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章 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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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言落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曾娘侧目一笑，“唤我曾娘就行了。”说着，也不等言落再开口，又道：“言公子是来找姚少爷他们的吧？”
言落此时已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听曾娘这般问他，略有些奇怪，“曾娘认得我？”他可不曾记得见过这位曾娘。虽然已有些年纪，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曾娘这样的人，哪怕只见上一面，也是让人很难忘记的。
“不曾见过。只是姚少爷同我说过，我瞧着公子与姚少爷所说无二，便知道这位就是姚少爷口中的言公子了。”
“曾娘眼力真好。”言落笑道。这位曾娘不似风尘女子，言落与她说话也不拘束。
曾娘掠了掠垂落下来秀发，“像我们这样的，眼力哪能不好啊。”声音里也听不出自嘲，只是陈述了事实。曾娘说完，领了言落出了前院。
两人绕过由修剪整齐的植株做成的隔廊，住后院深处走去。这里一处明，一处暗的，时时有丝竹管弦声和着客人们的闲谈声传来，只隐约瞧着几个人影，其他是都看不太清楚了。
言落叹着，这后院设计倒巧妙。小小一个院子，容了众人，却又是彼此不相见，倒是独特。想着，见曾娘停下来，又听见姚青蔚的声音，言落便知道是到了。果然，曾娘让他进去，朝他笑着甩了甩丝娟，回前院去了。
言落走了进去，里面是用粉色的纱围成的一个小天地，只有上面一盏造型精美的明亮吊灯，照亮了他们坐着的地方。
“洛言，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可要罚酒啊！”姚青蔚最先发现他，也不起身，一手揽着位姑娘，一手捏着酒杯朝言落举了举，道。
“不晚，只是你们来早了。”言落走过来，坐在空位上，淡淡道。
一位姑娘为他斟了酒，软弱无骨的身子便要顺势靠过来。言落抬手拦住。
其他几人笑他假正经，言落也不回话，只笑着。那姑娘颇委屈，楚楚可怜道：“公子可是嫌弃奴家？”
“谈不上嫌弃，只是家中已安排了亲事，且也只是应约而来的。”言落有礼的回道。然后瞪了边上的姚青蔚一眼。
姚青蔚哈哈笑着，“洛言，不久就要上京了，若说出去我们洛大才子却连温柔乡都不曾进过，岂不是要在外面丢我们清水城才子的面子？是不是？”姚青蔚向在座的几位友人问。
“是啊，是啊！”几人平日与言落也熟识，自然都不拘紧，一个劲哄着。
言落也不去管他们，众人嘻笑一阵，笑闹一阵，话题自然也就转开去了。天南地北的说着，不时将言落往边上的姑娘那推一下，时间就慢慢过去了。
时候也是不早了，后院不知在何时慢慢地静下来，有人两两离去，只剩几处悬着明灯的传出说话声来。
言落看姚青蔚等人没有离开的意思，猜想他们大约是要在这里留宿了。想起家里杜灵可能还等着，便起身告辞了。
姚青蔚自然清楚他不可能在这里过夜，其他几人玩笑着要留下他，姚青蔚也帮着推了，跟着站起身来，送言落出去。
“我自己出去就行了。”言落见姚青蔚身边的姑娘不舍地放开他的手臂，便笑道。
姚青姚斜他一眼，在那姑娘脸上摸了把，朝言落走过来。“你知道这里怎么走？”这里说起来也不难走，可只第一次来，又是别人领着进来的人，一般都很难找到出去的路。
言落不禁讪笑，他倒真不知道往哪里走出去。这里的回廊跟迷宫似的，来时他已有体会了。
姚青蔚与言落走出去，一边给言落解释：“其实路边的灯与隔间的灯不一样，而且路边的灯连成线，又亮些，不似刚才那里，略显昏暗的”
言落顺着他说的再打量，果然是如此。
两人走着，路过一个转角，忽然听见“杜灵”的名字从一边隔间里传出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停了下来。只听得断断续续有语句传过来，高一声，低一阵的，言落听着，脸沉了下来，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朝传出声来的隔间走去。
