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彼岸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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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卡梅尔中的大部分居民都渐渐进入了最深的梦乡，那空气中漂浮着的繁星般的点点白色光辉也越发柔和而朦胧。远远看去，整座帝都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白色光晕之中，仿佛她本身就是一个美好的梦境。
然而，在这看似美丽宁静的夜幕之下，却涌动着如玛瑙河水一样冰冷刺骨的杀机。
一个个灵巧的身影在高高的屋顶上无声地跳跃着，时不时落入到一扇扇窗户之中，之后又无声无息地从窗中溜出——就好像游荡在夜色中的野猫，无声地造访又无声地离去。
一家简陋的旅店的某间客房的窗户突然无声地打开，一个黑影随着吹入的柔和夜风飘了进来，随即那扇窗户又在他身后无声地合上。
这是一间空房。
潜入者在四下扫视一眼后立刻得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他的重心微微后倾，右手伸出搭在了窗沿之上，准备离开这间客房。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却不知为何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被褥本身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但他的直觉里却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那雪白的被子上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十分突兀惹眼。
下意识地，他往前走了半步，将原本搭在窗沿上的那只右手伸到了那被子之下。
温的。
一丝诧异在他的心间闪过，立刻化为了惊呼眼看就要从他的喉间冲出。就在这一刹那，一点寒芒从他身后的衣橱中跃探出。
这是一柄剑。长剑从他的后颈刺入，从喉咙刺出，精准而又迅速地挑破了他的声带。
只是，一声显得低沉而沙哑的惊呼还是在这寂静的夜空之下响了起来，带着几分不解和恐惧。
这声音并不大，几乎不能吵醒隔壁房间的房客。但是，对于那些徘徊在夜色中的野猫和杀手来说，已经无异于一声惊雷。十余道黑色身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快速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聚集而来。
那房中的人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他便已经打碎窗户跃了出来。
几乎同时，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另一幢建筑上，也有一扇窗户碎裂开来，同样也有一个身影从中跃了出来。
*********
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白色的天花板上勾勒出窗户条条框框的边缘。绷带静静地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回忆着这些天来的一切。
卡梅尔炫丽、妖娆、神秘、魅惑，仿佛是一处人间仙境。但自从踏入卡梅尔以来，绷带就觉得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具毫无力量的傀儡——进宫、出宫，让人摆弄。
此来，他是为了找寻记忆中的那个白发如雪的男子。
胸口的那道伤口突然又痛了起来，让意识渐渐模糊将要睡去的绷带惊醒了过来。
就在这时，清醒过来的绷带听到了屋顶上传来的一声轻微脚步声。
所有残余的睡意顿时抛出脑海，绷带一把抄起放在手边的长剑掠到了这间房唯一的窗前。
直到这时，绷带才感受到交织在四周的一股股隐晦的气息。
绷带小心地撩开窗帘的一角，依稀可以看见远处一个个快速掠过的身影。
躲起来吗？
绷带的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叫声。
被发现了！
在绷带的感应中，周围那些原本显得有些零散的气息都突然向着他这个地方聚集而来。绷带又惊又疑，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他去思考，如果等他们将这里包围以后，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逃离这里了。
想到这里，绷带猛然伸手向前方的窗户捶去。然而，就在绷带的手即将接触到窗户的一刹那，就已经有一声窗户碎裂之声传入到他的耳中。
“乓——”
绷带带着窗户的碎屑一跃而出，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同样破窗而出的身影。借着“夜莹”的柔和光线，绷带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通路城。
五号擂台。
那个叫花子？
*********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聂远也认出了绷带。虽然当日在通路城之中两人只是远远地一瞥，但对方那令人惊叹的身手和战力，让聂远就此记下了绷带。
与此同时，聂远也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远处飞奔而来的那些黑衣人虽然也同样带着冰冷的杀机，但相比与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中的冰冷实在是相去甚远，显然不是杀害了他一家的凶手。
聂远知道自己现在风声鹤唳，时刻防备着杀害他一家的凶手找到自己，因此在感受到外面那些人的第一时间就藏匿到了那个衣橱之中。而当有人偷偷摸进他房间的时候，他自然以为是就是那群凶手的同伙找到了自己的踪迹。所以在那人发现不妥的一瞬间，精神紧绷的聂远就毫不犹豫地就痛下杀手。
