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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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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棋对此淡然处之,似乎没什么情绪起伏,但春瑛与她相处多了,却隐隐感觉到,她比以前积极了许多,闲时也不再跟十儿等小丫头一起做针线,而是找玲珑c菊儿甚至是檀香说话,还给玲珑找来了一种治跌打极有效的药膏,大大减轻了后者的伤痛,顺利地赢得了几位朋友。

    春瑛冷眼瞧着,心有所觉。南棋这是因为在安氏面前吃了几次亏,有些心灰意冷了吧?想来王家人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也许那不是他们本身的意愿,但安氏的态度显然没有给他们其他选择。与其继续吃力不讨好地夹在侯爷c安氏与二少爷之间做夹心饼干,倒不如攀上霍家。即使以后失去主人的庇护,象路家那样一夜落魄,至少还有一条后路可走。

    不久侯府换了一位太医,得他妙手施为,李氏的病渐渐地好转了。这时已将近六月,正是盛夏时节,人人都换了清爽的单衣。院中的玫瑰开得极旺,香气阵阵袭来,晚香馆的丫头们闲时都爱坐在廊下做针线,好多沾染一分花香,只是碍于馆中主人在守孝,不敢折一枝鲜艳的花朵插到头上。

    霍漪看在眼里,一日午后,见院中无事,便大方地允许丫头婆子们出门散心,只需在酉时(傍晚17点到19点)前赶回来就行。众人都高高兴兴地谢了恩,各自散了。春瑛守着一罐药,没法脱身,只好坐在茶水房里盯着炉火发呆。

    十儿拎着个草编的小篮跑进来,道:“你不出去么?我跟桑儿正说好要去花园里玩呢!你瞧这小篮子好不好看?这是昨儿二姐送我的,正好拿来配鲜花!”

    春瑛笑着夸了几句,便无奈地指指药罐:“没法子,这药至少还得再熬半个时辰呢,等熬好了这个,我还得熬姑太太晚上吃的粥。你去吧,回头给我捎两朵颜色素淡些的花儿,茉莉最好,我拿来放荷包里,姑太太最近稀罕这个味儿。”

    十儿撇撇嘴:“你如今越发象个大丫头的模样了,屋里那几个,也不肯出门,连二姐都不跟我们玩儿,好生无趣!”

    春瑛笑着瞅了旁边新盘的简易灶台一眼:“你居然敢编排我?莫非是不想吃我新做的糕了?”

    十儿立刻蹦了起来:“哪儿呀?春儿最好了!”跑到灶台边一掀锅盖:“呀!是菱粉糕,我就想着吃这个!”瞧着外头没人,迅速拿了四块,用手帕包了,拢在袖里:“我找夏荷去,她也爱吃的。”乐颠颠地出了门。

    春瑛正偷笑了,谁知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十儿又进来了,一脸怏怏之色:“二小姐和花姨娘来看姑太太和表小姐,表小姐叫上茶呢”又忿忿地看着袖子:“居然一出门就撞上了,糕也叫银盘和翠玉两个碰到地上吃不得了,还得拿笑脸对她们说不要紧,我怎的这般倒霉?!”

    “你说的是谁?”春瑛一边提过热水壶泡茶一边问。

    “银盘是花姨娘的丫头,翠玉是二小姐的丫头。你兴许见过银盘,紫藤从前说过,她原是跟你一起进府的。”

    这样说来,春瑛隐约想起是谁了。只是自那以后,便没再见过那个银儿,所以也就忘了,更不知道她改了这个名字。

    春瑛笑着安慰十儿:“别沮丧,糕还有呢,横竖院里的人都快走光了,表小姐和青姨娘都不想吃,南棋和檀香不爱零嘴儿,只有玲珑和菊儿会吃。这里有满满一屉呢,够你吃的!”

    十儿闻言转嗔为笑:“春儿,你待我真好!我进不得屋,送茶就辛苦你了,我去把菱粉糕的碎儿扫扫,免得回头玲珑见了要骂人。”说罢便蝴蝶一般飞走了。

    春瑛捧起茶盘来到正屋,正听到二小姐宜君对霍漪说:“姑姑气色好多了,表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平日里表姐只在姑姑身边,也不跟我们姐妹们说说话,如今天气正好,表姐就赏我一个脸,到我那儿坐坐吧?”

