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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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默沫没有想到，十年之后还能再见到潘栎，刚刚替陈沁将大摞资料提至会议室的她双臂有些酸痛，只好不停地活动着双臂试图减轻酸痛感。
缓缓上升的电梯中有些嘈杂，电梯打开的瞬间，高大的身影，棱角分明的面庞，还有那冷漠的气质，这一切都与周默沫印象中的潘栎相差无几。虽然以往的t恤换成了今日的笔直西装，且略显成熟及消瘦了些，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潘栎。
周默沫有些不确定，悄悄瞥了一眼潘栎，眉目间熟悉的神情，确实是她曾朝思暮想的人。周默沫异常的表现引起了潘栎的注意，她有些惊慌失措，以至于不小心撞到了电梯口的垃圾桶，二者相撞发出的声响引得不少人纷纷望向周默沫。她不知潘栎是否看到了自己，趁着电梯即将关门之际，周默沫一脚踏入了电梯中。
这个女生好像她，潘栎的神情有些恍惚，仅仅只是长得相像吧，长得相似的人多了，不过都是替代品，十年了，她不会回来了。
“潘总，这是怎么了”，站在潘栎身边的杨诗注意到了潘栎有些异常，出声询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刚下飞机，眼有些花”，潘栎轻揉了揉太阳穴，刚刚从意大利回来的他时差还未完全转过来，所以显得有些疲倦。
杨诗从包中掏出了正在震动着的手机，看了一眼，递给了潘栎：“潘总，曹小姐的电话”。
潘栎有些不耐烦，思考了下还是接过了杨诗手中的手机。
周默沫刚刚回到办公室，方茜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默沫，我刚刚听到隔壁的陈婧说潘董的儿子到公司来任职了，据说叫潘栎，现在整个公司都在讨论潘栎，真正的高富帅哦，也不知道结婚了没有，要不今天下午我们在大楼里转转，说不定能谱写出一出浪漫的灰姑娘故事呢”。
原来自己并没有认错人，周默沫揭开手中茶杯的盖子，原本干瘪的红茶叶已经完全舒展了开来，淡淡的水雾缓缓地向上飘动，一抹特有的茶香迎面而来。周默沫说：“灰姑娘本身就是贵族，只是因为母亲过世，父亲又娶了继母才沦落到被人称为灰姑娘，所以你看王子最后不是也娶了灰姑娘而不是她的两个姐姐吗”。
方茜叹了口气，周默沫有些于心不忍，安慰说：“不过凡事也不一定，你看西班牙王后莱蒂西亚也是平民出身，但是她足够优秀，所以最后还不是嫁给了王子”。
方茜点点头，笑容满面地说：“那我去工作去了，要不然将来怎么配得上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窗外乌蒙蒙的一片，原本近在咫尺的高楼在浓雾的遮挡下已不知所踪，开完会后的潘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大学毕业后的他留在美国工作了四年，后来在家人的要求下回国加入了父亲的公司。一进公司就是总经理的他难免不能服众，目前急迫的就是在下周的三家公司合作和老城区改造项目中树立威信。
潘静推开门，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放在了潘栎的办公桌上：“我听叔叔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这杯咖啡是我在楼下买的”。
潘栎回过头：“姐，我刚刚好像看到默沫了，但我又不确定是她”。
潘静问：“是吗，在哪看到的”。
潘栎端起潘静送来的咖啡：“就在会议室的门口，看样子应该是公司的员工”。
潘静想了想说：“可能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吧，别想了”。
潘栎神情有些沮丧，过了一会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姐，一会我让杨诗送两份饭过来”。
“中午的时候我想去公司的食堂看看，所以不用了”。
不知是因为陈沁在会议室开会的缘故，还是因为潘栎的突然到来给办公室辛苦工作的人们增加了工作之余的谈资，中午临近下班时分，办公室里一反常态地热闹了起来。
同事a：“你们说，小潘总有女朋友吗”。
同事b：“我听说小潘总可帅了，又是美国的名校毕业，所以身边怎么可能会缺少女孩，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同事a：“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小潘总的口味和那群富家公子不一样呢，他只喜欢灰姑娘呢”。
同事c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说你们别做白日梦了，下周的会议资料准备好了没有”。
同事a：“我们就是随口说说，说不定，哪天白日梦真的会成真呢”。
周默沫有些无心于工作，她抬起之前的那杯红茶，她从初中时起就喜欢喝红茶，潘栎曾问过她为何喜欢喝红茶，她脱口而出：“因为我念初中的时候红茶特别流行”，后来潘栎总嘲笑她只懂得跟风。
到美国最初的前两年，周默沫曾幻想过无数个与潘栎可能的重逢场景，刚开始，周默沫每天都会给潘栎打电话，可是从来就没有打通过。后来，时间久了，周默沫也就不再想了。她原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没曾想，十年之后与潘栎再见，她的心中依然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十年前，周默沫借着父亲的关系转校进入了s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可是因为英语成绩太糟糕，班主任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将她调到了潘栎的身边。潘栎长得很好看，时不时会有其他班的女生站在教室门口朝着教室里面望，潘栎从来不搭理这些女生，可是这并不妨碍这些女生对此趋之若鹜。男生们又往往对此不屑一顾，所以潘栎总是独来独往。
潘栎喜欢用钢笔写字，在周默沫的印象中，包括自己的爸爸，身边人中还从未有过用钢笔写字的，所以周默沫觉得好奇，不免多看了一眼。潘栎的字写得很好，秀丽欣长却又苍劲有力，潘栎察觉到了些异样，抬起头来看了周默沫一眼，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写着自己的作业。
