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圆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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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电话里男孩说道，我随即望向窗外，刺骨的寒风隔着玻璃吹进自己的躯壳内。冬日惨淡，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几个学生脱去外套在露天篮球场里打篮球。天空和以往一样阴沉沉的。
不知为何，我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一丝悲哀，像被无形的什么东西囚禁在原地无法动弹那样，看到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自由自在而又酣畅淋漓的玩耍嬉闹，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而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像一只丑陋的落汤鸡，抱头鼠窜那样来着。
“时代不同啦！”男孩得意的说道，他犹如一只阴魂不散的幽灵，躲在虚空之中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此刻他就在电话另一端发出诡异的笑声。
窗外还是和以往一样，一样的稀松平常。露天篮球场和随风飘荡的五星红旗，另外，还有四季常青的松柏树与光秃秃的银杏树。
几天后的某个傍晚男孩带来西美写给他的信，总共三封，最近的一封还是不久前写的。如此来说西美是脚踩两只船，一面和酷爱飞车的男孩交往，一面和自己暧昧不清。
那一年自己刚满二十二岁，在美术学院读完四年本科后，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找到第一份正式工作。尽管工作异常的繁重和枯燥，但报酬却很丰厚，似乎是自己那个年龄的人的三倍。但尽管如此，瑛子还是和自己分了手，和一群所谓的艺术家整日的聚集在一处喝酒闲谈艺术。总之，在他们一方来看自己这种循规蹈矩的工作及生活无疑是违背了作为艺术家的准则，自己被他们联合除了名。
我想起以往种种，想起彼此相识到成为男女朋友那样的关系、再到一步步毁灭彼此。像一场糟糕的赌局，一点一点把自己输个精光。
在和瑛子分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即没有朋友可以倾诉，也没有和父亲讲。和父亲讲也是白讲。
也是鉴于这样的痛苦自己才想着和什么人恋爱来着，但不曾想这样的动机给自己招来了如此大的麻烦。
我把铝合金制的百叶窗拉下来，接着驱车到五金市场买了锤子和胶带，然后去附近勘察地形。
两周后我把那个叫阿毛的男孩约了出来，在没有任何证人和旁证的前提下提出决斗的要求，“不妨，来一次男人间的决斗吧！”我说。
对方以一种没有问题那样的藐视神情下脱去外套，然后开始做热身运动，看样子似乎早已胜券在握那样。
在扑向男孩的那一刻我回想起自己在寄宿制学校里的骄横跋扈，甚至还想起那荒谬的追梦计划。
第二天，我们从小活佛的府邸出来，便搭乘路边的面包车到镇上，然后又从镇上搭乘中午开往省会西宁的班车。在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后我们终于抵达西宁长途汽车站，然后花三块买了两碗酿皮，接着便一头扎进附近的录像厅里，昏天黑地的看录像带。
几天时间把身上的一百三十六块五毛钱挥霍殆尽，便着实感到举步维艰。用路边的公共电话打电话向什么人求助，但所认识的人中可以通过电话这种东西能找到者几乎没有。如此便不得不和小牧民一起四处找工作糊口。我们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洗碗工，老板娘是一位头裹黑纱的***妇女。我们如实说出自己的难处，说已经好些天没怎么吃饭了，如果给机会让我俩在这里工作的话，一定会勤勤恳恳。如此我们在那家饭店里干了几天活，接着通过别人介绍去茶卡盐湖旁的牧场替牧民放牧。对于放牧工作自己倒是欢呼雀跃来着，不过小牧民却不同，在他看来似乎他又一次回到原点。总之，等寄宿制学校的校长和教导主任风风火火的开着那辆五菱微卡找到我们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两个扬言要成为陈浩南那样的黑帮头目的少年，最终落入如此下场，恐怕再不会有比这个更滑稽的追梦故事吧。