    霍漪有些为难:“这母亲这里还要人侍候,况且我才叫丫头们各自玩去了”

    “姑姑那儿有姨娘陪着呢!”宜君笑着拖她起身,“我的院子离这里不远,就在老太太的院子后头,不过几步路就到了,三妹妹也在那里等着呢,我最近得了一株极好的白兰,这两日要开花了,正好请表姐赏它一赏。”

    盛情难却,加上宜君又向来客气,霍漪不好推托,却又不想去,瞥见春瑛进门,便扯开话题,轻斥道:“怎的这样慢?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不会待客呢!”

    春瑛忙行礼赔罪:“是奴婢驽钝,表小姐莫生气。”又给二小姐赔不是。二小姐有些无趣,摇摇扇子就算了,正想再劝霍漪,却听到里间传来一阵尖叫:“太太!”俨然是青姨娘的声音。

    霍漪脸色一变,忙冲进去看,春瑛跟在后头,看到姑太太脸色惨白地整个倚在青姨娘身上,手微微发抖,青姨娘急得快哭了,旁边却站着同样一脸苍白的花姨娘。

    “这是怎么了?!”霍漪忍不住怒问,同时急忙扶住母亲,与青姨娘一起将她移到床上,春瑛忙上前帮忙抬脚。待姑太太在床上安顿好,她无意中碰到姑太太的手,发现那手冷得象冰一样,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霍漪带着哭声叫喊:“母亲!母亲!你能听到我的话么?!能听到么?!”又转头怒问花姨娘:“你对我母亲说了什么?!”

    花姨娘胆战心惊地回答:“我我没说什么只是闲话她就突然”

    霍漪还想再问,却发现青姨娘暗暗拉了自己一把,又道:“请大夫要紧,春儿,快去二门上叫人,再喊人去禀告老太太和舅太太!”

    春瑛忙向外跑,心里却闪过一丝念头:姑太太要是就此倒下,霍漪的命运会如何?而她们这些丫头的未来,又会如何?

    春瑛匆匆赶到二门上去找人,却发现原本熟悉的婆子不见了,换了一个有些呆头呆脑的家丁,拦着不让她出去。她再三说要派人请大夫给姑太太治病,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太太发了话才行,太太发了话,我才能放你出去。”

    春瑛急得直跳脚:“我不出去,你给我叫人来呀!不然就替我传话给人!”

    “不行,要太太发话!”那家丁晃着脑袋道,“太太说了,不许私下给外头传递东西,也不许外面的人私下传东西进来,说话,递东西,都要太太点头,不然不规矩!”又小声嘀咕:“太太今天一早就打人板子了,我不想挨板子!”

    春瑛暗暗咬牙。难道是霍家人通过南棋向外置办药材补品的事惹太太不快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拦人,也太让人生气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于是她当即便冷下脸,道:“你要弄清楚,现在是姑太太发病了,急着请大夫来瞧,人人都瞧见我跑过来,万一耽误了时间,姑太太有个好歹,我只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担当得起吗?!”

    那家丁似乎有些迟疑,却还是一脸呆呆的。春瑛瞥见大少爷与三少爷正远远地从大门的方向走过来,也顾不上家丁了,直接推开他跑过去,直截了当地禀报:“姑太太忽然发病了,求少爷们请位大夫来瞧吧!”

    大少爷与三少爷都变了脸色,前者急问:“怎会如此?不是说姑姑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么?!”

