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少年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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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黄金之路”不远处的魔嶙山脉中，一个浑身浴血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少年，怀中抱着一具女性尸体在林间快速地飞奔。
只是瞬间，这中年男子便将大片的树木甩在了身后。
中年男子经过之后，林间安静了才不到三息，便有九道身影落下，略作停顿以后就立刻向着中年男子逃走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少年伏在中年男子的背上，迎面拂来了阵阵的强风。少年表情呆滞，昨晚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
“不好！”
闪电亮起的一瞬间，中年男子便已经察觉出了不对，立刻抱起少年向外逃去。
敌人已经到了帐篷外，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而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的察觉！
诡异！
同时，中年男子的不由想到了仍然在帐篷中等待自己的妻子，心中浮上了一缕绝望的情绪。
然而中年男子并没有因此失去冷静，选择逃往的方向不是帐篷的帘门，而是准备直接破开帐篷。
“呲啦！”
中年男子并指如刀，狠狠地划开了帐篷。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雷声，一股杀气混合在雨水之中向着破开帐篷的中年男子袭来。
中年男子一手抱着少年，另一只手快速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如同一轮弯月，狠狠斩向那柄破开雨水袭来的长剑。
凡阶巅峰！
中年男子与来人一交手，便立刻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虽然同为凡阶巅峰，但他现在的修为较之对方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中年男子手上猛然用劲，将长剑荡开了去，身形一展就要从那缝隙之中掠走。
但另一柄从黑暗中刺出的长剑打消了中年男子的念头，长剑直指中年男子怀中抱着的少年。
中年男子脑海中千万个念头瞬间转过，却只得放弃了此次突围，身形一扭一闪，落回到了帐篷之中。
狂风卷动着暴雨，从帐篷的裂口之中淋入。帐篷周围静悄悄的，仿佛那些袭击者已经离去。
帐篷中的中年男子额上渐渐渗出了一滴滴冷汗，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感应到那些人的气机。
这很不寻常！
他们就如同躲藏在阴影之中的鬼物一般，来去无踪，让人防不胜防。
暴风雨中，双方就这样隔着帐篷对峙，黑暗中的人似乎并不急着冲入帐篷，而帐篷中的中年男子也在静静地寻找机会。
少年也紧紧握住了自己的佩刀，警惕地盯着四周。除了紧张，心里还有压抑不住的担忧：母亲，究竟怎么样了？
心底渐渐爬上了一丝不祥，少年的双眼渐渐湿润、模糊。
“果然是好身手！不过你就不担心你的妻子吗？”突然，帐篷的帘子一动，一个人轻松写意地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和少年都不由扭头向着门口望去，而当他们看清楚进来的人的相貌时，脸色齐齐一变，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果然是你！”
此人，赫然就是他们救回的那个剑客。
然而，就在此时，剧变突生。九道杀机骤然爆发，八个人影带着雨水划破帐篷向着父子二人快速袭来，从门口走入的那个剑客也快速出剑袭来。
在这一瞬间，中年男子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一直无法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是结界。
一个结界将帐篷内外隔离开来，使自己无法感应到外面的情况，很显然对方拥有一个术法高明的的结界师！
中年男子一把将少年重新扯入自己怀中，手中的刀快速舞动，化为一个银色的圆球光幕，将自己守护在内。
但九柄长剑犹如一体一般，几乎同时来到了中年男子身前。刀光虽然护住了他的全身，但力量也因此而分散开来，九柄长剑中有五柄破开了中年男子的刀阵，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然而中年男子怀中的少年却是被完美地护住，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杀！”
