,一个当年参加月旦评的文人被虐打之后,想起最后大家山呼“黑白剑神,世之楷模!”是一个小姑娘牵的头,这个小姑娘可以作为关键证人。于是巡捕开始大肆寻找,当年那位小姑娘。

    负责审问的狱卒将“黑白剑神,世之楷模”这句话逐级上报,传到琴三魔耳中。他绞尽脑汁,思谋一夜,终于想起了一个莫大的关键。

    黑白剑神刚刚从蒲牢大陆回来,由此琴三魔想到了蒲牢大陆的繁杂语言体系。

    琴三魔曾与蒲牢大陆山麓语通语者温罗多有交往,曾听温罗提起过,山麓语中的“王上”一词,发音与通用语言中“楷模”一词极为接近。琴三魔心中大喜,由此可以将“黑白剑神,世之楷模”理解为“黑白剑神,世之王上”!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狂言,黑白剑神,罪该万死!

    于是,抓到当年那个率先喊出“黑白剑神,世之楷模”的少女是为关键中的关键。

    但毕竟过去了三四年,少女必然已经长大到十四五岁。都说女大十八变,模样身形肯定与之前大为不同,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于是琴三魔让左清廉下令,长陵府及周边几个州府的所有巡捕,摸排当年所有去到月旦评的人,试图查出少女来自何地。转眼两个月过去,进展缓慢,琴三魔一气之下,亲自下令将长陵府等几个州府的所有适龄少女统统抓起来,一一审问,直至找出当年少女。

    于是乎,以长陵府为首的几个州府,村村可见巡捕抓人,日日可闻爹娘求饶,千百少女被拷至大牢,羁押审讯,弄得怨声载道,民怨沸天。

    小竹姑娘就是在外出躲难的路上被抓的,抓他的正是已经灰飞烟灭的巡捕冯头。巡捕们先将少女们集中在本地大牢之中,统一审问。但由于本地大牢过于狭小,关押不了这么多人,需要将一些嫌疑稍重的少女转移到百里外的长陵府大牢。

    一顿毒打之后,许多少女便再也不敢反抗,只得支支吾吾的回答审问。巡捕们一旦发现言语不清的就立即将其定为嫌疑稍重者,安排转移到长陵府大牢。

    好在小竹心思细腻,发现了这一规律,于是在受过刑罚之后,故意说话支支吾吾,顺利被编进了转移的队伍。

    小竹利用转移时巡捕们的疏忽,趁着夜色仓皇逃跑。一路东躲西藏,也不知道该逃向何处,思来想去,还是逃回棋盘地村。

    不巧,这日早上,刚刚进村的小竹遭遇了前来将他缉拿归案的四个巡捕,一时情急,逃至狗子家,在周林正先生夫妇的安排下,先是藏在堂屋供桌的帷幔之下,后又通过后墙的窗户爬到后梁屋顶之上,才躲过了一劫。

    小竹趴在屋顶之上,看到了巷子里发生的一切,也见识了晴空等人的手段,所以才敢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小竹讲完,众人一阵唏嘘感叹。没想到地位崇高的黑白剑神遭此劫难,真是世事难料!尤其是敬花枝叶,他与黑白剑神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谊,怎甘心袖手旁观?

    小竹问到:“多谢各位出手相救,敢问尊姓大名!”

    晴空略一沉吟,便大大方方的说到:“我等乃是零界盟成员,小竹姑娘无需言谢,我等击杀那四个混账,只是出于本心而已。”

    “零界盟?”小竹惊诧道。

    晴空疑惑,问到:“有何不妥,姑娘知道我们?”

    “我在被审问时,曾听到狱卒闲聊,说什么零界盟意图推翻九子政权,营造什么门,蓄意谋反。”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一阵惊呼,“怎会有此谣言!”该不会又和嘲风大陆墨玉镇外发生的惨状一般,伙伴惨死,境界门被毁,零界盟面临无妄之灾?

    青雨丝快速思量,对着晴空说到:“负屃大陆暂时只有一座境界门在建造,应该在河中府郊外。”

    “河中府距此多远?”晴空抬头看向周林正。

    周林正马上回答:“东北方向七百里!”

    小竹立刻说到:“我曾游学至彼,干愿带路!”

    就在此时,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四个巡捕无故失踪,官府必定还会派人来查。再者,小竹本是逃犯,而狗子爹周林正又是当年观摩了月旦评的,所以要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查到这里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远走高飞!

    事不宜迟,大家立刻收拾东西,中午就出发。

    将小竹交与这群本领奇大的义士,周林正夫妇倒也不甚担心。替小竹换了一身干净的水蓝衣服后,还是对小竹叮嘱再三,一定要万千小心。

    在依依不舍之中,狗子一家和田大娘离开棋盘地村,投奔田大娘的娘家去了。

    零界盟带上小竹姑娘,一路向东南而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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