只是，自己显然是杀错人了。
看着绷带逃遁而去的背影，聂远无奈地笑了笑，明白自己或许是连累了他。如果不是他草木皆兵弄出了那样的响动，绷带或许未必就会被发现。
聂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脚下一点向着绷带相反的方向跑去。
远处飞掠而来的人影在短暂的停顿后也立刻分成了两队，向着绷带和聂远逃遁的方向追了下去。
*********
寒冷的夜色中，几道身影快速在高低不平的屋顶上快速掠过，时不时响起一声金铁交击之声。
绷带从一幢高楼上跃下，脚尖才刚刚着地又马上高高跃了起来，躲过了一柄刺向他背心的长剑。只是这长剑有些不依不饶，被绷带躲过之后剑尖一扬，仿佛大刀一般向着绷带劈去。
绷带一挥长剑挡住了这一劈，同时也接着对方剑上传来的力量向远处的一处屋顶落去。落地之后，绷带还没跑出几步，便又有三人突然出现在他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三柄黯淡的长剑如同三条饥饿许久的毒蛇一般，争先恐后地向着绷带噬来。
绷带冲得太快，此时已来不及躲避，只得强行振剑迎了上去。长剑化为璀璨的光幕，挡下了当先一人的攻势，同时绷带也化解了自己前冲的势头，使得自己有了闪躲的余地。他的身形猛然一扭，堪堪躲过了剩下两把长剑的袭击。
只是这些刺杀之人显然都不是庸手，其中一人快速地一抖手腕，那原本被绷带避过的长剑突然一个回头，还是在绷带的腰间留下了一道伤口。绷带的脚步一个踉跄，却还是强忍住了腰间传来的疼痛，迅速向远处冲去。
虽然被聂远引走了一般的杀手，但在追杀绷带的依旧还有近十人，这十人每个修为都与绷带相仿——或者说和八皇子的那四名护卫差不多。面对这样的对手，放在绷带面前的就只有逃跑一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逃跑时的一次次交手中，绷带身上的伤痕也渐渐多了起来。
绷带又是一个狼狈的打滚，躲过了两个人的联手攻击，却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斑驳的血痕。躲过攻击之后，绷带快速爬起跃上了路边的一幢建筑，继续向远处遁去。
远处的天际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笼罩天空的深蓝色开始向天蓝色转变，就连迎面拂来的空气中都似乎又了些淡淡的温暖气息。
这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
只是，这一夜的追杀已经让绷带又困又累、疲惫不堪，再加上剧烈奔跑中，周围迅速掠过的风就仿佛抽风机一般，将他的血液一点点从身体各处的伤口中一点点抽离出来，抽丝剥茧般将绷带身上仅余不多的力气一点点榨干，甚至于就连绷带的头脑都渐渐变得混沌起来。
相对于绷带逐渐下降的速度，那些刺杀者依旧是那么灵敏迅捷。
一柄长剑突然从绷带的身后刺来，绷带身体微微一偏躲了过去。躲过这一剑只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绷带的脑海中依旧是昏昏沉沉，甚至在差点被这剑穿透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为什么平日里四处可见的，那些不分昼夜四处搜寻的士兵今天为何都不见了踪迹，自己跑了大半夜都没有遇上一个。
又是几个杀手追上了绷带，数柄长剑交替着向绷带刺去。
绷带拖动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意识地闪躲着，时不时挡住几柄躲不过的长剑，由于疲累和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的脑中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在胡思乱想。一个抑制不住的念头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是不是自己的这一夜挣扎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身体依旧本能地躲避着、格挡着，大脑却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第一缕阳光终于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射了过来，这一缕阳光在数柄向他刺来的长剑上来回反射着，编织成一片模糊的光网，晃花了绷带的双眼。顿时绷带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明晃晃的耀眼的白色，只是这代表着新一天的耀眼的白色却蕴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优雅敛起的裙摆，酒瓶上缓缓流下的一滴酒液，皇宫内威严悠扬的钟声，纤尘不染的地面，地面上缓缓升起的莹白，舷窗外掠动的浮云，坟墓般的帐篷群，马背上的一路颠簸，夜幕下的冰冷杀机，消失在地平线的歌声，广袤草原上的一方无名矮墓，晨光下飞溅的鲜艳血滴，冲出山林的滚滚狼群，烟尘中坍圮的房屋，午夜凄厉绝望的嘶吼，午后飘落的一片绿叶，半空中挥舞的两只油腻的小手，追逐着肉香的大黄狗，远道而来的神奇马车，暗室中纷纷落下的细碎木屑，小女孩手中盛满阳光的木盆，窗前摇曳美妙旋律的风铃
一瞬间，自从苏醒以来的一幕幕场景在绷带的脑海中快速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一片猩红的视野中：昏红天空下低低盘旋的秃鹫。
画面久久定格。
这就是自己的开始吗？
或许自己早就已经死在那个白发剑客的手中的吧？
绷带的大脑骤然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利刃正拼命地要从里面钻出，而原本已经定格下来的画面突然距离颤抖起来，竟然有继续向前翻滚的趋势。
在无数难以看清的画面一闪而过之后，一段不属于“绷带”的记忆突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在一棵郁郁葱葱大树下的草地上，金色的阳光带着温暖气息从叶片间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柔软的蔷薇花瓣在和煦的春风中从墙头旋转飘舞而下，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男子低头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如阳光般和煦的浅笑，柔顺的黑发发丝在风中飘扬。