    春瑛回答:“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花姨娘和二小姐过来探望,才说了几句话,姑太太就忽然晕过去了,身上直发冷,表小姐和青姨娘都慌成一团了。”

    大少爷忙对三少爷道:“我去把家里惯用的大夫找来,这里离太医院太远了,来回怕来不及,三弟走一趟靖王府吧,我记得那里常年有一位太医驻守的。”

    三少爷点点头,两人立刻转身急步往外跑,春瑛回身看到那家丁仍是一脸愣愣的,口里还说着:“你怎么能出来呢?丫头不能出二门!”她便知道这是个混人,也不跟他多说,径自回晚香馆去了。

    到了晚香馆,春瑛正要进屋向表小姐回话,却看到二小姐一脸焦急之色,脸上还带了两道泪痕,正在外间哭骂花姨娘:“叫你别来,你拼命要跟来,却闹了这么一出,万一姑姑有个好歹,你叫我如何见表姐?”

    花姨娘低头讷讷道:“我哪知道真的没说什么,就是两句闲话”眼睛不安地瞥向里间,双手几乎将帕子绞成了麻花。

    里间忽然传出青姨娘的叫声:“太太,太太醒了!”马上吸引了外间众人的注意力,春瑛忙入内回禀:“表小姐,姨娘,大少爷已经请大夫去了,三少爷也往靖王府请那里的太医。”

    只有青姨娘朝她点点头,表示听到了,霍漪的全副心神都在母亲身上,一见母亲苏醒,便支撑不住地大哭:“母亲,母亲,你吓煞孩儿了!”

    李氏半昏半明间,轻轻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瞥了青姨娘一眼,后者忙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听她耳语两句,便出去道:“这里还要顾着病人,请恕奴婢无礼,二小姐与花姨娘还是先回去吧。”

    二小姐忙问:“姑姑怎样了?要不要紧?”

    青姨娘垂下眼帘:“这还要等大夫诊断过才知道。”

    花姨娘扭着帕子,有些不安:“那我跟二小姐还是等等再说吧”却被女儿打断:“那我们先回去,若有消息,姨娘一定要叫人给我报个信儿。”花姨娘正要插嘴,叫女儿暗暗扯了一把,只得闭了嘴,随她离开了。

    青姨娘又叫过春瑛十儿两人:“去门口等著,大夫来了就立刻请进来。”春英与十儿依言去了,她转回里间,便看到霍漪眼圈红红地从大立柜中取出一个古旧的黑檀木匣子,暗吃了一惊,忙低头守在门口处。

    霍漪将匣子捧到母亲面前,后者吃力地开口叫了声:“打开”,她忙照做了,只见匣子里装着一个玉石印章与一封信,不由得愕然——这个印章她曾多次在父亲处见到。

    李氏喘了一会儿气,才小声说:“这个是船队的印章,跟管事的一同用船队的人才肯认,这一个刻的是‘靖海’,那一个是‘致远’,是霍家最早两艘宝船的名字等母亲去了,宫里皇后娘娘必会遣人来吊唁你把这匣里的东西,连同印章和信都叫来人带回去”

    霍依又是伤心,又是惊讶:“母亲,您这是要干什么?!这这是咱们家的船队呀!”

    “最初就是宫里贤妃娘娘出资当初太宗皇帝欲开南洋贸易,朝中百官反对,才以内库的名义胆子大的人家愿意参股,之后也所获颇丰。我们家的船队每年入息都有一半要进内库剩下的也足够我们霍家人挥霍几辈子了眼红的人不知凡几,你姊弟两个年纪尚幼,你叔叔是个不中用的,敬哥儿瞒著家里人不知想图什么,着实信不过船队虽好,留着却是个祸害倒不如交回去任别人去抢”

    霍漪明白了母亲的担忧,不由得痛哭出声:“都是女儿无用若女儿是男儿身,母亲哪里需要操这个心?祖上留下来的基业也不会保不住了。”

    李氏喘着气,轻轻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道:“不怪你,原是你父与母亲的不是,不知道早作打算,倒苦了我儿,小小年纪,就要呕心沥血,操持家务母亲只顾着与亲人欢聚,却没能体谅你,母亲实在是失职”

    霍漪猛地摇头,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李氏大力喘气,勉强继续道:“荣哥儿太小你也只是个孩子还是把他送回家去别叫他骨肉分离,往后怨咱们”

    霍漪一边点头一边哭,门口处的青姨娘也忍不住哽咽出声,咬住帕子冲到门边喊:“大夫还没来么?!”