姚青蔚自然也不阻止他，跟着他一道走过去。杜灵怎么说也是他姚青蔚认识且佩服的女子，又是好友未过门的娘子，被人在这种地方说得不堪，哪有听之任之的道理。
徐君亦其实有一阵子没上青楼艺坊了，所以在陈大人府上碰到几位富家公，邀他一同前往红袖坊的时候，他很快就应了下来。
徐君亦虽然喜欢在烟花之地流连，可如今生活实在拮据，也只好忍痛舍下了。徐家薄有家产，那倒不假，只是却是几年前的事了。徐老爷去世，留下的家产早已叫他挥霍完了，去年徐老夫人也过世了，无奈之下，徐君亦只好散了原有的两个仆人，卖了祖房，带着书童到清水城来了。找了间普通的房子住下。值钱的东西也变卖的差不多了，和那些还没卖掉的，一起送去了府尹陈大人的府上，只求能得陈大人保举，日后做个小官。
可陈大人也是个无底洞啊。眼看着再无礼可送，正巧徐君亦就撞到了杜灵。一打听，知道这杜灵年有十九了，有两家酒楼，家中无父无母，只有一弟弟。徐君亦是读书人，向来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对商人等，向来看不上眼。所以考虑良久，才上门去杜家提亲，心想自己去提亲，那是杜灵前世的福份，日后杜家的一切，当然由他支配了。可没想被拒绝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这等奇耻大辱早已在徐君亦心头搁了良久了，只苦于无人诉说。这次喝了花酒，又听得不知是谁，又从哪里开始，话题竟往这转来了，徐君亦只觉来了劲，不吐不快了。
“那杜灵实在不知道好歹！”徐君亦一杯酒饮得点滴不剩，一边的姑娘马上为他斟上。“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居然还推了别人的提亲，想来定是有隐疾！”
坐在他对面的李公子正与怀中的姑娘调笑着，听徐君亦说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那杜灵如此不堪，怎得徐兄还提亲去？”李公子原来不过是随口邀了徐君亦，没想他竟真跟着来了，此时听他说起这些，便与其他几位打了眼色，存心要戏弄他。
徐君亦毫无所觉，拿起又是满了的酒杯，道：“若非看在那两酒楼的份上，那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是赔了嫁过来，我徐某也是不收的。”
一旁的张公子眯着眼，只觉十分好笑道：“徐兄也真是糊涂，那杜灵，听说早是与洛言定了亲的，徐兄竟还上门提亲去，可不是平添了笑话？”他们这些人，与洛言、姚青蔚他们是合不来的。但都是读书人，碰上打个招呼也是有的，对于杜灵、洛言的传言，自是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没想到这个从外面搬来的可笑徐君亦，什么都没打听清楚，居然还提亲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了笑话呢！
“什么？”徐君亦闻言，重重地摔下了酒杯，只觉得“轰”的一声，整张脸都着火了。“那那个洛言，他他不是杜灵的弟弟吗？”徐君亦结巴着，他觉得自己闹了个大笑话。
王公子也毫不客气哈哈大笑，“徐兄，你怎不之前打听打听，洛言可不信杜啊！”
徐君亦一脸青白之色。他之前听人讲起洛言，只道是名，姓杜的。可谁知竟是姓的“洛”！他平时也不肖与一般人打交道，高人一等的又不会无事来与他说这等事，所以竟到现在才听说这传闻！徐君亦又闷头喝了几杯酒，一干公子少爷们的笑声，也全是嘲笑，咬了咬牙，骂了声：“贱人！”又猛喝了一杯。
“真是不知羞耻！未成婚竟就与个男子同住，真是真是下贱！”徐君亦说着，一把搂住边上的姑娘，一手探到她胸前狠狠地揉。“不知那贱人的床上功夫是不是比你们还好？”再怎么是个读书人，装做斯文有礼，可本质如此，到了关键时刻，骂起别人来，与个粗鄙之人也没有区别。
一室的人听了都哄笑起来，各自都说了几句，徐君亦犹不解恨，新仇旧恨一并算上，不堪的语句一直不断。
忽然，一声“住口！”，纱帐猛然被掀开来，两位穿着儒衫的男子走了进来，几个都吃了一惊！
李公子暗叫一声“不好！”，站起来讪笑道：“哈哈哈，原来是姚兄和洛兄。没想到竟在此碰到，不如一起“
话还没说话，姚青蔚便打断了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姚某和洛言可当不起李少爷的兄长，李少爷不用客气！”