中年男子眼中杀机绽放，强大的内力从他身上猛然爆发开来。
他的一只脚已经跨入了圣阶，勉强能够操纵一些天地源气，此时他以刀势搅动着四周浓郁的天地源气骤然爆发开来，袭击者自然是无法抵挡，皆是呼吸一滞齐齐后退半步。
然而，中年男子并没有管周围的其他八人，眼神死死盯住了从门口进来的那人，带着少年一刀直取他的胸口。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得整间帐篷透亮无比，却又仿佛是中年男子手中跃出的璀璨刀光。
那个剑客被中年男子猛然爆发出的气息震得后退半步，此时还未平衡过来，凌厉的刀气便已经向着他的面上袭来。
而此时其余八人也已经反应过来，快速调整身形，再次挥剑指向中年男子。
杀气如网，在这不大的帐篷之中编织。
但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中年男子的刀瞬间便劈上了那个剑客，剑客只来得及在千钧一发间振剑回救。
刀狠狠地劈在了长剑的根部，将这剑客轰出了帐篷。
中年男子虽然将一人劈飞，成功地在包围网中制造了一个缺口，但其余八人的剑已经刺到。
并且，每一剑，刺向的目标都是中年男子怀中的少年。
中年男子眼中怒意涌动，回身一刀扫向八人。刀剑相交，中年男子寡不敌众，气机牵动肺腑，一丝鲜血自口中溢出。
少年在中年男子怀中没有挣扎，呆呆地看着一个个黑暗中的身影，不由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
“艾萨，早知你如此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我家大门之外！”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雨声雷声中响起，带着无比的怨恨。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沉默的杀气和冰冷的长剑。
刀剑相击之声在帐篷内不断响起。突然，门帘再次被掀开，一具尸体带着雨水从帐外撞了进来。
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这具尸体的面容。
中年男子浑身一震，动作不由一滞。
轰隆隆——
“你的妻子倒是有骨气，竟然咬舌自尽！”艾萨的声音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响起，一道刺骨的杀气骤然从尸体后面爆发，向着中年男子的眼眶袭来。
“滚！”
中年男子怒喝一声，伸手将那具冰冷的尸体和少年一起搂入怀中，再次爆发了他体内强大的内力，而此次袭击之人却都早有准备，齐齐后退一步避开。
泪水无声地从中年男子眼眶中流下。
艾萨再次加入战局之后，这九人似乎隐隐组成了一个阵势，九道气机在空中连成了一张大网，将中年男子的内力牢牢压制在体内。
通过一连串的交手，中年男子也渐渐从悲痛和狂怒中恢复了几分清醒，慢慢了解了对方几人的修为：其中一人实力最强，比自己只差半筹，应该也已经窥见了圣阶；另外三个即便不是凡阶巅峰也相去不远；剩下五个的实力也都足以名震一方。
虽然从修为实力上来说，现在的中年男子比对方九人都要高，但也高的有限。并且对方人多势众，九人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每次眼看有机会再加把力就能将其中一人格杀，但这时其他人便会立即救援，使得自己无功而返。
而且，为了护住怀中的少年和妻子的尸体，中年男子身上反倒是受了许许多多的剑伤，鲜血淋漓而下。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机会突围出去！
中年男子四下打量着，意图寻找一丝破绽。
又是数柄长剑迅速向着中年男子刺来，中年男子手腕一震，长刀犹如一条银蛇般快速在身周游走，将一柄柄长剑拦下。就在这时，中年男子突然感到手上传来一股无力感，长刀几乎拿捏不住脱手而出。
剑上有毒！
就在中年男子动作迟钝的这一瞬间，几柄长剑狠狠地扎入到中年男子和少年的身体之中。
少年受痛发出一声闷哼，握住刀柄的手青筋突出。
但这同时也给中年男子造就了一个突围的机会。
几柄长剑刺中以后就想退走，但中年男子立刻便运气镇压了体内的毒素，同时快速探手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柄退得最慢的剑，用力一拉。
锋利的长剑划破了中年男子的手，但持剑之人的身形也是被拉得向中年男子靠拢。
中年男子身子快速旋转到此人身后，狠狠一拍这人的后背，将他向着其余几人拍去，同时快速前冲破开帐篷，带着少年和妻子的尸体向远处遁去。
轰隆隆。
大雨倾盆。
*********
少年猛然从回忆中苏醒过来，向着身后望去，依稀已经可以看见追逐着的身影，双方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
而中年男子只感到自己身体似乎越来越重，四肢也越来越无力。他已经快要镇压不住体内的毒素，必须要觅地运功将毒素逼出才行。