叫阿毛的男孩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撂倒在地，其间男孩有几拳落到自己身上，但力量什么的却是微乎其微。无非是动作夸张这点惹恼了自己，想这个家伙的动机可一点余地也不会给对方留呢。如果换做是一名职业拳击手，那么，如此倾尽全力而不留余地的出击势必给对手致命一击。想到这里便莫名的怒火中烧，顷刻间所有的委屈和对现实的不满都涌现了出来。我要让这个人去死，为他这几个月以来如此阴魂不散而又毫不客气的威胁付出无法想象的昂贵代价。让他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中消失，再也不会死灰复燃成为我和西美之间的噩梦和定时炸弹。
我把男孩摁在附近用来灌溉农田的水渠里，接着拿起事先备好的铁锤用力砸向男孩的后脑勺，直至对方昏厥为止。
“我们的飞机已经穿越云霄，飞往青岛，愿窗外无际的天空给您带来舒畅的心情。现在您可以将座椅调节至较舒适的状态，放松身心，享受一小时十分钟的空中旅程。我们预计在北京时间十一点十分抵达流亭机场。在飞行中由于气流变化可能发生突然的颠簸，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建议您全程系好安全带。”机舱广播里传来空乘小姐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我起身去往洗手间，然后从里面反锁住门，接着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自言自语
如果生命可以假设和篡改，如果西美可以复活；从一堆粉末变成有血有肉的二十三岁妙龄少女。那么，她会将何等的感到绝望和心寒。仅仅因为自己十八岁那年一次懵懂的恋爱经历，就使自己此后的人生蒙上难以抹除的阴影，甚至使另一个生命过早的凋谢。以至于仓皇中终结那原本焕发着朝气与活力的璀璨青春，进入绝望的阴郁泥沼中。
我从来没有此刻这般的厌恶过自己，也从来没有此刻这般的怀疑过自己。到底我这种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处和意义呢？除了像动物那样和女人交配外，究竟我还有什么用处？毫无疑问真正该去死的那个人其实是我自己。
如果当初自己克制一下，等半年之后西美考上了大学后再确定恋爱关系的话，那么，这一切都将不会发生。自己也不会被那个叫阿毛的男孩百般的勒索和威胁。
所以这一切的来源仅仅因为自己一时的寂寞难耐和冲动，使得西美十八岁之后的人生骤然发生了裂变。好像从脚下裂开一条又长又宽的裂缝那样，把西美一分为二，和原本纯真的本体做了告别，以压倒式的倾斜快速坠入地狱之境。因此西美常受道德的鞭打和良心的责问，以至于最终以投海自尽这样的方式终结自己短暂崎岖的人生，而最终走向灵魂的救赎。当然也可能仅仅处于对生命的无望和幻灭，但这些是何等的残酷和绝望呢？
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望向那个残酷无情的男人。西美死了，你该感到高兴了吧！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恶行，像深埋在地底下的尸体那样，即使再丑陋阴暗的灵魂也将被岁月的积尘层层包裹，然后转而掩埋掉的。
总之，西美已经死了。那个常常在梦中声嘶力竭的请求自己手下留情的女孩终于葬身鱼腹离开了人世，再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叫阿毛的男孩的下落，即使在网站上悬赏再多的钞票也于事无补。它会像那些历史迷案那样被人束之高阁，甚至除了他的家人之外，再不会有人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曾来过这世上一遭。
是啊，世界上那么多人，有谁能数的过来呢？既不像羊圈里的羔羊，也没有牧羊人那回事。每个人无不是自顾不暇的活在这世上，即便有警察那样的职业，也是由众多自顾不暇中的部分人来担任。总之，想要完好无损的活在这世上，最后能靠的恐怕还是个人的自觉。像夹起尾巴做人那样的谚语所传达的含义。