李公子一阵恨意绕上心头，正待说几句，却见言落一手拎起了徐君亦，顿时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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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娘侧目一笑，“唤我曾娘就行了。”说着，也不等言落再开口，又道：“言公子是来找姚少爷他们的吧？”
言落此时已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听曾娘这般问他，略有些奇怪，“曾娘认得我？”他可不曾记得见过这位曾娘。虽然已有些年纪，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曾娘这样的人，哪怕只见上一面，也是让人很难忘记的。
“不曾见过。只是姚少爷同我说过，我瞧着公子与姚少爷所说无二，便知道这位就是姚少爷口中的言公子了。”
“曾娘眼力真好。”言落笑道。这位曾娘不似风尘女子，言落与她说话也不拘束。
曾娘掠了掠垂落下来秀发，“像我们这样的，眼力哪能不好啊。”声音里也听不出自嘲，只是陈述了事实。曾娘说完，领了言落出了前院。
两人绕过由修剪整齐的植株做成的隔廊，住后院深处走去。这里一处明，一处暗的，时时有丝竹管弦声和着客人们的闲谈声传来，只隐约瞧着几个人影，其他是都看不太清楚了。
言落叹着，这后院设计倒巧妙。小小一个院子，容了众人，却又是彼此不相见，倒是独特。想着，见曾娘停下来，又听见姚青蔚的声音，言落便知道是到了。果然，曾娘让他进去，朝他笑着甩了甩丝娟，回前院去了。
言落走了进去，里面是用粉色的纱围成的一个小天地，只有上面一盏造型精美的明亮吊灯，照亮了他们坐着的地方。
“洛言，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可要罚酒啊！”姚青蔚最先发现他，也不起身，一手揽着位姑娘，一手捏着酒杯朝言落举了举，道。
“不晚，只是你们来早了。”言落走过来，坐在空位上，淡淡道。
一位姑娘为他斟了酒，软弱无骨的身子便要顺势靠过来。言落抬手拦住。
其他几人笑他假正经，言落也不回话，只笑着。那姑娘颇委屈，楚楚可怜道：“公子可是嫌弃奴家？”
“谈不上嫌弃，只是家中已安排了亲事，且也只是应约而来的。”言落有礼的回道。然后瞪了边上的姚青蔚一眼。
姚青蔚哈哈笑着，“洛言，不久就要上京了，若说出去我们洛大才子却连温柔乡都不曾进过，岂不是要在外面丢我们清水城才子的面子？是不是？”姚青蔚向在座的几位友人问。
“是啊，是啊！”几人平日与言落也熟识，自然都不拘紧，一个劲哄着。
言落也不去管他们，众人嘻笑一阵，笑闹一阵，话题自然也就转开去了。天南地北的说着，不时将言落往边上的姑娘那推一下，时间就慢慢过去了。
时候也是不早了，后院不知在何时慢慢地静下来，有人两两离去，只剩几处悬着明灯的传出说话声来。
言落看姚青蔚等人没有离开的意思，猜想他们大约是要在这里留宿了。想起家里杜灵可能还等着，便起身告辞了。
姚青蔚自然清楚他不可能在这里过夜，其他几人玩笑着要留下他，姚青蔚也帮着推了，跟着站起身来，送言落出去。
“我自己出去就行了。”言落见姚青蔚身边的姑娘不舍地放开他的手臂，便笑道。
姚青姚斜他一眼，在那姑娘脸上摸了把，朝言落走过来。“你知道这里怎么走？”这里说起来也不难走，可只第一次来，又是别人领着进来的人，一般都很难找到出去的路。
言落不禁讪笑，他倒真不知道往哪里走出去。这里的回廊跟迷宫似的，来时他已有体会了。
姚青蔚与言落走出去，一边给言落解释：“其实路边的灯与隔间的灯不一样，而且路边的灯连成线，又亮些，不似刚才那里，略显昏暗的”
言落顺着他说的再打量，果然是如此。
两人走着，路过一个转角，忽然听见“杜灵”的名字从一边隔间里传出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停了下来。只听得断断续续有语句传过来，高一声，低一阵的，言落听着，脸沉了下来，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朝传出声来的隔间走去。
姚青蔚自然也不阻止他，跟着他一道走过去。杜灵怎么说也是他姚青蔚认识且佩服的女子，又是好友未过门的娘子，被人在这种地方说得不堪，哪有听之任之的道理。
