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探王氏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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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傅澹进门，见傅二爷夫妇神色，登时暗暗叫糟，难道这盏茶的功夫，老爹便已丢盔弃甲？
上边傅二爷见长子眯着眼不说话，先问了起来，“澹儿此来何事？可是学问上有所障碍？”
傅澹回道：“致令父亲担忧，是孩儿的罪过。学问上虽说艰难，但日日与瀚哥切磋，又有祖父他老人家从旁指点，倒是并无碍事。只是今日悟本堂中，祖父令湑儿做那事，只怕不妥。”
傅二爷本已被小方氏说动，这时听傅澹劝阻，心下一喜，忙问道：“有何不妥？”
“湑儿年幼，不说一身本事有多少，单是他那身子，着实令人担忧，年初时才受了重伤，至今仍自未忆起前事来，也不知是否尚有其他隐忧？此去千里万里，若是途中有个不测，只怕咱们遗恨终生啊。”
傅澹此言也颇有道理，傅二爷心下纠结不已，侧眼看了看小方氏，又看了看底下傅澹，道：“一路上都有仲长道长和知秋相助，想来也不会有甚大碍的。”
他话音甫歇，只听傅澹迅捷回道：“江湖险恶，谁能保证万无一失？更何况武林之中卧虎藏龙，仲长道长与知秋再是厉害，终归人单力薄，咱们湑儿只此一命，父亲岂可忍心见他以身涉险？”
傅二爷被他一阵恐吓，只道：“那依澹儿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傅澹缓了口气，笑着道：“还请父亲，前往桐院与大伯母相商，说是待澹儿秋试过后，便亲自送大姑姑离去，看大伯母的意见？”
傅二爷沉吟良久，又道：“只怕你祖父不忍见你大姑姑久久不能入土。”
“若是如此，父亲，其实孩儿此来，尚有另一番大事，孩儿近来读书，愈发觉得吃力，深觉秋试之难，只怕今次难以得中。之前因是长辈们殷殷期盼，孩儿不得不勉力为之，现下即有大姑姑之事，孩儿琢磨一番，觉得还是放弃此次考试为好，待得下一场苦学三年，考个好名次来，为父亲争光。”
傅二爷听他如此说，立时老泪纵横，他从前便吃过科举的苦头，深觉乏味，如今儿子才貌双全，更胜于己，他早便盼着能再闻登科报喜之声，但见儿子为人稳妥，思虑周全，也不疑有他，当即道：“既是如此，我这便去给你祖父说说，听听他的意见。只是到时若真要你出去，你虽少年老成，但也须得万分谨慎才是。”
傅澹见傅二爷已被说动，也不管小方氏在侧脸色如何的不堪，答了声是，便匆匆告辞。
悟本堂中，傅老太爷听傅二爷来报，稍一思索便即体察傅澹苦心，瞧着眼前傅二爷一片父慈子孝的样子，心下万分心疼这两个没娘的孩子，当即使唤人去叫傅澹兄弟，没多时，却只见小厮回话道：“二少爷与四少爷秋游去了，说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这才作罢。
却说衡院这边，傅湑虽知此行艰险，但他本就少年心性，整日里呆在这小小遂宁城中，早已心痒难耐，好不易得了这机会，纵是隔山隔海，那也不能浇灭他的决心，按着他的意愿，恨不得上马便走，但此行须得与知秋及小道士同路。
小道士此来蜀中，尚有要事，听傅湑着急忙慌问着启程的日期，当即回道：“小道尚有要事，恐怕得耽搁二日功夫了。”
知秋知他要往王氏旧宅再探一遭，甚觉有趣，忙附和着道：“小道士，你可是要去我师兄家？不如带着我们同去玩玩可好？”
小道士皱了皱眉，微摆首，只道：“知秋，那可不是去玩的，你还是呆在这里，等我事了之后，再来寻你。”
傅湑听他二人谈起王氏旧宅之事，好奇心起，插话道：“道长是要去大姑父家的故宅么？也不知在哪里？若是近便，咱们同去倒也无妨，只当是秋游了。”
小道士闷声答道：“之前只听征月师兄提过，说是在遂宁书院村，具体方位还得打听呢。”
傅湑听到书院村三字，只觉有些熟悉，稍一琢磨立即哈哈大笑起来，兴奋地拍了个巴掌，得意道：“若说是其他地方，或许小弟尚有不知，但若是书院村么？哈，那地方小弟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其实这一生也未到过什么书院村，只不过依稀记得同升家便在那里，这还真是碰巧了。