    春瑛正等得心焦呢,只能回答:“应该快到了。”十儿忽然大声喊:“老太太和太太过来了!”

    李氏在屋里听到,便嘱咐了女儿最后几句话:“要多孝顺你外祖母和舅舅往后还要靠他们呢攸哥儿很好,可你若着实不喜,母亲也不逼你只是顾家的亲事,未必能成你不必太强求了娘只求你一生平安顺遂”

    老太太颤抖着抢先进来了,心肝儿肉地直叫:“我的儿呀!这是怎么了?!”李氏一听便流泪:“母亲”霍漪早已哭倒在床边了。

    春瑛在外间听得心酸,无意中回头听到太太安氏嘱咐芍药:“怎么大夫还没到?!外院的听差越发不象话了,快派人去请!”她顿时想起了二门上新换的家丁,忙一低头,悄悄返回院门口。

    安氏进了里间,见李氏脸色灰败,大约是不成了,哭了两声,便拉了霍漪一把,悄悄说:“你这孩子,怎的这般糊涂?看你母亲的样子,该预备的也该预备下了,兴许冲一冲就好了,怎么也不能让她就这样”

    李氏见花姨娘时,原是穿着家常衣裳的,并不失礼,只是久病在家,头发妆面都随意了些。霍漪一咬牙,只得跟青姨娘商量两句,后者哭着去翻衣柜,找李氏的体面衣裳去了,霍漪则去找梳妆匣,回头远远看到母亲,也伤心得几乎站不住,要菊儿搀住她才行。

    这时,李氏上气不接下气地拉住老太太,流泪哀求道:“母亲,女儿只有这一点骨血还请母亲多多照拂”

    “说这什么傻话?!你不会有事的!”老太太伤心欲绝,“是谁害得你发病的?!是谁?!我绝不会饶她!”

    安氏站在后头,哽咽着插句嘴:“听说方才是花姨娘在妹妹面前说了不好的话?妹妹实在不必把那些混帐话放在心上”

    “什么?!”老太太顿时火冒三丈,“快叫人押了那贱婢来!”

    “母亲”李氏用尽力气死死拽住她的袖子,“别为了女儿闹得家宅不宁”她喘了几口粗气,觉得气顺些了,才继续道:“求母亲好生看顾漪儿”

    安氏忙道:“妹妹放心吧,我们都说好了的,嫂子往后定把漪儿当作是亲生女儿,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李氏笑了笑,轻轻摇头:“攸哥儿很好可是漪儿性子太倔两人未必是良配当年范氏嫂嫂也很好哥哥却不喜欢,只一心念着董梦瑶”

    她这话一出,老太太与安氏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后者更是脸色发黑,回头喝斥芍药:“还不快去前头催催,都什么时候了,大夫还没来吗?!”芍药忙应声出去了。

    李氏盯着母亲,继续道:“原本漪儿父亲给她说过一门亲事那家姓顾原也是江南世宦人家只是那时顾家人合家在任上,来不及行文定之礼”

    老太太似乎有些明白了,流泪道:“放心,我会替漪儿找个好归宿的,若是她愿意进李家门,自然最好,不然不管是顾家,还是别家,我都不会叫孩子受委屈”

    李氏松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仰:“多谢母亲女儿还有个不情之请让我回霍家吧我终究是霍家人”

    当春瑛终于等到大少爷满头大汗地带着大夫赶到时,屋里传来震天的哭声,惊得院中众人直发愣。大少爷顾不得规矩,拉起大夫就往屋里赶。

    大夫诊治后,却只是摇头,请侯府另请高明。老太太伤心得直想打人,这时三少爷也带着太医来了,太医的诊治也是同样的结果,只是下针替病人延了一柱香的时辰。

    当侯爷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霍漪刚替母亲的脸上盖了一块素帕,便昏死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搬她回房,又替李氏装殓。老太太哭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被安氏劝住,才略微平静了些,望向屋中众人,哽声道:“往后,表小姐就是咱们家的小姐,是正经的主子,你们都给我改口!往后你们就是你们小姐的人了,这里的一应供给,都照着从前大小姐的份例,若有谁敢怠慢,我老婆子第一个不饶他!听清楚了?!”