只是身后追逐他的人显然不会给中年男子这个机会。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缕深切的恨意，扭头对着背上的少年低声说道：“远儿，待会你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父亲，我们”少年浑身一震，张口就要拒绝。
“远儿！你听我说！”中年男子粗暴地打断了少年的话，说道，“我身中剧毒，无法再继续逃跑，倒不如趁现在尚有余力拼死一搏。你还年轻，将来还有机会给我报仇。你十七岁就有了现在的修为，实在是天赋异禀，将来能够勘破圣阶也不是没有可能。”
中年男子一边说，少年一边泪水纵横地听着，身体不住地颤抖。
“若是你我都死在这里，我‘聂家’就从此绝了后，即便是死后亡魂归去，又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见你的爷爷？”中年男子一边飞掠，一边继续低沉地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改回祖姓：以后，你就叫‘聂远’，而不是‘饶远’！”
“明白了吗！”
聂远颤抖着，伸手抹了抹自己的泪水，咬着牙哽咽着说道：“我发誓，我一定会杀光他们，为大家报仇！”
少年虽然说得哽咽，但字字清晰有力，蕴含着浓浓的恨意，徘徊在这片山林上空。
“好！”中年男子开心地大喝一声，一把抓起背后的少年，最后嘱咐道，“你须要懂得隐忍，遇事不要冲动！还有，我以前经常告诫你‘开门以善气迎人’——这是屁话！以后千万要记得，不要像父亲我一样，救了不该救的人。”
说完之后，中年男子便用力一掌将聂远推了出去，同时送去一道掌力将聂远体内不多的毒素逼出，他的脸上竟绽放出一缕灿烂的笑容，道：“你可要好好照顾‘阿喵’。”
聂远在空中回过头来望着中年男子，脸上泪水纵横。
中年男子向着聂远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丝难以掩盖的死气。
聂远落地之后，向着中年男子以及母亲的尸体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跑去，在幽暗的林间洒下几滴晶莹的泪滴。
中年男子看着聂远渐渐远去，嘴角的笑容更加和煦，低下头看着怀中已经冰冷的妻子，嘴角的笑意又转为温柔，低声说出了数十年前两人一起许下的誓言。
“生不同室，愿死同穴！”
只是当时花前月下一男一女两个清脆的和鸣，穿过了漫长的年华，渐渐变成现在这一个略显沙哑的孤独的声音。
光影斑驳，投下了陆离的光彩，依稀将中年男子带回到那个青葱的岁月之中。
然而，这一切却被无情的打断。
九个追击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林间，同时也带来了澎湃的杀气。
中年男子从回忆中醒来，抱着妻子的尸体，斜握长刀低头立在他们的前方，冷冷的喝声在林间显得清亮无比。
“站住！”
在这声冷喝之中，缠绕着渐渐隐去的怀念以及哀伤，强烈的战意带着无边的怨恨升腾而起。
当先一人看着身中剧毒的中年男子，心里早已将他当做瓮中之鳖。此时看着逃走少年的背影，低声向后面吩咐道：“老七、老八，你们两个去追那小子，我们缠住他。”
两个黑影闻言立刻从人群中掠出，就要从两边越过中年男子去追那少年。
“我说了‘站住’！你们是没听清楚吗？”
中年男子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不容置疑，一道明亮的刀光随着他的话语在这幽暗的林间亮起。
刀光如昼。
强大的刀气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腾空而起的两人仿佛撞上了一堵墙一般，猛然弹了回来。强大的刀气肆意划过两人的身周，在他们身上留下无数道伤痕，大蓬鲜艳的血在空中抛撒开来，犹如淅沥的小雨在林间下起。
噗——
两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地跌落在地上。
此时的中年男子低头，抱着妻子的尸体静静地站在略显幽暗的林间，浑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其他几人或许只是感到强烈的危险气息，但已经半步迈入圣阶的老大却察觉到周围的天地源气竟然在向着那个中年男子快速聚集。
他竟然在吸纳天地源气！
将天地源气吸纳入体，那是圣阶强者的专属，还未到圣阶的强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受得了那霸道无匹的天地源气。不到圣阶强行吸收天地源气入体，唯一的下场就是经脉尽裂而死。
艾萨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依旧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老七、老八，向着众人低声说道：“大家游斗保命为上，千万不要硬拼。他撑不了多久！”