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在门外徘徊了片刻后，走了进来，站在潘栎的面前，拿出手中的巧克力，小声说道：“潘栎”。
潘栎并没有接过女孩子手中的巧克力，也没有答话，甚至于没有抬起头，而是依旧写着自己的作业。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觉得有些尴尬，站了会后就离开了。
看到这一切的周默沫觉得很惊讶，挠了半天头终于问道：“你的字写得真好，是怎么做到的”。
潘栎望了望周默沫，说：“我已经练了很多年了，从小就练”。
周默沫撇撇嘴：“我也练了很多年了，可就是写不好”，说罢，打开了自己的书本。
潘栎忍不住笑了：“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练，所以才写不好”。
周默沫有些沮丧，将身体侧向另一边，撅起了嘴。潘栎并没有说错，每次周父让周默沫练习钢笔字时，周默沫总会想起街头的小吃摊，以前周默沫经常打着给周父买盐的借口吃摊上逛上一圈，后来s市市容市貌整顿，所有的小吃摊都搬到了小吃街上，离周默沫家远了很多，周默沫才去的少。
潘栎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周默沫，说：“这是我姐姐给我的巧克力，很好吃的，你尝尝”。
巧克力包装上的字母周默沫认不出，好像是韩文，又好像是日文，她轻轻撕开包装，确实是很好吃。
“你请我吃巧克力，那我要请你吃什么好呢”，周默沫嚼着巧克力问，潘栎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
周默沫最不喜欢的物理课总是漫长又难熬，年过四十的女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周默沫却在讲台下一不小心打起了盹。潘栎几次用钢笔敲打着周默沫的桌子，她都没有注意到。终于女老师手中的粉笔头快准狠地扔到了周默沫的头上，使得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这位同学，你来说一下我刚刚讲到哪里了”，女老师望着周默沫。
周围的同学纷纷捂嘴偷笑，周默沫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随意地翻看着书本，她无意间看到潘栎的手指一直在不断地敲打着课本的某一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老师，你刚刚说到了”。
放学后，周默沫独自地站在抓娃娃机前面，无奈地望着手中的最后一个币，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的运气不太好，这要再抓不到，就要空手而回了。
周默沫放在手中的币被身旁的一双手投入了娃娃机中，潘栎站在抓娃娃机前面，右手抓住手柄，摇摆手柄、定位、按下按钮，一气呵成。
周默沫不自觉地赞叹说：“你可真厉害啊，一下子就抓到了，我都抓了好几个币了，一个都没抓到”。
周默沫将娃娃机中掉下来的“皮卡丘”塞到了潘栎的手中，这是别人抓到的，她也不好意思收，再说了她家中的书桌柜上堆满了毛绒玩具，也不缺这一个。
潘栎问：“什么意思”。
周默沫答：“这是你抓到的，就送给你了啊”。
“我不要”，潘栎将“皮卡丘”塞回了周默沫的手中：“男孩子不玩玩具的”。
周默沫想起了爸爸说过的只有女孩子的家中才会遍地都是毛绒玩具，于是周默沫走到一旁的冰淇淋店前，将身上的所有钱全部掏了出来，大声喊道：“店员，给我两个冰淇淋”。
“我也不吃冰淇淋的”，潘栎走上前来。
周默沫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冰淇凌，递给了潘栎：“为什么啊，这家冰淇淋很不错的，我每天放学后都会过来买，再说了你请我吃巧克力，我请你吃冰淇淋啊”。
“哦，我和你开玩笑的”，潘栎解释，接过了周默沫手中的冰淇淋。
周默沫不确定潘栎是否还记得自己，她变了好多，只能从现在的妆容中看出一点点过去的神韵，齐肩的短发已变为及腰的卷发，修身的长裙取代了之前肥硕的校服。
这个公司有那么多人，他已是潘总，而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员工，他不会注意到自己。况且她所有的积蓄都用于奶奶动手术，她若辞了职，短时间内去哪里找一份同等薪酬的工作，所以，她抱着一点点侥幸。
周默沫将手机上被压裂的屏幕保护膜拆下，换上了刚刚收到的屏幕保护膜，突然方茜指着周默沫脖子上的翡翠吊坠，眼瞪得是以前的两倍大，左右张望了下，小声问道：“默沫，你这个吊坠是不是很贵”。
她想，潘栎送的东西应该会很贵重吧，那年周默沫放学的路上，潘栎掏出了衣兜里的这个吊坠。起初周默沫怕贵重，没敢收。后来，潘栎解开了吊坠的活结，替周默沫系在了脖子上。
周默沫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有人送给我的，已经很多年了”。
方茜点点头：“是啊，礼轻情意重，默沫，下午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吧，**餐厅的自助餐今天打折”。
在公司餐厅吃午饭的时候，身着最新款香奈儿套装的潘静站在了周默沫的旁边，周默沫没有发现，继续吃着勺中的米饭，坐在她对面的方茜小声地提醒她：“默沫、默沫”。
她反应了过来，抬起头，是潘静。
潘静见她愣在那里，开口说：“默沫，是我，我是潘静”。
自己为何会在这里遇见静姐，周默沫来不及细想是怎么回事，潘静已经坐在了周默沫的对面，方茜识趣地端着饭盘离开。
“默沫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呢”，潘静问。
“我奶奶生病了，我回来工作方便照顾她”，周默沫问：“静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弟弟在这里工作，我过来看看他，默沫你也是在这里工作吗”。
周默沫点点头：“是啊，我一回来就在这里工作了，这里工资高，我可以存钱给我奶奶看病”。