但尽管如此，也构不成自己杀人的理由。如果几年前自己迫于压力去杀人是多少可以被理解的话，那么几年后的自白那纯属是基于洗刷自己罪行那样的考量，是应该被谴责和声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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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电话里男孩说道，我随即望向窗外，刺骨的寒风隔着玻璃吹进自己的躯壳内。冬日惨淡，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几个学生脱去外套在露天篮球场里打篮球。天空和以往一样阴沉沉的。
不知为何，我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一丝悲哀，像被无形的什么东西囚禁在原地无法动弹那样，看到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自由自在而又酣畅淋漓的玩耍嬉闹，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而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像一只丑陋的落汤鸡，抱头鼠窜那样来着。
“时代不同啦！”男孩得意的说道，他犹如一只阴魂不散的幽灵，躲在虚空之中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此刻他就在电话另一端发出诡异的笑声。
窗外还是和以往一样，一样的稀松平常。露天篮球场和随风飘荡的五星红旗，另外，还有四季常青的松柏树与光秃秃的银杏树。
几天后的某个傍晚男孩带来西美写给他的信，总共三封，最近的一封还是不久前写的。如此来说西美是脚踩两只船，一面和酷爱飞车的男孩交往，一面和自己暧昧不清。
那一年自己刚满二十二岁，在美术学院读完四年本科后，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找到第一份正式工作。尽管工作异常的繁重和枯燥，但报酬却很丰厚，似乎是自己那个年龄的人的三倍。但尽管如此，瑛子还是和自己分了手，和一群所谓的艺术家整日的聚集在一处喝酒闲谈艺术。总之，在他们一方来看自己这种循规蹈矩的工作及生活无疑是违背了作为艺术家的准则，自己被他们联合除了名。
我想起以往种种，想起彼此相识到成为男女朋友那样的关系、再到一步步毁灭彼此。像一场糟糕的赌局，一点一点把自己输个精光。
在和瑛子分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即没有朋友可以倾诉，也没有和父亲讲。和父亲讲也是白讲。
也是鉴于这样的痛苦自己才想着和什么人恋爱来着，但不曾想这样的动机给自己招来了如此大的麻烦。
我把铝合金制的百叶窗拉下来，接着驱车到五金市场买了锤子和胶带，然后去附近勘察地形。
两周后我把那个叫阿毛的男孩约了出来，在没有任何证人和旁证的前提下提出决斗的要求，“不妨，来一次男人间的决斗吧！”我说。
对方以一种没有问题那样的藐视神情下脱去外套，然后开始做热身运动，看样子似乎早已胜券在握那样。
在扑向男孩的那一刻我回想起自己在寄宿制学校里的骄横跋扈，甚至还想起那荒谬的追梦计划。
第二天，我们从小活佛的府邸出来，便搭乘路边的面包车到镇上，然后又从镇上搭乘中午开往省会西宁的班车。在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后我们终于抵达西宁长途汽车站，然后花三块买了两碗酿皮，接着便一头扎进附近的录像厅里，昏天黑地的看录像带。
几天时间把身上的一百三十六块五毛钱挥霍殆尽，便着实感到举步维艰。用路边的公共电话打电话向什么人求助，但所认识的人中可以通过电话这种东西能找到者几乎没有。如此便不得不和小牧民一起四处找工作糊口。我们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洗碗工，老板娘是一位头裹黑纱的***妇女。我们如实说出自己的难处，说已经好些天没怎么吃饭了，如果给机会让我俩在这里工作的话，一定会勤勤恳恳。如此我们在那家饭店里干了几天活，接着通过别人介绍去茶卡盐湖旁的牧场替牧民放牧。对于放牧工作自己倒是欢呼雀跃来着，不过小牧民却不同，在他看来似乎他又一次回到原点。总之，等寄宿制学校的校长和教导主任风风火火的开着那辆五菱微卡找到我们时，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两个扬言要成为陈浩南那样的黑帮头目的少年，最终落入如此下场，恐怕再不会有比这个更滑稽的追梦故事吧。
