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篇：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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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教官，这是今天的复制人健康报告，没有任何型号出现排异反应。”我拿着那份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式代号的表格，阅读了好久。
“知道了，辛苦你了。”1996年的那个冬天，下了一场雪，训练场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复制人学徒们刚刚结束了6000米负重跑，雪地上到处都是他们留下的脏兮兮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参差不齐。“苏昭教官，宁博士要你去她的办公室一趟。”
“这就来。”我扣上军帽，转身走进充斥着热气的基地室内。
那时候的装修并不完善，因为这场该死的雪，大部分暖气系统都被冻坏了，要不是因为基地里人多，个个因为手头的工作忙的焦头烂额，也不会温暖到哪里去。“博士”我轻轻叩响了办公室的檀木门。
门没有锁，即使我用的力气够轻了，依旧吱呀一声开了，宁小燕博士正歪七扭八的坐在办公室里，戴着一副老花镜，非常努力的试图看清文件上的字。
“博士，您叫我。”我站着标准的军姿，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啊，苏昭教官是吧。”她似乎才发现有人进了她的办公室，“我说过进来之前要先敲门。”“我刚刚敲了半天”
“得，不说这个了，有事情要你去办。”博士尴尬的打断了我的吐槽，吃力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不时的锤两下腰。
岁月不饶人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18年前第一次遇见她，虽然她已经是个有过孩子的人，看的出她非常的憔悴，却依风韵犹存。
“cd那快地方安排过去的复制人有几个型号出了点问题，我要你去当地看看情况，如果只是普通的小问题就尽量自行修复，如果是藏有暴走的苗头立刻向我报告并且把他们带回来。我已经联系了锦江区当地警署的负责人，你去了地方就跟他接头。”
通常都是这样吧，复制人的问题是绝对不能小看的，这也是我身为复制人教官除了训练外必要的外勤任务。
“苏大哥，你说这大冷天的，冻死个人，博士还让不让咋俩活了。”坐在驾驶座边开车边发牢骚的是与我同为教官的年轻人小倔头，即便车内开着暖气，他也满脸不情愿的抱怨着。
九寨沟本来就没什么路能开，这一场大雪更是难上加难，汽车打滑又颠簸，要不他练过几年车技还不错，估计就要遭殃了。
心惊胆战的开了好一段，总算是离开了危险地段，开上了正路。我长舒了一口气，将椅背放下来，反正路还很长，睡一会儿也没关系。
“对了苏大哥，冒昧的问一句。”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应该是小倔头真的太无聊了，跟我唠起了嗑，“你有找老婆吗？”
“切，做梦去吧，像我们这种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指不定哪天就归位了，对的起老婆小孩么。”小倔头今年19，我28，他还年轻，正是找女朋友的年纪，至于我，呵，奔30的人了，就不要异想天开了吧。
“偷偷跟你说，我看上了公司里的那个小柏，现在正想方设法的泡呢，苏大哥给我出出注意呗，这黄花大闺女我是要定了！”
“话别说太满，指不定人家已经有底了呢。”我没什么忠告可以给他，像我这种挥霍了大好青春的人哪有什么能给他交代的？
我们驱车行驶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惊醒，久到窗外又飘起了鹅毛细雪。
天灰蒙蒙的，配合着这柳絮般的雪花，特别的空灵。我打开窗，打算呼吸会儿新鲜空气，“苏大哥你别开窗，暖气都跑掉了啊！”对我来说倒没什么，旁边的小倔头不满的一哆嗦。“怂逼。”我故意把暖气关掉，“几年的军训就给你整成这鸟样？屁大点寒流都受不了？”
“废话，我是技术专业的，哪能跟你这个天天草地摔跤的猛男比？”小倔头负责的是复制人的生理及心理健康问题，身体素质倒也不是非常好就是了。
又行驶了好久，总算是看到了现代建筑物的影子，变的越来越清晰，“差不多再稍微开一段就到了，赶紧解决了回去吹空调吧。”
“嗯”说话间，我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东西，正在高速边上缓缓蠕动。
“停车！”凭着多年经验，我下意识的喊道，“哈？大哥这可是高速”“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停车！”
我指向路边的那个东西，小倔头愣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立马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高速上车不是很多，倒也不麻烦。我推开车门冲下去，小倔头紧随其后。
我三步并两步冲到了那个东西面前。那是一块巨大的麻袋布，足有一个人那么大，有什么东西正杵在里面吃力的蠕动着。
我掀开麻袋，眉头紧皱：那是一个披头散发，似乎是赤身的女人，脸上脏兮兮的，像被什么人虐待了一样青一块紫一块，眼神迷离，面颊通红，不停地咳嗽。
“马上去最近的医院！”我立马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车后座上，“大哥，要联系博士吗？”“别，她老人家肯定要叽歪一堆。”
小倔头的车开的飞快，关键时候还挺管用的，一路上没遇到红灯，很快就开到了急症部门，“医生！”小倔头大喊一声，几个护士急忙推着病床跑了出来，“这个姑娘快不行了，麻烦你们了。”我把她放在病床上，看着她被推进急症室，这才松了口气。
“呼哧”总算是解决了一码事，我看了看时间，快超过会面时间了，到时候给博士他们赔个不是吧。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超时5分钟后到达了警署门口，“怎么这么慢？”接头人不满的看看我和小倔头，“抱歉，路上耽误了。”那个“出了毛病”的复制人被安排在一间审讯室里，没有给他上手铐增加压力。
审讯室的灯光比较昏暗，我擦了把头上的热汗，抖擞精神，和小倔头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首先是心理评估，我负责问话，小倔头负责在旁边通过回答的语气和机械上显示的心率记录这个复制人的心理状态。“他之前被派去xx执行了一次捣毁人贩窝点并且营救人质的任务，成功是成功了，但是脑袋上挨了一枪，虽然不致命，但是从回来就变得怪怪的。”在进去之前，一位民警向我陈述道，“怪在哪？”“我也说不上就是感觉不太像平时的他。”