知秋听他这样说，也是欣喜不已，趁热打铁道：“索性无事，不如咱们这便去吧，早些了了，咱们也早些回山。”
小道士见状，只得缓缓点了点头，似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傅湑生怕小道士反悔，立即唤了芳怡来，“快，备车，少爷我要和道长去秋游了。”
芳怡乍然间听他要出门，不免迟疑道：“少爷，这当儿去秋游怕是太过仓促了，不如明日一大早，咱们多备些酒菜点心，你与道长和知秋姑娘也能玩得尽兴些。”
“不用不用，什么酒菜也勿需准备，这次出去可不是游山玩水的，咱们快马去，再快马回，哪需要酒菜点心？实在不行，多备些碎银子也就够了，”这次却是知秋替傅湑答了话。
芳怡闻言，略皱了皱眉，但也不敢反驳，退了下去便着人准备。
没多时，一行人正要出门，却见傅澹迎面走来，傅湑打心底敬爱这位兄长，当即不由分说，拉着他便要一同上车。
傅澹定住身形，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哥哥，虽说考试在即，但这当口儿偷偷闲也不打紧，反正这一两日的工夫也学不到多少本领，不如和弟弟们出城玩一趟如何？”
边上知秋也跟着打趣道：“二少爷，你脑子这般聪明，便是闭着眼也能金榜题名，何必埋头苦读，好生无趣。”
傅澹闻言，哈哈一笑，这小姑娘心性淳朴，夸人的话叫人听来格外动听。见弟弟兴致高昂，他自不愿败坏了去，当即唤了边上的马夫道：“去，牵我的流星来。”
流星是他前年生辰，老太爷送的一匹宝马，能日行六百里。素日里他甚是喜爱，今日虽只秋游赏玩，但牵着马出来溜溜，竟觉异常满足。
知秋见状，当下也不愿坐马车了，傅澹会心一笑，又吩咐马夫牵了二匹出来，小道士与知秋各乘一匹，他二人虽说从未学过御马，但二人皆身怀绝技，不消几步路的工夫，便已能安安稳稳坐在马背之上。
傅湑公子哥的性子，更不愿露怯，正要吩咐马夫再牵一匹，傅澹却已阻止道：“湑儿还是算了吧，你身子骨弱，又没学过骑马，若是摔着了，当心叫苦。”
有兄如此，无可奈何，傅湑只得与同升共乘马车。
一行人出了城，便见田陌遍野。因着需同升指路，马车驶在最前边，速度不紧不慢，后边三人三马有心炫耀，怎奈何‘前路未卜’？今日尚算运气颇佳，天上虽挂着个太阳，但阳光不甚骄烈，又有和风阵阵，放眼望去，壮阔悠远，真叫人心旷神怡。
又行得十来里，知秋便没了精神，吵着躲进了马车，被傅湑好一阵奚落，偏她嘴笨，总说不赢，没几句下来，便理屈词穷，只得恨恨道：“你总有理，你总是好的，哼，有本事以后别求我，别落在我手里，别让我抓住把柄。”
傅湑偏着头故作乖张道：“那到时我可得好好求你嘞，求你这位骑马骑一半的大小姐，大能人，大女侠！”他口气夸张滑稽，知秋气不过，伸出手便要教训，同升回过头正巧看到，当即喝住，“知秋，少爷和你开玩笑嘞，你可不能当真。”
知秋气嘟嘟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二人。傅湑只得与同升闲谈起来，“同升，你们村叫书院村，可是村中有一处大学堂？”
同升愣了愣神，只道：“没有，”过一阵，又续道，“只听阿爷曾提过，村中似乎曾有过一处学堂，免费为附近几个村的童子启蒙，他少时还在里边学了几个字呢！只因后来山匪作乱，学堂被毁，他才没继续学下去，否则，阿爷说，他也能中个秀才公，少爷，你说我阿爷能中秀才公么？”
恍惚间，傅湑似乎便回到少时，那位傅同升傅老爷子将自己抱在膝上，慈祥地摩擦着自己的头顶，溺爱地说着，“我们家的小少爷啊，快快长大，长成个大英雄啊。”
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傅湑一声轻叹，笑着对小家伙道：“是嘞是嘞，瞧我们同升如此聪慧，想必同升的爹爹也该如此……”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边上知秋却一阵嗤笑，道：“这家伙愚不可及，你竟称他聪慧？要么是你没眼光，要么便是说瞎话了，真是可笑可笑。”