徐君亦其实有一阵子没上青楼艺坊了，所以在陈大人府上碰到几位富家公，邀他一同前往红袖坊的时候，他很快就应了下来。
徐君亦虽然喜欢在烟花之地流连，可如今生活实在拮据，也只好忍痛舍下了。徐家薄有家产，那倒不假，只是却是几年前的事了。徐老爷去世，留下的家产早已叫他挥霍完了，去年徐老夫人也过世了，无奈之下，徐君亦只好散了原有的两个仆人，卖了祖房，带着书童到清水城来了。找了间普通的房子住下。值钱的东西也变卖的差不多了，和那些还没卖掉的，一起送去了府尹陈大人的府上，只求能得陈大人保举，日后做个小官。
可陈大人也是个无底洞啊。眼看着再无礼可送，正巧徐君亦就撞到了杜灵。一打听，知道这杜灵年有十九了，有两家酒楼，家中无父无母，只有一弟弟。徐君亦是读书人，向来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对商人等，向来看不上眼。所以考虑良久，才上门去杜家提亲，心想自己去提亲，那是杜灵前世的福份，日后杜家的一切，当然由他支配了。可没想被拒绝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这等奇耻大辱早已在徐君亦心头搁了良久了，只苦于无人诉说。这次喝了花酒，又听得不知是谁，又从哪里开始，话题竟往这转来了，徐君亦只觉来了劲，不吐不快了。
“那杜灵实在不知道好歹！”徐君亦一杯酒饮得点滴不剩，一边的姑娘马上为他斟上。“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居然还推了别人的提亲，想来定是有隐疾！”
坐在他对面的李公子正与怀中的姑娘调笑着，听徐君亦说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那杜灵如此不堪，怎得徐兄还提亲去？”李公子原来不过是随口邀了徐君亦，没想他竟真跟着来了，此时听他说起这些，便与其他几位打了眼色，存心要戏弄他。
徐君亦毫无所觉，拿起又是满了的酒杯，道：“若非看在那两酒楼的份上，那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是赔了嫁过来，我徐某也是不收的。”
一旁的张公子眯着眼，只觉十分好笑道：“徐兄也真是糊涂，那杜灵，听说早是与洛言定了亲的，徐兄竟还上门提亲去，可不是平添了笑话？”他们这些人，与洛言、姚青蔚他们是合不来的。但都是读书人，碰上打个招呼也是有的，对于杜灵、洛言的传言，自是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没想到这个从外面搬来的可笑徐君亦，什么都没打听清楚，居然还提亲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了笑话呢！
“什么？”徐君亦闻言，重重地摔下了酒杯，只觉得“轰”的一声，整张脸都着火了。“那那个洛言，他他不是杜灵的弟弟吗？”徐君亦结巴着，他觉得自己闹了个大笑话。
王公子也毫不客气哈哈大笑，“徐兄，你怎不之前打听打听，洛言可不信杜啊！”
徐君亦一脸青白之色。他之前听人讲起洛言，只道是名，姓杜的。可谁知竟是姓的“洛”！他平时也不肖与一般人打交道，高人一等的又不会无事来与他说这等事，所以竟到现在才听说这传闻！徐君亦又闷头喝了几杯酒，一干公子少爷们的笑声，也全是嘲笑，咬了咬牙，骂了声：“贱人！”又猛喝了一杯。
“真是不知羞耻！未成婚竟就与个男子同住，真是真是下贱！”徐君亦说着，一把搂住边上的姑娘，一手探到她胸前狠狠地揉。“不知那贱人的床上功夫是不是比你们还好？”再怎么是个读书人，装做斯文有礼，可本质如此，到了关键时刻，骂起别人来，与个粗鄙之人也没有区别。
一室的人听了都哄笑起来，各自都说了几句，徐君亦犹不解恨，新仇旧恨一并算上，不堪的语句一直不断。
忽然，一声“住口！”，纱帐猛然被掀开来，两位穿着儒衫的男子走了进来，几个都吃了一惊！
李公子暗叫一声“不好！”，站起来讪笑道：“哈哈哈，原来是姚兄和洛兄。没想到竟在此碰到，不如一起“
话还没说话，姚青蔚便打断了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姚某和洛言可当不起李少爷的兄长，李少爷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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