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扶南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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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介舟便在张熊家住了下来，每日间跟随子苓学习书画文章，向张垂光请教修行要点。虽然有典籍功法，但常常语焉不详，在关窍之处，往往抵不上过来人的只言片语。许介舟虽然可以搜阅模糊破碎的记忆，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始终隔了一层。
深宅不知岁月，恍惚间已经在张熊家住了半个月，一日晚间张熊突然派人来告知，扶南散人已经采药归来，邀崔子苓c许介舟二人同去青陵岗的青阳观拜谒散人。
次日一早，众人收拾停当依约出发。许介舟只见子苓秀发轻挽道髻，一袭简约的素色轻袍，浑身不饰半丝珠玉，自身却恍如随珠暖玉一般，温和而坚决地夺取身周三丈的一切光彩。见许介舟痴痴凝望，子苓不由得给他飞了个白眼。
许介舟道：“我后悔了额。”
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张熊也出来准备登车出发，于是二人亦各自登车，头前引道的骑手一声吆喝，二十骑簇拥着的车队缓缓动了起来。行不多时，有人禀报已至青陵岗山下，三人下车登山，一众仆从抬着一担担的米c酒c花c果c蔬c帛等物跟随其后。
许介舟望见这山，只见山隐隐不名，木葱葱幽深，别有一番悠然出尘的气度，行走其间，自然生成一种怡然通透之感，难怪修者高人，很多都在山林潜修。
“据说上古之时，黄帝与蚩尤战于此处，黄帝之子亦葬于此山，故名之为青陵。不过传说都是虚虚实实，无来历可考。”张熊向许介舟和子苓说起这山的传说典故，“不过这山着实有神异之处，居此山中修行更顺更达，关键是久处其中，心灵如镜不起尘埃，魔障不生，真真是个修真宝地啊。”
张熊又向子苓介绍扶南散人起来：“扶南散人本是岳州大族出身，俗家姓龙，散人率真洒脱c无拘无碍，不染俗尘，当真是我辈瞻仰之楷模啊！”许介舟暗自思忖：“这么说来一定是有道真修了。”
正说间，只听得一声大吼铺面而来，差点把许介舟等人吓了个趔趄：“张熊你这个狗东西，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咦，这个女娃娃莫不就是你上次说要送我的那个？好！好！好！”一连三声好，中气十足c虎虎生风，吓得子苓脸都白了。
张熊不以为意，跟子苓解释道：“我们还有一段路才到散人居所，自打进入清陵山，一草一木的变动都瞒不过散人的神识。散人是有道高人，人最是慈祥不过的了，你勿要忧虑。”虽然如此说，不过子苓却怎么也不肯相信的样子。
终于还是走到了道观门前，自有观中职司人等将几人迎了进去。只见这观规制不小，宏阔的山门进去，依次见巍峨正殿一间，两侧偏殿紧锁。正殿边上的月洞门入内，风光别样不同，绿杨壮柳点缀之间，一溜青瓦绿檐的房屋和阁楼。一个高六尺c宽六尺的，穿着绿叶黄花金边大袍的中年女修站在廊下，见着人来便大笑：“你这老狗，怎么两个多月都不见你来我这吃饭喝茶，是不是又纳了新宠，夜夜笙歌忘了时日？”三层的下巴以一种飞快地频率颤动着，丝毫不影响说话的声音和力度。不待张熊回答，又把目光转向崔子苓：“哟，好俊的小姑娘。好好好！我很喜欢，不消你说，你就随我修行罢！”
子苓赶忙想要向散人叩头，散人眼光一转，子苓感觉仿佛有一道大力将自己扶起，怎么都拜不下去：“楞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老是拜来拜去的，拜天拜地拜父母就行，哪来这么多规矩？”当下也不管尴尬的子苓和当了空气的许介舟，就跟张熊热切攀谈起来。
张熊见扶南散人接纳了崔子苓，当向散人致谢，散人不耐烦地听完张熊的啰里啰嗦，回堂中坐下，大声呼喊上茶：“老子说半天话都要渴死了，还不上茶来！”半天才见一个模样蠢笨的大汉提了个壶莽里莽撞地从廊下跑来，差点踩了许介舟一脚。