    众人忙下跪应声。春瑛一边抹着眼角的泪痕,一边想到:这算是换了主人吗?那她的所有权到底在谁那里?

    夜幕降临,春瑛穿着深蓝色粗布衣裙,腰间围了白布巾,全身一样首饰也无,跪在灵堂门外烧纸钱。对面跪着的是菊儿,已经哭得声音沙哑,筋疲力尽,只是机械地揪下纸钱丢进火盆里。

    这是姑太太去世后的第三天晚上,灵体早已移回霍家旧宅,因天气炎热,明天就要出殡了。本来霍家祖坟是在南京,照霍漪的意思,是要将母亲的灵柩送回去的,但她年纪小身体弱,霍荣更是年幼,老太太不肯放人,只好在城外找了一家有名望的庵堂,先借地方停灵,待日后霍漪霍荣长大了,再考虑送灵南下事宜。

    灵堂正中摆放着棺木,尚未盖棺。霍漪呆呆地跪在棺木边上,一点一点地将母亲平日用惯的物件和首饰放入棺中,青姨娘和檀香在旁边陪着她,拿一件便哭一回。灵位前离了三尺外的地方,还跪着霍荣,他似乎非常害怕,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锦绣在旁轻轻安慰他,自己也哭红了眼。

    南棋轻轻捧着一个托盘来到门前,探头张望两眼,踌躇着该不该进去。菊儿抬头问:“怎么了?”她便跪在对方身边小声答道:“小姐和少爷三天没吃饭了,今天一天更是连水都没喝两口,我熬了两碗参汤,好歹劝小姐和少爷喝一点下去。”

    菊儿瞧了瞧屋里,放下纸钱,伸手接过托盘走进去,到了锦绣身边耳语两句,后者便接过了一个碗。但到了霍漪面前时,菊儿却碰了钉子:“喝什么参汤?拿下去!”

    锦绣顿了顿,霍荣马上松开了手,有些渴望地看了参汤一眼,继续低下头抽泣。

    菊儿愁眉苦脸地走出来,南棋一咬牙,接过托盘进去道:“小姐身子弱,几天不吃不喝,哪里捱得住?明日还有正事呢,小姐好歹要积点力气,不然明儿倒了,有谁能送太太最后一程?”

    霍漪似乎有些动摇,只是还不肯接过汤碗。春瑛心中一动,也进去跪下道:“小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小少爷着想,他还是个孩子呢,太太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小姐和小少爷为尽孝而弄坏了身体。”

    霍漪回头看了弟弟一眼,见他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哭,锦绣劝他喝汤也不理,心中一软,想到自己身为女儿身,无力保住祖产,只有这一位过继的弟弟,是唯一能承继父母香火的人了,怎能让他有个好歹?于是便接过了参汤,喝了半碗下去。

    锦绣忙劝荣哥把另一碗全喝了。

    荣哥喝过参汤,没多久便有了睡意,锦绣与青姨娘轮番劝霍漪,才说服她去歇息,荣哥随即也回了房间。不过春瑛南棋等丫环们,却要继续守在灵堂里外,一边烧纸一边哭灵。

    到了第二天,就是送殡的日子了。一早起来,先是盖棺c祭奠c封钉c送殡,侯爷亲自过府主持仪式,外院一应事务,都由大少爷李敬奔走操持。太太安氏也早早过来帮着料理,并接待前来吊唁的女眷们。霍检讨的夫人因生肖与死者相克,只能回避了。霍检讨本人带着大儿子在前厅坐镇,暗暗为听到的流言蜚语生气。

    宫里的皇后也派了人前来吊唁,霍漪哭着跪谢过,便拿出母亲交给她的匣子,并自己写的一封信,请来人转呈给皇后娘娘,言道是母亲遗言。来人许诺一定会将信和东西带到,安氏忙将天使迎到偏厅用茶去了。