然而，艾萨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明亮的刀光便如同惊雷一般已经袭到他的面前。
“老二，当心！”
只是这声提醒似乎来晚了一些，艾萨只来得及下意识地举剑护住自己周身要害之处。
砰！
中年男子裹挟着强大的天地源气，狠狠地击中了艾萨，将他远远地轰飞了出去。
中年男子脚步一动，似乎将要追击。
老大在出声提醒艾萨以后，便再也没有往那边看上一眼，立即向着聂远逃跑的方向追去。
中年男子眼神一凛，放弃了追击艾萨，扭身向后掠去，瞬间便出现在老大的身前，举刀砍了下去。
老大的这一串行动都是早有预谋，目的就是为了引开中年男子而救下艾萨，因此当中年男子瞬间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惊讶，立刻振剑迎了上去。
中年男子没有太过花哨的动作，手中的刀直直斩下，强大的天地源气四下散逸，老大同样被一刀劈飞，虎口震裂。
这九人配合默契、心有灵犀，在老大身形一动的瞬间，大家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除了受伤的三人，其余五人齐齐飞掠到老大身边，举剑刺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在劈飞老大之后，手中的长刀催发出一道巨大的刀气，向着前方横扫而去。
噗噗噗噗噗！
五人联手竟无法挡住这一道刀气，齐齐吐出一口鲜血，看来是受了不小的伤势。
而中年男子在挥出这一刀之后，持刀的手上突然爆出一股血雾，口中也吐出一大股鲜血。
“杀！”
知道自己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的中年男子没有任何停顿，脚下一动如同一道闪电般再次冲向了艾萨。
“保护老二！”
老大大喝一声，首先向着艾萨的方向奔去。
其余众人没有任何的犹豫，强忍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快速奔向艾萨。
中年男子携带着狂躁的天地源气向着艾萨袭去，一路上如摧枯拉朽，前来救援的几人瞬间便被这天地源气碾压而过，口鼻眼眶中皆是鲜血溢出。
艾萨在刚才的一击之下，已经是身受重伤，现在被中年男子的气机牢牢锁定，几乎无法动弹。
然而就在中年男子的刀距离艾萨只有三寸之时，却突兀地停了下来，只是狂躁的天地源气却没有就此停下，从艾萨身上一透而过。
砰！
又是一蓬血雾从中年男子的身上爆开，而这一下仿佛是导火索一般，接连不断的血雾从中年男子的身上爆开，妖艳瑰丽。
爆炸过后，中年男子已经面目全非，犹如从血堆里爬出来的一般，眼中的眸光渐渐暗淡。
长刀在距离艾萨仅仅三寸的地方停住，艾萨额上流下一滴滴的冷汗，一动都不能动。不仅仅是因为天地源气透体而过的痛苦，还是因为后怕。
突然，中年男子眼中又挣扎着闪过一丝生气，眼眸中倒映出艾萨清晰的身影，将手中的长刀又猛然往前递出。
却是仅仅递出了两寸。
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中年男子瞳孔很快又暗淡下去。
艾萨全身脱力，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就连他的肺腑在刚才的那一击下也受了很强的震荡，几乎就要碎裂。
这片树林狼狈无比，到处都是断裂的树木和枝桠，一蓬蓬的鲜血溅在土地上、落叶上以及断木上。
痛苦的呻吟声响起，受伤略轻的众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依靠着附近的树木发出一声声剧烈的喘息。
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
圣阶之威竟强大如斯，而且这还不是真正的圣阶。
中年男子虽然已经死去，但却抱着他妻子早已冰冷的身躯直直站立在一片阴影之中。
时光在这里交错。
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对正在林间亲昵的情侣。
现在，袭击之人都已经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在莽莽的森林中抓到逃走的聂远。而且老二、老七还有老八的伤势都急需救治，不然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
九人相互对视着，无声地进行着交流。
“走吧！”似感慨又似叹息，老大扶着身边的树站直，蹒跚着步伐走过来扶起艾萨，然后向着来路时的走去，说道，“先去和老三会合吧。”
其余几人，或心有不甘，但还是依言跟了上去。
老大扶着老二艾萨在林间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当来到一处阳光照下的地方，艾萨突然停顿了下来，而扶住他的老大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艾萨背对着死去的中年男子，语气仿佛吟唱一般的叹息，在这光影斑驳的林间响起。