她回国是很匆忙的，这些年周默沫在外念书的费用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奶奶提供的，二叔已经很不满了，奶奶一生病，二叔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奶奶的病情需要很多钱，所以她在没有仔细打听公司情况下就来到了这里上班，这是她能够找到的待遇最高的工作。
“那你回来皓然和任峻知道吗”。
“我回来的急，谁都没有说”，周默沫一听到张皓然的名字就想起了自己刚到美国的时候，因为牵挂父亲和奶奶以及不适应美国的生活，终于一天中午悄悄地躲在学校的后花园中哭泣。
突然几块小石块打在了她的头上，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男孩子冲着她不断地傻笑着，男孩子的校牌上写着：“zhanghaoran”，冬日的阳光透过校牌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在周默沫的眼上，她不得不伸手遮挡住阳光。
男孩子从衣兜里掏出了几袋小零食，塞到了周默沫的手里：“别哭，来，吃东西”。周默沫哭的更厉害了，男孩子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说道：“你别哭啊，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周默沫不理他，起身就走，男孩子急了：“你是不是觉得这几袋零食不够啊，我家里面还有，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从那以后，张皓然时不时地会捧着一大袋零食围着周默沫转，打着老乡的旗帜将零食塞到周默沫的手中，还没等周默沫反应过来，张皓然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到了周末，周默沫总喜欢宅在宿舍里，有一次张皓然一直托同学来问她什么时候能够陪他出去走走。
周默沫被问得不好意思了，跑下来问张皓然：“张皓然，你为什么非要我陪你去走走呢”。
张皓然挠挠头，说：“我朋友过生日，他们都带了女生去，就我没带，所以我过来问问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周默沫有些无奈，想到张皓然给她带的那些好吃的零食，只得同意了。
可是周默沫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身t恤加牛仔裤运动鞋装扮在一群身着小洋装的女生中是如此显眼。若她之前知道是这样一场生日party，那她是不会穿成这样就跟着张皓然过来的。
张皓然与周默沫的到来引起了一片小小的躁动，几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着，边说还边往周默沫身上瞅，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见周默沫有些尴尬，张皓然凑了过来，小声地说：“你的这一身比她们的好看多了，你看她们的脸涂的多白啊，真的很像鬼啊”。
“皓然，你小子居然带了女生过来，这可是头一遭啊”，一个男孩子热情地与张皓然打招呼，看他的穿着，应该就是今天的寿星了。
男孩子边说边往周默沫身上瞅：“你就是那个小哭鬼吗”，周默沫瞪了男孩子一眼：“你才是小哭鬼呢，我有名字的，叫周默沫”。
男孩子瞬时睁大了眼睛，张皓然“嘿嘿”笑着相互介绍着：“这是周默沫，我同学，这是任峻，我朋友，潘静，任峻的女朋友，默沫和潘静是老乡”。
周默沫这才发现任峻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年龄稍长些，长得很漂亮，气质很好。潘静，周默沫模糊中记得潘栎曾说过自己有一个姐姐在美国念书，是潘静吗。不会吧，周默沫有些走神，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潘静拉起了周默沫的手，笑着说：“你别理任峻，这是他第一次见皓然带女生过来，肯定是要说几句的。你热不热，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吧”。
中午吃完饭后，男生女生们围坐在一起开始聊天，有的凑起了麻将桌子，相互之间嬉戏打闹着。周默沫插不进去话，也不会打麻将，只好闲坐在角落里卷起了衣服边。张皓然走过来递给了周默沫一个游戏机，里面的游戏是周默沫小时候在电视上玩过的超级玛丽还有冒险岛，周默沫很快就顺了手。
“大家想不想去沙滩上玩啊”，任峻大声喊道，人们一片欢呼。
“走走走，跟上，跟上”， 张皓然推着周默沫走向了人群中，顺手将周默沫正准备还给自己的游戏机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任峻带着大队人马转战沙滩上继续游玩，沙滩上景色很好，却空无一人。周默沫有些诧异，问张皓然：“这里为什么会没有人”，张皓然想了想说：“因为这里是私人沙滩”。
张皓然的回答让周默沫张大了嘴巴，女孩子们纷纷换上泳装在伞下擦着防晒霜，一些男孩子直接钻进了海中，原本安静的沙滩上瞬间热闹了起来。任峻急得大声喊道：“嘿，你们不要游得太远，一会看不到人了”。
周默沫找了个空地上坐了下来，张皓然拿来一把大伞插在了沙滩上，坐在她的旁边，排球场上有人冲着张皓然喊道：“皓然，快过来打排球”。
“就来”，张皓然站起来轻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将手中的包转交给周默沫：“这里面有游戏机，你无聊的话就拿出来玩”。
周默沫坐在伞下有些无所事事，索性用沙滩上的沙子堆起了一座小城堡，周默沫小时候经常用橡皮泥捏小城堡，同学和老师都说她捏的像极了，所以她很快地便捏出了一座小城堡的模型来。
但是小城堡有些毛躁，周默沫找遍了周围都没有找到可以修理小城堡的工具，她想起了张皓然的包，思索了下她从张皓然的包里找出来了一片书签，她有些好奇为何张皓然的包里会有书签。
突然背后有人问：“你在做什么呢”。
周默沫吓得手一抖，小城堡上的屋檐被削掉了一个小角，她回头见是张皓然，便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在打球吗，怎么突然跑我后面去了”。
张皓然的大拇指处已被拍打得通红，说：“我看到你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所以就过来看看”。
周默沫指着脚边的小城堡：“这是我做的小城堡，也不知道像不像”，张皓然顺势坐在了周默沫的身边：“很像啊，就是刚刚不小心削掉了一个小角”。