同升坐在一旁，听他嘲讽，也不当意，只哼哼两声便又钻了出去给车夫指路。傅湑伸出手指顶在知秋额头，佯装厉声骂道：“同升这孩子乖巧懂事，你怎总是捉弄他？哼，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几人一路吵闹，大半个时辰便到了书院村外。同升已先跳下了马车，往村子里跑了去，傅湑跟在后边，喊道：“同升，慢点，同升，等等我们。”他话中并无颐指气使之态，同升与他呆得久了，便也不以为惧，没多时即跑得个没踪影。
知秋在后边又跟着笑道：“你看你，连个下人都管教不好，又有什么本事？”她话音一落，却见同升又折了回来，怀中捧了一大捧梨子，气喘吁吁马不停蹄，及至傅湑跟前，巴结道：“少爷，口渴了，吃个梨，甜得很。”
傅湑拿起一个，擦也不擦便啃了一口，随即赞道：“果然很甜。”
同升闻言，登时笑出声来，又往知秋身边凑，知秋冷哼一声，只道：“不吃，我不吃，有什么稀罕的。”
后边傅澹见了，未免同升尴尬，当即笑着道：“同升，来，给我一个，骑了好一阵马，早便渴了。”
同升忙跑了过去，递了个最大的梨，傅澹接过，仍是直接入口，同样赞道：“好果子，甜到心里去了。”
小道士听他盛赞，不用同升提醒，也拿起一只咬了两口，点点头示意不错，惹得知秋直咽口水。
同升难得得几人赞赏，脸色笑意不减，更不记挂适才知秋讽刺，仍递了只熟透的黄梨过去，口中诚挚道：“知秋，给，很甜的，尝尝吧，请你吃。”
知秋有心不接，却哪里忍得住肚子里的蛔虫直钩，她迅速伸手接过，在袖口随意擦了擦便急吼吼咬了一口，真是甜啊。
几人进了村子，先到了同升家打探消息。同升他阿爷阿娘听说是主家的少爷到了，俱是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生怕有何得罪之处，只听小道士问起，“敢问老丈，可知本村王氏旧宅在哪里？”其实他不必问，只消一眼扫过，唯村头一处青砖白瓦，庭院深深，虽然破败不堪，但仍见得从前的大家风范。
同升阿爷咳嗽两声，道：“道长说的可是王先生家？”
小道士点了点头，便又听同升阿爷续道：“是了，本村唯一一户王姓便是王先生家了，先生在时最是慈祥，他们家数代从善，耕读传家，都是好人嘞，怎么就叫那天杀的山匪给害了。”
“山匪？”
“唉，谁知道嘞，反正官府是这么说的。说来那晚上平常得紧，哪是有山匪的样子？只第二日一早，我们再去学堂时，推开院门，里边全是死人，老先生死了，师母死了，小姐死了，他们家几十个丫鬟仆役全都死了，只不见了月哥儿的踪迹，也不知被那些个山匪掳到了哪里去。”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惊异不已，暗暗想到，欲将几十口人灭口，即便功夫再高，也不能一蹴而就，这么多人难道便没有求救的？傅澹见闻最博，当即问道：“老丈可还记得当年那些人都是如此死的？”
同升阿爷闻言，忆及当时惨状，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幸好同升眼疾手快，立马扶住，才避免摔倒，只听他阿爷声音怯怯，缓缓道：“都死了，都被割破了脖子，血流了满院，好惨啊。”
傅澹又问道：“当年案发前后那些时日，老丈可还记得，村中是否有外人来过？村中可有奇异的事情发生？”
同升阿爷回忆良久，摇了摇头抱歉道：“时间太久了，都忘啦。”
几人神色一暗，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叹，便听小道士道：“咱们再去老宅看看，可还有什么线索留下？”
同升阿爷闻言，当即劝阻道：“可去不得，那宅子闹鬼嘞，现在可去不得了，几位爷，你们都是金贵的命，哪能去哪种地方？”
他摆着手全力阻止几人，傅湑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老伯，你不必担忧，你瞧，咱们不是有道士同路么？道士捉鬼，正是天理嘞。”言罢，几人丢下同升一家，往村头废宅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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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澹此言也颇有道理，傅二爷心下纠结不已，侧眼看了看小方氏，又看了看底下傅澹，道：“一路上都有仲长道长和知秋相助，想来也不会有甚大碍的。”
