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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圆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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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凌晨时分,我带琪到附近的酒吧一条街。

    “可还有什么愿望要完成的吗?”在酒吧那奇高无比的高脚椅上我问琪。

    “喝个烂醉好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总归人生不就是这样吗。”琪说,琪出门前刚涂抹上去的唇膏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仿佛嗜了血那样,诡异而奇特。像水族馆里被饲养员囚禁的白鲸、不,恐怕他们也没有那样的权利和能耐,无非是背后的利益集团花钱请人去哪里捕获来的,然后被囚禁在那里,以出售门票的方式来为集团创收。但有刹那感觉自己和利益集团别无二致,以一种冠冕堂皇的姿态和理念试图把一个人囚禁在自己左右,甚至为没有达成这样的目标而感到失落,甚至希予道德的天平倾向自己。

    “以前常常幻想着自己死去,然后给什么人留一封长信,像写获奖感言那样说一大堆谢谢的话。”我说,白鲸哀戚的目光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和梦境中的西美重合。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阿仁,囚禁在厚玻璃中的白鲸对自己说道。

    “那么现在呢?”琪问,琪撕开烟盒,灵巧的把烟递给自己,接着她也拿了一支。

    “那种感觉消失不见了,可能没有人值得自己那样去感谢或是说给什么人写信,倒反而是麻烦了人家。”

    “可不,人家还要拆开去读呢。”琪把一只脚放到高脚椅上,像是这里怎么了那样的神态凝视涂抹着黑色指甲油的脚趾头,接着仰天把嘴里的烟吐到暗红色的灯罩上。

    “可不是。”我说。

    “你真傻。”

    “为何?”

    “不知道。”

    “想去什么地方喝个酩酊大醉。”琪说。

    “这里不好吗?酒应有尽有,而且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午夜的酒吧里人骤然变得稀少,人与人说话像对着一口枯井讲话那样,传来难以隐匿的寂寥感。

    “有试过到海边喝鸡尾酒吗?”琪涂抹着黑色指甲油的脚趾头一直那样放在高脚椅上,像午后从泳池里爬上来望着水面喘息那样。

    “夜晚吗?”我问琪。

    “嗯。”

    “没有过,而且到海边喝酒的话我宁愿喝啤酒。”

    “为何?”

    “怕沙子什么的灌入酒杯里吧。”我凝视琪的脚踝,什么时候起自己这样喜欢看女孩子的脚踝了呢?我在心里思索着。

    “奇怪的逻辑。”琪说。

    “清醒着死去不是更好嘛,起码那样就不显得是一时冲动之下做的糊涂决定。”

    “对了,你为什么想死呢?临死前还把我拉下水。”

    “为什么想死而不好好活着。”我望向站在吧台内的女主人,“可以放哈里森的太阳从这里升起吗?”

    “马上。”店主人说着音响里便响起乔治哈里森的太阳从这里升起这首歌。随即我和琪一起跟着哼起来。

    here es the suhe sun,

    and i say, it's all right.

    little darling, it's been a long ely winter.

    little darling, it feels like years si's been here.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就这样一直单曲循环下去。”女店主说。

    “求之不得呢。”我说。

    “说说为什么非死不可。”琪把杯里喝剩的酒倒入烟灰缸里,随即又把杯子斟满。

    “其实这个问题自己也没有想过,大概就是突然想死吧,既没有非死不可那样的愧疚之事,也没有非要活下来那样的要紧事。所以如此一来想活下去的希望反倒渺茫了。”

    “和我一模一样,既没有特别想活下去那样的愿望,也没有特别想死的冲动。总之,没见到你之前就是那样浑浑噩噩过来的,而现在见到了你,自己又是那样的喜欢你,那么,不妨成全你好了。”

    “你好像很少提起你的父母。”

    “嗯,没到那种非提不可的程度就不想提,反正不需要向他们开口要钱,权当做自己没有父母好了。”

    “为何?父母都健全不是很幸福吗?”

    “幸福这种东西就好比是穿在最外边的衣服,大多数时候是别人说了算。好比对某人的评价,说哎呀!这个人好好看,想必一定是既幸福又有钱的人吧!但那种人何尝如此轻易就能看得透,反倒是像我这样的穷学生倒希望被人高看一眼,说是既有钱又好看才好呢。”

    “所以呢?”

    “所以,通常幸福家庭的孩子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幸福与否或有类似苦恼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幸福是最低标配,他们的一切都建立在幸福之上。”

    “有道理。”我呷着杯子里的酒,乔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

    “所以说呢,唯有曾遭遇过不幸的人才会对幸福如此执迷,也才会无时无刻的希望自己也可以获得他人那样的标配人生,从自己支离破碎的生命里开出幸福之花来。但通常这些人也比较容易放弃或改变注意,因为他们的承受力是异于常人的。举个例子好了,像是在解剖室里煮火锅吃那样的事,对于常年待在解剖室里工作的人来说,解剖室和其他任何一个正常场所别无二致。”

    “那么你呢?你是处于怎样的一个状况之中。”

    “自己可能是站在废墟里向别人兜售鲜花的人。”

    “花童吗?穿着波西米亚长裙在街边送人鲜花。”

    “嗯。”

    “有没有想给有一天,会是这样。”我问琪。

    “哪样?”