“没事的，补上就行了”，周默沫用手抓了些地上的沙土，试图将不小心被削掉的屋檐角补上。
“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呢，一起去打球吧”，任峻跑了过来。周默沫摇摇头：“可是我不会打啊”。任峻一手拽住张皓然，一手拽住周默沫向前冲：“没事，皓然不是会吗，让他教你”。
“默沫，我想我今天在这里遇到你的事情一定得给皓然说，我听任峻说你不在了后皓然一直在找你”，潘静说。周默沫一下子回过神来：“一会我给他打电话吧，我换了号码”。
下午上班的时候，周默沫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大概，她索性就暂停了工作。
“嘟嘟”，电话响了几秒后被顺利接通。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张皓然的声音。
周默沫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我是周默沫，我两个月前回国了，我奶奶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我回来的急，就没有告诉你们。我刚刚遇到了静姐，她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周默沫一口气说完了，她自己也很佩服她有这种口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张皓然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s市”，周默沫迅速接过了张皓然的话。
“我现在也在s市，我晚上要和我爸一起吃饭，吃完饭后给你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周默沫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张皓然和任峻都是很好的人，虽然家里很有钱，但身上却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的手机铃声响起了，因为宿舍里不止她一个人，所以她连忙伸手去接，是张皓然：“你现在赶快出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周默沫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手机，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那么晚了为何要出去。所以她说：“你别开玩笑了，那么晚了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干什么”。
“你怕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任峻也在，他带了保镖，赶快出来，任峻请我们吃饭”。
她不愿意出去：“那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从来不会那么晚了还出去的”。
“周默沫，你赶快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直打你的电话，吵得你睡不着觉。你要是敢把手机关机，我和任峻就一直站在学校门口等你，我看你以后还好意思见到我们不”，张皓然在电话里不依不饶，就连说话的音调都调高了许多。因为这样，宿舍里的同学不断敲打着铁床以示抗议，周默沫低声劝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即便如此，电话那头的张皓然也没有改变主意，周默沫有些无奈，只好说：“你等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周默沫强撑着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洗了脸换了衣服，一楼的宿管阿姨似乎是睡着了，估计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大门是半掩着的，只剩一抹暗黄的灯光。
深夜寒风凛冽，周默沫直打着哆嗦，以往人来人往的校园路上空无一人，只剩几盏暗黄的路灯和耳边呼呼而过的寒风。她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大门口处，几个人影左右摇晃着，她凑近了看，是张皓然和任峻，左右还跟着几个保镖。
张皓然的脸色有些难看，一旁的任峻似乎在不断地嬉笑说闹着，但即便如此，张皓然依旧是那副模样。
“你们女生出门就是麻烦，都等你多长时间了”，张皓然见周默沫出现了，推开铁门，上前几步将周默沫拉出了学校。
周默沫指着门口的门卫，话还未出口，任峻笑嘻嘻地说：“我们已经和门卫说好了，上车吧”。
车上的暖气吹得很舒服，周默沫才一上车，估计也是困了，很快就开始昏昏噩噩地睡着了。梦里有人给她盖上了柔软的毯子，柔软的就好像是妈妈的怀抱，她不自觉地将身体拉直，就好像是以前她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睡觉，爸爸为免她睡感冒了，总会给她盖上毯子。迷糊中她似乎在喊着：“爸爸，我怕”。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她惊醒过来，才发现她的嘴角处都是口水。
张皓然瞥了她一眼：“睡个觉口水都可以流出来，也就只有你了，到地方了，下车”。
她有些尴尬，踹了张皓然一脚，毛毯从她的身上滑落，落在地上，原来这不是梦。她还想再踹张皓然一脚，但见坐在前面的任峻抿嘴偷笑，只得作罢。
车子停在一家餐厅的门口，餐厅内灯火通明，下车后周默沫被张皓然拖着往餐厅里走，餐厅里装扮的格外雅致，却又显得富丽堂皇，三三两两的人群穿着礼服走在餐厅中。周默沫很惊讶，虽然是在美国，但这也是贫富差距太大，广大人民群众有所怨言的原因吧。
张皓然见周默沫瞪大了眼睛，说：“别那么大惊小怪，正常一点”，周默沫低头望了望自己的穿着，与餐厅里的装扮是有些格格不入，见张皓然往前走，她连忙跟在张皓然的身后。
周默沫问张皓然为何那么晚了把她喊出来吃饭，张皓然并未说话，反而是一旁的任峻接过了话：“张皓然和他爸爸吵架了，跑出来找人陪吃饭”。