“飓风一096。”我看了眼文件上的代号，“”那个复制人沉默不语，双眼非常的迷离，总让我觉得在哪见过，脑袋上做过开颅手术取子弹留下来的疤显而易见，“你是否有感觉心情不畅或者身体不适的情况？”
他顿了几秒，微微摇头，小倔头唰唰唰的书写声从背后传来，“请你把整个任务的过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
他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半晌才决定开口向我们诉说这一切。
他的声音非常的低沉，好似还未从作战状态反应回来。
就在几小时前，他被派往距离市区不远的一片郊区的某个已被确立的人贩窝点执行任务。这次的任务听起来至关重要，是一起非常恶劣的案件，上级还直接给他下达了死命令：“如遇反抗，杀无赦。”
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上机的眼里全是愤怒的血丝。他只是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波纹。
他驱车停在了距离目标地点不远的地方。那是一间看似非常朴素的小平房，里面亮着几盏灯，他悄悄摸摸的靠过去，耳朵紧贴墙壁，露出一只眼睛透过窗户上毛玻璃的一角观察里面的动向。
“七个人质，五个人贩，两把枪”
“别动！”长相凶狠的光头一巴掌拍掉了伸向人质的咸猪手，“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清高了，连碰都不让碰？”长相猥琐的瘦子不满的收回了手，“你懂个屁！”那光头啐了瘦子一口，“这些货你知道多重要吗？”七个女人被绑在一起，遮眼堵嘴，应该刚刚下了迷药，睡得正酣，“老大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站着的几个人也有些好奇，“从之前接了这个活之后你就半个字都没跟哥几个透露，非要找15到25岁之间的处女，还呵护的挺周道，你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还不是怕你们几个屁虫瞎惦记。”光头的膝盖似乎有点毛病，手老是放上面搓，“买家你知道出了多少钱买这些个小婊子吗？”
“少在这卖关子，一个四五万差不多了，还不是卖给山里那群老光棍。”光头伸出两根手指，“我艹t才两万？老大你脑子给驴踢了接这狗屎生意？”
“两万个屁！”光头大骂，“一个20万！”屋里一阵骚动，那瘦子当场就给吓跳了起来：“我靠一个20万？！那死光棍是有多饥渴才流这么肥的油水？”
“鬼知道去。”那光头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不过啊”他招手示意几个人把头都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跟你们讲，这次的买卖可他娘的邪门了。”
“怎么个说法？难不成要把我们几个吞喽？”
“吞倒不至于，就是觉得看见那些那群家伙就一阵发毛不知道为什么。”谈话间，飓风了解到，他们的买家似乎是某种宗教组织，在某个契机下接下了他们的活，“他们自称叫什么「赤王之子」的组织，个个都披着红袍子，讲话阴阳怪气的，可特么瘆人了。”
“一个20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头啊。”
“管他呢，就当他人傻钱多，赚完这一票赶紧跑路，我特么才不想跟那群阴森森的家伙扯上关系。”光头拿起一瓶二锅头猛灌了几口，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呼过瘾。
赤王之子没听说过呢，如果是一个组织来交易的话，就棘手了。
距离目标地点不远处有一大批持枪武警把守着，倒不是担心任务失败，只是如果那群家伙和警方发生交火会非常麻烦。容不得再这么等下去了，飓风掏出手枪，一脚踹开了木门。
一切都如计划中进行的那样，飓风瞬间制服了其中四人，那个猥琐的瘦子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大骂一声提枪就要射，拦都拦不住，下场自然是凄惨无比：飓风抓住他的脑壳使劲往墙上砸，当场就给开了瓢，还给补了两枪。
“d”光头见势不妙，立刻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他们根本对付不来的，趁飓风给剩下三人戴手铐的空档，扛起一个身形比较娇小的女人质破窗而逃。
“长官，有一个携带女人质逃跑了。”“追上去，尽量不要让人质受伤，另外三个人由我们的警员处理。”
飓风前脚刚踏出门，那秃子把人质往车后座一塞，钻进驾驶室踩足了油门，整辆车怒吼着冲向了高速。
身为复制人的他自然是不会这么任由他逃之夭夭，随即甩开膀子追了上去。
结果显而易见，复制人的速度可比车快多了，飓风对着车轮胎就是一枪，车子在高速上不断打滑，侧翻了好几圈，一大堆车零件和座椅之类的东西飞了出去，冒着烟停住了。
他就像撕纸一样，随手拉开车门，那光头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只剩一口气在那里直喘。
“长官，罪犯已被制服，我”
砰！枪口冒着袅袅白烟，飓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等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光头早已咽了气，飓风的“尸体”被迅速回收，运回警局进行初步手术，顺便联系了宁小燕博士。
至于被带走的那个女孩，警方依旧沿着高速在寻找，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果然只是被子弹伤到了脑仁么，说实话的确有些难处理，处理好了能够让他的神智回到正轨，如果处理不得当甚至可能会有暴走的危险。
我看了眼小倔头：“有把握吗？”
“挺棘手呢，心理评估上似乎没受到太大影响，不过伤及大脑的话，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小倔头将审讯室的灯开的更亮了一些，飓风下意识的捂了下眼睛，“苏大哥，需要联系博士吗？我只有七成把握不留下任何可能隐患的处理掉”
“先把情况汇报给博士，至于怎么处理交给博士来定夺，最好是能现场就把问题解决掉。”我不怕麻烦，但还是不太想增加麻烦，把复制人运来运去实在太累人了。
按照惯例，我给飓风一096做了一次完整的身体评估，确认脑损伤对行动力，认知强度没有过大的影响之后，小倔头换上一身专业的工作服，将飓风推进了手术用的隔间：“大哥，这里就交给专业人员吧，到点了我跟你知会一声。”