子苓自然地从那大汉手中接过水壶，就着几上的茶具温杯c醒茶c冲茶，再奉与散人，散人接过杯子一口牛饮而尽：“对了，你这姑娘叫啥名？家在哪里？之前干啥的？”子苓乖巧地侍立回答，将自己姓名出身c父母三代c自己经历都简要说了一遍。散人愤怒不已，一掌拍在几案上，溅了一袖子的茶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送入那见不得人的宫中去！”这才将目光转向许介舟：“你这少年是个人才，很是可以。你叫什么？”许介舟恭敬回答了。
散人这才说道：“我看了下你，你跟子苓不同，今后成就定当非凡，可惜不适合我的道路，所以我这里不能收你。”许介舟忙回答说自己不敢妄想，能谒见仙容已经是莫大福分了云云。
说不多时，外边云板轻响，散人一把站起就往外走：“开饭了，我吩咐斋堂多做了几个人的饭，你们快来一起吃。”几人忙跟在后面往斋堂前去。只见斋堂中已经人头耸动了，众人排队取餐，一人一份，取餐后各自安坐就食。这让许介舟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单位食堂吃工作餐一样。”待到许介舟的时候，打到了一碗粟米饭一勺蔬菜，那负责打饭的人看了许介舟一眼，又取出一个鸡蛋搁到许介舟碗里：“小童多一枚鸡子。”
享受到超然待遇的许介舟哭笑不得，落座后发现即使是观主的扶南散人也是跟众人所食一样，不由得纳闷：“这龙散人怎么吃那么胖的？”刚刚念动，坐在一边的散人就看向他道：“吃饭就吃饭，瞎想什么？”吓得许介舟冷汗都打湿了脊背，他敢确定自己的念头百分之百被散人知道了，顿时收起了那股见到散人后的玩笑之感，战战兢兢用完饭。
用过饭后，张熊与许介舟正式向散人告辞，散人携子苓送二人至门口，还叮嘱着张熊“没事常来坐，不要为教门的那些屁事耽误了修行”。子苓拉着许介舟的手，眼睛红红的一句话都不说，许介舟想宽慰子苓几句好好修行c天天进步之类，只是平时的油嘴滑舌现在跟打了结一般，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珍重。”子苓轻轻说了声。
许介舟点点头：“我会来看你的，再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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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不知岁月，恍惚间已经在张熊家住了半个月，一日晚间张熊突然派人来告知，扶南散人已经采药归来，邀崔子苓c许介舟二人同去青陵岗的青阳观拜谒散人。
次日一早，众人收拾停当依约出发。许介舟只见子苓秀发轻挽道髻，一袭简约的素色轻袍，浑身不饰半丝珠玉，自身却恍如随珠暖玉一般，温和而坚决地夺取身周三丈的一切光彩。见许介舟痴痴凝望，子苓不由得给他飞了个白眼。
许介舟道：“我后悔了额。”
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张熊也出来准备登车出发，于是二人亦各自登车，头前引道的骑手一声吆喝，二十骑簇拥着的车队缓缓动了起来。行不多时，有人禀报已至青陵岗山下，三人下车登山，一众仆从抬着一担担的米c酒c花c果c蔬c帛等物跟随其后。
许介舟望见这山，只见山隐隐不名，木葱葱幽深，别有一番悠然出尘的气度，行走其间，自然生成一种怡然通透之感，难怪修者高人，很多都在山林潜修。
“据说上古之时，黄帝与蚩尤战于此处，黄帝之子亦葬于此山，故名之为青陵。不过传说都是虚虚实实，无来历可考。”张熊向许介舟和子苓说起这山的传说典故，“不过这山着实有神异之处，居此山中修行更顺更达，关键是久处其中，心灵如镜不起尘埃，魔障不生，真真是个修真宝地啊。”
张熊又向子苓介绍扶南散人起来：“扶南散人本是岳州大族出身，俗家姓龙，散人率真洒脱c无拘无碍，不染俗尘，当真是我辈瞻仰之楷模啊！”许介舟暗自思忖：“这么说来一定是有道真修了。”