    起棺出门时,霍漪又哭死过去,青姨娘与檀香分两边搀着,勉强上轿出门,一路吹打着往城外去。

    春瑛与南棋和部分家人留守在霍府,看着眼前的一地纸钱,明明是大白天,却让人产生阴森之感,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丧礼过后,霍漪就一直留在自家旧宅,跟弟弟两人过活。本来为了操持后事而派过来帮忙的侯府仆役,都被召回去了,只留下霍家的仆人,整个宅子顿时冷清下来。加上灵堂的布置与白灯笼还在,晚上尤其吓人。

    老太太几乎天天都派人来劝霍漪搬回侯府去,后者只是不肯。后来宫里的皇后娘娘又派人过来看望,不知说了些什么,她才将弟弟送回了他父母家,又派了锦绣c篱儿c蕊儿等家生丫环并一大帮婆子家丁陪同,并给管家下了命令,荣哥在生身父母家中,一应用度都从本家出,绝不能有丝毫怠慢,那是他身为金山伯霍府继承人该有的待遇。

    霍检讨心里很是郁闷,尤其是在看到侍候儿子的那一堆丫头之后,他的儿子就算过继出去,到底是他的骨血,往后还要读书成才的,怎能长于妇人之手?他暗暗下了决心,不管外头的流言如何难听,也不管侄女儿如何纵容,他绝不能看着亲生骨肉被耽误了!

    霍漪送走了弟弟,彷佛卸下了一付重担似的,立刻就病倒了。随着她病情加重,老太太和侯爷都吓坏了,天天派太医过来诊治。好不容易将病势止住,霍漪便开始了卧病在床的日子,整天无精打采的,好像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老太太和安氏再三劝她回侯府,她仍旧不肯点头。

    霍家的丫环下人对此自然不会有想法,但春瑛和南棋却有些着急。她们和晚香馆其他人本是侯府家生,被老太太一句话送给了表小姐,但表小姐回霍家时,就只带了她们两个,现在被困在了霍家,跟父母亲人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又一直无法见面,自然关心表小姐几时回去。春瑛曾隐约听青姨娘提过,姑太太有遗言,要表小姐跟着外祖母生活,那表小姐现在这样推拒,难道是心里不愿意?

    南棋悄悄跟春瑛商量,想去找几个大丫环打探一下表小姐的想法。春瑛想起先前受过怀疑的经历,咬咬牙,道:“还是等一等吧,小姐还在生病,不是么?贸然移动,对病情没什么好处。”

    南棋仍旧很是不安,压低了声音道:“你也太悠闲了,我们如今已算是表小姐的人了,可是奴籍仍在侯府,你不知道么?奴婢文书根本就没改!若是不回侯府,咱们在这里算什么?既不姓霍,又不算李家人。只有回去了,老太太要给表小姐撑腰,才会正式命人改文书。耗在这里,我们到死都是侯府的人!”

    春瑛奇怪的望了南棋一眼,后者苦笑:“你别多心,我我只是想名正言顺一些,我活了这么大,就是吃亏在这一点上了。不管跟哪个主子,都要早早表明心迹才好!”

    春瑛虽然同样心急,但还是没忘记上回的教训,正因为现阶段名不正言不顺,霍家人对她们还是存有隔阂的,万一再叫人起疑心就不好了,于是只是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南棋只得自己去问了,但不论是与她最要好的玲珑,还是话里带刺的东儿,都只说要听小姐的意思,等于没回答,问的次数多了,她们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南棋才停止了打探,改为暗中托侯府过来问候霍漪的家人捎信回家。

    霍漪这一病,直到夏天过去才渐渐好转。在这段时间里,春瑛只能断断续续地从南棋那里得到家人的消息,却一直不敢主动捎信回去,生怕霍家人多心。从南棋那里得知,他父亲路有贵早在六月中便被派了新差事。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差事既不是侯爷身边的长随,也不是河间府的小田庄,却是东四牌楼附近的一家绸缎铺子的掌柜。从南棋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个肥差。路有贵似乎一跃成为侯府管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有不少管事都主动靠过来结交,还有人提出要跟他结儿女亲家。