周默沫恍然大悟，张皓然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又碍于被任峻说中了要点，只得闷不吭声地坐着吃饭。
周默沫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打着圆场：“可以和爸爸吵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们看，我现在想和我爸爸吵架都做不到”。
任峻打趣说：“皓然还是挺有种的，敢和他爸吵架，还大半夜地跑了出来，也不怕被剥夺继承权，虽然是独生子，但你也不怕你爸爸再给你生个弟弟吗”。
张皓然看了任峻一眼：“一会默沫去你家睡一晚上，那么晚了回宿舍不安全，我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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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并没有认错人，周默沫揭开手中茶杯的盖子，原本干瘪的红茶叶已经完全舒展了开来，淡淡的水雾缓缓地向上飘动，一抹特有的茶香迎面而来。周默沫说：“灰姑娘本身就是贵族，只是因为母亲过世，父亲又娶了继母才沦落到被人称为灰姑娘，所以你看王子最后不是也娶了灰姑娘而不是她的两个姐姐吗”。
方茜叹了口气，周默沫有些于心不忍，安慰说：“不过凡事也不一定，你看西班牙王后莱蒂西亚也是平民出身，但是她足够优秀，所以最后还不是嫁给了王子”。
方茜点点头，笑容满面地说：“那我去工作去了，要不然将来怎么配得上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窗外乌蒙蒙的一片，原本近在咫尺的高楼在浓雾的遮挡下已不知所踪，开完会后的潘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大学毕业后的他留在美国工作了四年，后来在家人的要求下回国加入了父亲的公司。一进公司就是总经理的他难免不能服众，目前急迫的就是在下周的三家公司合作和老城区改造项目中树立威信。
潘静推开门，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放在了潘栎的办公桌上：“我听叔叔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这杯咖啡是我在楼下买的”。
潘栎回过头：“姐，我刚刚好像看到默沫了，但我又不确定是她”。
潘静问：“是吗，在哪看到的”。
潘栎端起潘静送来的咖啡：“就在会议室的门口，看样子应该是公司的员工”。
潘静想了想说：“可能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吧，别想了”。
潘栎神情有些沮丧，过了一会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姐，一会我让杨诗送两份饭过来”。
“中午的时候我想去公司的食堂看看，所以不用了”。
不知是因为陈沁在会议室开会的缘故，还是因为潘栎的突然到来给办公室辛苦工作的人们增加了工作之余的谈资，中午临近下班时分，办公室里一反常态地热闹了起来。
同事a：“你们说，小潘总有女朋友吗”。
同事b：“我听说小潘总可帅了，又是美国的名校毕业，所以身边怎么可能会缺少女孩，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同事a：“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小潘总的口味和那群富家公子不一样呢，他只喜欢灰姑娘呢”。
同事c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说你们别做白日梦了，下周的会议资料准备好了没有”。
同事a：“我们就是随口说说，说不定，哪天白日梦真的会成真呢”。
周默沫有些无心于工作，她抬起之前的那杯红茶，她从初中时起就喜欢喝红茶，潘栎曾问过她为何喜欢喝红茶，她脱口而出：“因为我念初中的时候红茶特别流行”，后来潘栎总嘲笑她只懂得跟风。
到美国最初的前两年，周默沫曾幻想过无数个与潘栎可能的重逢场景，刚开始，周默沫每天都会给潘栎打电话，可是从来就没有打通过。后来，时间久了，周默沫也就不再想了。她原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没曾想，十年之后与潘栎再见，她的心中依然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十年前，周默沫借着父亲的关系转校进入了s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可是因为英语成绩太糟糕，班主任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将她调到了潘栎的身边。潘栎长得很好看，时不时会有其他班的女生站在教室门口朝着教室里面望，潘栎从来不搭理这些女生，可是这并不妨碍这些女生对此趋之若鹜。男生们又往往对此不屑一顾，所以潘栎总是独来独往。
潘栎喜欢用钢笔写字，在周默沫的印象中，包括自己的爸爸，身边人中还从未有过用钢笔写字的，所以周默沫觉得好奇，不免多看了一眼。潘栎的字写得很好，秀丽欣长却又苍劲有力，潘栎察觉到了些异样，抬起头来看了周默沫一眼，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写着自己的作业。
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在门外徘徊了片刻后，走了进来，站在潘栎的面前，拿出手中的巧克力，小声说道：“潘栎”。
潘栎并没有接过女孩子手中的巧克力，也没有答话，甚至于没有抬起头，而是依旧写着自己的作业。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觉得有些尴尬，站了会后就离开了。
看到这一切的周默沫觉得很惊讶，挠了半天头终于问道：“你的字写得真好，是怎么做到的”。
潘栎望了望周默沫，说：“我已经练了很多年了，从小就练”。
周默沫撇撇嘴：“我也练了很多年了，可就是写不好”，说罢，打开了自己的书本。
潘栎忍不住笑了：“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练，所以才写不好”。