又是一番文件的狂轰滥炸，我长舒了一口气，走出了警局。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呢，会遇到这样的事，还真个不幸的人啊。
我裹紧了衣服，在不远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向着医院的方向走去。“您是说早上被送进急诊室的女孩吗？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浑身上下多处严重的冻伤和擦伤，要不是您送的及时，可就要出事了呢。”
我要到了那个女孩的房间号，随嘴问了一句：“她的家属有来探望过她吗？”
“咦？”前台的小护士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您难道不是家属吗？”
冬日的阳光虽然明媚，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冷。
我慢慢的走进女孩的房间。她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出神的望着窗外的细雪。“你还好吗？”我自认为我的声音已经够响了，她却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呆呆的看着窗外。
我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的身边，细细打量着她。她的面庞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脏兮兮的了，药膏严严实实的涂满了脸上的淤青和冻疮。细细一看，的确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外加她呆呆的眼神，着实显得有些可爱。
“唔？”我又叫了她几声，她这才机械的转过头，一改常态的呆萌让人忍俊不禁，“你还好吗？”我忍着笑意轻声问道。
她没有作答，只是轻轻点点头。“没事就好，应该不久就能出院了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一脸愁苦的摇摇头，“怎么了吗？”我没搞懂她的意思。她有些急了，耷拉着的袖子耍小孩子脾气般的拍打着被子，盯着我不断地摇头，“没没钱。”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说话，她看起来非常怕生，羞于开口，只是说了两个字脸就红了，眼珠子上下打转，不敢直视我，“你的家人难道不会支付费用吗？”虽说她看起来也已经成年了，但如果手上真的有两个钱的话，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吧。
“我”她犹豫了很久。
“我没有家人”
“抱歉。”我沉默了，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表达我的歉意。“没关系的”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么唐突的问题，“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和弟弟「没妈的孩子」，后来弟弟被人领养，我觉得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但我明白，那些经历都是她本不应该去承受的。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她打破尴尬的气氛，“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大哥哥？”这一句“大哥哥”酥的我一身鸡皮疙瘩，老脸一红，嘴巴还挺甜，果然谁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年轻啊。
“苏昭。”我望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你呢？”
“我我叫王冬。”她的脸又红了。
“王冬”我喃喃的看向窗外的细雪，“很有诗意的名字呢。”“是是吗？！”她很是吃惊，似乎从开没有人夸过她的名字，“谢谢，谢谢！”“谢什么，本来就很美的名字啊。”我善意的笑笑。
我们两人聊了很久，久到雪花不在飘落，久到狂风不在凌冽。
“我现在在福利院工作，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被人捂住了口鼻，然后就晕倒了。”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不用想那么多，你现在安全了”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不不安全，只要我一刻没摆脱他们，我就从来不会安全。”
“他们？他们是谁？”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远远超过我的想象，“陌家人我爸爸和他们之间有些过节，他们至今都不肯放过我”她把头埋得很低，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陌家人啧。
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我是怎么想的，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诶？！”“啊不，我是说呃，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我慌乱的掏出我的名片递给她，“我是合符集团的一位领导，有我保护你的话，应该就不会出事了吧。”
“唔”她比我还要慌，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好一番，急得面颊通红，半天讲不出一句话，“冷静，冷静，慢慢来，慢慢来。”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仔细想了一下，还是缩了回去。
“！”但是下一幕我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可算是惊到我。
她轻轻抓住我收回去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头上，“请请多摸摸！”我有点懵，倒也没反抗，轻柔的摸着她的头发。
渐渐地，随着我的力道越来越柔和，越来越上手之后，她就像一只被撸的舒服的猫一样，露出一副非常陶醉的表情。
很小就失去了亲人，在冰冷的黑暗中挣扎了那么多年，或许这种感觉，让她感受到了那种从来都觉得很奢侈的东西吧。
“唔”我是摸够了，她却在我手放下的瞬间露出了一个不满的表情，“还想要吗？”她点点头，“不可以随便让人摸头哦。”我说着还是忍不住又摸了两下，说起来很没节操，不过真的机会难得。
