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铸剑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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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伏伏在一旁，形如木偶。
矮塔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头戴斗笠、裤腿泥水淋漓的人冲了进来。
灰氅瘦子抬眼看去，认得这人也是祁府上客，精通剑术尤其是刺击之术的漕异。两人虽然都是祁府上客，但灰氅瘦子是祁歇身旁之人，因此两人的地位不可同语。
“雍先生，”漕异拱了拱手，顿了一顿，打量了一下这狭窄的矮塔，说道：“雍先生怎呆在这等地方？”
灰氅瘦子道：“无妨。今日怎样？”
漕异垂头道：“无钟的师兄弟已经进庄了。”
灰氅瘦子挥手让两个伍长把魏伏提了出去，尔后指了指大榻的另一角对漕异说道：“坐罢。”
灰氅瘦子瞄了一眼漕异，漕异取下斗笠，随意甩了甩裤腿的泥泞，有些无精打采地坐在大榻的角落上。漕异开口道：“桃由已经领无钟的师兄弟去客室，祁老夫子和那个白褂老头也在。雍先生，就任由无钟他们见面么？”
灰氅男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在山谷，你们出手了？”
漕异叹了口气，道：“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剑术高明之人。”
灰氅瘦子有些嘲弄地说道：“还想报仇？”
漕异丧气道：“心服口服。”
灰氅瘦子再问：“几合？”
漕异道：“若只论剑术，与他们第一人相较，我未必能到十合。”
灰氅瘦子道：“可是你不是剑客，而是刺客。在你决定的时间和地点，你和你手下，能杀掉他们么？”
漕异目光一闪，却又黯淡下去：“无钟的师兄弟来了七人，这次却只有三人出手，我手下人却不够，又带了伤，只怕刺杀也不能将七人一击全收。雍先生，难道不能请祁老夫子发话，阻止无钟他们见面么？”
灰氅瘦子叹了口气，道：“我已将祁大人的意思告诉了祁老夫子，现在只有一条办法，就是让无钟的师兄弟立约：若要探望无钟，则必须在流铤庄滞留一年。”
漕异摇头道：“见了无钟，以他们的身手，要遁逃出庄，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个办法只怕不妥罢。”
灰氅瘦子又嘲弄地笑道：“别人可是游侠道中人，有约则必信守之。”
漕异也自嘲笑了一声：“确然。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灰氅瘦子道：“你忘了那白衫老者？”
漕异道：“那人是何来历？”
灰氅瘦子道：“听说那白衫的先生不但是祁老夫子的旧交，也和肴山的尧老先生相识，只是他虽然暂居晋国，却不是晋国人士。”
漕异道：“哪一国？”
灰氅瘦子摇头：“未知也。”
漕异笑道：“这老头一看便知道手无缚鸡之力，若怕他泄露这事，不妨由我前往。”
灰氅瘦子沉声道：“祁老夫子疏于缜密，只怕这白衫老者当真已经知道此事。只是老夫子与他有旧，不好下手。”
漕异道：“岂不闻手到狠处方为雄？暗里的勾当谁能知晓！”
灰氅瘦子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事情走到那一步，也只能那样了。”
漕异道：“那我先遣两个手下人出庄等候。”
灰氅瘦子道：“不急，待探知此人知晓那事之后，再决定动手不迟。只是此事也须早为打算，此人来庄，是由无钟的一位师兄护送，倘若回去仍有护送，你如何打算？”
漕异道：“如只有一两人相送，则必难逃我手。”
灰氅瘦子道：“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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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室之中，榻上人苍苍而卧，如一段古松憔悴。