正说间，只听得一声大吼铺面而来，差点把许介舟等人吓了个趔趄：“张熊你这个狗东西，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咦，这个女娃娃莫不就是你上次说要送我的那个？好！好！好！”一连三声好，中气十足c虎虎生风，吓得子苓脸都白了。
张熊不以为意，跟子苓解释道：“我们还有一段路才到散人居所，自打进入清陵山，一草一木的变动都瞒不过散人的神识。散人是有道高人，人最是慈祥不过的了，你勿要忧虑。”虽然如此说，不过子苓却怎么也不肯相信的样子。
终于还是走到了道观门前，自有观中职司人等将几人迎了进去。只见这观规制不小，宏阔的山门进去，依次见巍峨正殿一间，两侧偏殿紧锁。正殿边上的月洞门入内，风光别样不同，绿杨壮柳点缀之间，一溜青瓦绿檐的房屋和阁楼。一个高六尺c宽六尺的，穿着绿叶黄花金边大袍的中年女修站在廊下，见着人来便大笑：“你这老狗，怎么两个多月都不见你来我这吃饭喝茶，是不是又纳了新宠，夜夜笙歌忘了时日？”三层的下巴以一种飞快地频率颤动着，丝毫不影响说话的声音和力度。不待张熊回答，又把目光转向崔子苓：“哟，好俊的小姑娘。好好好！我很喜欢，不消你说，你就随我修行罢！”
子苓赶忙想要向散人叩头，散人眼光一转，子苓感觉仿佛有一道大力将自己扶起，怎么都拜不下去：“楞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老是拜来拜去的，拜天拜地拜父母就行，哪来这么多规矩？”当下也不管尴尬的子苓和当了空气的许介舟，就跟张熊热切攀谈起来。
张熊见扶南散人接纳了崔子苓，当向散人致谢，散人不耐烦地听完张熊的啰里啰嗦，回堂中坐下，大声呼喊上茶：“老子说半天话都要渴死了，还不上茶来！”半天才见一个模样蠢笨的大汉提了个壶莽里莽撞地从廊下跑来，差点踩了许介舟一脚。
子苓自然地从那大汉手中接过水壶，就着几上的茶具温杯c醒茶c冲茶，再奉与散人，散人接过杯子一口牛饮而尽：“对了，你这姑娘叫啥名？家在哪里？之前干啥的？”子苓乖巧地侍立回答，将自己姓名出身c父母三代c自己经历都简要说了一遍。散人愤怒不已，一掌拍在几案上，溅了一袖子的茶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送入那见不得人的宫中去！”这才将目光转向许介舟：“你这少年是个人才，很是可以。你叫什么？”许介舟恭敬回答了。
散人这才说道：“我看了下你，你跟子苓不同，今后成就定当非凡，可惜不适合我的道路，所以我这里不能收你。”许介舟忙回答说自己不敢妄想，能谒见仙容已经是莫大福分了云云。
说不多时，外边云板轻响，散人一把站起就往外走：“开饭了，我吩咐斋堂多做了几个人的饭，你们快来一起吃。”几人忙跟在后面往斋堂前去。只见斋堂中已经人头耸动了，众人排队取餐，一人一份，取餐后各自安坐就食。这让许介舟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单位食堂吃工作餐一样。”待到许介舟的时候，打到了一碗粟米饭一勺蔬菜，那负责打饭的人看了许介舟一眼，又取出一个鸡蛋搁到许介舟碗里：“小童多一枚鸡子。”
享受到超然待遇的许介舟哭笑不得，落座后发现即使是观主的扶南散人也是跟众人所食一样，不由得纳闷：“这龙散人怎么吃那么胖的？”刚刚念动，坐在一边的散人就看向他道：“吃饭就吃饭，瞎想什么？”吓得许介舟冷汗都打湿了脊背，他敢确定自己的念头百分之百被散人知道了，顿时收起了那股见到散人后的玩笑之感，战战兢兢用完饭。
用过饭后，张熊与许介舟正式向散人告辞，散人携子苓送二人至门口，还叮嘱着张熊“没事常来坐，不要为教门的那些屁事耽误了修行”。子苓拉着许介舟的手，眼睛红红的一句话都不说，许介舟想宽慰子苓几句好好修行c天天进步之类，只是平时的油嘴滑舌现在跟打了结一般，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珍重。”子苓轻轻说了声。
许介舟点点头：“我会来看你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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