周默沫有些沮丧，将身体侧向另一边，撅起了嘴。潘栎并没有说错，每次周父让周默沫练习钢笔字时，周默沫总会想起街头的小吃摊，以前周默沫经常打着给周父买盐的借口吃摊上逛上一圈，后来s市市容市貌整顿，所有的小吃摊都搬到了小吃街上，离周默沫家远了很多，周默沫才去的少。
潘栎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周默沫，说：“这是我姐姐给我的巧克力，很好吃的，你尝尝”。
巧克力包装上的字母周默沫认不出，好像是韩文，又好像是日文，她轻轻撕开包装，确实是很好吃。
“你请我吃巧克力，那我要请你吃什么好呢”，周默沫嚼着巧克力问，潘栎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
周默沫最不喜欢的物理课总是漫长又难熬，年过四十的女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周默沫却在讲台下一不小心打起了盹。潘栎几次用钢笔敲打着周默沫的桌子，她都没有注意到。终于女老师手中的粉笔头快准狠地扔到了周默沫的头上，使得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这位同学，你来说一下我刚刚讲到哪里了”，女老师望着周默沫。
周围的同学纷纷捂嘴偷笑，周默沫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随意地翻看着书本，她无意间看到潘栎的手指一直在不断地敲打着课本的某一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老师，你刚刚说到了”。
放学后，周默沫独自地站在抓娃娃机前面，无奈地望着手中的最后一个币，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的运气不太好，这要再抓不到，就要空手而回了。
周默沫放在手中的币被身旁的一双手投入了娃娃机中，潘栎站在抓娃娃机前面，右手抓住手柄，摇摆手柄、定位、按下按钮，一气呵成。
周默沫不自觉地赞叹说：“你可真厉害啊，一下子就抓到了，我都抓了好几个币了，一个都没抓到”。
周默沫将娃娃机中掉下来的“皮卡丘”塞到了潘栎的手中，这是别人抓到的，她也不好意思收，再说了她家中的书桌柜上堆满了毛绒玩具，也不缺这一个。
潘栎问：“什么意思”。
周默沫答：“这是你抓到的，就送给你了啊”。
“我不要”，潘栎将“皮卡丘”塞回了周默沫的手中：“男孩子不玩玩具的”。
周默沫想起了爸爸说过的只有女孩子的家中才会遍地都是毛绒玩具，于是周默沫走到一旁的冰淇淋店前，将身上的所有钱全部掏了出来，大声喊道：“店员，给我两个冰淇淋”。
“我也不吃冰淇淋的”，潘栎走上前来。
周默沫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冰淇凌，递给了潘栎：“为什么啊，这家冰淇淋很不错的，我每天放学后都会过来买，再说了你请我吃巧克力，我请你吃冰淇淋啊”。
“哦，我和你开玩笑的”，潘栎解释，接过了周默沫手中的冰淇淋。
周默沫不确定潘栎是否还记得自己，她变了好多，只能从现在的妆容中看出一点点过去的神韵，齐肩的短发已变为及腰的卷发，修身的长裙取代了之前肥硕的校服。
这个公司有那么多人，他已是潘总，而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员工，他不会注意到自己。况且她所有的积蓄都用于奶奶动手术，她若辞了职，短时间内去哪里找一份同等薪酬的工作，所以，她抱着一点点侥幸。
周默沫将手机上被压裂的屏幕保护膜拆下，换上了刚刚收到的屏幕保护膜，突然方茜指着周默沫脖子上的翡翠吊坠，眼瞪得是以前的两倍大，左右张望了下，小声问道：“默沫，你这个吊坠是不是很贵”。
她想，潘栎送的东西应该会很贵重吧，那年周默沫放学的路上，潘栎掏出了衣兜里的这个吊坠。起初周默沫怕贵重，没敢收。后来，潘栎解开了吊坠的活结，替周默沫系在了脖子上。
周默沫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有人送给我的，已经很多年了”。
方茜点点头：“是啊，礼轻情意重，默沫，下午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吧，**餐厅的自助餐今天打折”。
在公司餐厅吃午饭的时候，身着最新款香奈儿套装的潘静站在了周默沫的旁边，周默沫没有发现，继续吃着勺中的米饭，坐在她对面的方茜小声地提醒她：“默沫、默沫”。
她反应了过来，抬起头，是潘静。
潘静见她愣在那里，开口说：“默沫，是我，我是潘静”。
自己为何会在这里遇见静姐，周默沫来不及细想是怎么回事，潘静已经坐在了周默沫的对面，方茜识趣地端着饭盘离开。
“默沫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呢”，潘静问。
“我奶奶生病了，我回来工作方便照顾她”，周默沫问：“静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弟弟在这里工作，我过来看看他，默沫你也是在这里工作吗”。
周默沫点点头：“是啊，我一回来就在这里工作了，这里工资高，我可以存钱给我奶奶看病”。
她回国是很匆忙的，这些年周默沫在外念书的费用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奶奶提供的，二叔已经很不满了，奶奶一生病，二叔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奶奶的病情需要很多钱，所以她在没有仔细打听公司情况下就来到了这里上班，这是她能够找到的待遇最高的工作。
“那你回来皓然和任峻知道吗”。
“我回来的急，谁都没有说”，周默沫一听到张皓然的名字就想起了自己刚到美国的时候，因为牵挂父亲和奶奶以及不适应美国的生活，终于一天中午悄悄地躲在学校的后花园中哭泣。
突然几块小石块打在了她的头上，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男孩子冲着她不断地傻笑着，男孩子的校牌上写着：“zhanghaoran”，冬日的阳光透过校牌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在周默沫的眼上，她不得不伸手遮挡住阳光。