正当我还想就这么继续很她聊下去的时候，手机响了，“苏大哥，搞定了，完美解决，累死我了，身体都快累成面条了，你在哪，我开车接你。”
“医院。”我习惯性的站起来，王冬却拉住了我的手。
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继续听他说，“医院？”电话那头的小倔头愣了半秒，忽然明白过来，非常不满的抱怨道：“老大你自己说的一辈子不开荤，怎么一没人看着你就忍不住了？”
“少废话，确保096没有留下任何隐患？”“那当然，我可是专业的。话说回来，那个妹子怎么样，漂亮不？”
“啊”我看看王冬，她依依不舍的望着我，真挚的眼神简直无法拒绝，“你带卡了吗？”
“带了，怎么了？”“帮个忙，这孩子的医药费就拜托你了，回头我给你还上。”“哈？大哥做好人也得有个度吧，她家人能付为什么还要管这事？”
“如果我说她是个孤儿呢？”我故意走远了些，压低了声音冷冷的说道。“唔唔！”她着急的抓着我的衣角，整个人快要从床上翻下来，“好吧，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挂了电话，我急忙扶住快要摔到地上的王冬，轻轻的将她放到床上，“别走”她抓着我的衣袖，两眼不知何时已经泪水汪汪。
“你走了的话，就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果然是依赖我了吗。
“不会走的”我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不会走的只是暂时离开一阵而已，我会回来的。”
“我不相信！”她哭喊着，“那时候爸爸就是这么说的结果他再也没回来”
失去，再失去，便不再畏惧失去。但得到的，却不再心甘情愿的放手。
“我保证”她就那样，像个孩子一样，无法抑制内心积压了很久很久，久到再也哭不出来的痛苦，全部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她紧紧的抱住我，脸埋进我的胸膛痛哭着。
我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一股接着一股的热流浸湿了我的衣裳，小小的脸颊抽动着，不愿我看见她被泪水糟蹋了的丑态。
“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我叹了口气，只能顺势抱住她，轻抚她的秀发。
“老大，该走了”小倔头催促着，瞟了我俩一眼，眯着眼很识趣的关上了门。
“这样吧，王冬。”我指向窗外被皑皑白雪压垮的大树，“明年开春，这株海棠花树开花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真的吗？”
“嗯”我笑笑，“如果可以的话，能带我走吗？”
“当然可以。”我一口答应下来，“那一天，请一定要多摸摸我的头。”
“大哥，大哥？”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以至于回去的路上我连眼都没闭一下，“挺漂亮的姑娘啊，看上她啦？”
“应该吧。”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苏大哥我觉得你以前都是凭实力单身，不过这次可算开了眼了。”小倔头看看一脸痴样的我笑出了声，“你们俩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在不断重复着日程训练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明明只是无心之语，明明只是一句遥不可及的情话，我却比谁都要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博士您叫我？”我摇摇晃晃的走进办公室，“最近业绩有些下滑啊。”宁小燕博士瞥了我一眼，“是，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我可不觉得这是错误。”宁小燕博士的脸上充满了笑意，“两个月前我要你去出门修理的那个复制人，据说有了一场不错的艳遇？”
“博士，我”“既然那么记挂，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因为我跟她约定好了啊毕竟那家伙是个傻子嘛。”
1997年3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那一刻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都洋溢着生命的气息，不在只有冷冰冰的复制人和钢铁机械，九寨沟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去吧”我推门进入了办公室，什么都没说，宁小燕博士却这么开口说道，“去吧去履行你的承诺，给你放两个月的假。”
越过千山万水，还是熟悉的景物，还是那段高速和建筑，我独自驱车前往那个心驰神往的约定之地。
路上堵车挺严重，我不得已找了个停车场，花了好久才把车停下来。
“啊，苏先生。”碰巧遇到了那个前台的小护士，她正好出来溜达散散步干嘛的，“您说王冬小姐吗，她从一月份病好以来就一直坐在那棵海棠树下，盯着树枝发愣，怎么劝也劝不动，我问过她在等什么”
“海棠花开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来接我的”
那个笨蛋
我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迈开步子冲向医院大门。
草坪上，那棵海棠开的正艳，比周围所有的花都要更鲜艳，更美丽。风沙沙的吹动着，花瓣随风飘起，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面颊。
少女坐在树下，呆呆的望着我。
“我回来了。”她的眼神中又一次光芒四射，像只兔子一样飞奔过来，小小的身躯撞在我的身上，两个人就这么狼狈的滚到一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嗯。”我摸摸她的头，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苏离你在看什么呢？”苏离合上父亲的笔记，他无心再继续看下去。有多久没和父亲见过面了呢？好几年了吧，两个人似乎唯一记住对方存在过的证明，只剩下那张每月都会多出许多钱的银行卡。“苏离，来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月莹盈闹着一定要亲手做一次饭，先不说口味，菜色倒是很有看头。
“一如既往的难吃。”苏离夹起一片青菜，放在嘴里咀嚼半晌，淡淡的回应道，“啊真扫兴，我可是特地做了这顿饭呢。”月莹盈失望的夹起一片菜叶子，自己尝了几口，“不过有些长进。”“哦？说说看。”