    “就是死到临头也无话可说。”

    “我一向这样,除了格外喜欢的人和格外讨厌的人外。”

    “嗯。”

    “也不对,对那种极其讨厌的人也会无话可说的。”

    “是吗?那么,对于那个胖子呢?”

    “应该是厌烦,还没有到讨厌那样的程度。”

    “不知为何,今天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自己。”我说。

    “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被对方珍视?”

    “嗯,差不多吧。总之,自己曾经也和他一样,老老实实做人,想着一辈子就和她好好过,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其中一人老死为止。然后再想想剩下来的时间自己一人该怎样度过。而如果剩下来的那个人是自己,那么就画画,把她生前的样子都从脑袋里搬到画布上,每天都看不厌。”

    “那些把人感动到稀里哗啦的爱情,通常叫人羡慕,什么相濡以沫呀,白头偕老那一类型的爱情,但那并非是爱情的真相或单一面目。如果两人在一起的初衷是为了达成别人眼中所钦羡的那一类爱情的话,那这样的初衷就是一个错误,而如果单方面把这种意志强加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么这样的爱情就是非道德的。”

    “所以,自己一直在从事一件非道德的工作?”

    “起码你曾经从事过。”琪说。

    “尽管分析的头头是道,但要真正想明白还要些时间,所以理论家和实干家从来就是两类型的人。”

    “没错。”

    “对了,说一件事,你不会生气吧!”

    “看是什么事,不重要的事就不会生气。”琪**似的说道。

    “人通常都不是这种逻辑吗?”

    “所以你希望我以一种非人的逻辑和你对话?”

    “罢了,生气也不重要了,更何况明天我们就要去死了。”我说。

    “嗯哼。”

    “我对于你父母似乎并没有投入足够多的同情。”我说。

    “比如说?”

    “比如说,自上次从你口中得知还有丹东这样一个地方之后,我就逢人说自己去过那里。”

    “迫于高利贷一方的追杀,逃到那里?”琪问。

    “你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你同样也把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讲给了我呀!”

    “那你怎么看?关于你父母躲避高利贷而举家逃亡的悲惨往事成为自己用来热络朋友们的鬼把戏这件事?可有什么要说的话?”

    “可能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吧,非得经历什么大风大浪,才显得有面子。”

    “所以,在说我很幼稚咯?”

    “和幼稚无关,和性别有关。女孩子也通常有这样的虚荣心,但是一般会说自己如何被身边的男人爱慕着,或者是吹嘘自己父母或身边朋友如何的富有和了不起。总之,林林总总下来,无非就两种;男人叫惨,女人炫耀,但无一例外都是虚荣心的一种表现。”

    “似乎你看的很透。”

    “哪里的话,理论的东西一想便知。”

    “嗯,其实我还有几件事要做来着。”

    “说说看。”

    “看披头士的电影顺其自然,另外给几个人打电话。”我说。

    “那么先从打电话开始吧!”琪说。

    “好。”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那个叫央吉的女孩,我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因为除去死去的西美外,唯独觉得对她亏欠了些什么。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似乎因为这么晚打电话过去而感到极为恼火,如此便草草挂断,改口说自己拨错了电话号码。接着把电话拨给父亲,接电话的是别人,说父亲此刻正在某个洞穴里修行闭关来着,不方便接我电话。我挂掉电话,不禁感到好笑,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死了,作为父亲的还在洞穴里祝愿世界和平来着。

    “莫非有什么发笑的事不可?”琪问。

    “电话里的人说父亲此刻正在某个洞穴里修行闭关来着。”

    “洞穴里修行闭关?”

    “父亲过去练气功,现在又开始投入到宗教的怀抱了。”

    回酒店看披头士的电影顺其自然时,琪靠在自己的肩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大概就是突然想死吧,既没有非死不可那样的愧疚之事,也没有非要活下来那样的要紧事。”等片头字幕出来时我想起自己在酒吧高脚椅上对琪说过的话。如果果真是那样,那么有多好呢?心里没有任何负罪感和恐惧,就和大多数人一样,一样轻轻松松的活着。

    但随之思绪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那样落到自己身上,尽管从外表来看自己与琪和千千万万相拥而眠的恋人别无二致;一样的把手搭在对方的肚皮上,一样的对着对方的鼻孔吹气。但这些又是何等的具有欺诈性和不准确呢?我们既没有那么相爱,也没有一起生活过,甚至是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只是基于一方走投无路,而另一方一时也找不到更有趣的事来做,便走到了一起。

    而如此说来从外表看清一件事或一段关系是何等的不现实,像在超级市场隔着橱窗比较南瓜与另一个南瓜间的不同那样,无法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判别,无非是形状上的差别罢了。

    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呢?既没有颜色又没有形状,甚至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一切都不过是猜测和感觉,像给人挠痒痒那样,费尽心思的讨好,倒不如做的恰到好处。而这恰到好处的部分恐怕就是自己吸引琪的部分吧,尽管她对自己一无所知,但却因为这恰到好处而赋予彼此其意义,进而愿意和自己一道去赴死。