男孩子从衣兜里掏出了几袋小零食，塞到了周默沫的手里：“别哭，来，吃东西”。周默沫哭的更厉害了，男孩子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说道：“你别哭啊，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周默沫不理他，起身就走，男孩子急了：“你是不是觉得这几袋零食不够啊，我家里面还有，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从那以后，张皓然时不时地会捧着一大袋零食围着周默沫转，打着老乡的旗帜将零食塞到周默沫的手中，还没等周默沫反应过来，张皓然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到了周末，周默沫总喜欢宅在宿舍里，有一次张皓然一直托同学来问她什么时候能够陪他出去走走。
周默沫被问得不好意思了，跑下来问张皓然：“张皓然，你为什么非要我陪你去走走呢”。
张皓然挠挠头，说：“我朋友过生日，他们都带了女生去，就我没带，所以我过来问问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周默沫有些无奈，想到张皓然给她带的那些好吃的零食，只得同意了。
可是周默沫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身t恤加牛仔裤运动鞋装扮在一群身着小洋装的女生中是如此显眼。若她之前知道是这样一场生日party，那她是不会穿成这样就跟着张皓然过来的。
张皓然与周默沫的到来引起了一片小小的躁动，几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着，边说还边往周默沫身上瞅，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见周默沫有些尴尬，张皓然凑了过来，小声地说：“你的这一身比她们的好看多了，你看她们的脸涂的多白啊，真的很像鬼啊”。
“皓然，你小子居然带了女生过来，这可是头一遭啊”，一个男孩子热情地与张皓然打招呼，看他的穿着，应该就是今天的寿星了。
男孩子边说边往周默沫身上瞅：“你就是那个小哭鬼吗”，周默沫瞪了男孩子一眼：“你才是小哭鬼呢，我有名字的，叫周默沫”。
男孩子瞬时睁大了眼睛，张皓然“嘿嘿”笑着相互介绍着：“这是周默沫，我同学，这是任峻，我朋友，潘静，任峻的女朋友，默沫和潘静是老乡”。
周默沫这才发现任峻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年龄稍长些，长得很漂亮，气质很好。潘静，周默沫模糊中记得潘栎曾说过自己有一个姐姐在美国念书，是潘静吗。不会吧，周默沫有些走神，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潘静拉起了周默沫的手，笑着说：“你别理任峻，这是他第一次见皓然带女生过来，肯定是要说几句的。你热不热，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吧”。
中午吃完饭后，男生女生们围坐在一起开始聊天，有的凑起了麻将桌子，相互之间嬉戏打闹着。周默沫插不进去话，也不会打麻将，只好闲坐在角落里卷起了衣服边。张皓然走过来递给了周默沫一个游戏机，里面的游戏是周默沫小时候在电视上玩过的超级玛丽还有冒险岛，周默沫很快就顺了手。
“大家想不想去沙滩上玩啊”，任峻大声喊道，人们一片欢呼。
“走走走，跟上，跟上”， 张皓然推着周默沫走向了人群中，顺手将周默沫正准备还给自己的游戏机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任峻带着大队人马转战沙滩上继续游玩，沙滩上景色很好，却空无一人。周默沫有些诧异，问张皓然：“这里为什么会没有人”，张皓然想了想说：“因为这里是私人沙滩”。
张皓然的回答让周默沫张大了嘴巴，女孩子们纷纷换上泳装在伞下擦着防晒霜，一些男孩子直接钻进了海中，原本安静的沙滩上瞬间热闹了起来。任峻急得大声喊道：“嘿，你们不要游得太远，一会看不到人了”。
周默沫找了个空地上坐了下来，张皓然拿来一把大伞插在了沙滩上，坐在她的旁边，排球场上有人冲着张皓然喊道：“皓然，快过来打排球”。
“就来”，张皓然站起来轻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将手中的包转交给周默沫：“这里面有游戏机，你无聊的话就拿出来玩”。
周默沫坐在伞下有些无所事事，索性用沙滩上的沙子堆起了一座小城堡，周默沫小时候经常用橡皮泥捏小城堡，同学和老师都说她捏的像极了，所以她很快地便捏出了一座小城堡的模型来。
但是小城堡有些毛躁，周默沫找遍了周围都没有找到可以修理小城堡的工具，她想起了张皓然的包，思索了下她从张皓然的包里找出来了一片书签，她有些好奇为何张皓然的包里会有书签。
突然背后有人问：“你在做什么呢”。
周默沫吓得手一抖，小城堡上的屋檐被削掉了一个小角，她回头见是张皓然，便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在打球吗，怎么突然跑我后面去了”。
张皓然的大拇指处已被拍打得通红，说：“我看到你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所以就过来看看”。
周默沫指着脚边的小城堡：“这是我做的小城堡，也不知道像不像”，张皓然顺势坐在了周默沫的身边：“很像啊，就是刚刚不小心削掉了一个小角”。
“没事的，补上就行了”，周默沫用手抓了些地上的沙土，试图将不小心被削掉的屋檐角补上。
“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呢，一起去打球吧”，任峻跑了过来。周默沫摇摇头：“可是我不会打啊”。任峻一手拽住张皓然，一手拽住周默沫向前冲：“没事，皓然不是会吗，让他教你”。
“默沫，我想我今天在这里遇到你的事情一定得给皓然说，我听任峻说你不在了后皓然一直在找你”，潘静说。周默沫一下子回过神来：“一会我给他打电话吧，我换了号码”。
下午上班的时候，周默沫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大概，她索性就暂停了工作。
“嘟嘟”，电话响了几秒后被顺利接通。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张皓然的声音。