“哥哥，把你最出名的那招教我吧！”自己一脸企盼地抬头看着那个男子，但随即又有些迟疑地笑声问道，“不过会不会很难学啊？”
男子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缓缓站了起来，伸手接住了一片缓缓飘落的花瓣。
“你在剑术上的天赋也并不逊色于我，不会有问题的！”
把长剑仍然交织着今天的第一缕阳光向绷带一点点接近，似乎用不了一眨眼的时间就能将绷带刺穿。
只是，这转瞬即到的时间似乎突然之间慢了下来。
相较于那几柄几乎可以说在时间中停滞不前的长剑，在周围的空气中，一朵朵看似娇艳的血红色花朵正在缓缓绽放开来。
*********
“彼岸花开！”
皇宫的某个花园之中，巡值了一夜正在陪坎恩喝茶的西弗勒斯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向着远处的天空望去：“不会错的，这种感觉，就是彼岸花开！”
随手放在石桌上的茶杯已经倾倒，但西弗勒斯却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一般，任由微烫的茶水沿着桌子的边沿一点点滴落在他的脚上。
“是龙痕，龙痕终于现身了！”
西弗勒斯感受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气息，一抹仇恨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西弗勒斯身上的猛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煞气，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佩刀就要向外走去。
“那不是龙痕。”坎恩平静的声音从西弗勒斯的身后传来，但平静中却又仿佛隐藏着无数的情感。
西弗勒斯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接着渐渐明白了过来，身上萦绕的煞气也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西弗勒斯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又跌坐回石凳上，随手拿起那已经倾倒了的茶杯，看也不看就仰头将剩余的茶水一口喝进了肚中，连同苦涩的茶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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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看似美丽宁静的夜幕之下，却涌动着如玛瑙河水一样冰冷刺骨的杀机。
一个个灵巧的身影在高高的屋顶上无声地跳跃着，时不时落入到一扇扇窗户之中，之后又无声无息地从窗中溜出——就好像游荡在夜色中的野猫，无声地造访又无声地离去。
一家简陋的旅店的某间客房的窗户突然无声地打开，一个黑影随着吹入的柔和夜风飘了进来，随即那扇窗户又在他身后无声地合上。
这是一间空房。
潜入者在四下扫视一眼后立刻得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他的重心微微后倾，右手伸出搭在了窗沿之上，准备离开这间客房。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却不知为何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被褥本身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但他的直觉里却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那雪白的被子上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十分突兀惹眼。
下意识地，他往前走了半步，将原本搭在窗沿上的那只右手伸到了那被子之下。
温的。
一丝诧异在他的心间闪过，立刻化为了惊呼眼看就要从他的喉间冲出。就在这一刹那，一点寒芒从他身后的衣橱中跃探出。
这是一柄剑。长剑从他的后颈刺入，从喉咙刺出，精准而又迅速地挑破了他的声带。
只是，一声显得低沉而沙哑的惊呼还是在这寂静的夜空之下响了起来，带着几分不解和恐惧。
这声音并不大，几乎不能吵醒隔壁房间的房客。但是，对于那些徘徊在夜色中的野猫和杀手来说，已经无异于一声惊雷。十余道黑色身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快速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聚集而来。
那房中的人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他便已经打碎窗户跃了出来。
几乎同时，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另一幢建筑上，也有一扇窗户碎裂开来，同样也有一个身影从中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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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白色的天花板上勾勒出窗户条条框框的边缘。绷带静静地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回忆着这些天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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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来，他是为了找寻记忆中的那个白发如雪的男子。