叫阿毛的男孩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撂倒在地，其间男孩有几拳落到自己身上，但力量什么的却是微乎其微。无非是动作夸张这点惹恼了自己，想这个家伙的动机可一点余地也不会给对方留呢。如果换做是一名职业拳击手，那么，如此倾尽全力而不留余地的出击势必给对手致命一击。想到这里便莫名的怒火中烧，顷刻间所有的委屈和对现实的不满都涌现了出来。我要让这个人去死，为他这几个月以来如此阴魂不散而又毫不客气的威胁付出无法想象的昂贵代价。让他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中消失，再也不会死灰复燃成为我和西美之间的噩梦和定时炸弹。
我把男孩摁在附近用来灌溉农田的水渠里，接着拿起事先备好的铁锤用力砸向男孩的后脑勺，直至对方昏厥为止。
“我们的飞机已经穿越云霄，飞往青岛，愿窗外无际的天空给您带来舒畅的心情。现在您可以将座椅调节至较舒适的状态，放松身心，享受一小时十分钟的空中旅程。我们预计在北京时间十一点十分抵达流亭机场。在飞行中由于气流变化可能发生突然的颠簸，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建议您全程系好安全带。”机舱广播里传来空乘小姐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我起身去往洗手间，然后从里面反锁住门，接着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自言自语
如果生命可以假设和篡改，如果西美可以复活；从一堆粉末变成有血有肉的二十三岁妙龄少女。那么，她会将何等的感到绝望和心寒。仅仅因为自己十八岁那年一次懵懂的恋爱经历，就使自己此后的人生蒙上难以抹除的阴影，甚至使另一个生命过早的凋谢。以至于仓皇中终结那原本焕发着朝气与活力的璀璨青春，进入绝望的阴郁泥沼中。
我从来没有此刻这般的厌恶过自己，也从来没有此刻这般的怀疑过自己。到底我这种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处和意义呢？除了像动物那样和女人交配外，究竟我还有什么用处？毫无疑问真正该去死的那个人其实是我自己。
如果当初自己克制一下，等半年之后西美考上了大学后再确定恋爱关系的话，那么，这一切都将不会发生。自己也不会被那个叫阿毛的男孩百般的勒索和威胁。
所以这一切的来源仅仅因为自己一时的寂寞难耐和冲动，使得西美十八岁之后的人生骤然发生了裂变。好像从脚下裂开一条又长又宽的裂缝那样，把西美一分为二，和原本纯真的本体做了告别，以压倒式的倾斜快速坠入地狱之境。因此西美常受道德的鞭打和良心的责问，以至于最终以投海自尽这样的方式终结自己短暂崎岖的人生，而最终走向灵魂的救赎。当然也可能仅仅处于对生命的无望和幻灭，但这些是何等的残酷和绝望呢？
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望向那个残酷无情的男人。西美死了，你该感到高兴了吧！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恶行，像深埋在地底下的尸体那样，即使再丑陋阴暗的灵魂也将被岁月的积尘层层包裹，然后转而掩埋掉的。
总之，西美已经死了。那个常常在梦中声嘶力竭的请求自己手下留情的女孩终于葬身鱼腹离开了人世，再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叫阿毛的男孩的下落，即使在网站上悬赏再多的钞票也于事无补。它会像那些历史迷案那样被人束之高阁，甚至除了他的家人之外，再不会有人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曾来过这世上一遭。
是啊，世界上那么多人，有谁能数的过来呢？既不像羊圈里的羔羊，也没有牧羊人那回事。每个人无不是自顾不暇的活在这世上，即便有警察那样的职业，也是由众多自顾不暇中的部分人来担任。总之，想要完好无损的活在这世上，最后能靠的恐怕还是个人的自觉。像夹起尾巴做人那样的谚语所传达的含义。
但尽管如此，也构不成自己杀人的理由。如果几年前自己迫于压力去杀人是多少可以被理解的话，那么几年后的自白那纯属是基于洗刷自己罪行那样的考量，是应该被谴责和声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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