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铸剑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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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外面的赭衣老者听到梦游先生的话，也不禁点头。
正在茫茫中思索的无钟看到里室的竹帘掀起，一个无钟未曾见过的赭袍的老者缓缓走进来。
梦游起身道：“缇老。”
无钟愕然看着这个老者，老者方额宽膊，年纪虽然老迈，但劲力仍然不朽，目中更自然透出一种高位者的威色，这种神色凌厉而博大，给无钟震动远远超乎当日的祁歇。无钟没有见过这个老者，他不知道这个老者就是隐居流铤庄的晋故中军将祁缇。无钟暗暗吃惊，心中想到：‘这人是谁？有如此的威仪气势。我竟然在流铤庄能见到如此人物？’
赭衣老者温和地对无钟说道：“梦游对大师的一席话，确为至理。天道有生则有杀，戮民，虽然千夫所指，更悖离伦常，但于天道却也只是毫厘之不重。想老夫半生戎马，唯独喜欢立在马上看日出。你看那彤彤日出，光和热映在胸中当如烈火一般澎湃。千军万马在老夫身后，但他们手中饮血而怒吼的剑戟不是去杀，而是去开辟，去耕种，开辟的是国壤，耕种的是国脉……”
老者的话还没说完，无钟心中不禁升起厌恶的感觉，对老者的看法也开始改变：这又一个不顾庶民的死活，只醉心于自己建功立业的嗜血将军。无钟忍住口，没有说话。但老者神色在这里一转，竟要说出一番让无钟彻悟的话语。
赭衣的老者仰天轻叹，继而对无钟说道：“这世间是强势者的天下，你的亲人在战乱中被杀戮。你可知道战乱中被杀戮的兵卒，其实他们的悲惨和黎庶毫无两样。兵卒也有父母妻儿，黎庶在死亡面前可以逃避，而兵卒在死亡面前却只有惨然面对。”老者仿佛自己问自己道：“这一切杀戮究竟是为什么呢？”
赭衣老者又叹息了一声：“一国要谋发展，根源在于土地，厚土才能载人，载更多的人，更多的五谷牲畜，更丰饶的物产。一国要拓土，在于拓荒与鲸吞弱国。因此，国，就成了一个借口，一个开拓土地的借口。一个国君可以爱自己的国民，但不会爱其他国家的国民。千年以前，我们的祖辈究竟是黄帝的属下？还是炎帝的属下？还是被皇帝炎帝吞灭的那些不臣服的部落的属下？黄帝杀戮不臣服部落的首领和族民，逐鹿一战，阪泉一战，还有无数吞灭不臣部族的战争，尔后开拓中国万里沃土，黄帝对于那些死者和那些生者，究竟是有怀世之功还是有戮人之罪？如此想来晋齐灭燕也就是如此，虽然有杀戮和不堪，但如今的燕地，没有了燕国，自然也已没有了战争，没有了战争，当初的存者就不会再经历杀戮，国君有德则臣民更可以安居乐业。”
赭衣老者同时看向梦游，他还记得当初梦游的责问：‘君子守礼。如果晋侯拜了两位大将，建立了六军，那不是逾越了周礼吗？不但招人嫉妒，还落人以僭越的口实，天子威严尚在，如果天子呼天下诸侯以攻晋，晋将何如？’老者缓缓说道：“周天子以天下土地分封诸侯，是一个错误。”
老者的话不但回响在无钟心里，也回响在梦游先生心里：“周天子以天下土地而分封诸侯，建立诸侯国以拱卫京畿，是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天下只能有一国，只有了一国，国君才能普爱天下之民，才不会有战争与杀戮。”
梦游先生震骇无语：“缇老……”
无钟也仿佛在震惊之中瞬间然明白了一件事，明白了当日祁歇告诉他两口剑的铭文内容的真正含义：“铸两口剑，一口剑铭文‘千叶晋大将也’，一口剑铭文‘晋大将也’。”