胸口的那道伤口突然又痛了起来，让意识渐渐模糊将要睡去的绷带惊醒了过来。
就在这时，清醒过来的绷带听到了屋顶上传来的一声轻微脚步声。
所有残余的睡意顿时抛出脑海，绷带一把抄起放在手边的长剑掠到了这间房唯一的窗前。
直到这时，绷带才感受到交织在四周的一股股隐晦的气息。
绷带小心地撩开窗帘的一角，依稀可以看见远处一个个快速掠过的身影。
躲起来吗？
绷带的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叫声。
被发现了！
在绷带的感应中，周围那些原本显得有些零散的气息都突然向着他这个地方聚集而来。绷带又惊又疑，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他去思考，如果等他们将这里包围以后，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逃离这里了。
想到这里，绷带猛然伸手向前方的窗户捶去。然而，就在绷带的手即将接触到窗户的一刹那，就已经有一声窗户碎裂之声传入到他的耳中。
“乓——”
绷带带着窗户的碎屑一跃而出，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同样破窗而出的身影。借着“夜莹”的柔和光线，绷带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通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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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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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聂远也认出了绷带。虽然当日在通路城之中两人只是远远地一瞥，但对方那令人惊叹的身手和战力，让聂远就此记下了绷带。
与此同时，聂远也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远处飞奔而来的那些黑衣人虽然也同样带着冰冷的杀机，但相比与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中的冰冷实在是相去甚远，显然不是杀害了他一家的凶手。
聂远知道自己现在风声鹤唳，时刻防备着杀害他一家的凶手找到自己，因此在感受到外面那些人的第一时间就藏匿到了那个衣橱之中。而当有人偷偷摸进他房间的时候，他自然以为是就是那群凶手的同伙找到了自己的踪迹。所以在那人发现不妥的一瞬间，精神紧绷的聂远就毫不犹豫地就痛下杀手。
只是，自己显然是杀错人了。
看着绷带逃遁而去的背影，聂远无奈地笑了笑，明白自己或许是连累了他。如果不是他草木皆兵弄出了那样的响动，绷带或许未必就会被发现。
聂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脚下一点向着绷带相反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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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一挥长剑挡住了这一劈，同时也接着对方剑上传来的力量向远处的一处屋顶落去。落地之后，绷带还没跑出几步，便又有三人突然出现在他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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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冲得太快，此时已来不及躲避，只得强行振剑迎了上去。长剑化为璀璨的光幕，挡下了当先一人的攻势，同时绷带也化解了自己前冲的势头，使得自己有了闪躲的余地。他的身形猛然一扭，堪堪躲过了剩下两把长剑的袭击。
只是这些刺杀之人显然都不是庸手，其中一人快速地一抖手腕，那原本被绷带避过的长剑突然一个回头，还是在绷带的腰间留下了一道伤口。绷带的脚步一个踉跄，却还是强忍住了腰间传来的疼痛，迅速向远处冲去。
虽然被聂远引走了一般的杀手，但在追杀绷带的依旧还有近十人，这十人每个修为都与绷带相仿——或者说和八皇子的那四名护卫差不多。面对这样的对手，放在绷带面前的就只有逃跑一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逃跑时的一次次交手中，绷带身上的伤痕也渐渐多了起来。
绷带又是一个狼狈的打滚，躲过了两个人的联手攻击，却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斑驳的血痕。躲过攻击之后，绷带快速爬起跃上了路边的一幢建筑，继续向远处遁去。
远处的天际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笼罩天空的深蓝色开始向天蓝色转变，就连迎面拂来的空气中都似乎又了些淡淡的温暖气息。
这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
只是，这一夜的追杀已经让绷带又困又累、疲惫不堪，再加上剧烈奔跑中，周围迅速掠过的风就仿佛抽风机一般，将他的血液一点点从身体各处的伤口中一点点抽离出来，抽丝剥茧般将绷带身上仅余不多的力气一点点榨干，甚至于就连绷带的头脑都渐渐变得混沌起来。
相对于绷带逐渐下降的速度，那些刺杀者依旧是那么灵敏迅捷。
一柄长剑突然从绷带的身后刺来，绷带身体微微一偏躲了过去。躲过这一剑只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绷带的脑海中依旧是昏昏沉沉，甚至在差点被这剑穿透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为什么平日里四处可见的，那些不分昼夜四处搜寻的士兵今天为何都不见了踪迹，自己跑了大半夜都没有遇上一个。