周默沫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我是周默沫，我两个月前回国了，我奶奶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我回来的急，就没有告诉你们。我刚刚遇到了静姐，她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周默沫一口气说完了，她自己也很佩服她有这种口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终于，张皓然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s市”，周默沫迅速接过了张皓然的话。
“我现在也在s市，我晚上要和我爸一起吃饭，吃完饭后给你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周默沫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张皓然和任峻都是很好的人，虽然家里很有钱，但身上却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的手机铃声响起了，因为宿舍里不止她一个人，所以她连忙伸手去接，是张皓然：“你现在赶快出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周默沫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手机，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那么晚了为何要出去。所以她说：“你别开玩笑了，那么晚了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干什么”。
“你怕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任峻也在，他带了保镖，赶快出来，任峻请我们吃饭”。
她不愿意出去：“那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从来不会那么晚了还出去的”。
“周默沫，你赶快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直打你的电话，吵得你睡不着觉。你要是敢把手机关机，我和任峻就一直站在学校门口等你，我看你以后还好意思见到我们不”，张皓然在电话里不依不饶，就连说话的音调都调高了许多。因为这样，宿舍里的同学不断敲打着铁床以示抗议，周默沫低声劝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即便如此，电话那头的张皓然也没有改变主意，周默沫有些无奈，只好说：“你等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周默沫强撑着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洗了脸换了衣服，一楼的宿管阿姨似乎是睡着了，估计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大门是半掩着的，只剩一抹暗黄的灯光。
深夜寒风凛冽，周默沫直打着哆嗦，以往人来人往的校园路上空无一人，只剩几盏暗黄的路灯和耳边呼呼而过的寒风。她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大门口处，几个人影左右摇晃着，她凑近了看，是张皓然和任峻，左右还跟着几个保镖。
张皓然的脸色有些难看，一旁的任峻似乎在不断地嬉笑说闹着，但即便如此，张皓然依旧是那副模样。
“你们女生出门就是麻烦，都等你多长时间了”，张皓然见周默沫出现了，推开铁门，上前几步将周默沫拉出了学校。
周默沫指着门口的门卫，话还未出口，任峻笑嘻嘻地说：“我们已经和门卫说好了，上车吧”。
车上的暖气吹得很舒服，周默沫才一上车，估计也是困了，很快就开始昏昏噩噩地睡着了。梦里有人给她盖上了柔软的毯子，柔软的就好像是妈妈的怀抱，她不自觉地将身体拉直，就好像是以前她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睡觉，爸爸为免她睡感冒了，总会给她盖上毯子。迷糊中她似乎在喊着：“爸爸，我怕”。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她惊醒过来，才发现她的嘴角处都是口水。
张皓然瞥了她一眼：“睡个觉口水都可以流出来，也就只有你了，到地方了，下车”。
她有些尴尬，踹了张皓然一脚，毛毯从她的身上滑落，落在地上，原来这不是梦。她还想再踹张皓然一脚，但见坐在前面的任峻抿嘴偷笑，只得作罢。
车子停在一家餐厅的门口，餐厅内灯火通明，下车后周默沫被张皓然拖着往餐厅里走，餐厅里装扮的格外雅致，却又显得富丽堂皇，三三两两的人群穿着礼服走在餐厅中。周默沫很惊讶，虽然是在美国，但这也是贫富差距太大，广大人民群众有所怨言的原因吧。
张皓然见周默沫瞪大了眼睛，说：“别那么大惊小怪，正常一点”，周默沫低头望了望自己的穿着，与餐厅里的装扮是有些格格不入，见张皓然往前走，她连忙跟在张皓然的身后。
周默沫问张皓然为何那么晚了把她喊出来吃饭，张皓然并未说话，反而是一旁的任峻接过了话：“张皓然和他爸爸吵架了，跑出来找人陪吃饭”。
周默沫恍然大悟，张皓然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又碍于被任峻说中了要点，只得闷不吭声地坐着吃饭。
周默沫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打着圆场：“可以和爸爸吵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们看，我现在想和我爸爸吵架都做不到”。
任峻打趣说：“皓然还是挺有种的，敢和他爸吵架，还大半夜地跑了出来，也不怕被剥夺继承权，虽然是独生子，但你也不怕你爸爸再给你生个弟弟吗”。
张皓然看了任峻一眼：“一会默沫去你家睡一晚上，那么晚了回宿舍不安全，我去你家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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