“无论你做的有多难吃，我总能面不改色的咽到肚子里。”
还是和往常一样吵闹啊，自从那个粉发女孩跟他一起住之后就没消停过。隔壁邻居如此说道。
“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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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来。”我扣上军帽，转身走进充斥着热气的基地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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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有锁，即使我用的力气够轻了，依旧吱呀一声开了，宁小燕博士正歪七扭八的坐在办公室里，戴着一副老花镜，非常努力的试图看清文件上的字。
“博士，您叫我。”我站着标准的军姿，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啊，苏昭教官是吧。”她似乎才发现有人进了她的办公室，“我说过进来之前要先敲门。”“我刚刚敲了半天”
“得，不说这个了，有事情要你去办。”博士尴尬的打断了我的吐槽，吃力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不时的锤两下腰。
岁月不饶人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18年前第一次遇见她，虽然她已经是个有过孩子的人，看的出她非常的憔悴，却依风韵犹存。
“cd那快地方安排过去的复制人有几个型号出了点问题，我要你去当地看看情况，如果只是普通的小问题就尽量自行修复，如果是藏有暴走的苗头立刻向我报告并且把他们带回来。我已经联系了锦江区当地警署的负责人，你去了地方就跟他接头。”
通常都是这样吧，复制人的问题是绝对不能小看的，这也是我身为复制人教官除了训练外必要的外勤任务。
“苏大哥，你说这大冷天的，冻死个人，博士还让不让咋俩活了。”坐在驾驶座边开车边发牢骚的是与我同为教官的年轻人小倔头，即便车内开着暖气，他也满脸不情愿的抱怨着。
九寨沟本来就没什么路能开，这一场大雪更是难上加难，汽车打滑又颠簸，要不他练过几年车技还不错，估计就要遭殃了。
心惊胆战的开了好一段，总算是离开了危险地段，开上了正路。我长舒了一口气，将椅背放下来，反正路还很长，睡一会儿也没关系。
“对了苏大哥，冒昧的问一句。”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应该是小倔头真的太无聊了，跟我唠起了嗑，“你有找老婆吗？”
“切，做梦去吧，像我们这种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指不定哪天就归位了，对的起老婆小孩么。”小倔头今年19，我28，他还年轻，正是找女朋友的年纪，至于我，呵，奔30的人了，就不要异想天开了吧。
“偷偷跟你说，我看上了公司里的那个小柏，现在正想方设法的泡呢，苏大哥给我出出注意呗，这黄花大闺女我是要定了！”
“话别说太满，指不定人家已经有底了呢。”我没什么忠告可以给他，像我这种挥霍了大好青春的人哪有什么能给他交代的？
我们驱车行驶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一次又一次的从梦中惊醒，久到窗外又飘起了鹅毛细雪。
天灰蒙蒙的，配合着这柳絮般的雪花，特别的空灵。我打开窗，打算呼吸会儿新鲜空气，“苏大哥你别开窗，暖气都跑掉了啊！”对我来说倒没什么，旁边的小倔头不满的一哆嗦。“怂逼。”我故意把暖气关掉，“几年的军训就给你整成这鸟样？屁大点寒流都受不了？”
“废话，我是技术专业的，哪能跟你这个天天草地摔跤的猛男比？”小倔头负责的是复制人的生理及心理健康问题，身体素质倒也不是非常好就是了。
又行驶了好久，总算是看到了现代建筑物的影子，变的越来越清晰，“差不多再稍微开一段就到了，赶紧解决了回去吹空调吧。”
“嗯”说话间，我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东西，正在高速边上缓缓蠕动。
“停车！”凭着多年经验，我下意识的喊道，“哈？大哥这可是高速”“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停车！”
我指向路边的那个东西，小倔头愣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立马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高速上车不是很多，倒也不麻烦。我推开车门冲下去，小倔头紧随其后。
我三步并两步冲到了那个东西面前。那是一块巨大的麻袋布，足有一个人那么大，有什么东西正杵在里面吃力的蠕动着。
我掀开麻袋，眉头紧皱：那是一个披头散发，似乎是赤身的女人，脸上脏兮兮的，像被什么人虐待了一样青一块紫一块，眼神迷离，面颊通红，不停地咳嗽。
“马上去最近的医院！”我立马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车后座上，“大哥，要联系博士吗？”“别，她老人家肯定要叽歪一堆。”
小倔头的车开的飞快，关键时候还挺管用的，一路上没遇到红灯，很快就开到了急症部门，“医生！”小倔头大喊一声，几个护士急忙推着病床跑了出来，“这个姑娘快不行了，麻烦你们了。”我把她放在病床上，看着她被推进急症室，这才松了口气。
“呼哧”总算是解决了一码事，我看了看时间，快超过会面时间了，到时候给博士他们赔个不是吧。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超时5分钟后到达了警署门口，“怎么这么慢？”接头人不满的看看我和小倔头，“抱歉，路上耽误了。”那个“出了毛病”的复制人被安排在一间审讯室里，没有给他上手铐增加压力。
审讯室的灯光比较昏暗，我擦了把头上的热汗，抖擞精神，和小倔头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首先是心理评估，我负责问话，小倔头负责在旁边通过回答的语气和机械上显示的心率记录这个复制人的心理状态。“他之前被派去xx执行了一次捣毁人贩窝点并且营救人质的任务，成功是成功了，但是脑袋上挨了一枪，虽然不致命，但是从回来就变得怪怪的。”在进去之前，一位民警向我陈述道，“怪在哪？”“我也说不上就是感觉不太像平时的他。”
“飓风一096。”我看了眼文件上的代号，“”那个复制人沉默不语，双眼非常的迷离，总让我觉得在哪见过，脑袋上做过开颅手术取子弹留下来的疤显而易见，“你是否有感觉心情不畅或者身体不适的情况？”