    电影开场是工作人员布置录音室的画面,接着画面转向弹钢琴的保罗和坐在保罗身后的林戈,接着哈里森走过来和林戈寒暄,也在这时两人同时向镜头露出笑容,使抑郁沉闷的氛围略有好转。然后乐队进入平时的录音状态,画面中出现列侬和一旁含情脉脉注视自己丈夫的小野洋子,似乎洋子从那时起就成了披头士成员中的一员,尽管乐队不久之后就解散了。

    片尾是着名的屋顶演唱会,不明所以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到苹果唱片公司的楼下。有叼烟斗戴礼帽的绅士爬到楼顶观看演唱会的画面,也有在寒风中露着大腿被摄影师追拍的女孩和前来维持秩序的巡警

    第二天,趁琪还在睡梦中时自己便起床洗漱,接着去街边拦截计程车前往位于延安路的万国公墓,把那件从海洋世界纪念品专柜里购买来的白鲸挂件放到西美的墓前。接着迎着日出从背包里掏出那本卡夫卡集来读。

    等墓园管理员上山时已经是中午,我起身再次凝视那张黑白相片,相片里的西美剪着短短的蘑菇头,和自己在波士顿见她那会儿一模一样;鹅蛋形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只是偶尔那里透出一丝淡漠,像对命运那样的东西早已厌倦了那样。

    我穿过一排排长眠于地底下的公共墓地,接着在汉白玉雕琢而成的栏杆和林立两旁的松柏的护送下离开墓园。

    微风和煦,空气中弥漫着白菊与百合花的香味,阳光从湛蓝的天空倾洒下来,四周静谧无声。

    等走到海滨风景管理处前的广场上时,琪打来电话,问自己去了哪里?我说自己刚见了一个朋友。她说她刚醒来,接着问等下去去哪里吃饭。我说去附近的海鲜饭店好了,刚好这个季节是吃海鲜的好时节,如此我们约定在海鲜饭店碰面。

    “请多吃一些,吃的饱饱的。”在海鲜饭店我对琪说。

    “嗯。”

    “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吗?”我背靠在靠背椅上,目光落到琪的那件草帽上,上面结着漂亮的蝴蝶结。

    “去了那地再说吧!”

    “还有要说的话吗?”等那位白头发老人离开后,我问琪。

    “你呢?”

    “我想看一会儿天空。”

    “嗯。”

    “感觉自己在下沉哎,一点一点沉到地底下去的感觉。”我说,手机里单曲循环着乔治哈里森的太阳从这里升起,海浪声忽远忽近,夹带着大海特有的清新与湿润,此起彼伏般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与细沙。。

    “我也是,感觉自己在下沉。”

    “石子还不算太重吧!”我问琪。

    “嗯,恰到好处。”

    “很早以前对着杂志上的心理测试题做过一个测试,说自己以后会生活在海边。”

    “后来呢?”琪问。

    “为此自己特地考上位于海边的一所大学。”

    “是吗?”

    “嗯,爬到画室的顶楼就可以看到全部的海。那里还有一座白色的灯塔,一到大雾弥漫的天气,便发出‘呜呜’那样的警报声,像海里有一头牛在嘶吼那样。”

    “你爱我吗?哪怕有那么一刻。”琪问我。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

    “可能爱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嗯。”

    “感觉自己此刻正被什么人往下拼命的拽着。”我说。

    “我也是,好像地上开了一个裂缝那样,而自己马上就要掉下去似的。”

    “可千万不能掉下去呀!不然,等下有乌鸦过来可就麻烦啦。”

    “嗯,我知道,我们要起来把乌鸦给赶走,用压在我们身上的小石子轻轻赶走乌鸦。”琪说。

    “嗯,小石子又白又滑,像夜晚的火车那样开着亮丽的花。”

    “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没有的事,我感觉自己此刻像一颗星星,像那种大腹便便的猩猩那样,只是假装打呼噜而已。”

    “呵呵呵,可不能丢开我不管呀,你说过爱我的,我可记得一辈子呢。”琪的笑声像一道白晃晃的光束从大地深处投射到自己那惯于忧郁的眼眸与嘴唇之上

    乔治哈里森的太阳从这里升起响彻云际

    我看到自己,看到那个最初、最真实的自己,穿着母亲亲手织的毛衣站在其身后。河岛上盘旋着乌鸦,成群结队的乌鸦从氤氲而起的薄雾之中盘旋。接着太阳升起,河面开始消融

    镇上的男人们穿着深浅不一的西服聚拢在庭院外的土墙边,他们刚刚把母亲抛到河里,用裹尸布层层包裹之后丢到冰冷刺骨的河流里,任其孤独的飘向世界尽头。总之,太阳升起之前母亲的葬礼就宣告结束。

    送葬的队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待洗手进屋吃饭,他们无一例外都阴沉着脸,没有一人发笑。

    接着我看到自己被众人抬到一副黑色油漆的棺材里,雨下个不停,一只斑驳的白色渔船倾斜的搁浅在不远处的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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