他话音甫歇，只听傅澹迅捷回道：“江湖险恶，谁能保证万无一失？更何况武林之中卧虎藏龙，仲长道长与知秋再是厉害，终归人单力薄，咱们湑儿只此一命，父亲岂可忍心见他以身涉险？”
傅二爷被他一阵恐吓，只道：“那依澹儿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傅澹缓了口气，笑着道：“还请父亲，前往桐院与大伯母相商，说是待澹儿秋试过后，便亲自送大姑姑离去，看大伯母的意见？”
傅二爷沉吟良久，又道：“只怕你祖父不忍见你大姑姑久久不能入土。”
“若是如此，父亲，其实孩儿此来，尚有另一番大事，孩儿近来读书，愈发觉得吃力，深觉秋试之难，只怕今次难以得中。之前因是长辈们殷殷期盼，孩儿不得不勉力为之，现下即有大姑姑之事，孩儿琢磨一番，觉得还是放弃此次考试为好，待得下一场苦学三年，考个好名次来，为父亲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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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澹见傅二爷已被说动，也不管小方氏在侧脸色如何的不堪，答了声是，便匆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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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听他这样说，也是欣喜不已，趁热打铁道：“索性无事，不如咱们这便去吧，早些了了，咱们也早些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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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湑公子哥的性子，更不愿露怯，正要吩咐马夫再牵一匹，傅澹却已阻止道：“湑儿还是算了吧，你身子骨弱，又没学过骑马，若是摔着了，当心叫苦。”
有兄如此，无可奈何，傅湑只得与同升共乘马车。
一行人出了城，便见田陌遍野。因着需同升指路，马车驶在最前边，速度不紧不慢，后边三人三马有心炫耀，怎奈何‘前路未卜’？今日尚算运气颇佳，天上虽挂着个太阳，但阳光不甚骄烈，又有和风阵阵，放眼望去，壮阔悠远，真叫人心旷神怡。
又行得十来里，知秋便没了精神，吵着躲进了马车，被傅湑好一阵奚落，偏她嘴笨，总说不赢，没几句下来，便理屈词穷，只得恨恨道：“你总有理，你总是好的，哼，有本事以后别求我，别落在我手里，别让我抓住把柄。”
傅湑偏着头故作乖张道：“那到时我可得好好求你嘞，求你这位骑马骑一半的大小姐，大能人，大女侠！”他口气夸张滑稽，知秋气不过，伸出手便要教训，同升回过头正巧看到，当即喝住，“知秋，少爷和你开玩笑嘞，你可不能当真。”
知秋气嘟嘟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二人。傅湑只得与同升闲谈起来，“同升，你们村叫书院村，可是村中有一处大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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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升坐在一旁，听他嘲讽，也不当意，只哼哼两声便又钻了出去给车夫指路。傅湑伸出手指顶在知秋额头，佯装厉声骂道：“同升这孩子乖巧懂事，你怎总是捉弄他？哼，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几人一路吵闹，大半个时辰便到了书院村外。同升已先跳下了马车，往村子里跑了去，傅湑跟在后边，喊道：“同升，慢点，同升，等等我们。”他话中并无颐指气使之态，同升与他呆得久了，便也不以为惧，没多时即跑得个没踪影。