又是几个杀手追上了绷带，数柄长剑交替着向绷带刺去。
绷带拖动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意识地闪躲着，时不时挡住几柄躲不过的长剑，由于疲累和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的脑中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在胡思乱想。一个抑制不住的念头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是不是自己的这一夜挣扎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身体依旧本能地躲避着、格挡着，大脑却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第一缕阳光终于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射了过来，这一缕阳光在数柄向他刺来的长剑上来回反射着，编织成一片模糊的光网，晃花了绷带的双眼。顿时绷带的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明晃晃的耀眼的白色，只是这代表着新一天的耀眼的白色却蕴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优雅敛起的裙摆，酒瓶上缓缓流下的一滴酒液，皇宫内威严悠扬的钟声，纤尘不染的地面，地面上缓缓升起的莹白，舷窗外掠动的浮云，坟墓般的帐篷群，马背上的一路颠簸，夜幕下的冰冷杀机，消失在地平线的歌声，广袤草原上的一方无名矮墓，晨光下飞溅的鲜艳血滴，冲出山林的滚滚狼群，烟尘中坍圮的房屋，午夜凄厉绝望的嘶吼，午后飘落的一片绿叶，半空中挥舞的两只油腻的小手，追逐着肉香的大黄狗，远道而来的神奇马车，暗室中纷纷落下的细碎木屑，小女孩手中盛满阳光的木盆，窗前摇曳美妙旋律的风铃
一瞬间，自从苏醒以来的一幕幕场景在绷带的脑海中快速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一片猩红的视野中：昏红天空下低低盘旋的秃鹫。
画面久久定格。
这就是自己的开始吗？
或许自己早就已经死在那个白发剑客的手中的吧？
绷带的大脑骤然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利刃正拼命地要从里面钻出，而原本已经定格下来的画面突然距离颤抖起来，竟然有继续向前翻滚的趋势。
在无数难以看清的画面一闪而过之后，一段不属于“绷带”的记忆突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在一棵郁郁葱葱大树下的草地上，金色的阳光带着温暖气息从叶片间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柔软的蔷薇花瓣在和煦的春风中从墙头旋转飘舞而下，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男子低头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如阳光般和煦的浅笑，柔顺的黑发发丝在风中飘扬。
“哥哥，把你最出名的那招教我吧！”自己一脸企盼地抬头看着那个男子，但随即又有些迟疑地笑声问道，“不过会不会很难学啊？”
男子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缓缓站了起来，伸手接住了一片缓缓飘落的花瓣。
“你在剑术上的天赋也并不逊色于我，不会有问题的！”
把长剑仍然交织着今天的第一缕阳光向绷带一点点接近，似乎用不了一眨眼的时间就能将绷带刺穿。
只是，这转瞬即到的时间似乎突然之间慢了下来。
相较于那几柄几乎可以说在时间中停滞不前的长剑，在周围的空气中，一朵朵看似娇艳的血红色花朵正在缓缓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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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
皇宫的某个花园之中，巡值了一夜正在陪坎恩喝茶的西弗勒斯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向着远处的天空望去：“不会错的，这种感觉，就是彼岸花开！”
随手放在石桌上的茶杯已经倾倒，但西弗勒斯却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一般，任由微烫的茶水沿着桌子的边沿一点点滴落在他的脚上。
“是龙痕，龙痕终于现身了！”
西弗勒斯感受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气息，一抹仇恨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西弗勒斯身上的猛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煞气，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佩刀就要向外走去。
“那不是龙痕。”坎恩平静的声音从西弗勒斯的身后传来，但平静中却又仿佛隐藏着无数的情感。
西弗勒斯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接着渐渐明白了过来，身上萦绕的煞气也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西弗勒斯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又跌坐回石凳上，随手拿起那已经倾倒了的茶杯，看也不看就仰头将剩余的茶水一口喝进了肚中，连同苦涩的茶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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