“聂帆，你不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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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瞬间，这中年男子便将大片的树木甩在了身后。
中年男子经过之后，林间安静了才不到三息，便有九道身影落下，略作停顿以后就立刻向着中年男子逃走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少年伏在中年男子的背上，迎面拂来了阵阵的强风。少年表情呆滞，昨晚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
“不好！”
闪电亮起的一瞬间，中年男子便已经察觉出了不对，立刻抱起少年向外逃去。
敌人已经到了帐篷外，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而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的察觉！
诡异！
同时，中年男子的不由想到了仍然在帐篷中等待自己的妻子，心中浮上了一缕绝望的情绪。
然而中年男子并没有因此失去冷静，选择逃往的方向不是帐篷的帘门，而是准备直接破开帐篷。
“呲啦！”
中年男子并指如刀，狠狠地划开了帐篷。
轰隆——
伴随着巨大的雷声，一股杀气混合在雨水之中向着破开帐篷的中年男子袭来。
中年男子一手抱着少年，另一只手快速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如同一轮弯月，狠狠斩向那柄破开雨水袭来的长剑。
凡阶巅峰！
中年男子与来人一交手，便立刻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虽然同为凡阶巅峰，但他现在的修为较之对方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中年男子手上猛然用劲，将长剑荡开了去，身形一展就要从那缝隙之中掠走。
但另一柄从黑暗中刺出的长剑打消了中年男子的念头，长剑直指中年男子怀中抱着的少年。
中年男子脑海中千万个念头瞬间转过，却只得放弃了此次突围，身形一扭一闪，落回到了帐篷之中。
狂风卷动着暴雨，从帐篷的裂口之中淋入。帐篷周围静悄悄的，仿佛那些袭击者已经离去。
帐篷中的中年男子额上渐渐渗出了一滴滴冷汗，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感应到那些人的气机。
这很不寻常！
他们就如同躲藏在阴影之中的鬼物一般，来去无踪，让人防不胜防。
暴风雨中，双方就这样隔着帐篷对峙，黑暗中的人似乎并不急着冲入帐篷，而帐篷中的中年男子也在静静地寻找机会。
少年也紧紧握住了自己的佩刀，警惕地盯着四周。除了紧张，心里还有压抑不住的担忧：母亲，究竟怎么样了？
心底渐渐爬上了一丝不祥，少年的双眼渐渐湿润、模糊。
“果然是好身手！不过你就不担心你的妻子吗？”突然，帐篷的帘子一动，一个人轻松写意地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和少年都不由扭头向着门口望去，而当他们看清楚进来的人的相貌时，脸色齐齐一变，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果然是你！”
此人，赫然就是他们救回的那个剑客。
然而，就在此时，剧变突生。九道杀机骤然爆发，八个人影带着雨水划破帐篷向着父子二人快速袭来，从门口走入的那个剑客也快速出剑袭来。
在这一瞬间，中年男子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一直无法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是结界。
一个结界将帐篷内外隔离开来，使自己无法感应到外面的情况，很显然对方拥有一个术法高明的的结界师！
中年男子一把将少年重新扯入自己怀中，手中的刀快速舞动，化为一个银色的圆球光幕，将自己守护在内。
但九柄长剑犹如一体一般，几乎同时来到了中年男子身前。刀光虽然护住了他的全身，但力量也因此而分散开来，九柄长剑中有五柄破开了中年男子的刀阵，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然而中年男子怀中的少年却是被完美地护住，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杀！”
中年男子眼中杀机绽放，强大的内力从他身上猛然爆发开来。
他的一只脚已经跨入了圣阶，勉强能够操纵一些天地源气，此时他以刀势搅动着四周浓郁的天地源气骤然爆发开来，袭击者自然是无法抵挡，皆是呼吸一滞齐齐后退半步。
然而，中年男子并没有管周围的其他八人，眼神死死盯住了从门口进来的那人，带着少年一刀直取他的胸口。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得整间帐篷透亮无比，却又仿佛是中年男子手中跃出的璀璨刀光。