客室之外，楼仲子、孚于井、长孙蒙、冯颐、羊明夷、穿封杲、遂都行师兄弟七人已经见过了祁老夫子与梦游先生。
面对梦游先生，楼仲子哭笑不得。他想不透漕异等人是如何在山谷中找到他们师兄弟的。此时方才知道，是因为这位超然物外的老先生，竟然毫不在意世情，无所掩饰，竟然直接将他们师兄弟潜伏在销金山一个山谷中的事情，告知了祁老夫子。好在祁老夫子却也不是俗人，并没有因楼仲子他们潜伏庄外或有不轨之心而动怒。只是面对楼仲子要探望无钟的要求，祁老夫子却提出了一个条件：谁若要探望无钟，在这一年内便不可离开流铤庄。
楼仲子望着滴水的屋檐沉默不语。
祁老夫子的和气，表明了一年内不可离庄并非囚禁软拘，无钟也是如此。难道这整件事情，并非自己猜测的，是祁氏要在这里铸弑君的药剑？而是另有其他不容走漏铸剑的消息的要事？又会是什么事呢？楼仲子此刻却难以猜透。楼仲子抬头望了梦游先生一眼，梦游先生答来的目光平和而冲淡，楼仲子心中一宽，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大碍。
楼仲子望着六个师弟，低声开口说道：“一年之期并不算长，既然祁老夫子有这个要求，我们自然该遵从。而有梦游老先生在，无钟的病症也是无妨的。看不看无钟，究竟不是紧要之事。而铸剑背后所隐藏的事，想必我也能从梦游先生那里打听到。只是无钟师弟在此，你们谁愿意留下来修行一年，以陪伴无钟？”
冯颐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无钟师兄抱恙，我自然是要留下一年的。”
遂都行却是定要见无钟师兄的面，也就定要留在庄内。师兄弟们商量了一阵，最后也没有枝节，决定了由冯颐和遂都行两位师兄弟在此修行，陪伴无钟铸剑。
事情既然明了，大家也都放心，孚于井、长孙蒙、羊明夷、穿封杲四人当即辞别离庄，收拾马匹物事返回肴山。楼仲子因梦游先生的吩咐，也暂不回肴山，而是离庄前往梦游先生的居所，去取鸿兮之琴。
祁老夫子与梦游先生离开客堂，往后庄庭院而去。
冯颐和遂都行走进了客室，看到了正无力躺在卧榻上一脸淡笑的无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矮塔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头戴斗笠、裤腿泥水淋漓的人冲了进来。
灰氅瘦子抬眼看去，认得这人也是祁府上客，精通剑术尤其是刺击之术的漕异。两人虽然都是祁府上客，但灰氅瘦子是祁歇身旁之人，因此两人的地位不可同语。
“雍先生，”漕异拱了拱手，顿了一顿，打量了一下这狭窄的矮塔，说道：“雍先生怎呆在这等地方？”
灰氅瘦子道：“无妨。今日怎样？”
漕异垂头道：“无钟的师兄弟已经进庄了。”
灰氅瘦子挥手让两个伍长把魏伏提了出去，尔后指了指大榻的另一角对漕异说道：“坐罢。”
灰氅瘦子瞄了一眼漕异，漕异取下斗笠，随意甩了甩裤腿的泥泞，有些无精打采地坐在大榻的角落上。漕异开口道：“桃由已经领无钟的师兄弟去客室，祁老夫子和那个白褂老头也在。雍先生，就任由无钟他们见面么？”
灰氅男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在山谷，你们出手了？”
漕异叹了口气，道：“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剑术高明之人。”
灰氅瘦子有些嘲弄地说道：“还想报仇？”
漕异丧气道：“心服口服。”
灰氅瘦子再问：“几合？”
漕异道：“若只论剑术，与他们第一人相较，我未必能到十合。”
灰氅瘦子道：“可是你不是剑客，而是刺客。在你决定的时间和地点，你和你手下，能杀掉他们么？”
漕异目光一闪，却又黯淡下去：“无钟的师兄弟来了七人，这次却只有三人出手，我手下人却不够，又带了伤，只怕刺杀也不能将七人一击全收。雍先生，难道不能请祁老夫子发话，阻止无钟他们见面么？”
灰氅瘦子叹了口气，道：“我已将祁大人的意思告诉了祁老夫子，现在只有一条办法，就是让无钟的师兄弟立约：若要探望无钟，则必须在流铤庄滞留一年。”