    春瑛心中咯噔一声,顿时紧张起来,但慢慢地也冷静了些。姐姐秋玉的婚事,无论如何也是要经过老太太同意的,现在老太太刚死了女儿,有点眼色的都不会在这时候去提婚事,秋玉暂时还是挺安全的,但这件事总要及早防犯才好。

    于是她便小心地跟老太太派来看表小姐的婆子媳妇接触,言谈中有意无意地引出老太太对外孙女儿的真心关怀,以及因为思念外孙女而憔悴的样子,让表小姐心中的愧意渐渐加深,对于搬回侯府,也没再回拒的那么决然了。

    到了入秋时,老太太终于忍不住,派了身边最器重的琉璃过来传话,说外孙女要是再不回侯府,她就要亲自过来接人了。霍漪这才点了头,命管家守好宅子,带着青姨娘和几个丫环婆子收拾好行李,登车前往侯府,但这一回,她没有带上男仆,婆子媳妇的数量也大大减少了。

    老太太见了外孙女,自然是又抱头哭了一场。本来她是想让霍漪住回晚香馆的,但馆中花木鲜艳,霍漪触景伤情,她便将外孙女留下来与自己同住,命人赶在入冬前将附近的一座小院收拾出来,给霍漪入住。因那小院是从前范氏太太礼佛参佛用的,但专程去问过靖王妃的意思。

    春瑛跟着霍漪搬进老太太的院子,虽然住得拥挤一些,却意外地得到了与姐姐秋玉日日见面的机会,她忙找机会避过他人,悄悄问姐姐:“家里如今怎么样了?我只听说爹得了极好的新差事,其他万事不知,可急死我了!”

    秋玉笑道:“我上个月回过家一次,家里一切都好。爹上差已经有两个月了,想必铺子的生意都已经上手。那是极体面的差事,我听说时,都不敢相信呢!这样的好位置,怎的就轮到爹头上了?”

    春瑛转了转眼珠子,再压低了声音:“那别的管事来向爹提亲的事,姐姐一定也听说了?你是怎么想的?”秋玉双颊顿时飞红,啐了妹妹一口:“混说什么呢?!还不快住嘴!这也是你能说的?!好不害臊!”

    春瑛急了,探头望望外面没人经过,扯着姐姐小声道:“姐姐别光顾着害羞,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你总得有个想法,我才好帮你跟爹说。难道你就不怕嫁得不好么?!”

    秋玉咬咬唇,绯色一直延伸到耳根,她低头绞了半天帕子,才小声哼哼两句:“我听爹的意思再说,老太太还没发话呢”

    春瑛一跺脚:“咱们姐妹俩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拿这门面话来哄我做什么?我要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不方便跟爹说的,我可以帮你说呀!”又抓住姐姐的手,两眼直盯住她:“姐姐,你老实告诉你,你对自己的亲事有没有想法?是嫁给其他管事的儿子,将来做管事娘子?还是在外头聘正经人家去?!”

    她的心呯呯直跳,希望能从姐姐嘴中得到最想听到的答案,到了今天,秋玉的亲事将是她们家脱离奴籍的第一步。

    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秋玉脸红红地,低头不语。春瑛催了几回,都没回应,她急了,泄气道:“姐姐平时最是干脆爽利,怎么遇到这种关系重大的事,就成了没嘴的葫芦?!姐,现在可不是害臊的时候,已经有人跟爹提亲了,要是哪个有势力的管家硬要订下你,咱们的爹真能抗住么?万一你嫁得不称心如意,到哪里哭去?!”

    这话说得秋玉脸色发白,眼中微微露出一份忧虑:“这咱们爹娘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任对方再体面,若是本人不好,也不会答应的。如今爹在太太手底下做事,又是大掌柜,谁能逼得了他?”

    春瑛哂道:“谁都逼得了他!你忘了?你头上还有老太太呢!你的亲事,终究是要老太太点头的,过几天就是中秋,按规矩各处管事都要来磕头,万一到时候有人来探口风,老太太心里一高兴,随便答应了人,你还能说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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