他顿了几秒，微微摇头，小倔头唰唰唰的书写声从背后传来，“请你把整个任务的过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
他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半晌才决定开口向我们诉说这一切。
他的声音非常的低沉，好似还未从作战状态反应回来。
就在几小时前，他被派往距离市区不远的一片郊区的某个已被确立的人贩窝点执行任务。这次的任务听起来至关重要，是一起非常恶劣的案件，上级还直接给他下达了死命令：“如遇反抗，杀无赦。”
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上机的眼里全是愤怒的血丝。他只是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波纹。
他驱车停在了距离目标地点不远的地方。那是一间看似非常朴素的小平房，里面亮着几盏灯，他悄悄摸摸的靠过去，耳朵紧贴墙壁，露出一只眼睛透过窗户上毛玻璃的一角观察里面的动向。
“七个人质，五个人贩，两把枪”
“别动！”长相凶狠的光头一巴掌拍掉了伸向人质的咸猪手，“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清高了，连碰都不让碰？”长相猥琐的瘦子不满的收回了手，“你懂个屁！”那光头啐了瘦子一口，“这些货你知道多重要吗？”七个女人被绑在一起，遮眼堵嘴，应该刚刚下了迷药，睡得正酣，“老大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站着的几个人也有些好奇，“从之前接了这个活之后你就半个字都没跟哥几个透露，非要找15到25岁之间的处女，还呵护的挺周道，你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还不是怕你们几个屁虫瞎惦记。”光头的膝盖似乎有点毛病，手老是放上面搓，“买家你知道出了多少钱买这些个小婊子吗？”
“少在这卖关子，一个四五万差不多了，还不是卖给山里那群老光棍。”光头伸出两根手指，“我艹t才两万？老大你脑子给驴踢了接这狗屎生意？”
“两万个屁！”光头大骂，“一个20万！”屋里一阵骚动，那瘦子当场就给吓跳了起来：“我靠一个20万？！那死光棍是有多饥渴才流这么肥的油水？”
“鬼知道去。”那光头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不过啊”他招手示意几个人把头都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跟你们讲，这次的买卖可他娘的邪门了。”
“怎么个说法？难不成要把我们几个吞喽？”
“吞倒不至于，就是觉得看见那些那群家伙就一阵发毛不知道为什么。”谈话间，飓风了解到，他们的买家似乎是某种宗教组织，在某个契机下接下了他们的活，“他们自称叫什么「赤王之子」的组织，个个都披着红袍子，讲话阴阳怪气的，可特么瘆人了。”
“一个20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头啊。”
“管他呢，就当他人傻钱多，赚完这一票赶紧跑路，我特么才不想跟那群阴森森的家伙扯上关系。”光头拿起一瓶二锅头猛灌了几口，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呼过瘾。
赤王之子没听说过呢，如果是一个组织来交易的话，就棘手了。
距离目标地点不远处有一大批持枪武警把守着，倒不是担心任务失败，只是如果那群家伙和警方发生交火会非常麻烦。容不得再这么等下去了，飓风掏出手枪，一脚踹开了木门。
一切都如计划中进行的那样，飓风瞬间制服了其中四人，那个猥琐的瘦子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大骂一声提枪就要射，拦都拦不住，下场自然是凄惨无比：飓风抓住他的脑壳使劲往墙上砸，当场就给开了瓢，还给补了两枪。
“d”光头见势不妙，立刻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他们根本对付不来的，趁飓风给剩下三人戴手铐的空档，扛起一个身形比较娇小的女人质破窗而逃。
“长官，有一个携带女人质逃跑了。”“追上去，尽量不要让人质受伤，另外三个人由我们的警员处理。”
飓风前脚刚踏出门，那秃子把人质往车后座一塞，钻进驾驶室踩足了油门，整辆车怒吼着冲向了高速。
身为复制人的他自然是不会这么任由他逃之夭夭，随即甩开膀子追了上去。
结果显而易见，复制人的速度可比车快多了，飓风对着车轮胎就是一枪，车子在高速上不断打滑，侧翻了好几圈，一大堆车零件和座椅之类的东西飞了出去，冒着烟停住了。
他就像撕纸一样，随手拉开车门，那光头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只剩一口气在那里直喘。
“长官，罪犯已被制服，我”
砰！枪口冒着袅袅白烟，飓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等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光头早已咽了气，飓风的“尸体”被迅速回收，运回警局进行初步手术，顺便联系了宁小燕博士。
至于被带走的那个女孩，警方依旧沿着高速在寻找，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果然只是被子弹伤到了脑仁么，说实话的确有些难处理，处理好了能够让他的神智回到正轨，如果处理不得当甚至可能会有暴走的危险。
我看了眼小倔头：“有把握吗？”
“挺棘手呢，心理评估上似乎没受到太大影响，不过伤及大脑的话，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小倔头将审讯室的灯开的更亮了一些，飓风下意识的捂了下眼睛，“苏大哥，需要联系博士吗？我只有七成把握不留下任何可能隐患的处理掉”
“先把情况汇报给博士，至于怎么处理交给博士来定夺，最好是能现场就把问题解决掉。”我不怕麻烦，但还是不太想增加麻烦，把复制人运来运去实在太累人了。
按照惯例，我给飓风一096做了一次完整的身体评估，确认脑损伤对行动力，认知强度没有过大的影响之后，小倔头换上一身专业的工作服，将飓风推进了手术用的隔间：“大哥，这里就交给专业人员吧，到点了我跟你知会一声。”
又是一番文件的狂轰滥炸，我长舒了一口气，走出了警局。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呢，会遇到这样的事，还真个不幸的人啊。
我裹紧了衣服，在不远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向着医院的方向走去。“您是说早上被送进急诊室的女孩吗？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浑身上下多处严重的冻伤和擦伤，要不是您送的及时，可就要出事了呢。”