漕异摇头道：“见了无钟，以他们的身手，要遁逃出庄，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个办法只怕不妥罢。”
灰氅瘦子又嘲弄地笑道：“别人可是游侠道中人，有约则必信守之。”
漕异也自嘲笑了一声：“确然。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灰氅瘦子道：“你忘了那白衫老者？”
漕异道：“那人是何来历？”
灰氅瘦子道：“听说那白衫的先生不但是祁老夫子的旧交，也和肴山的尧老先生相识，只是他虽然暂居晋国，却不是晋国人士。”
漕异道：“哪一国？”
灰氅瘦子摇头：“未知也。”
漕异笑道：“这老头一看便知道手无缚鸡之力，若怕他泄露这事，不妨由我前往。”
灰氅瘦子沉声道：“祁老夫子疏于缜密，只怕这白衫老者当真已经知道此事。只是老夫子与他有旧，不好下手。”
漕异道：“岂不闻手到狠处方为雄？暗里的勾当谁能知晓！”
灰氅瘦子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事情走到那一步，也只能那样了。”
漕异道：“那我先遣两个手下人出庄等候。”
灰氅瘦子道：“不急，待探知此人知晓那事之后，再决定动手不迟。只是此事也须早为打算，此人来庄，是由无钟的一位师兄护送，倘若回去仍有护送，你如何打算？”
漕异道：“如只有一两人相送，则必难逃我手。”
灰氅瘦子道：“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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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室之中，榻上人苍苍而卧，如一段古松憔悴。
客室之外，楼仲子、孚于井、长孙蒙、冯颐、羊明夷、穿封杲、遂都行师兄弟七人已经见过了祁老夫子与梦游先生。
面对梦游先生，楼仲子哭笑不得。他想不透漕异等人是如何在山谷中找到他们师兄弟的。此时方才知道，是因为这位超然物外的老先生，竟然毫不在意世情，无所掩饰，竟然直接将他们师兄弟潜伏在销金山一个山谷中的事情，告知了祁老夫子。好在祁老夫子却也不是俗人，并没有因楼仲子他们潜伏庄外或有不轨之心而动怒。只是面对楼仲子要探望无钟的要求，祁老夫子却提出了一个条件：谁若要探望无钟，在这一年内便不可离开流铤庄。
楼仲子望着滴水的屋檐沉默不语。
祁老夫子的和气，表明了一年内不可离庄并非囚禁软拘，无钟也是如此。难道这整件事情，并非自己猜测的，是祁氏要在这里铸弑君的药剑？而是另有其他不容走漏铸剑的消息的要事？又会是什么事呢？楼仲子此刻却难以猜透。楼仲子抬头望了梦游先生一眼，梦游先生答来的目光平和而冲淡，楼仲子心中一宽，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大碍。
楼仲子望着六个师弟，低声开口说道：“一年之期并不算长，既然祁老夫子有这个要求，我们自然该遵从。而有梦游老先生在，无钟的病症也是无妨的。看不看无钟，究竟不是紧要之事。而铸剑背后所隐藏的事，想必我也能从梦游先生那里打听到。只是无钟师弟在此，你们谁愿意留下来修行一年，以陪伴无钟？”
冯颐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无钟师兄抱恙，我自然是要留下一年的。”
遂都行却是定要见无钟师兄的面，也就定要留在庄内。师兄弟们商量了一阵，最后也没有枝节，决定了由冯颐和遂都行两位师兄弟在此修行，陪伴无钟铸剑。
事情既然明了，大家也都放心，孚于井、长孙蒙、羊明夷、穿封杲四人当即辞别离庄，收拾马匹物事返回肴山。楼仲子因梦游先生的吩咐，也暂不回肴山，而是离庄前往梦游先生的居所，去取鸿兮之琴。
祁老夫子与梦游先生离开客堂，往后庄庭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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