那个剑客被中年男子猛然爆发出的气息震得后退半步，此时还未平衡过来，凌厉的刀气便已经向着他的面上袭来。
而此时其余八人也已经反应过来，快速调整身形，再次挥剑指向中年男子。
杀气如网，在这不大的帐篷之中编织。
但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中年男子的刀瞬间便劈上了那个剑客，剑客只来得及在千钧一发间振剑回救。
刀狠狠地劈在了长剑的根部，将这剑客轰出了帐篷。
中年男子虽然将一人劈飞，成功地在包围网中制造了一个缺口，但其余八人的剑已经刺到。
并且，每一剑，刺向的目标都是中年男子怀中的少年。
中年男子眼中怒意涌动，回身一刀扫向八人。刀剑相交，中年男子寡不敌众，气机牵动肺腑，一丝鲜血自口中溢出。
少年在中年男子怀中没有挣扎，呆呆地看着一个个黑暗中的身影，不由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
“艾萨，早知你如此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我家大门之外！”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雨声雷声中响起，带着无比的怨恨。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沉默的杀气和冰冷的长剑。
刀剑相击之声在帐篷内不断响起。突然，门帘再次被掀开，一具尸体带着雨水从帐外撞了进来。
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这具尸体的面容。
中年男子浑身一震，动作不由一滞。
轰隆隆——
“你的妻子倒是有骨气，竟然咬舌自尽！”艾萨的声音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响起，一道刺骨的杀气骤然从尸体后面爆发，向着中年男子的眼眶袭来。
“滚！”
中年男子怒喝一声，伸手将那具冰冷的尸体和少年一起搂入怀中，再次爆发了他体内强大的内力，而此次袭击之人却都早有准备，齐齐后退一步避开。
泪水无声地从中年男子眼眶中流下。
艾萨再次加入战局之后，这九人似乎隐隐组成了一个阵势，九道气机在空中连成了一张大网，将中年男子的内力牢牢压制在体内。
通过一连串的交手，中年男子也渐渐从悲痛和狂怒中恢复了几分清醒，慢慢了解了对方几人的修为：其中一人实力最强，比自己只差半筹，应该也已经窥见了圣阶；另外三个即便不是凡阶巅峰也相去不远；剩下五个的实力也都足以名震一方。
虽然从修为实力上来说，现在的中年男子比对方九人都要高，但也高的有限。并且对方人多势众，九人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每次眼看有机会再加把力就能将其中一人格杀，但这时其他人便会立即救援，使得自己无功而返。
而且，为了护住怀中的少年和妻子的尸体，中年男子身上反倒是受了许许多多的剑伤，鲜血淋漓而下。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机会突围出去！
中年男子四下打量着，意图寻找一丝破绽。
又是数柄长剑迅速向着中年男子刺来，中年男子手腕一震，长刀犹如一条银蛇般快速在身周游走，将一柄柄长剑拦下。就在这时，中年男子突然感到手上传来一股无力感，长刀几乎拿捏不住脱手而出。
剑上有毒！
就在中年男子动作迟钝的这一瞬间，几柄长剑狠狠地扎入到中年男子和少年的身体之中。
少年受痛发出一声闷哼，握住刀柄的手青筋突出。
但这同时也给中年男子造就了一个突围的机会。
几柄长剑刺中以后就想退走，但中年男子立刻便运气镇压了体内的毒素，同时快速探手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柄退得最慢的剑，用力一拉。
锋利的长剑划破了中年男子的手，但持剑之人的身形也是被拉得向中年男子靠拢。
中年男子身子快速旋转到此人身后，狠狠一拍这人的后背，将他向着其余几人拍去，同时快速前冲破开帐篷，带着少年和妻子的尸体向远处遁去。
轰隆隆。
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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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猛然从回忆中苏醒过来，向着身后望去，依稀已经可以看见追逐着的身影，双方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
而中年男子只感到自己身体似乎越来越重，四肢也越来越无力。他已经快要镇压不住体内的毒素，必须要觅地运功将毒素逼出才行。