我要到了那个女孩的房间号，随嘴问了一句：“她的家属有来探望过她吗？”
“咦？”前台的小护士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您难道不是家属吗？”
冬日的阳光虽然明媚，却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冷。
我慢慢的走进女孩的房间。她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出神的望着窗外的细雪。“你还好吗？”我自认为我的声音已经够响了，她却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呆呆的看着窗外。
我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的身边，细细打量着她。她的面庞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脏兮兮的了，药膏严严实实的涂满了脸上的淤青和冻疮。细细一看，的确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外加她呆呆的眼神，着实显得有些可爱。
“唔？”我又叫了她几声，她这才机械的转过头，一改常态的呆萌让人忍俊不禁，“你还好吗？”我忍着笑意轻声问道。
她没有作答，只是轻轻点点头。“没事就好，应该不久就能出院了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一脸愁苦的摇摇头，“怎么了吗？”我没搞懂她的意思。她有些急了，耷拉着的袖子耍小孩子脾气般的拍打着被子，盯着我不断地摇头，“没没钱。”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说话，她看起来非常怕生，羞于开口，只是说了两个字脸就红了，眼珠子上下打转，不敢直视我，“你的家人难道不会支付费用吗？”虽说她看起来也已经成年了，但如果手上真的有两个钱的话，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吧。
“我”她犹豫了很久。
“我没有家人”
“抱歉。”我沉默了，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表达我的歉意。“没关系的”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么唐突的问题，“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和弟弟「没妈的孩子」，后来弟弟被人领养，我觉得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但我明白，那些经历都是她本不应该去承受的。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她打破尴尬的气氛，“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大哥哥？”这一句“大哥哥”酥的我一身鸡皮疙瘩，老脸一红，嘴巴还挺甜，果然谁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年轻啊。
“苏昭。”我望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你呢？”
“我我叫王冬。”她的脸又红了。
“王冬”我喃喃的看向窗外的细雪，“很有诗意的名字呢。”“是是吗？！”她很是吃惊，似乎从开没有人夸过她的名字，“谢谢，谢谢！”“谢什么，本来就很美的名字啊。”我善意的笑笑。
我们两人聊了很久，久到雪花不在飘落，久到狂风不在凌冽。
“我现在在福利院工作，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被人捂住了口鼻，然后就晕倒了。”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不用想那么多，你现在安全了”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不不安全，只要我一刻没摆脱他们，我就从来不会安全。”
“他们？他们是谁？”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远远超过我的想象，“陌家人我爸爸和他们之间有些过节，他们至今都不肯放过我”她把头埋得很低，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陌家人啧。
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我是怎么想的，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诶？！”“啊不，我是说呃，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我慌乱的掏出我的名片递给她，“我是合符集团的一位领导，有我保护你的话，应该就不会出事了吧。”
“唔”她比我还要慌，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好一番，急得面颊通红，半天讲不出一句话，“冷静，冷静，慢慢来，慢慢来。”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仔细想了一下，还是缩了回去。
“！”但是下一幕我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可算是惊到我。
她轻轻抓住我收回去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头上，“请请多摸摸！”我有点懵，倒也没反抗，轻柔的摸着她的头发。
渐渐地，随着我的力道越来越柔和，越来越上手之后，她就像一只被撸的舒服的猫一样，露出一副非常陶醉的表情。
很小就失去了亲人，在冰冷的黑暗中挣扎了那么多年，或许这种感觉，让她感受到了那种从来都觉得很奢侈的东西吧。
“唔”我是摸够了，她却在我手放下的瞬间露出了一个不满的表情，“还想要吗？”她点点头，“不可以随便让人摸头哦。”我说着还是忍不住又摸了两下，说起来很没节操，不过真的机会难得。
正当我还想就这么继续很她聊下去的时候，手机响了，“苏大哥，搞定了，完美解决，累死我了，身体都快累成面条了，你在哪，我开车接你。”
“医院。”我习惯性的站起来，王冬却拉住了我的手。
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继续听他说，“医院？”电话那头的小倔头愣了半秒，忽然明白过来，非常不满的抱怨道：“老大你自己说的一辈子不开荤，怎么一没人看着你就忍不住了？”