知秋在后边又跟着笑道：“你看你，连个下人都管教不好，又有什么本事？”她话音一落，却见同升又折了回来，怀中捧了一大捧梨子，气喘吁吁马不停蹄，及至傅湑跟前，巴结道：“少爷，口渴了，吃个梨，甜得很。”
傅湑拿起一个，擦也不擦便啃了一口，随即赞道：“果然很甜。”
同升闻言，登时笑出声来，又往知秋身边凑，知秋冷哼一声，只道：“不吃，我不吃，有什么稀罕的。”
后边傅澹见了，未免同升尴尬，当即笑着道：“同升，来，给我一个，骑了好一阵马，早便渴了。”
同升忙跑了过去，递了个最大的梨，傅澹接过，仍是直接入口，同样赞道：“好果子，甜到心里去了。”
小道士听他盛赞，不用同升提醒，也拿起一只咬了两口，点点头示意不错，惹得知秋直咽口水。
同升难得得几人赞赏，脸色笑意不减，更不记挂适才知秋讽刺，仍递了只熟透的黄梨过去，口中诚挚道：“知秋，给，很甜的，尝尝吧，请你吃。”
知秋有心不接，却哪里忍得住肚子里的蛔虫直钩，她迅速伸手接过，在袖口随意擦了擦便急吼吼咬了一口，真是甜啊。
几人进了村子，先到了同升家打探消息。同升他阿爷阿娘听说是主家的少爷到了，俱是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生怕有何得罪之处，只听小道士问起，“敢问老丈，可知本村王氏旧宅在哪里？”其实他不必问，只消一眼扫过，唯村头一处青砖白瓦，庭院深深，虽然破败不堪，但仍见得从前的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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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点了点头，便又听同升阿爷续道：“是了，本村唯一一户王姓便是王先生家了，先生在时最是慈祥，他们家数代从善，耕读传家，都是好人嘞，怎么就叫那天杀的山匪给害了。”
“山匪？”
“唉，谁知道嘞，反正官府是这么说的。说来那晚上平常得紧，哪是有山匪的样子？只第二日一早，我们再去学堂时，推开院门，里边全是死人，老先生死了，师母死了，小姐死了，他们家几十个丫鬟仆役全都死了，只不见了月哥儿的踪迹，也不知被那些个山匪掳到了哪里去。”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惊异不已，暗暗想到，欲将几十口人灭口，即便功夫再高，也不能一蹴而就，这么多人难道便没有求救的？傅澹见闻最博，当即问道：“老丈可还记得当年那些人都是如此死的？”
同升阿爷闻言，忆及当时惨状，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幸好同升眼疾手快，立马扶住，才避免摔倒，只听他阿爷声音怯怯，缓缓道：“都死了，都被割破了脖子，血流了满院，好惨啊。”
傅澹又问道：“当年案发前后那些时日，老丈可还记得，村中是否有外人来过？村中可有奇异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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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神色一暗，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叹，便听小道士道：“咱们再去老宅看看，可还有什么线索留下？”
同升阿爷闻言，当即劝阻道：“可去不得，那宅子闹鬼嘞，现在可去不得了，几位爷，你们都是金贵的命，哪能去哪种地方？”
他摆着手全力阻止几人，傅湑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老伯，你不必担忧，你瞧，咱们不是有道士同路么？道士捉鬼，正是天理嘞。”言罢，几人丢下同升一家，往村头废宅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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