只是身后追逐他的人显然不会给中年男子这个机会。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缕深切的恨意，扭头对着背上的少年低声说道：“远儿，待会你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父亲，我们”少年浑身一震，张口就要拒绝。
“远儿！你听我说！”中年男子粗暴地打断了少年的话，说道，“我身中剧毒，无法再继续逃跑，倒不如趁现在尚有余力拼死一搏。你还年轻，将来还有机会给我报仇。你十七岁就有了现在的修为，实在是天赋异禀，将来能够勘破圣阶也不是没有可能。”
中年男子一边说，少年一边泪水纵横地听着，身体不住地颤抖。
“若是你我都死在这里，我‘聂家’就从此绝了后，即便是死后亡魂归去，又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见你的爷爷？”中年男子一边飞掠，一边继续低沉地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改回祖姓：以后，你就叫‘聂远’，而不是‘饶远’！”
“明白了吗！”
聂远颤抖着，伸手抹了抹自己的泪水，咬着牙哽咽着说道：“我发誓，我一定会杀光他们，为大家报仇！”
少年虽然说得哽咽，但字字清晰有力，蕴含着浓浓的恨意，徘徊在这片山林上空。
“好！”中年男子开心地大喝一声，一把抓起背后的少年，最后嘱咐道，“你须要懂得隐忍，遇事不要冲动！还有，我以前经常告诫你‘开门以善气迎人’——这是屁话！以后千万要记得，不要像父亲我一样，救了不该救的人。”
说完之后，中年男子便用力一掌将聂远推了出去，同时送去一道掌力将聂远体内不多的毒素逼出，他的脸上竟绽放出一缕灿烂的笑容，道：“你可要好好照顾‘阿喵’。”
聂远在空中回过头来望着中年男子，脸上泪水纵横。
中年男子向着聂远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丝难以掩盖的死气。
聂远落地之后，向着中年男子以及母亲的尸体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跑去，在幽暗的林间洒下几滴晶莹的泪滴。
中年男子看着聂远渐渐远去，嘴角的笑容更加和煦，低下头看着怀中已经冰冷的妻子，嘴角的笑意又转为温柔，低声说出了数十年前两人一起许下的誓言。
“生不同室，愿死同穴！”
只是当时花前月下一男一女两个清脆的和鸣，穿过了漫长的年华，渐渐变成现在这一个略显沙哑的孤独的声音。
光影斑驳，投下了陆离的光彩，依稀将中年男子带回到那个青葱的岁月之中。
然而，这一切却被无情的打断。
九个追击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林间，同时也带来了澎湃的杀气。
中年男子从回忆中醒来，抱着妻子的尸体，斜握长刀低头立在他们的前方，冷冷的喝声在林间显得清亮无比。
“站住！”
在这声冷喝之中，缠绕着渐渐隐去的怀念以及哀伤，强烈的战意带着无边的怨恨升腾而起。
当先一人看着身中剧毒的中年男子，心里早已将他当做瓮中之鳖。此时看着逃走少年的背影，低声向后面吩咐道：“老七、老八，你们两个去追那小子，我们缠住他。”
两个黑影闻言立刻从人群中掠出，就要从两边越过中年男子去追那少年。
“我说了‘站住’！你们是没听清楚吗？”
中年男子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不容置疑，一道明亮的刀光随着他的话语在这幽暗的林间亮起。
刀光如昼。
强大的刀气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腾空而起的两人仿佛撞上了一堵墙一般，猛然弹了回来。强大的刀气肆意划过两人的身周，在他们身上留下无数道伤痕，大蓬鲜艳的血在空中抛撒开来，犹如淅沥的小雨在林间下起。
噗——
两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地跌落在地上。
此时的中年男子低头，抱着妻子的尸体静静地站在略显幽暗的林间，浑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其他几人或许只是感到强烈的危险气息，但已经半步迈入圣阶的老大却察觉到周围的天地源气竟然在向着那个中年男子快速聚集。
他竟然在吸纳天地源气！
将天地源气吸纳入体，那是圣阶强者的专属，还未到圣阶的强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受得了那霸道无匹的天地源气。不到圣阶强行吸收天地源气入体，唯一的下场就是经脉尽裂而死。
艾萨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依旧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老七、老八，向着众人低声说道：“大家游斗保命为上，千万不要硬拼。他撑不了多久！”
然而，艾萨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明亮的刀光便如同惊雷一般已经袭到他的面前。
“老二，当心！”
只是这声提醒似乎来晚了一些，艾萨只来得及下意识地举剑护住自己周身要害之处。