“少废话，确保096没有留下任何隐患？”“那当然，我可是专业的。话说回来，那个妹子怎么样，漂亮不？”
“啊”我看看王冬，她依依不舍的望着我，真挚的眼神简直无法拒绝，“你带卡了吗？”
“带了，怎么了？”“帮个忙，这孩子的医药费就拜托你了，回头我给你还上。”“哈？大哥做好人也得有个度吧，她家人能付为什么还要管这事？”
“如果我说她是个孤儿呢？”我故意走远了些，压低了声音冷冷的说道。“唔唔！”她着急的抓着我的衣角，整个人快要从床上翻下来，“好吧，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挂了电话，我急忙扶住快要摔到地上的王冬，轻轻的将她放到床上，“别走”她抓着我的衣袖，两眼不知何时已经泪水汪汪。
“你走了的话，就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果然是依赖我了吗。
“不会走的”我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不会走的只是暂时离开一阵而已，我会回来的。”
“我不相信！”她哭喊着，“那时候爸爸就是这么说的结果他再也没回来”
失去，再失去，便不再畏惧失去。但得到的，却不再心甘情愿的放手。
“我保证”她就那样，像个孩子一样，无法抑制内心积压了很久很久，久到再也哭不出来的痛苦，全部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她紧紧的抱住我，脸埋进我的胸膛痛哭着。
我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一股接着一股的热流浸湿了我的衣裳，小小的脸颊抽动着，不愿我看见她被泪水糟蹋了的丑态。
“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我叹了口气，只能顺势抱住她，轻抚她的秀发。
“老大，该走了”小倔头催促着，瞟了我俩一眼，眯着眼很识趣的关上了门。
“这样吧，王冬。”我指向窗外被皑皑白雪压垮的大树，“明年开春，这株海棠花树开花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真的吗？”
“嗯”我笑笑，“如果可以的话，能带我走吗？”
“当然可以。”我一口答应下来，“那一天，请一定要多摸摸我的头。”
“大哥，大哥？”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以至于回去的路上我连眼都没闭一下，“挺漂亮的姑娘啊，看上她啦？”
“应该吧。”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苏大哥我觉得你以前都是凭实力单身，不过这次可算开了眼了。”小倔头看看一脸痴样的我笑出了声，“你们俩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在不断重复着日程训练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明明只是无心之语，明明只是一句遥不可及的情话，我却比谁都要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博士您叫我？”我摇摇晃晃的走进办公室，“最近业绩有些下滑啊。”宁小燕博士瞥了我一眼，“是，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我可不觉得这是错误。”宁小燕博士的脸上充满了笑意，“两个月前我要你去出门修理的那个复制人，据说有了一场不错的艳遇？”
“博士，我”“既然那么记挂，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因为我跟她约定好了啊毕竟那家伙是个傻子嘛。”
1997年3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那一刻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都洋溢着生命的气息，不在只有冷冰冰的复制人和钢铁机械，九寨沟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去吧”我推门进入了办公室，什么都没说，宁小燕博士却这么开口说道，“去吧去履行你的承诺，给你放两个月的假。”
越过千山万水，还是熟悉的景物，还是那段高速和建筑，我独自驱车前往那个心驰神往的约定之地。
路上堵车挺严重，我不得已找了个停车场，花了好久才把车停下来。
“啊，苏先生。”碰巧遇到了那个前台的小护士，她正好出来溜达散散步干嘛的，“您说王冬小姐吗，她从一月份病好以来就一直坐在那棵海棠树下，盯着树枝发愣，怎么劝也劝不动，我问过她在等什么”
“海棠花开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来接我的”
那个笨蛋
我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迈开步子冲向医院大门。
草坪上，那棵海棠开的正艳，比周围所有的花都要更鲜艳，更美丽。风沙沙的吹动着，花瓣随风飘起，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面颊。
少女坐在树下，呆呆的望着我。
“我回来了。”她的眼神中又一次光芒四射，像只兔子一样飞奔过来，小小的身躯撞在我的身上，两个人就这么狼狈的滚到一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嗯。”我摸摸她的头，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苏离你在看什么呢？”苏离合上父亲的笔记，他无心再继续看下去。有多久没和父亲见过面了呢？好几年了吧，两个人似乎唯一记住对方存在过的证明，只剩下那张每月都会多出许多钱的银行卡。“苏离，来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月莹盈闹着一定要亲手做一次饭，先不说口味，菜色倒是很有看头。
“一如既往的难吃。”苏离夹起一片青菜，放在嘴里咀嚼半晌，淡淡的回应道，“啊真扫兴，我可是特地做了这顿饭呢。”月莹盈失望的夹起一片菜叶子，自己尝了几口，“不过有些长进。”“哦？说说看。”
“无论你做的有多难吃，我总能面不改色的咽到肚子里。”
还是和往常一样吵闹啊，自从那个粉发女孩跟他一起住之后就没消停过。隔壁邻居如此说道。
“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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