赭衣老者面色温和下来，对无钟说道：“普天之下都只有了一国，你不应该埋怨你的亲人在战争中去世，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还有可能活到天下只有一国的那一天，普天下真正幸福的一天。你还应该为你的姓氏，在天下一国之时，留下后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正在茫茫中思索的无钟看到里室的竹帘掀起，一个无钟未曾见过的赭袍的老者缓缓走进来。
梦游起身道：“缇老。”
无钟愕然看着这个老者，老者方额宽膊，年纪虽然老迈，但劲力仍然不朽，目中更自然透出一种高位者的威色，这种神色凌厉而博大，给无钟震动远远超乎当日的祁歇。无钟没有见过这个老者，他不知道这个老者就是隐居流铤庄的晋故中军将祁缇。无钟暗暗吃惊，心中想到：‘这人是谁？有如此的威仪气势。我竟然在流铤庄能见到如此人物？’
赭衣老者温和地对无钟说道：“梦游对大师的一席话，确为至理。天道有生则有杀，戮民，虽然千夫所指，更悖离伦常，但于天道却也只是毫厘之不重。想老夫半生戎马，唯独喜欢立在马上看日出。你看那彤彤日出，光和热映在胸中当如烈火一般澎湃。千军万马在老夫身后，但他们手中饮血而怒吼的剑戟不是去杀，而是去开辟，去耕种，开辟的是国壤，耕种的是国脉……”
老者的话还没说完，无钟心中不禁升起厌恶的感觉，对老者的看法也开始改变：这又一个不顾庶民的死活，只醉心于自己建功立业的嗜血将军。无钟忍住口，没有说话。但老者神色在这里一转，竟要说出一番让无钟彻悟的话语。
赭衣的老者仰天轻叹，继而对无钟说道：“这世间是强势者的天下，你的亲人在战乱中被杀戮。你可知道战乱中被杀戮的兵卒，其实他们的悲惨和黎庶毫无两样。兵卒也有父母妻儿，黎庶在死亡面前可以逃避，而兵卒在死亡面前却只有惨然面对。”老者仿佛自己问自己道：“这一切杀戮究竟是为什么呢？”
赭衣老者又叹息了一声：“一国要谋发展，根源在于土地，厚土才能载人，载更多的人，更多的五谷牲畜，更丰饶的物产。一国要拓土，在于拓荒与鲸吞弱国。因此，国，就成了一个借口，一个开拓土地的借口。一个国君可以爱自己的国民，但不会爱其他国家的国民。千年以前，我们的祖辈究竟是黄帝的属下？还是炎帝的属下？还是被皇帝炎帝吞灭的那些不臣服的部落的属下？黄帝杀戮不臣服部落的首领和族民，逐鹿一战，阪泉一战，还有无数吞灭不臣部族的战争，尔后开拓中国万里沃土，黄帝对于那些死者和那些生者，究竟是有怀世之功还是有戮人之罪？如此想来晋齐灭燕也就是如此，虽然有杀戮和不堪，但如今的燕地，没有了燕国，自然也已没有了战争，没有了战争，当初的存者就不会再经历杀戮，国君有德则臣民更可以安居乐业。”
赭衣老者同时看向梦游，他还记得当初梦游的责问：‘君子守礼。如果晋侯拜了两位大将，建立了六军，那不是逾越了周礼吗？不但招人嫉妒，还落人以僭越的口实，天子威严尚在，如果天子呼天下诸侯以攻晋，晋将何如？’老者缓缓说道：“周天子以天下土地分封诸侯，是一个错误。”
老者的话不但回响在无钟心里，也回响在梦游先生心里：“周天子以天下土地而分封诸侯，建立诸侯国以拱卫京畿，是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天下只能有一国，只有了一国，国君才能普爱天下之民，才不会有战争与杀戮。”
梦游先生震骇无语：“缇老……”
无钟也仿佛在震惊之中瞬间然明白了一件事，明白了当日祁歇告诉他两口剑的铭文内容的真正含义：“铸两口剑，一口剑铭文‘千叶晋大将也’，一口剑铭文‘晋大将也’。”
赭衣老者面色温和下来，对无钟说道：“普天之下都只有了一国，你不应该埋怨你的亲人在战争中去世，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还有可能活到天下只有一国的那一天，普天下真正幸福的一天。你还应该为你的姓氏，在天下一国之时，留下后嗣。”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