砰！
中年男子裹挟着强大的天地源气，狠狠地击中了艾萨，将他远远地轰飞了出去。
中年男子脚步一动，似乎将要追击。
老大在出声提醒艾萨以后，便再也没有往那边看上一眼，立即向着聂远逃跑的方向追去。
中年男子眼神一凛，放弃了追击艾萨，扭身向后掠去，瞬间便出现在老大的身前，举刀砍了下去。
老大的这一串行动都是早有预谋，目的就是为了引开中年男子而救下艾萨，因此当中年男子瞬间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惊讶，立刻振剑迎了上去。
中年男子没有太过花哨的动作，手中的刀直直斩下，强大的天地源气四下散逸，老大同样被一刀劈飞，虎口震裂。
这九人配合默契、心有灵犀，在老大身形一动的瞬间，大家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除了受伤的三人，其余五人齐齐飞掠到老大身边，举剑刺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在劈飞老大之后，手中的长刀催发出一道巨大的刀气，向着前方横扫而去。
噗噗噗噗噗！
五人联手竟无法挡住这一道刀气，齐齐吐出一口鲜血，看来是受了不小的伤势。
而中年男子在挥出这一刀之后，持刀的手上突然爆出一股血雾，口中也吐出一大股鲜血。
“杀！”
知道自己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的中年男子没有任何停顿，脚下一动如同一道闪电般再次冲向了艾萨。
“保护老二！”
老大大喝一声，首先向着艾萨的方向奔去。
其余众人没有任何的犹豫，强忍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快速奔向艾萨。
中年男子携带着狂躁的天地源气向着艾萨袭去，一路上如摧枯拉朽，前来救援的几人瞬间便被这天地源气碾压而过，口鼻眼眶中皆是鲜血溢出。
艾萨在刚才的一击之下，已经是身受重伤，现在被中年男子的气机牢牢锁定，几乎无法动弹。
然而就在中年男子的刀距离艾萨只有三寸之时，却突兀地停了下来，只是狂躁的天地源气却没有就此停下，从艾萨身上一透而过。
砰！
又是一蓬血雾从中年男子的身上爆开，而这一下仿佛是导火索一般，接连不断的血雾从中年男子的身上爆开，妖艳瑰丽。
爆炸过后，中年男子已经面目全非，犹如从血堆里爬出来的一般，眼中的眸光渐渐暗淡。
长刀在距离艾萨仅仅三寸的地方停住，艾萨额上流下一滴滴的冷汗，一动都不能动。不仅仅是因为天地源气透体而过的痛苦，还是因为后怕。
突然，中年男子眼中又挣扎着闪过一丝生气，眼眸中倒映出艾萨清晰的身影，将手中的长刀又猛然往前递出。
却是仅仅递出了两寸。
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中年男子瞳孔很快又暗淡下去。
艾萨全身脱力，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就连他的肺腑在刚才的那一击下也受了很强的震荡，几乎就要碎裂。
这片树林狼狈无比，到处都是断裂的树木和枝桠，一蓬蓬的鲜血溅在土地上、落叶上以及断木上。
痛苦的呻吟声响起，受伤略轻的众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依靠着附近的树木发出一声声剧烈的喘息。
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
圣阶之威竟强大如斯，而且这还不是真正的圣阶。
中年男子虽然已经死去，但却抱着他妻子早已冰冷的身躯直直站立在一片阴影之中。
时光在这里交错。
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对正在林间亲昵的情侣。
现在，袭击之人都已经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在莽莽的森林中抓到逃走的聂远。而且老二、老七还有老八的伤势都急需救治，不然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
九人相互对视着，无声地进行着交流。
“走吧！”似感慨又似叹息，老大扶着身边的树站直，蹒跚着步伐走过来扶起艾萨，然后向着来路时的走去，说道，“先去和老三会合吧。”
其余几人，或心有不甘，但还是依言跟了上去。
老大扶着老二艾萨在林间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当来到一处阳光照下的地方，艾萨突然停顿了下来，而扶住他的老大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艾萨背对着死去的中年男子，语气仿佛吟唱一般的叹息，在这光影斑驳的林间响起。
“聂帆，你不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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